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共生

陶文昌沒見祝傑和誰走近過, 薛業起碼還和同學聊天,祝傑初一進校隊就不愛搭理人,到了高三在班裏仍舊話不多, 搭理也是狂噴打架, 人緣奇差, 想揍他的人從一中北樓排隊排到實驗樓。就薛業,高一軍訓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新生,明目張膽靠近。

給他傑哥排隊打綠豆湯,他傑哥罰站軍姿他也跟着曬。

軍訓之後祝傑身邊多了一個拎包的跟班, 還追着他進了校隊。校隊一幫男生包括陶文昌都在打賭薛業什麽時候會被罵跑,結果時間一晃, 就三年。

現在倆人的下巴錯落在對方肩上, 脖子和脖子依摩,邪性得陶文昌起雞皮疙瘩。

貼牆儲物櫃的玻璃和鏡子全碎,牛逼, 喂薛業吃一粒藥跟熬鷹似的,也只有野逼能勝任。

祝傑放開薛業,沒事人似的往外走。陶文昌的怒火騰地沖上腦頂上去就是一拳。“祝傑你丫是人麽!”

可這一拳沒有打上甚至連碰都沒碰着,叫薛業的胳膊給擋了。

“傑哥是為我好。”薛業身子一震。他只能被一個人打跪,跪傑哥不跪命運。

運動員的意志力比玻璃堅固, 碎一地不怕,自己撿起來迅速拼好。

陶文昌捏着拳怒視, 眉梢狠狠抽動着。薛業在一天誰也別想把祝傑怎麽着,可真要把薛業動了祝傑反身撲殺。

怪不得薛業捶孔玉那時候祝傑不攔, 他已經把薛業養熟了, 他在屋裏,薛業不敢。

這倆人究竟是他媽何種共生關系?陶文昌把412的宿舍門狠狠撞上。

“滾蛋!看什麽看, 沒見過打架啊。”他朝門外聚集的男生喊完再轉身,“你倆往後愛怎麽鬧怎麽鬧,能不損壞宿舍財物麽!”

“鏡子太脆,不經打。”祝傑流血的右手給薛業手機定鬧鐘,“每個小時發短信。”

薛業磕磕絆絆地走過去,剛才有幾拳打得不輕,倆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身高差讓他不敢平視。“謝謝傑哥。”

操,薛舔舔你真是瘋了,剛才對傑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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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哥還手要你半條命還不容易。

“浴室收拾一下。”祝傑彎腰撿藥瓶給他,“按時吃飯。”

“哦。”薛業的舌頭沿着齒列舔了半圈,“傑哥你……沒騙我吧,11月份比賽也帶我去?”

祝傑拿出酒精往手背上潑。“我騙過你麽?”

薛業搖頭。“沒有,謝謝傑哥。”

“嗯。”祝傑随便處理傷口趕去田徑場集合,“年底之前把煙戒了。”

“啊?”薛業看着傑哥出宿舍,趕快窩着脖子在肩膀上聞。有煙味麽?

陶文昌等火降了過來撞他一下。“沒事吧?其實我想了想,吃那個藥如果有用……你就先吃,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得分清是吧?”

薛業難得一次不回罵。

“況且……那野逼說話也太誇張了,什麽治不好,抑郁症精神病都能治好,你不就容易犯困嘛,放心,肯定能好。”陶文昌自诩會哄姑娘,可對薛業無從下手。

哪怕他自己看病去,醫生開這個藥,他腦袋一根筋也未必會吃。

換個人騙他吃?呵呵,已經打死了。

薛業直直地看着。以前陶文昌是怎麽笑話自己的忘了麽?說實話他沒忘。校隊同級幾十個男生,除了傑哥每個都不熟。要不是傑哥武力壓制早不知道打多少場了。

“謝謝。”最後他說。

浴室收拾完薛業去了食堂,治療方案列有菜譜,食療也是治療的一部分。他找了個最角落的桌子嘬面條,手機一震。

鬧鐘?快給傑哥發短信說自己在東食堂。薛業克制自己打出一篇小作文的沖動,只發了一句。

晚飯吃完肯定會犯困,薛業趕回宿舍縫沙包。結果沙包六面全部縫合絲毫困意都沒有。

意料之外的狂喜,薛業心裏咯噔一下,藥管用!

