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瘟神阿三

更新時間2015-1-8 11:23:08 字數:2513

夜,深黑。

月光,将枝葉黑暗的投影,映在玻璃窗上。

明亮的弦月,也照不亮漆黑的天空,那灑下的銀白月光,落在陶陶的眼睛裏,她感覺連那光芒都是冰冷的。

陶陶怔怔發着呆。

眼前,殘留着無數冷眼。

耳邊,清晰地浮現着刺耳的刻薄言語。

她不想聽,也不想看。

她只想躲到一個誰也不會認識自己的世界。

時鐘滴滴答答地走。

屋裏靜得像是只有她一個人。

“都快兩個小時了耶。”

黑暗中,響起一個嘆息般的聲音。

“嗯。”另外一個聲音很配合的應了一聲。

“餓嗎?阿三。”

“餓。”

“你說今晚還能吃上飯嗎?”

“不知道。”

“哎呀!這種時候你應該給我希望說能吧?誰會像你這樣說的?”

兩個聲音細細碎碎毫不避忌的交談。

似笑非笑,似鬧非鬧。

那聲音讓陶陶不由自主的看向它傳出的地方。

牆角處,并排坐着正在閑話家常的兩個男人。

是裴天予和阿三。

兩人視若無人般的交談,言談間散發着濃濃的友情。

看着燈火下帶着笑的裴天予,想起上午她被同學誣陷時他挺胸而出的樣子,她的心裏流竄過一絲暖流。

是的,是因為裴天予的到來,才讓一切發生了改變。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是他化身為盾牌替她阻擋住那些惡毒的目光,在她最需要信任的時候,又是他給了她去面對這一切的力量和勇氣,她想起爸爸說過的那些話:寶貝,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因為明天是美好的!

不錯,雖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但是裴天予的到來讓她開始相信未來是美好的,只因為他的到來讓她的世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在悲傷痛苦的時候,還有着他在陪着她一起悲傷,在開心快樂的時候,也有着他和自己一起分享,而她也終于不再是以前那個只能孤零零舔邸傷口的孩子。

一切只是因為,她已經有了他。

她望着說得興致勃勃的他,唇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這是發生那件事後,她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我好想吃飯——”裴天予拖着長長的尾音很幽怨的回頭,垂涎欲滴的望着餐桌上略帶暖意的飯菜。

飯?

陶陶把目光移到餐桌上。

在她沉浸在悲傷裏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做好了飯菜。

菜式很簡單,一個炒青菜,一個麻婆豆腐,一個幹燒莴筍。

空氣裏似乎還漂浮着飯菜淡淡的餘香。

陶陶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好久都沒有聞過這種味道了。

很溫暖。

是家的味道。

“陶陶,可以開飯了嗎?”裴天予歪着頭,小心翼翼的瞅着陶陶的臉詢問。

他的話音剛落,不知是誰的肚子無法控制的很響亮的叫了一聲。

裴天予立刻回頭,故意兇兇的吼道:“阿三,我早就說過,肚子要叫的時候必須出去叫完再進來,不許打擾陶陶。”

牆角處的阿三顯得很委屈,“明明是你的嘛。”

“你說什麽?”裴天予一瞪眉毛。

阿三馬上閉上嘴巴,別過臉。

“辛苦了。”陶陶輕輕地說。

這句話,是對裴天予,也是對阿三所表達的感謝之意。

在她最孤單的時候,只有他堅定的選擇了她。

只有他對她深信不疑。

“因為我相信她。”

聽到他說那句話時,他不知道她當時有多麽的感動。

“太好了,可以吃飯了!”裴天予喜笑顏開,仿佛小孩般很快樂的拍了拍手。

陶陶坐到餐桌旁,夾了一塊豆腐試了試味道。

鹹辣剛好,入口軟滑,竟十分可口,很像小時候媽媽做的味道。

“誰做的?”她随便問了問。

“好吃嗎?全部都是我做的。這頓飯總共才花了兩塊七,不貴吧?”裴天予從廚房盛出三碗熱氣騰騰的米飯,得意洋洋的說。

“你會做菜?”陶陶很奇怪,這個懶惰成性的神仙居然能做出稱得上好吃又實惠的菜肴。

“看書學着做的,就是你房間裏枕頭邊的那本書。”

