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葉障目

金主對聽話的情人總是願意花心思的，裴華臉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莊先生其實一點也不兇，那時候不過是吓唬我罷了。”

肖禾正在試戲，分了心腦門被道具砸出了個包，旁邊的助理一聲哀嚎：“我們靠臉吃飯的，哥哥！”

“沒事……”

腫起來的包用劉海可以遮住，肖禾自己看了看，覺得是有點醜。

這部戲的女主角也是走流量路線的藝人，兩家公司打算趁勢炒一波CP，達到雙方共贏的效果。助理安排兩人約會吃飯，該有的料全都備齊，網上很快便有了熱度。

讓肖禾頭疼的是，才過了一個星期，莊先生不知是不是過于有空，竟然又來了劇組一次。他正在和女主角試戲，告白的話因為莊度在場的緣故說起來總是很別扭，和對方道了歉想要再來一次的時候，突然聽到莊度開了口，“把男主角換成裴華……肖禾不适合這個戲。”

除了小男孩一臉驚喜，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導演感到不解，“小禾的表現很好，他和女主很合拍……”

“我說，”男人加重了語氣，“……換掉。”

卸下那一層濾鏡，他才發現莊度一向态度強勢，容不得別人反抗，原先他想取悅對方便事事妥協，現在讓步竟然變得如此艱難。

肖禾閉了閉眼，反正都是他送的，還給他又有什麽。助理還要開口被他攔下，“也沒拍多少東西，不要緊……你去收拾東西，我們不要給導演帶來麻煩。”

他走上去站定在莊度眼前：“莊先生，我是不愁沒有戲拍的，只是你這樣的做法實在欠妥，我的粉絲可不會對裴先生手下留情。”

對方靠近他的耳畔，幾乎是凜冽的語氣，“我會捧他，捧得比你還紅……不用擔心。”

肖禾收回所有外露的情緒，又成了那個清冷的樣子，從來都是給金主以外的人看的臉色，此刻分毫不差地給了莊度，“多謝您當初逼得我明白萬事不該寄托別人，紅不紅是命中注定，我為自己就夠了。”

針鋒相對，劍拔弩張，肖禾覺得自己就算賭上往後十年被雪藏，能在這一刻壓過老男人一頭，也值得很。

這事一和溫陵提了提，果然得到了熱烈回應。

“……其實也沒什麽，”肖禾心裏頗為坦然，不拍那戲也省得金主和他的新寵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惹人心煩，“不是什麽會爆的IP，就是我自己喜歡這個本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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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陵眼裏小苗語氣哀婉，幾乎是強顏歡笑，心疼得不得了，“莊度做事也太沒有原則，就算是他幫你拿的資源，送出去的東西也沒有拿回去的道理……而且幫一個新人欺負你，能得到什麽好處？奪人所愛，天打雷劈！”

肖禾聽得心裏舒坦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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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具商業價值的國民組合成員之一，肖禾作為人氣偶像，除非老男人搞他，自然不會落魄到沒有工作的地步。

給溫陵電影首映捧場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謝亦清，對方勾着他的手臂親親密密：“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節目，就是之前溫陵去過的在線推理，影帝看人看得緊溫陵不和我玩，都沒有長得好看的小鮮肉和我組CP了。”

肖禾聽得忍俊不禁，“好啊……你要帶帶我這個新人啊。”

他與謝亦清的共同亮相成了這一期節目的最佳看點，不出意外也組了一次CP。和溫陵上次一來就抽中兇手牌不同，這一次他是普通玩家，非常用心地跟着老手尋找藏在角落裏的證據，推理起來也比較謹慎。

好處最多的還是謝亦清，她朝着鏡頭對肖禾勾肩搭背，“這一次我又為你們帶來了一個新男朋友——登登登！高嶺之花也被我拿下啦。”

肖禾配合她邊搜邊玩梗，找到了不少東西情緒也很高漲，比起其他節目雖然更耗費腦力，但是樂在其中，“那我和你的愛豆相比，你更喜歡哪一個啊？”

“現在比較喜歡你，”謝亦清很會利用這種暧昧話題，“……雖然溫陵是我的本命，但是他還小，大人們之間的游戲不帶他玩。”

整合證據的時候，前一刻還如膠似漆的兩個人瞬間開始互潑髒水，相愛相殺看起來十分有趣，集體行動的時候又勾搭在一起，互相飙戲秀恩愛。推理扛把子看不下去了，“你們兩個是不是有毒啊？”

“我中了肖禾的毒，天天要看着他的臉才能活下去……”

“噗。”這宛若智障的告白，讓他更确定網瘾少女謝亦清混圈已久。

錄完節目一起去吃飯，兩個人的共同話題頗多，和興趣相同的人聊天永遠不用擔心沒有話說，肖禾很久沒有這麽酣暢淋漓的感覺了。兩個人在日式料理店裏喝光好幾瓶梅子酒，他帶着微醺真誠地關心了一句，“姐年紀也不小了，為什麽不找一個人照顧自己呢。”

謝亦清微微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無奈一笑：“可能因為忙吧……過了三十歲應該就不會這麽拼了，趁着還年輕多做一些想做的事情，然後再把心收回來交給別人。”

聽了對方清醒而理智的話，肖禾忽而又感傷起來。

他也到了二十六七的年紀，因為出道早經歷過許多世态炎涼人情冷暖，仿佛已經活了大半輩子。遇到的事情比別人也坎坷些，事業、愛情諸多不如意，養成了他外冷內熱的性子。

……比如莊度。

在這種談人生談理想的關頭，不免想起自己打拼的初心，支撐了他這麽多年，而今卻什麽都不是了。欲望驅使人們不停前行，一旦失去了索求，生活只剩得過且過……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跟着金主的時候，好歹還有些上進心呢。

“我要是能和你一樣看得這麽通透，應該會活得更開心吧。”

謝亦清一低眉，笑出萬種風情：“人生苦短數十載，有資本下賭注的日子只有這麽幾年……看破紅塵的人有什麽樂趣？就是癡男怨女的情債，品起來才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