雖然是運動員禁忌藥物可長時間保持清醒的大腦格外精神。将近5個小時沒有犯困,這感覺太陌生了,薛業在宿舍裏興奮地溜達。

不一會兒樓道開始吵鬧,晚上10點體育生下練了。仨人回來全像水裏撈出來的,累得不想說話。

賽前集訓第一天。

“薛業。”祝傑扒下擰出水的貼體田徑訓練服,“過來。”

薛業捏着沙包過去,鼻子在空氣裏找東西聞。汗味,止汗劑的味,還有急速鎮痛噴霧的味。傑哥舊傷快複發了。

沒眼看了,陶文昌拉着孔玉去沖澡。

“幹嘛啊你!”孔玉相當惱怒,屋裏藏着一個靠吃興奮劑才能保持清醒的人,天知道有多危險。藥查出來誰也脫不開身。

“趕緊洗吧,省得咱倆長針眼。”陶文昌迅速脫掉黏住肌肉的訓練服,“我給你搓背怎麽樣?手法特專業。”

“不要!”孔玉立馬捂住胸口,“自己洗自己的!”

衣櫥一旁,薛業很警覺了。“傑哥,你是不是上藥了?”

“你下午睡過沒有?”祝傑用濕紙巾擦手,手掌接近指根的位置一排繭子。

薛業偷瞥傑哥的人魚線,自己也有,但是腹直肌沒這麽發達,所以接近盆骨的V線收縮得沒有傑哥深。再看自己掌心,相同位置也是一排繭子,體育生的榮耀勳章。

“下午沒睡,藥有用。傑哥我今天真是沒控制住,是不是打着你了?”

“打了,這筆賬先記着。”祝傑從櫃子裏拿浴巾,面前挂着的白襯衫是明天拍證件照用的,“抽煙了麽?”

“抽了一根。”薛業被男色迷惑,腦袋一熱上交了紅梅,“要不……傑哥你幫我拿着吧,每天給我兩根就行。”

祝傑毫不猶豫接過來,算準他會給一樣。“兩根,你自己說的。”

“啊?”薛業傻了可腦袋裏全惦記着人魚線,“不是,這個兩根的意思是泛指,我随口一說。”

“随口一說?”祝傑轉成正面很苛刻地問,“再回答一次。”

薛業喉嚨裏猛地一咽。“每天抽兩根。”

“知道就好。”祝傑嗓音透露出疲憊可這個好字有點上挑,視線到他手裏,“又縫了一個?”

“剛縫好的。”薛業此地無銀地說,“不送你,就是怕自己睡着了找事幹。可是我留着也沒用,所以傑哥你要麽?”

“不要。”祝傑拒絕得十分幹脆。

“哦。”薛業料到這個下場,剛好陶文昌洗好,孔玉擦着頭發緊随其後。他趁亂把沙包放在了傑哥的桌上。

陶文昌是真不想看見祝傑,看一眼就火大,路過他桌子的時候倒發現新玩意。“操,小沙包?牛逼啊好久沒見過了,薛業這兩天縫這個啊,我看看……”

“你動試試。”祝傑光着上身斜靠在薛業床位的梯旁。

“我他媽要動了呢?”陶文昌快速戳了布面一下。

“再動,把你打成沙包。”

“神經病。”陶文昌轉身默念,莫生氣,莫生氣,野逼生氣我不氣,我若氣死他如意。

祝傑在薛業抽屜裏熟練地找剪子,剪開沙包,食指在紅小豆裏攪了攪,熟練地揪出一卷小紙條。

把傑哥摁在牆上親。

薛業在沖熱水,舒服。高中三年送過一百多個沙包,當許願瓶似的藏小紙條,每次都是同一個夢想。

不過這人生終極目标确實是……訂太高了。

下次換成把自己從微信黑名單拉出來好了。

有人進來,薛業加快速度洗,兩人錯身更是拘謹地讓了讓。一條胳膊從他後腰繞過來,摁了摁他的小腹。

“疼了吧?”祝傑問。

“不疼不疼,我自找的。”薛業搖搖頭,傑哥下手一向狠辣何況腹肌還沒養好。可是這已經算手下留情了。

“手沒事吧?”祝傑又問。

“沒事,沒劃破。”薛業熱得驚心動魄更不敢回身。

薛舔舔你能有點出息嗎?傑哥點你小肚子你就……臍下三寸收斂一點。腦袋裏不要總惦記人魚線。

“那就好。”祝傑說。

薛業聽着這個好字仿佛又有些上挑,他剛想開溜,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拿他練起了手藝。

薛業一哆嗦,靈魂撞進傑哥手裏直接被鉗死了。

悶悶地哼一聲,額頭抵住冰涼的瓷磚靠數數分散精力。

“薛業。”祝傑的聲音有些憋不住的嘲諷,“50秒,你在我手裏撐不過1分鐘是吧?”