“哦。”那本書是陶陶母親生前常常翻閱的,她一直把它放在枕邊,似乎只有那樣,每晚她才能安睡。

“阿三,快來吃飯。”裴天予揮手催促道。

一反常态,阿三卻遲遲不肯上桌。

阿三縮在角落裏,一個人蹲在陰影中,嘀嘀咕咕在念叨着:“都是因為我!”

他頭頂上方盤旋着灰黑色的雲。

裴天予往嘴裏扒了口飯,“再不來我都吃光了!”

可是,阿三仿佛沒聽到似的,依然低着頭,語氣中充滿自責。

“你又怎麽了?”裴天予只得戀戀不舍的放下筷子,走到他身邊問道。

“如果我不來這裏,陶陶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裴天予揶揄他道:“你別當自己是瘟神嘛。這事又和你沒關系。”

阿三一顫。

頭頂上的雲的顏色愈發顯得黑。

“前兩天的早上,她碰了我的手。”阿三沒頭沒腦的說。

“這裏是21世紀的凡間,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講究,你在意這個幹什麽?”裴天予一時還沒有弄明白阿三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

“如果有柚子葉就好了。”阿三根本就聽不進裴天予的話。

“我不污穢。”陶陶冷冷的說,小臉上立刻多雲轉陰。

裴天予一見氣氛不對,馬上出來打圓場,“陶陶,阿三是在開玩笑,他很喜歡說冷笑話的。”

“那個其實……其實……”阿三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快挨到了地面上,他猶豫了很久,才吞吞吐吐的說:“其實……我是瘟神。”

“一點也不好笑呢,阿三。”裴天予戳戳他的後背,臉上露出并不相信的表情。

“我真的是瘟神。你打牌從來沒有贏過正是因為你選擇了和我組隊,陶陶會發生這種事情,也是因為昨天早上無意中碰到了我的手。”

阿三抱着雙膝,任頭頂那團黑雲罩住全身。

瘟神?

陶陶凝視自己的碰觸過阿三的手指。

半晌。

她忽地很用力的把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大聲說:“是瘟神又怎麽樣?因為你是瘟神,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我就可以怪你、怨你?你還真是想得太多了吧。”

她可以理解阿三的心情。

她不會責怪他為什麽一開始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因為他和自己有着相似的痛苦。

“不管你是誰,阿三就是阿三,你還是我的朋友啊。”裴天予笑吟吟的搭上阿三的肩膀,湊到他的耳朵邊,“輸了就輸了呗。你瞧,我不就是因為輸給了夜曜那麽多錢為了還債才能來到陶陶家的嗎?和你在一起也不會總是壞事啦。”

“你不介意?”阿三驚訝的問。

裴天予撓撓頭發,“你只不過是工作種類和我不同而已,我又不讨厭你,幹嘛要介意?而且陶陶也說了,不能把自己遇到的不幸怪罪到別人頭上,你真的打算蹲這裏不吃飯了嗎?虧我很用心的做了菜。”他抓起阿三的胳膊,“來吃飯吧。”

“噠!噠!”

空氣中,傳來陶陶手指叩擊桌子不耐煩的聲響。

“快點,再讓陶陶等下去她會變成妖怪了!”裴天予悄聲告訴阿三,“你看她的臉。”

阿三轉過頭。

陶陶的臉,表情正變得如厲鬼般可怕。

阿三到了桌邊,很小心的嘟嚷了一句,“這才是我認識的陶陶嘛。”

“那就開動吧!”裴天予狠命往嘴裏扒了幾口飯,他可不想給吃飯超快的阿三把飯菜都吃光了。

陶陶家的氣氛終于在夜裏恢複如常。

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地上的小小狗望着桌上的三個人,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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