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暖男

【我依然因為零星的小事就會想起你,會忍不住想要揍站在你身邊的男人】

蘇澈到了拍攝現場,看到來打招呼的導演是林微言,很驚喜,立刻就笑起來,熟絡地跟林微言打招呼。林微言看他這麽開朗坦然,自己要是繃着反而小家子氣,就也放開了,說說笑笑地聊起來拍攝計劃。

他們這次要拍SOFTEST衛生巾廣告。林微言設計了主觀視角的長鏡頭,來展現蘇澈作為男友照顧女朋友的日常。廣告中當然要揮發蘇澈的溫柔氣場,來帶給女性觀衆被呵護的感覺。

造型師給蘇澈把劉海放下來,配上淺色調的裝束,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溫柔,看得一衆女性工作人員都竊竊私語。

蘇澈到底是科班出身的演員,應對這種廣告拍攝輕車熟路,毫不費力,基本每個鏡頭拍個兩三條就能過。拍到電影院看電影的場景,也不過才剛剛下午。

布光的師傅在一邊安置KEMI燈和蝴蝶布,一開燈,打在周圍人臉上都是陰森森的天父光。攝影指導一看立刻叫起來,指揮着再加一盞LED打面光。

蘇澈坐在林微言旁邊,低頭看着劇本,冷不丁來了句:“微言姐,你知道方含章可以一邊吃泡面,一邊看恐怖片嗎?她一點都不怕,居然還能給我講恐怖的氛圍是怎麽營造的,劇情的包袱設置在哪裏。真的,她這女人比鬼片還可怕。”

林微言一臉錯愕地看着蘇澈,完全被說蒙了。這是突然怎麽了,就提起含章來了。

蘇澈看着林微言的表情,也尴尬了,撓着後腦勺的頭發,笑起來,說:“啊沒什麽,這不是情節剛好要拍我帶女朋友看鬼片麽。”

站在蘇澈旁邊的小恩,直想拿梳子打眼前這只傻狍子。冷不丁發什麽瘋,突然提起來含章姐,怕誰不知道他對人家念念不忘。本來挺沉着成熟一哥哥,怎麽碰上含章姐的事兒,立刻智商情商都下線。

“哦。“林微言挑着眉,表示理解地點點頭,沒說什麽。

進入拍攝後,蘇澈又恢複了專業姿态,迅速入戲,充分展現劇情設定,順利地完成拍攝。看完監視屏上的回放後,不滿意就要求再拍攝一次,敬業得沒話說。

等大家收拾東西的時候,蘇澈依次去跟每個人都說辛苦了。林微言在一邊看着,紛亂的片場裏,他高高地全場走一圈,欠身跟每個人笑着問候。當真是,很招眼。

她暗想其實每個女孩子都會喜歡蘇澈,喜歡得理所當然。畢竟客觀來看,的确生得好,懂禮貌又親切,即使不是在做演員這份工作,他也是個很有魅力的年輕男人。

“微言,你去哪裏?跟我的車一起走吧。”蘇澈很自然随意地過來跟林微言說。

“不順路吧。我得回公司。”林微言客套地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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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呀,我也回公司開會,離得滿近的。”蘇澈說着就笑了。

林微言也只好應下了,再拒絕就矯情了。

車上,蘇澈和林微言坐一排,三個小助理都坐在後排默不作聲。一路上,蘇澈要麽和開車的阿哲閑聊幾句,要麽就低頭擺弄手機。都快到地方了,才很低的聲音,問了句:“方含章,最近在幹什麽?”

“啊?”林微言這回沒被問懵,迅速找回思緒,很快就回答:“不知道。”

她看着蘇澈眨巴了下眼睛,一臉不信的小表情,又補了句:“真不知道。”

林微言心裏把蘇澈吐槽了個遍,就應該想到不會平白無故送她,想知道自己問去呀,逮着她問算什麽爺們兒。

一車的人,尴尬癌都因為蘇澈爆發了。瞬間特別安靜,所以蘇澈的那聲失望的嘆氣即使壓低了聲音,也還是很明顯,聽得一衆人都別過了頭。

到了林微言她們公司門口,車剛一停穩,林微言就急忙跟車上人打招呼,想要開門走人。一開門,看清出眼前這狀況,她就停住了。

方含章正在跟周文恺說話,淡淡地笑着。兩個人聊着聊着,方含章就上了周文恺的車。那輛保時捷很快就朝另一個方向滑了出去。

林微言認識這位周公子,其實跟她和含章都算是校友,同樣是荊川國立畢業的,家裏富了三代,老爺子也開明,不強求他學商。這位周公子就這樣半認真半玩票,本科也讀了戲劇藝術學院。但畢業後還是出國讀了MBA,回來按部就班地繼承家業。

本科時,周公子追過方含章,沒追上,說是那就算了。可其實還是一直都有着聯絡,以老同學的名義在她身邊轉悠。看來一聽到含章回國的消息,就立刻過來了吧。

蘇澈當然也認識,多年的情敵,算是老相識了。

說實話,蘇澈自己也以為,分手後,男人總是會變心的。何況,方含章那個狠絕女人,說分手就真的翩然遠離,絲毫不糾纏。但他此時此刻看到她身邊有另一個男人,還是有股沖動,想要和那小子幹一架。

林微言轉頭朝坐在車裏的蘇澈看過去,一看那臉色就知道是醋壇打翻。她沖駕駛座上的阿哲和後排的三個姑娘揮了揮手,擡腿就走了。

一直到車子已經在Star S經濟公司樓下停穩了,蘇澈都沒換姿勢,賴在座椅裏,手裏翻來覆去地倒騰手機,垂着眼皮,面無表情。

“下車了,你都遲到了!“阿哲一把拉開車門,把蘇澈吓了一跳。

蘇澈這才利落地下了車,邁着長腿往公司裏走。

到了三樓會議室,推門進去,欠身問好,在座的都點了點頭,沒出聲。他掃了眼圍着圓桌坐的人,一眼就看見了沈回音。桌子那一邊就只有她一個人,秦暔和她對着坐,兩個人看着像已經談了幾個回合,都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裏,不動聲色。

“我的條件不變,讓我們的子公司Content S來負責這個項目。”秦暔聲音很低地說了這句話,語氣中卻滿滿是不可拒絕的氣勢。

“條件——”沈回音戲谑地呢喃了聲這個詞,就笑了,“難不成您是覺得除了蘇澈,就沒有其他合适的男演員人選了?”

