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溫城韶光憶(一)
随着國慶的到來,這一波新兵終于淘汰結束,正式入編,這就意味着雲相會擁有一個相對較長的假期,車票之前就訂好了,等顏梓歸下班之後就可以動身離開了。結婚報告之前就已經批下來了,再加上顏梓歸的戶口早已獨立出來,所以,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态是已婚。
“子歸,我們大概要坐地鐵去車站了,我買了面包,要先吃點嗎?”
“哈?也好,我有點餓了。”顏梓歸接過男人遞過來的面包,“我在想一件事情,你說,我們兩個就這麽不聲不響的領了證,我們的親戚那邊要怎麽解釋啊!”
“你沒說?”
“你說了?”顏梓歸一口面包噎在了喉嚨口。
“你慢點吃。”雲相急忙找出一瓶水,打開,“慢點喝。”
顏梓歸接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有什麽好懷疑的,子歸,我父母如果不知道我怎麽打的結婚報告啊?還是,你始終不想我大白于天下?這我就有點傷心了。”醫院附近就有一個地鐵入口,不過遇上了國慶佳節,人流量略大,雲相一手把顏梓歸護在懷裏,一手拉着行李箱,倒也不是很吃力。
“那不行,等會兒你提醒我一定要打個電話跟我爸媽說一下,我給忘了。”顏梓歸無奈,感覺跟雲相在一塊兒之後,人是越來越懶了,記性也是越來越差了,真的是越活越過去了。
“得了,你先別急,晚上到了那邊已經沒車了,還有,你前兩天不是提過,我們明天有個同學會嗎?這個你先別說,就我們明天打算去扯證,再回去,反正你爸媽應該不知道具體流程。”
“算了吧,我還是實話實說吧,免得什麽時候露餡了,還要被狠狠的教訓一頓。”
“沒事兒,我陪着你呢。先別想那麽多了。”
地鐵很快就到站了,雲相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她,“我先去取票,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顏梓歸點了點頭,向來都是她一個人拖着行李,去取票窗口那裏排着隊,還要擔心附近是不是有小偷,所以,節假日回家對她來說實在是一件令人崩潰的事情,不過,她看着遠去的背影,以後,就不是自己一個人了,真好呢。
顏梓歸心虛的打電話給自家老媽,毫無意外的聽見了一通責罵,雲相在旁邊輕聲安慰着,電話裏的人也挺到了雲相的聲音,只是警告要早點回來,末了又嘆一句兒大不由娘。
顏梓歸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是過分了,聽了半天的罵,硬是一句話都沒有還嘴。說不上對父母是什麽感覺,小的時候不怎麽親近,大學剛離家的那段時間大概是她和父母最為親近的時候了,之後獨自一個人在外打拼的艱辛,發現和父母說了也沒有什麽用處,習慣自己一個人扛着,彼此心裏都很清楚,到底是越走越遠了,父母知道只有他們彼此才是陪伴終生的人,她知道,這個城市只有她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堅持着莫名其妙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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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雲相和她是相似的,優秀的姐姐,父母的關愛總是在姐姐身上,多年離家,又不忍心告訴父母他的職業,難得的假期也不願歸家,明明是半天不到的車程,卻只願意用視頻面對。
“雲相,後悔過嗎?”
“後悔死了!”軟卧的的座位更像是床,他索性把顏梓歸擁在懷裏閉目假寐,“但是我還有雲霓啊,她知道我的苦衷,每次爸媽罵我的時候,她都會陪我。你知道嗎?我在軍區呆了那麽多年,受了那麽多傷,卻始終不願意離開。真正的軍魂不是用教科書裏的文字寫出來的,那種深入骨血的感覺永遠都無法被文字所描述。”
“這也算是後悔?”顏梓歸擡頭,下巴磕在男人的胸口,“你這叫甘之如饴。”
“你看,我們兩個多像啊,都是和父母感情不深,都是獨自在外。”雲相的聲音裏不難聽出惆悵。
“所以,我們可以不用孤獨終老。”顏梓歸把臉靠在他的胸口上,傾聽着他的心跳聲,安寧。
許久她才開口,“那要怎麽辦?”
“主要的事情肯定都是我們自己負責,比如說婚禮,這次回家兩邊都住幾天,讓兩家家長見見面,別的,他們肯定都不會幹涉。子歸,要不我們趁着這次的機會回學校拍幾張婚紗照?”
“兄臺,你很有想法嘛。”卻也知道雲相說的是最好的選擇了,婚姻,在傳統觀念上,與其說是兩個人的結合,倒不如說是兩家人的結合,他們這樣的,到更算得上是兩個人的結合,比較輕松,沒有家庭附加的觀念,“時間會不會太趕了?”
