第96章 醉酒之後

葉紅绡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保護。

哪怕是在背井離鄉的那幾年裏,她幾次三番陷入險境乃至絕境,也都是死咬着牙關挺過來,從不向任何人低頭。

然而,當這個男人努力笑着問她讨要這樣一個資格時,她卻破天荒地沉默了。

她沒有嘲笑他不自量力,更沒有斥責他自作多情,只靜靜地注視着他透着苦澀卻鄭重其事的眉眼,在一反常态的緘默中,看着他一點一點地朝她靠近。

哦,對,她想起來了,她這個人吧,有個非常與衆不同的地方:別人都是喝醉了酒便開始耍酒瘋,可她呢,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平日裏有啥說啥、滔滔不絕,一旦喝高了,反倒變得安安靜靜了。

是以,什麽都不想說的女子拖着個軟綿綿的身子,鬼使神差地阖上了眼皮。

下一刻,男人沾着酒味的嘴便輕觸了她的唇。孫蒙見心愛的姑娘非但沒有抵觸、發怒,反而還順從地杵在那兒一動不動,膽子突然就變大了。

他無師自通地撬開了她的齒關,小心翼翼地汲取着她口中的甜美。

他想,大概他們倆都喝多了,以至于他竟覺着她的津液也能醉人。

遲遲沒有感受到來自對方的反抗,男人借着愈演愈烈的酒勁,擡手托住了心上人的後腦勺,不由分說地将其往自個兒身前壓送。

不多久的工夫,兩副濕熱的唇舌便糾纏在一起。

初冬的夜裏,清冷的院落寒意已濃。一男一女不緊不慢地分了開,各自呼出肉眼可見的水氣,但彼此的身子卻是越來越熱。

尤其是業已微微紅了眼的孫蒙,近距離地凝視着心上人霧氣氤氲的眸子,發現她竟乖得跟只兔子似的,他突然就覺一股邪火直蹿頭頂,二話不說便将她從地上抱起,然後站直了身子。

葉紅绡仍是沒有掙紮,甚至不由自主地摟住了男人的脖子。她只感到,此刻那堅實的胸膛是那樣溫暖,暖得讓她只想乖乖地窩着,不再去管那些有的沒的。

就這樣,醉眼朦胧的女子被同樣不再清醒的男人徑直抱進了她的屋子。

紅鸾帳落,滿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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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呻|吟和喘息從帳內悄然溢出,漸漸淹沒在了遠處的喧鬧聲中。

這天,有人一夜好夢,有人輾轉難眠。慈青花覺得,雖然他們打了勝仗,這就能回京過年了,但她心裏卻還擱着好幾件事兒,叫她輕松不起來。這不,翌日一早,一晚上沒睡好的她就只身來到長姐的卧房,站在門口擡起右手,又猶猶豫豫地放下了。

誠然,昨日姐姐自戰場歸來,她就瞧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姐姐的眼睛是紅的,她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的出現。

阿姐果然是有心事的。

小丫頭想來想去,認為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所以,她第二天就起了個大早,想要試着再同姐姐好好談一談。

唔,沒關系的,她現在只是去看看阿姐昨晚有沒有睡好。

如此安慰着自己,慈青花又擡起了她的一只手,卻不料剛要輕叩門扉,屋子裏就遽然傳出了一聲驚叫。

慈青花吓了一大跳,以為是姐姐出了什麽事,所以想都沒想就推門沖了進去。

“阿姐!”

一路跑着來到女子的床前,她剎那間目瞪口呆。

映入眼簾的是,是一個拿被褥遮住滿身春|光的姐姐——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還好,可關鍵是,姐姐的床上竟還坐着個同樣赤|身|裸|體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一陣親口表示對她阿姐有意的孫蒙孫副将!

慈青花只覺整個腦袋都被放空了。

須臾,她猝然還魂,忙不疊背過身去,拿手捂住了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我這就出去!!!”

語畢,她就跌跌撞撞,奪路而逃。

與此同時,葉紅绡業已緩過勁來。

“混蛋!臭不要臉!你你你……你給我滾出去!”

不一會兒的工夫,一口氣跑到院子裏的女子就瞧見了從屋裏“滾”出來的男人。她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忙不疊背對着來人,以免再看見他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樣。

說實話,孫蒙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直到屋外的寒風鑽進他的皮膚,只匆忙穿了件中衣的男子才猛地回魂。

此時此刻他所經歷的,好像是如假包換的事實。

他皺起眉頭,使勁兒地回想昨兒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然後就徹底傻了眼。

他……睡了他心愛的姑娘?

