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方辰的視線與其說是在看程露,不如說是看她身後大屏幕上毫無知覺的宋星。

自從那次程露偷偷給他看了宋星和聶梓夜見面時的照片後,他就一直找人盯着這個女人,卻沒想到還是被她算計了——這天她以召開生日宴會為由邀請了一幫人,甚至連白方辰也收到了邀請卡,所以他以為程露不敢在人多的時候亂來。

可他并不知道,程露給他的邀請卡地址和別人的都不一樣,只有她和宋星來到了這間會所。

程露是在故意請君入甕。

她對白方辰的癡戀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在宋默去軍訓的這段時間,她還嘗試往宋星那平民的風格去打扮,學她說話的口吻和肢體語言……

可白方辰依然沒有正眼瞧過她。

程露對宋星的恨意,都是來源于白方辰:“你知道嗎,有一種藥,只要攝入一毫克……再純的女人,都會變成蕩-婦。你不是喜歡她單純嗎,如果她在你面前露出醜陋不堪的樣子,你還會喜歡她嗎?”

白方辰突然從沙發站起,走到那個屏幕面前,像是在仔細觀察宋星身上的變化,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你不要亂來。”

“怎麽,你心疼了?”程露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笑得非常開心,“你是舍不得,還是害怕破壞宋星在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清醒點吧,她跟別的女人沒有什麽不同,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純潔美好的灰姑娘,用一點藥,就能讓她原形畢露!”

白方辰的右手扣在左手腕上,攥着自己的腕表,看上去精神十分緊繃。

屏幕上的宋星,此時雖然雙目緊閉,可臉上開始浮現不正常的紅暈,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可以看到她胸口起伏的頻率比剛才更快,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有一股燥熱在空氣中彌漫。

“她在哪裏?”白方辰轉過頭看向程露,“你既然能用藥控制她,自己手中也肯定會有解藥。只要看到她吃下解藥,有什麽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口頭答應還有反悔的呢,你說了不算,我要一個保障。”

程露斂起笑容,用那雙塗抹着深黑色眼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方辰:“我要你親筆寫下承諾書,再錄音,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我才會給她解藥。然後等到明天,我們去民政局領完證,她才能夠得到自由。”

白方辰眉頭微蹙:“這麽匆忙領證,你不覺得太倉促了嗎?”

“我已經等得夠久了!”程露的面孔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尖聲道,“你知道我喜歡了你多久嗎,從十歲起,我就一心想要嫁給你!可你卻從來不在意我,我受夠了,不想再等了!”

白方辰垂下雙手,頭微微低垂,眼神有了幾分波動,像是為她的深情而動容,他溫聲道:“程露,你先冷靜一點。”

他的話對程露起到很大的作用,在白方辰專注的目光下,程露慢慢恢複了臉上的表情,嘗試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白方辰十分自然地把手插在口袋裏。

與此同時。

“看一下,阿辰剛才是不是給我發了條信息。”聶梓夜正開着車,手機就放在儀表臺上,手機震動時屏幕上一晃而過白方辰的名字,被聶梓夜看見了。

宋默一聽他這麽說,動作飛快地抓起他的手機,劃開屏幕。

聶梓夜默然了一會兒,才問他:“……你知道我的開機密碼?”

“一般不都是生日嗎?”宋默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連頭也沒擡,就着急地點進了白方辰發來的信息裏。

要是他此時扭頭去看一眼聶梓夜,就會發現這個看似鎮定的男人耳根有那麽點紅。

一般也沒人會把他生日記得這麽清楚,就算是最鐵的粉絲,也會在問起的時候稍微思考一兩秒,而不是像宋默這般跟吃飯喝水沒什麽區別,自然得仿佛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白方辰的手機不是已經關機了嗎,他怎麽還有辦法給你發消息?”宋默點開信息,看着對方發來的唯一一張圖片,愣了愣。

聶梓夜感覺車內的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他用餘光看了眼宋默,當機立斷選擇暫時在路邊停了車。

