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臨的挑戰
叮——
王宮的後花園中接二連三的傳來武器相撞的脆響，兩柄相似的短劍在空中激烈的交鋒，一時間不分上下，紅發的小少年嘴角勾起一絲笑，身形靈活的躲過了短劍的刺擊，腳步向前一個虛晃，借由身高差巧妙的繞到了持劍的青年身後，手腕一翻，倒持着短劍朝青年的脖頸間刺去，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如同一尾卷住獵物亮出毒牙的蛇。
這個角度讓蓋烏斯很難防禦，如果順勢過肩摔肯定會傷到伊澤爾，而別的方式會讓他自己受傷，蓋烏斯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的光，手裏短劍一挑，讓他與伊澤爾的短劍同時脫手飛出，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你又手下留情了，蓋烏斯。”紅發的小少年不滿的朝他噘起了嘴，悻悻地撿起了自己的短劍，擦了擦劍鋒放回了腰間配套的皮革劍鞘中。雖然這是第一次逼得蓋烏斯棄劍，伊澤爾看上去卻沒有多少興奮的神色，他知道剛才如果蓋烏斯較真的話一樣能輕松勝過自己，對方只是不想傷到他罷了。
“殿下，您已經是帝國之中唯一能在十五招內逼我棄劍之人了。”蓋烏斯笑了笑，朝不滿的三皇子微微一躬身，“您只有十二歲，力量與格鬥技巧都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如果這麽早就戰勝我的話，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會很無聊？”
“……這倒也是。”伊澤爾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活動身體，“在這之前就辛苦你陪我練劍了，蓋烏斯。”
“願為殿下效勞。”蓋烏斯右手撫胸，向三皇子行了一個禮。他擡起頭看了看眼神明亮的小少年，這段時間伊澤爾的劍法精進了不少，然而真正令他成長的卻是少年悄然變化的心境；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僅憑天賦與直覺來戰鬥，而是嘗試分析對手，利用環境，以最小的攻勢來造成最大的傷害，甚至将對手的心境也考慮進去，就像剛才的那一招。
令人欣慰的變化，唯一讓蓋烏斯感覺遺憾的是，這變化卻不是由他帶給伊澤爾的。
他擡頭看了看王宮書房的方向，黑發的淵族學者果然在窗臺邊上觀戰，看到蓋烏斯後笑眯眯的找他揮了揮手。
“說起來，下個月就是殿下十三歲的生日了？”蓋烏斯也收起了自己的短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伊澤爾出生在年末，生日正好在新年的前幾日，王宮裏很多時候都把他的慶生宴與新年晚宴一起辦，更顯熱鬧。
“嗯。”伊澤爾将雙臂枕在腦後，轉過頭來看向蓋烏斯，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問起這個。
“年滿十三歲，就能參加成人祭了。”蓋烏斯笑道，伊澤爾聞言微微瞪大了眼睛，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蹦帶跳的竄到了蓋烏斯跟前，生怕他是在哄着自己玩。
“真的？！”
成人祭是王國中的一項延續了千年的傳統習俗，任何年滿十三歲的少年在取得允許之後都能參加，直至十八歲成年時失去資格。成人祭要求參與者獨自前往炎牙沙漠狩獵，對沙漠之民而言是最值得敬畏的挑戰，只要成功帶回獵物，任何年紀的參加者都會将被視為能獨當一面的成年人，而取得優秀成績的人毫無疑問會成為王國的勇士，受封獲賞，甚至到王國軍隊中任職的人也不在少數。
雖然傳統是說年滿十三歲者皆可報名，不過讓年幼的少年獨自前往沙漠是件極其危險的挑戰，一般人都默認是在即将年滿十八時前往，只有少數優秀的戰士能以十三歲的稚齡獲得參加成人祭的許可，比如現在的王國第一勇士蓋烏斯，就是在十三歲那年參加成人祭，獨自獵回沙狼之王而聞名于世。
蓋烏斯親口允諾他可以參加，就代表身為第一勇士的他承認了伊澤爾的實力，紅發的小少年眼中是止不住的興奮神色，“……我真的可以參加成人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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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現在的殿下，已經足夠令人放心了。”蓋烏斯點了點頭，“如今的殿下可比十三歲時的我要可靠多了。不過獨自進入沙漠終究是個危險的挑戰，要不要參加成人祭這件事，還是由殿下自己定奪吧。”
伊澤爾的定奪當然是要參加，原本他也打算年滿十三歲就獨自進入沙漠，他迫切需要一些成就來證明自己，這樣才不會一直被寵他的國王以及頭上兩個皇兄當小孩子看。