“孫、孫大哥……你……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

就在這時,他恍惚聽到有個怯生生的聲音這樣說道。

孫蒙不由打了個激靈,回神目睹了慈青花尴尬回避的姿态。

啊呀媽呀!他都幹了些什麽呀!?

終于酒醒的男人趕緊在光天化日之下收拾起自己的衣着來。

“對不起花夫人!對不起對不起!”

慈青花早就窘得不行,壓根不曉得該說什麽好。不知所措之際,她只好時不時往院門的方向張望,祈禱着千萬不要有人來找她的阿姐。

大約是老天爺聽到了她虔誠的祈求,在孫蒙手忙腳亂把自個兒拾掇整齊之前,院外還真就沒有半個人影路過。慈青花紅着臉看了看比她還尴尬的孫蒙,看着他憋了好半天卻憋不出半個字來,只面紅耳赤地行了禮、匆忙告退,她也是不知道該露出何種表情了。

小丫頭想了又想,最後還是重新折回了姐姐的屋子。

接着,她就意外地發現,距離她無意間闖入已有一段時間了,姐姐竟然還沒穿半件衣服,只裹着被子在床上發呆。直至以餘光瞥見她的身影,女子才猝不及防地用被褥蒙住了自己的整個腦袋。

“什麽都不要問我!不要問!”

“……”

慈青花無奈了:她連嘴都沒來得及張開呢。

說實話,小丫頭很想知道昨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因為,在她的記憶裏,長姐雖然豪爽得像個男人,卻也不至于不拘小節到連身子都可以随便給了別人。

可惜,看姐姐眼下這樣子,她怕是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于是,慈青花好言寬慰了兩句,表示長姐若有需要,她随叫随到,這才惴惴不安地離開了。

打這天起,慈青花就沒有辦法正視孫蒙的臉了。當然,比起她來,孫蒙才是那個真正無顏見人的家夥。

是啊,這男未婚女未嫁的,他竟酒後失德,對他心儀的女子幹出了那檔子事兒,簡直就可以去以死謝罪了好嗎?

因着這一想法,他甚至真就忍不住跑去負荊請罪,結果自是被葉紅绡連人帶着荊條給轟了出來。

他不安心,可頭一回碰上這種事,又不曉得該如何處理,所以苦思冥想了一個晚上,次日一早又直接帶了把劍過去找她。

“如果殺了我能讓你痛快,你就動手吧。”

聽着他堅定決絕的語氣,看着他一本正經的神情,葉紅绡幾乎要被他氣得吐血。

他當她是把他跟仇千錯之流視為一丘之貉嗎?!

“走開!”葉紅绡想要向去年那會兒那樣,一腳将男人踹飛,可不知何故,人分明都氣勢洶洶地沖到他的跟前了,她卻下不了那個手了。

葉紅绡被自己的這一改變煩得快要發瘋。

她多想抱着腦殼歇斯底裏地大吼一聲,可惜她不能。

是了,這院子的隔音效果實在是一般,就她那嗓子,還不得把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給吼來看熱鬧了?

頗有自知之明的女子煩躁地咬了咬牙,剛要邁開腳步從來人身邊走過,就被霍然起身的男子一把攥住了手腕。

“紅绡!”

“啊呀你好煩!”

葉紅绡意圖甩開孫蒙的手,奈何他力道太大,把她攥得牢牢的,為了重獲自由,她只能一拳掄了過去。

然後,她就眼睜睜地看着男人倒在地上,鮮血直流。

女子沒想過這一拳竟打得這般不巧,當場就吓壞了。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葉紅绡站在男人的身前,一面用濕布抵住他的鼻孔,一面在心裏罵自個兒腦子有坑。

就是!不就流了點鼻血嗎?!她緊張個什麽勁兒?!

“自己拿好!”越想越氣的姑娘惡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使勁将濕布往他的鼻腔裏塞了塞。

孫蒙疼得咧了咧嘴,卻也只得默默無語地拿穩了她手裏的物件。

接着,他眼珠一錯,吃力地看向一屁股坐下的心上人,抿了抿嘴,低聲喚她道:“紅绡……”

“閉嘴!誰許你這麽叫我的?!”

孫蒙委屈:明明都已經叫了好幾天了,之前也沒聽她有反對意見啊……

不過,考慮他自己對她犯下了一樁大罪,他還是立馬收起了這多餘的心思,轉而嚴肅認真地對她說:“那天晚上……”

“都說了叫你閉嘴!!!”葉紅绡就怕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以當即還他一聲河東獅吼。

這一下,孫蒙不光是鼻梁疼,耳朵也快被震得嗡嗡作響了。

然而,他到底是強忍着各種不适和各種忐忑,一鼓作氣道:“我知道你生氣!所以!要麽你一刀殺了我出氣!要麽!就讓我對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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