他朝宋默伸出手,發現少年正緊緊攥着他的手機,手指根根泛白,顯然捏得非常用力。

聶梓夜只好靠過去看,就看見了屏幕上昏迷不醒的宋星。

“白家是做電子科技的,阿辰的腕表也是個手機,有拍照、錄音和定位功能。”聶梓夜既是在回答他的上一個問題,也是在試圖讓宋默分一分神。

他不是怕宋默生起氣來把他手機捏爆,而是擔心宋默把自己的手折騰受傷。人在憤怒的時候大量分泌腎上腺素,連痛覺都可以忽略。

宋默果然比剛才冷靜了一些,聶梓夜見狀,又道:“你看這照片還有一圈邊框,畫面有些傾斜,應該是站在屏幕前拍下的,白方辰和你姐姐并不在同一個空間。”

“她被監視了。”宋默回過神來,很快反應道。

“阿辰現在應該是正在跟程露周旋,拖延時間,先偷拍下一張監控畫面,讓我們幫忙找出宋星。”聶梓夜分析說,“既然她不在現場,那我們現在趕去那間會所也沒什麽用了,程露估計已經把她藏在了別的地方。”

說完,他又拿起手機仔細研究了一陣。

宋默也沒閑着,他又撥通了郭昂的電話,直接問:“你有辦法拿到會所的監控嗎?我姐可能已經不在會所了,我需要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離開、又是怎麽離開那裏的。”

郭老幺那邊似乎正在随時待命,聽到宋默的話後立馬在電話裏就指揮他身邊那些也不知是管家還是保镖的人。

那頭聲音嘈雜,好幾個人在忙活,不斷有人小聲讨論。宋默聽得不耐煩,正要催促兩句,就聽見郭昂及時道:“有了有了!下午四點半,兩個姑娘進了會所,不到十分鐘,其中一個被倆男的架着從後門離開,上了一輛黑色豐田。”

宋默手指一緊:“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郭昂那頭沉默片刻,回答他:“……是市區的方向。”

這個答案範圍太廣了,市區裏有多少酒店賓館,大多數的酒店都有這種普通的床和白色的床單,沒有任何參考性。

線索到這裏就斷了。

郭昂擔心宋默承受不住,正要開口安慰安慰,結果好好的電話突然被人掐斷,切斷通話前他還聽到有人對宋默說了句話。

郭老幺:“……”這聲音,怎麽聽着跟聶梓夜那混蛋有點像?

那混蛋不光從自己這裏将宋默撬走去當助理,還在他比賽那天把對方從看臺上拐跑——打了大半年比賽,才好不容易贏一場漂亮的勝仗,6-2拿下輕松拿下比賽,可是他最帥氣的時刻他的好朋友居然看不到!

這心情就跟金榜題名的狀元衣錦還鄉,卻發現嬌妻已經跟隔壁老王私奔了一樣。

這時,“隔壁老王”将屏幕上的照片放大給宋默看:“拍照時間17點35分,如果郭老幺給的時間正确,說明他們人并沒有走得太遠。從我對程露的幾次接觸來看,她應該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不會把宋星送到一個自己難以觸及的地方。如果她有意羞辱宋星,也一定會自己去‘驗收成果’,當面觀看。”

“所以我姐一定就在那附近!”

聶梓夜的話讓他變得更加冷靜,宋默難得在這麽緊張的時候還問了他一句:“你怎麽會想到這些的?”

“你忘了,演特戰隊的時候李導還給我看了幾本刑偵類書籍,裏面就有心理學相關的內容。”聶梓夜語調不緊不慢。

他的聲線比平時低一分,中氣足,聽起來格外令人有安全感,給人一種鎮定的力量。

他的心理學,可不光是用來分析程露的。

“床頭的燈罩,地毯的款式……符合照片的酒店市區裏有七間。”聶梓夜對比着百度出來的酒店信息,說,“從五點半的太陽照射角度計算,可以排除其中五間,因為它們附近有高樓擋着,這個時間陽光照不到客房。”

這也符合“豐田車往市區去了”的推測,市區高樓多,樓距小,反而給他們提供了篩選的條件。

剩下的兩間,宋默幾乎沒怎麽想就說:“從離會所最近的那間查起。”

“正好,我也是這麽想的。”聶梓夜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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