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受傷
所有人都看向俞蔓,而俞蔓依舊坐在沙發上,臉上帶着淺笑,很淡定的模樣。
“你他媽說誰是狗呢!”阿飛氣勢洶洶地說道。
顧錦程豁然站起身,“瞿鴻飛你給我滾出去,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目光犀利地看向他們,雙手拿着大約二十公分的修理工具,拳頭緊緊地捏着。
俞蔓不由得想,若是這樣打起來,恐怕事情會鬧大。
而且對方那麽多人,打得過麽?
一個男人走到阿飛旁邊,勸他冷靜點,跟顧錦程鬧沒什麽意思,勸他走。
阿飛覺得現在不是走不走的問題了,而是他的面子問題。不就洗個車麽?顧錦程開個修車店不就要為顧客服務麽?有什麽可拽的。
俞蔓覺得鬧起來總歸不好,像阿飛這些開豪車的人背景應該不簡單,跟這種人鬥沒好處。還有就是,她也要負點責任,她剛才不該多嘴諷刺這些二世主。
因此她起身走到顧錦程身邊,握住他的手臂,捏了一下,擡頭對他說:“別生氣。”
阿飛見他們的這般模樣,冷笑:“喲!原來這是你的馬子啊,剛才是在跟我唱雙簧?”
俞蔓眉頭微蹙,但還是對顧錦程搖搖頭,示意他不要理會。
“顧大少就是顧大少,落魄成這樣還是有女人圍着轉。”阿飛的話很多。
一個女的笑說:“因為他長得帥啊。”
“帥又怎樣,還不是修車的。”
俞蔓很想跟這個一頭黃毛智商不行的男人好好理論理論,但是她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瞿鴻飛,給你十秒鐘消失。”顧錦程直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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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
“拿着。”顧錦程把手中的工具遞給俞蔓。
俞蔓愣愣地接過。
“到那邊呆着。”顧錦程示意她離遠一些。
俞蔓聽話地點頭。
顧錦程活動活動手關節,擡步堅定地走到阿飛面前,瞿鴻飛的同伴拉着他往後退。顧錦程什麽都沒說,直接揮拳打了出去。
那兩個女人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而瞿鴻飛怒喊:“顧錦程我早就想收拾你了,兄弟們我們上!”他邊說邊捏拳往顧錦程身上打去,他身高不高,一米七出頭,人也偏瘦,顧錦程很輕松地回擊,他吃痛地退後一步,被身後的兩個男的扶住。
阿飛揮手撇開他們,很不服氣地再次沖上來,然而他完全不是顧錦程的對手。顧錦程一把抓住他的拳頭,接着一步跨到他的身後,将他的手往後一扳,同時擡腳踢他的膝窩。
阿飛哀嚎。
另外三個男的互視一眼,一起動手。
雖然顧錦程的身手很厲害,但是畢竟對方人多勢衆,他還是挂了彩。
俞蔓在那邊看着,表面平靜,其實心裏很緊張,眼看着顧錦程被打中五次,深怕他不敵,最後被打趴。盡管對方挂的彩比他的多多了。
俞蔓拿出手機,按下三個數字,但沒有立即撥通,她再次将目光放在打鬥的人群中。
真是的,周豪他們怎麽還不來上班,作為老板的顧錦程都來工作了。
顧錦程又被打了一拳,四個人圍着他,俞蔓的眼睛應接不暇,看不清他了。
她咬了咬牙,呼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在耳邊。
“警察局嗎?這裏有人打架鬥毆,地址是懷北路西一巷的修車店……”
“阿飛,那女的報警了!”一個女人指着俞蔓大聲道。
一個男的咒罵一句,使勁朝顧錦程踢一腳,顧錦程躲開,卻又差點被另一人打到,好在他反應快,一腳把人撂趴下了。
“那女人報警了,我們還是走吧,進了局子麻煩。”
“是啊,阿飛我們今天先走,來日方長。”
顧錦程不說話,面色冷凝,一副沒打夠的模樣。
阿飛哼了一聲,一句狠話說到一半,看見顧錦程又要沖上來,他就心有不甘地閉嘴了。
他們很不爽地走出去,上了車,然後發動車子,發出刺耳的轟鳴聲,炫耀他們的豪車,車開走時,還沖顧錦程豎起了中指。
俞蔓心裏冷哼:剛才怎麽不敢這樣做,一副慫樣。
讨厭的人走了,店裏只剩下俞蔓和顧錦程兩人。
空闊的店裏,只有兩輛待修的車和擺放在角落裏的工具。俞蔓站在原處,見顧錦程看過來,臉上的冷意退卻了,嘴角挂起了一抹笑意。
他的臉沒挂彩,還是那麽帥氣,光看臉,一點兒都不像剛打完架的。不過他上身的衣服被扯破了,褲子也沾有鞋印。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t恤和休閑長褲,本來因為修車就髒了些,現在看起來還是挺狼狽的。
“沒想到你還挺能打。”俞蔓打趣道,也不像緊張擔心過的樣子。
顧錦程輕笑一聲,向她走過來。俞蔓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剛才看見他挨的那幾下挺重的,不知道傷成什麽樣了。
顧錦程走到俞蔓身後的沙發,重重地坐下去,口中發出一聲嘆息。
俞蔓是想裝作不在意的,可是又覺得他都這樣了,應該關心一下。于是她轉身看他,問:“你有沒有事啊。”
顧錦程靠在沙發背上,他人太高,顯得沙發很小,此時他正把一只手放在額頭上,閉着眼睛。
聽到俞蔓問他,他動作不變,只是睜開了眼睛,不答反問:“你真的報警了?”