“那你随意吧。本來也收到了太多電視劇的劇本,忙着拒。”

“您覺得我的劇本,不讓我們自己公司來做,合适嗎?”

“那是貴公司的問題了。”

“您不如先再看看策劃案吧。”沈回音站起來,微笑着說:“然後再決定,到底是誰該跟誰談條件。”

秦暔掃了眼放他面前的這份Producing Portfolio,他掃了一遍就清楚是出自一個高手。看沈回音這氣勢,是很有信心。他知道這就已經是談到僵局了,笑着說:“那好,我會盡快聯系。”

沈回音欠身告辭,抄起一沓文件放進通勤包裏,拎着包就走了。

蘇澈立刻站起來,跟秦暔打了個招呼,就跟着也往電梯的方向過去,攔住了正在關上的電梯門。

“怎麽了?”沈回音看他這慌張的樣子,猜是找她有話說。

“是來謝謝你。”蘇澈笑起來,謙遜地說:“一直沒什麽機會跟你說上話,想趕緊趁見到了,謝謝你上一次給了我那個角色。”

沈回音沒說話,只是撇了撇嘴,腦子轉一圈,想起來蘇澈說的上一部劇應該就是今年1月份開播的那《文森特醫生》,那部劇是蘇澈第一次擔任男主角,雖然由于題材的問題,只是在收費頻道播出。

“其實不能完全算是我選的你。”沈回音突然興致來了,還挺想知道這小夥兒聽了她的話會是什麽反應,“是方含章說你可以。”

蘇澈倏地朝沈回音看過去,一臉疑惑。

“Production Proposal是她做的。不過她那時人還回不來。”沈回音看向蘇澈。

“方含章她——”蘇澈緩緩地問出來:“還一直有做這邊的工作?”

“看來真是對前女友不怎麽了解——“沈回音毫不客氣地小小戳了一刀過去。

“她說她兼職賺學費的時候,我以為她只是說一下——“蘇澈低聲地說。

“啊,當然不是。“ 沈回音打斷他,”含章她腦子一根筋的好嗎,她可是開玩笑都當真的家夥。她對什麽都很認真的,說做就是真的有做,從來不會只是随口說。”

“所以我是因為她的關系才會被——”蘇澈立刻問道,雖然他知道方含章那性子絕對公私分明,也知道這樣想是自作多情,但還是确信着她對自己的好。

“當然不能那麽說。”沈回音打斷他,“我也有有自己的判斷。至于方含章嘛——”

一樓到了,蘇澈跟着沈回音走出電梯,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一樓大廳。沈回音微微笑着說:“我跟她一起看了一場你和白真真搭的戲。她看完就說,你可以的。因為你演的那個纨绔子弟,她看着都想揍了,就說明你演技還算靠譜。”

沈回音說完,挑眉揶揄地看着蘇澈,又笑了一下,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

蘇澈站在原地,腦子裏立刻浮現出方含章一臉面無表情,卻看起來又傲嬌又嫌棄的樣子。每次他一提出點兒什麽主意,比如在客廳搭帳篷,自己在家種菜吃之類的好想法,她就都是那副樣子。只有按住了使勁兒收拾,才會敗下陣來。

他手機響了,是一直帶他的經理楊易打來的。他立刻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按電梯上樓。

其實楊易也只是把劇本給他,順便囑咐他,沈回音的戲,其實還是很想讓他接。畢竟這年頭不坑演員的編劇也不太多。要是這部能成功,那他也就是真的坐穩一線了。

蘇澈坐在車上,手裏随意地撥弄着劇本的紙頁,還在琢磨着沈回音說的話。

“她看完就說,你可以的。”

他知道沈回音說的話,多少會有些玩笑的成分。但有一點是不會錯的,方含章是那個在他還什麽都不是的時候,無條件全然信任他鼓勵他的人。

她說過的一些話,他記得一清二楚,那是在他經歷了快要一百次試鏡失敗時,她說:“因為你是在追逐夢想啊,就算因為覺得可能沒有未來而不安,就享受那份不安吧。我覺得人生所有的痛楚不在于自身不夠強大,而是明知道自己最愛什麽卻不敢去追求。并不是現實逼迫人沒得選擇,而是有些人從一開始就主動放棄了自己。蘇澈,你想想看,如果你明天就會死,你願意作為一個追夢無悔的瘋子死去,還是作為一個最終妥協的人去死?”

想到她,就會覺得再次對這個世界的複雜艱辛無所畏懼。

就是她,讓他成為了更好的人。

蘇澈倏地把劇本扔在了一邊座椅上,兩條長腿縮到座椅上盤起來,搖下車窗讓風灌進來,吹得他睜不開眼。

坐在後座的小恩默默地把連帽衫的帽子戴上了,真是受夠了這個男人,冷不丁就一整天都在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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