“我們應該會在N市定居,所以在溫城呆的時間不會太久,趕也不算太趕,想知道你的婚紗是什麽樣的嗎?”
“婚紗?我都沒想好要不要辦酒席,我不喜歡一群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圍觀我們兩個人。”顏梓歸搖了搖頭,都說新娘子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但是,她是真的不喜歡婚禮酒席上那種氛圍,尤其是自己是主角的時候。
“溫城這邊可以由着你,但是我那邊,大概會在軍區弄個儀式,老章本來說要大辦,我拒絕了,現在想想,也幸好我拒絕了。”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顏梓歸想,大概戀愛中的女人都喜歡玩這種猜測的游戲,讓對方猜測你的心意,猜對了,是一番甜蜜,猜錯了,也少不了一番耳提面命。
“直覺!”雲相揉了揉懷中女人的頭發,烏黑,柔順,他簡直是愛不釋手,“不好奇婚紗嗎?”
“這麽想我好奇啊!那我偏不!”顏梓歸舒服的蹭了蹭手,倒有幾分可可乖巧時的樣子,“算了,看你可憐,我就勉為其難的猜一下吧,嗯,你設計的圖稿,肯定是在我去醫院的時候畫的,我喜歡歐洲中世紀的時候的禮服樣式,你應該就直接找了網上的設計圖,照着樣子畫了下來,然後進行改動,會依照你的喜好加一些東西吧。畫好之後,你肯定是讓雲霓幫忙,現在,婚紗估計已經在你家裏了,所以你才會說回學校拍婚紗照。你說是不是?”
雲相看着懷裏笑的一臉嬌俏的姑娘,無奈的點了點頭,“你啊!”
顏梓歸靠在男人的懷裏,一天的疲累襲上心頭,有些困倦,竟也悠悠的睡去了。
快到溫城的時候,雲相輕聲把顏梓歸叫醒,沒睡飽的女人有不輕的起床氣,帶着點迷糊。雲相用沾濕的紙巾替她擦了擦眼角,好脾氣的安撫着她,“子歸,到家了哦。”
顏梓歸是過了一小會兒才完全清醒過來的,她是那種沒人理會就沒脾氣,有人好聲好氣安慰着就會作起來的那種人,想起剛才發的那些個莫名其妙的脾氣,她自己都很嫌棄自己,特別的嫌棄,“雲相,我脾氣那麽差。”
“有什麽好介意呢?我這不已經習慣了嗎?你可別忘了,你高中那會兒脾氣還要差呢?那會兒每次你生氣的時候我都覺得莫名其妙,明明我也沒招惹你啊。”
“沒招惹啊?那你那封信上寫的都是騙人的嗎?”顏梓歸挑眉,下了火車,盡管已經是深夜了,周圍還是慢慢的熙熙攘攘的人流,聲音有些聽不真切。
雲相看着身邊的女子,俯身,在她耳畔呢喃,“是啊,我早就招惹你了,索性,你也好哄,我哄的心甘情願。”
大晚上的,顏梓歸很不争氣的臉紅了,滾燙滾燙的,她低下了頭,雲相視力很好,可不能被他看見了,那可就太丢臉了。
雲相自然是看見她的小動作了,不過,他不點破。
雲霓在就在出口等着了,看見兩個人,激動的過來擁抱。雲霓的身形和她差不多,突然被抱住了,顏梓歸明顯是愣住了,偏偏這姑娘學着調戲人的樣子在她耳邊呵氣如蘭,“高中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兩有戲,沒想到竟然蹉跎了那麽久,乖,叫聲姐姐,那小混蛋從小到大都是對我直呼其名的,明明我比他早出生一分鐘。”
“姐姐。”顏梓歸叫得有些生硬,雲霓這個名字是熟悉的,樣貌也是熟悉的,從前見過,但不曾打過招呼。
“雲相,早幹嘛去了,那麽好的姑娘,也不知道早點定下來?我可沒有像你這麽蠢的弟弟。”雲霓自來熟的挽住顏梓歸的手臂,帶着她向車位的方向走去,開了車鎖,順手把鑰匙扔給跟在後面的雲相,“你開車,我吃完晚飯就過來等你們兩個了,可不敢疲勞駕駛,我呢,就跟你老婆好好溝通一下感情。”
顏梓歸有些心疼,倒也不敢忤逆雲相這位雷厲風行的姐姐,她在火車上還睡了一會兒,芸香科是全程都醒着的。
雲霓輕笑,“不錯嘛,找了個知冷熱的媳婦,行了,我不打擾你們兩個秀恩愛了,車我老公開,你們兩個坐後面吧。”
雲霓坐上副駕駛,駕駛座上的男人在閉目假寐,見雲霓上車,細心地替她系上安全帶。而雲霓可不是個老實的,自顧自的轉過身來向顏梓歸叮囑着,“梓歸,以後可不能慣着他了,女孩子就應該嬌嬌弱弱的,有事兒就該可勁兒使喚雲相,這人皮糙肉厚的,你放心就好。”
顏梓歸輕笑着點了點頭,目光撞上駕駛座上的男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一個勁兒的微笑,嗯,尴尬的時候微笑是最好用的手段了。
“梓歸,別介意啊,我老公這人性子沉悶了點。”雲霓解釋道。
還沒等顏梓歸作答,雲相立刻補刀,毒舌技能開滿,“雲霓是個話停不下來的,也不知道她從哪兒找的這麽個文靜的男人,當然不容易了。”
“雲相,你找打呢?”雲霓怒吼,絲毫沒有職場女強人的形象。
“你打得過我嗎?”雲相挑眉,笑的那叫一個賤吶。
“我可以找他啊,你說呢?老公?”雲霓淡定的求助,半點沒有不還意思。
駕駛座上的男人無奈的笑了笑,“雲霓,差不多就行了,你弟剛下火車呢。”
顏梓歸有些意外,這男人怕是見慣了這兩姐弟打嘴炮的樣子,不過,連雲相都打不過的男人,到底有多厲害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來歷呢?