俞蔓笑,“你猜。”
“那就是沒有了。”
居然那麽肯定,俞蔓覺得想為難他一次很難。
“想不到你還挺機靈。”
“我本來就機靈。”
顧錦程笑,并不反駁,但是心裏卻不完全認同。她太耿直了,這樣的人太容易吃虧。她看起來強勢,不過想來也是在她後媽和那個鯊魚妹妹那兒吃了不少虧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她沒報警就好,畢竟這不是什麽好事,也麻煩。
他又閉上眼睛,剛才挨了幾下還是挺疼的,打了一架也很累。
俞蔓看了他一會,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凄涼,估計确實是很疼了他才會這樣。還有剛才他生氣的樣子跟平時很不一樣,一個平時意氣風發的人突然呈現憤怒隐忍的模樣,會讓人震撼。
她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你傷到哪了?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顧錦程其實是在調節情緒,剛才動怒了,俞蔓在場,他并不希望被她看到,因為這其中牽涉了他現在不想讓她知道的事。
簡單一點多好。
“傷哪了?”俞蔓見他這樣,很不習慣,而且她已經決定關心他了,就要堅持到底。“我看看。”
俞蔓話剛說完就伸手拎他的衣角,想要掀起來看看,他衣服被扯破的地方就是這兒。
顧錦程立刻将放在額頭上的手放下來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
他的動作很快,俞蔓有些茫然地擡頭看他,意識到他的反應太強烈,俞蔓有些抹不下臉,說:“看一下又不少一塊肉。”
顧錦程被她的邏輯逗笑了,習慣性回道:“那你也給我看一下。”
俞蔓的手用力一掙,然後順勢往他身上一拍。
顧錦程悶哼一聲,五官皺起。
“對不起啊,很疼啊。要不去醫院看看吧。”俞蔓着急了,人的身體很脆弱,很有可能傷到骨頭。
她沒空在意顧錦程剛才的話了,低頭就又要掀他的衣服看傷勢。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來了,還哼着歌。
俞蔓還沒來得及拉開于顧錦程的距離,就被周豪的驚呼吓了一跳。
“你們在幹什麽!”
他好似看到了什麽天大的事一樣,瞪大了雙眼,并快步跑了過來,一看究竟。
俞蔓的注意力早就轉移到他身上了,在周豪跑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她的手還抓着顧錦程的衣服,而顧錦程已經放棄了掙紮。
此時的顧錦程依舊靠在沙發上,而俞蔓是傾身在他面前的,十足一副她對他用強的畫面。
“你們怎麽也不去休息間,不去也把店門關了再……”
“你在亂說什麽?”俞蔓瞪了他一眼,也沒把顧錦程的衣服放下,而是掀上去了。
他的左下肋骨處的皮膚已經青了一塊,看不出是否傷到骨頭。
周豪也看見了,這下他更驚訝了,忙問:“這是怎麽回事?”他的目光在顧錦程和俞蔓之間逡巡。
“沒什麽,不用緊張。”
俞蔓卻有些責怪地對周豪說:“你怎麽現在才來,你老板剛才跟人打架,以一敵四。”
“什麽?是誰來找茬?現在他們在哪?”周豪義憤難平,“什麽人敢來找我們程哥的茬,奶奶的,這麽快就跑了……”
顧錦程看他,他閉嘴了,低下頭,“哥你沒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嗎?”