能夠提前取得蓋烏斯的認可顯然讓伊澤爾很高興，比劍結束之後就去書房上史學課了，走在路上的時候腳步都有些飄，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己最喜歡的史學老師。
沒有課的時候雅奈通常也在書房中研究古籍，閱讀與冰魔塔相關的資料，伊澤爾輕車熟路的爬上了三樓，朝着書房走去，王宮中的走廊上都鋪着厚厚的宮廷地毯，将他的腳步襯得像貓一般輕盈無聲，伊澤爾玩心頓起，刻意放緩了腳步，想要借機吓一吓雅奈。
他悄悄的潛到了書房門口，露出半個腦袋偷偷往裏看，雅奈難得沒有在看書，而是站在書架前與什麽人交談；那是一個面容俊秀清雅的男人，身穿鑲有金邊的白色長袍，手指有力而修長，正向雅奈比劃着什麽，動作優雅的如同琴弦，時不時引來淵族學者的一聲輕笑，看得伊澤爾有些眼直。
相處了這麽久，記憶中的雅奈可從沒有露出過這樣輕快的神情，在伊澤爾面前雅奈永遠是個溫柔而寬容的長輩，縱容着他各種無理取鬧的小要求，表揚他每一個細小的進步，安慰鼓勵他每一次的灰心喪氣；但雅奈從沒有這樣輕松愉快的跟伊澤爾交談過，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學識還無法與雅奈比肩，不足以讓她把自己當做可以随意交流的同輩之人。
白袍的男人又說了一句什麽，兩人同時輕笑起來，他們大概在談論有關音樂的話題吧，伊澤爾認得那身長袍是王宮中宮廷樂師的裝扮，心中不禁有點小嫉妒，雅奈的笑容留給他一個人看就夠了，幹嘛要跟這麽個弱不禁風的家夥相談甚歡？再說雅奈是他的史學老師，這裏是他的禦用書房，沒道理反而被個外人占了主場。
想到這裏伊澤爾便不再忍耐，在宮廷樂師試圖伸手替雅奈将掉落的鬓發別到耳後時忽然出現，直接撲進了雅奈的懷中，抱着她的腰撒嬌般蹭了蹭，尾音拖的老長，“雅奈——”
“殿下……”雅奈被撲的朝後一個趔趄，有些無奈的揉了揉三皇子柔軟的紅發，“不是說過書房中不可以亂跑的嗎？”
“看到雅奈忍不住嘛。”伊澤爾露出歡喜的笑容，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雅奈，“今天要講什麽故事？
雅奈最受不住伊澤爾跟她撒嬌，像只用尾巴卷着她蹭毛的幼豹，“繼續昨天關于荒夜騎士團的讨論，殿下的作業有好好完成麽？”
“當然了！”伊澤爾邀功一樣用力點了點頭，抱着雅奈的腰還是不松手，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扭頭瞪了那宮廷樂師一眼，擡了擡下巴示意自己跟雅奈一起要上課了，讓他識趣的趕緊滾。
俊雅的樂師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三皇子與淵族學者一眼，右手撫胸，微微躬身，“抱歉打擾殿下的史學課了。那麽，在下告辭。”
“謝謝你特地送樂譜過來，盧克。”雅奈露出溫柔得體的微笑，送樂師離開，“我對炎之境的古典音樂很有興趣，下次我們再好好交流一下吧。”
“樂意效勞。”樂師感受到三皇子略帶攻擊性的目光，優雅的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
見他的背影已經徹底消失在門外，伊澤爾才微微松了口氣，依舊抱着雅奈不肯松手，雅奈笑着捏了捏他的臉，“好了，殿下，我們也開始上課吧。”
伊澤爾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史學老師的身邊，雅奈的身上有股隐約的書香，跟王宮中那些用香料調制的香薰味道截然不同，伊澤爾非常喜歡，一有機會就賴在她的身邊。年輕的小皇子望着溫婉的淵族學者，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雅奈對所有人都是禮貌而疏離的，從不會有任何僭越，卻總是對他很縱容，即使像剛剛那樣突然出現抱住她雅奈也不會生氣。
這說明他在雅奈心中是特別的吧？伊澤爾忍不住有點想入非非，腦中卻忽然跳出雅奈剛剛跟宮廷樂師交談甚歡的畫面，心情頓時又有些沮喪。
雅奈總是縱容他……說不定也是把他當小孩子看，所以才不會在意他的胡鬧。如果雅奈有意識到他也是個即将年滿十三歲，已經能參加成人祭的男性，就絕不可能放任自己跟她有任何的身體接觸了。
伊澤爾打開課本，聽雅奈講解今天的內容，有些心不在焉。那個宮廷樂師可以跟雅奈侃侃而談，他們在一起交流古典音樂這種伊澤爾完全不了解的話題，而相比之下為參加成人祭而沾沾自喜，還試圖在進門之前吓雅奈一跳的自己……就顯得太幼稚了啊。
伊澤爾咬了咬嘴唇，打消了将這個消息告訴雅奈的想法，就讓他凱旋歸來的時候給雅奈一個驚喜吧，那個時候雅奈一定會為他感到驕傲，同時也能直觀有力的向雅奈證明，他也是個能夠獨自挑戰沙漠，值得她認真對待的成年男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感到危機的小皇子真可愛(*/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