啊?薛業打着哆嗦巴不得立刻長眠不複醒。男人的尊嚴呢薛舔舔,你平時自己弄不是這個水平啊。

是男人就堅持1分鐘好吧。

“沒有,傑哥你誤會了。”薛業苦笑,呼吸急促嗓音沙啞。

“沒有?下回讓你25秒信麽?”祝傑把熱水開大。

薛業腳軟準備開溜。“信,謝謝……謝謝傑哥,下回換我……禮尚往來。”

“禮尚往來?”祝傑同樣聲音沙啞并且惬意地靠向了後牆,“來。”

操,真的麽?薛業過于受寵若驚了。“謝謝傑哥……”

操,傑哥真他媽帥。薛業每一次練手藝都要感嘆。

這個澡洗得薛業快缺氧了。他暈乎乎爬上上鋪,正好傑哥也爬上來。

“簾子拉上,枕頭拿過來。”祝傑背向他,支起腿給膝蓋噴藥。

薛業手腳無力地搬枕頭,轟然趴下,光明正大偷看傑哥無可挑剔的背肌,手背那道口子挺可怕的。“傑哥你手疼麽?”

“疼。”祝傑簡短回答,“你有藥?”

“沒藥,我明天給你買早飯賠罪。”薛業動了動胳膊,戴着金屬腕帶睡覺十分硌得慌。

陶文昌看着倆人嚴絲合縫拉起的床簾,抽了張紙巾做球塞住耳朵。上高中的時候經常看見薛業給祝傑揉大腿,倆人躲器材室裏鬼鬼祟祟的。

“不用。”祝傑整理好噴劑,沒有繼續聊天的意思。“睡覺吧,手鏈修好了還你。”

“嗯。”薛業第一次在這樣近距離下睡覺,心跳加速耳尖通紅,忍了又忍還是沒敢說晚安。

唉,興奮劑就興奮劑吧,只要能把病治好。薛業艱難地翻了個身,鼻尖上方多了一只手。

手背上一道明顯的血口。

薛業擡臉往對頭方向看,傑哥靠牆側卧着,右臂伸過來剛好能夠着自己的下巴。

這是要和自己說晚安?薛業激動了,蹭着那雙手的指尖往上送了送,夠了夠。那只手扳住他下巴捏了捏,很強硬地向上擡了擡,最後無聲地收回去。

再睜眼,天還沒亮。時間剛好05:03,還是曾經早訓的點。

藥管用了!薛業睜眼沒幾秒完全清醒,擺脫了笨鈍的緩慢蘇醒過程,就是下巴有些酸。他興奮得睡不着,一直等到另外3個人的手機鬧鐘齊響,06:00整。

薛業不是體院的人,不用晨練可還是跟着坐了起來。

“醒了?”祝傑剛睡醒,聲音沉沉悶悶。薛業在對面傻坐,不清不楚地看着自己。

“薛業?”祝傑瞬間站了起來。

睡醒後的短暫失憶,張蓉說過。

“啊?”薛業是在考慮給傑哥買早點去,醒都醒了,高中買了三年。

祝傑在上鋪站直幾乎頂天花板,邁過兩人床鋪的界限侵入這一邊,站着撩起了薛業的劉海。

“我是誰?”

“啊?”薛業昂着臉,一雙有力的手五指張開在他發絲裏纏繞,“傑哥。”

陶文昌直接把臉埋進枕頭,這倆逼人有完沒完?有完沒完!有錢你倆住單間好不好?

人沒事,虛驚一場。祝傑從一聲不吭到如釋重負,從薛業的床梯跳了下去。體育生動作飛快,沒一會兒全部走光,薛業想去買傑哥的早點,手裏攥着時刻表給自己治病。

嘗到了治療的甜頭,過幾天拿錢去治腰。

時刻表規定早上有一個半小時的運動時間。這真的尴尬。

自己怎麽運動?薛業冥思苦想,幹脆把運動定為散步。散完步晨練結束,薛業看着浩浩蕩蕩進食堂的體院學生,後悔早點沒買上。

但是早起的太陽仍舊美好,薛業第一次這個時間逛校園,承認自己的大學校園其實很漂亮,特別是體院。清晨不冷不熱,其他學院的人還沒醒,聲音只屬于晨練的體育生。

前面幾個男生圍着一個女生,女生好像在抹眼淚。

怎麽了?這幫傻逼欺負女生?薛業多看幾眼然後認出女生是傑哥前女友。

畢芙對上他的注視,那幾個男生就過來了。

操,遛了遛了。薛業不想惹麻煩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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