顏梓歸因為在火車上睡了一覺,倒也不覺得困,只是頸椎隐隐的有些難受,又不好意思在狹小的車內活動脖子,這僵着,倒是更加的清醒了。只是雲相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特別是見到這個男人之後。依雲相的性子,肯定是沒有戀姐情節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雲相對這個男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忌憚,對,就是忌憚,那種遇到危險的忌憚。可又很好的隐藏起來,像是故意壓抑。
晚上路上的車輛不多,車開得很快。大概是知道他們回來了,家裏還留着燈。雲霓夫妻兩個把車停好,交代了一聲早點休息,就去了一旁的閣樓,應該是因為結婚了搬出去住,又不想離父母太遠。
雲相把行李提到樓上,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房子的布局,大概是家裏人知道了他們已經結婚了,也就沒收拾客房出來,不過,雲相的房間到還是好好打掃過的。顏梓歸先去洗了澡,發現雲相在收拾帶回來的禮品。
“行了,你去洗澡吧,這兒我接着收拾就行了。”顏梓歸接過男人手中的活,慢慢地将給自己父母的和給他父母的分開。
都弄好了之後,才發現,箱子裏基本上都是禮品,他們兩個人的行李倒還真的是少得可憐。
雲相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顏梓歸對着禮物發着呆,從身後将她抱住。天氣還有些燥熱,開着空調,懷裏的人的皮膚涼涼的,他向來是愛不釋手。
“雲相,你說,你爸媽會喜歡我嗎?”
“怎麽不會,估計見了你,比見了我還要親切,我在我爸媽這兒可是不務正業的典範,你一個正兒八經為人民服務的醫生,換你你喜歡誰?”
感受到男人有些粗糙的手指在摩搓着她的皮膚,“行了,早點睡吧,再折騰可就天亮了,你總不能讓我一晚上不睡就起來去見家長吧。”
男人不理她,一把将她抱起來,在她的驚呼下狠狠的親了一口,規矩的把她抱在懷裏,倒也沒有再做什麽進一步的舉動了,“睡吧。”
迷迷糊糊之際,顏梓歸想起剛才就打算問他的,“感覺,你似乎是很忌憚你的姐夫。”
還沒等到男人的回答,顏梓歸已經支撐不住,睡着了。雲相睜眼,還是清明的樣子,輕聲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不是人類這個種族的生物存在的,而且,雲霓那麽愛他,在我還不知道怎麽阻止的時候,她就已經彌足深陷了,只能裝作不知道,和她裝作不知道我的工作一樣。”
顏梓歸似乎是夢到了什麽,滿足的在男人懷裏蹭了蹭,像只貓兒。
雲相又理了理被角,才合上眼睛,漸漸睡去。
“雲霓,你弟弟似乎是在忌憚我?”男人有些擔憂,他的身份一直是個隐患,比起雲霓習慣逃離的做法,他更喜歡開門見山,把事情暴露在陽光底下,徹底解決。
“在緬甸的原始森林裏,他見過你的原形。”雲霓輕嘆,她沒有想過自己喜歡的男人會是一個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可是,當時……”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特種兵,學偵查出身的,我身邊有條巨蟒始終一種保護者的姿态守護着我,之後你又出現了,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雲霓靠在男人懷裏,“就像我知道他是執行最危險的任務的軍人,他知道你是條巨蟒,我們心照不宣的守着這些秘密不讓父母知道。”
“雲霓,你是我漫長歲月中唯一的光芒。”
“好好的,告什麽白啊!”雲霓紅了臉,輕輕地吻上了男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