“像。”周豪老實說道,然後又看了一眼俞蔓。
俞蔓郁悶,看她做什麽。
顧錦程不虞地看他,沒說什麽,他坐直身子,俞蔓潛意識伸手去扶他,把他當成病患一般。
傷到那個地方确實挺疼的,動一下就會牽動傷處。不過這點痛顧錦程完全可以忍下來的,但是看到俞蔓皺着眉頭一臉擔憂的模樣,他又覺得不忍也挺好的。
“嘶……”
“我覺得還是去醫院檢查比較好,萬一傷到內髒了,內出血或者骨折什麽的,拖的時間長了影響治療。”俞蔓鄭重地道。
周豪站在一旁看着,本來他很想關心幾句的,可是他找不到機會。
有俞蔓關心着呢,好像沒他什麽事。
顧錦程看她那麽緊張,又有點兒不忍心了,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皮外傷,沒事。”
俞蔓審視他,又看看那塊淤青,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顧錦程忍着沒哼聲。
在俞蔓狐疑的目光下,他自己忍着痛按了幾下,繼而他笑了。“沒傷到骨頭,沒事,真的只是皮外傷。”
俞蔓不做聲,她還是覺得去醫院為好。
“你這麽擔心,是心疼我?”顧錦程眯着眼睛笑,顯然是為自己的猜測感到開心。
“你想多了。”俞蔓收斂關心神色,将臉瞥向一邊,不看他了。
周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說程哥真笨,剛才氣氛多好,非要說這話。就算知道事實是這樣,那也不能明說啊,女人臉皮多薄啊。同時他對顧錦程的崇拜情感降了很多,虧他一直将他當成情聖一般的人物,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程哥,就算不去醫院,藥酒還是要擦的,我去給你買,以前那些都用完了。”周豪看在兄弟的份上,決定幫他一把。他擠上一個讨好的笑容對俞蔓說,“擺脫俞蔓你在這陪他,萬一他暈倒了也有人照料,我去去就來。”
丢下這些話,周豪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俞蔓覺得顧錦程是暈不了的,她想離開。
“我去沖個澡,你在這等一會。”顧錦程站起身,雙手交叉抓住衣擺,再一擡手,衣服便被脫下來了。動作雖短暫,但是後背的肌肉因為他的動作而隆起,再歸位,然後肌肉感依舊很明顯。
這些俞蔓都看見了。
他的肌肉比她想象的還要發達。
前幾天在一次上網看到男模特的裸身相片時,俞蔓想象過顧錦程的身材。
顧錦程将脫下的衣服扔進五米開外的垃圾桶裏,然後走進休息間,從一個小衣櫃拿了一套衣服。當他走入裏間的浴室時,往外看了一眼。
俞蔓的臉又在發燙,她長得白,很容易臉紅。臉紅很多時候都是被情緒影響的,這些年她漸漸學會了控制情緒,臉紅的次數變得很少,可是最近有時候控制不住了。
剛才看到顧錦程的身體時,她的心跳就不規律了,一股熱意轟地往臉上沖。
她要在顧錦程出來之前調節好,不然被他笑話多不值。
裏面傳來水聲,俞蔓努力想點別的。
她居然想到了俞莎,最近俞莎很少給她打電話,這倒有些稀奇。
俞莎不給她打電話,但是她可以給她打啊。
俞蔓這樣想着,也就這樣做了。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俞莎驚訝的聲音也随之響起。“哎呀,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親愛的姐姐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俞蔓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除了跟俞莎唇槍舌劍互相挖苦打擊,她們之間好像沒什麽可說的。可是她并不想跟她吵架,特別是在自己主動打電話的基礎上,更不願意吵。
“俞蔓,你怎麽不說話?”俞莎向來沒耐性,“咦,難道是按錯誤撥了?”俞莎兀自揣測道。
電話那端很吵,有人唱歌的聲音,音響震耳。
有人喊俞莎,俞莎大聲回應,“就來。”然後小聲嘀咕,“肯定是打錯了。”
電話挂斷,俞蔓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她7歲,俞莎沒到4歲。那一年父母離婚了,石秋芳住進來了,她很不開心,誰也不想理,俞莎整天跑到她跟前喊她姐姐,那時年紀小,即使知道石秋芳搶了她爸爸,是她趕走了媽媽,她讨厭石秋芳,但是對天真的俞莎,她恨不起來。
後來慢慢就變了,俞莎越來越讨厭她,她也越來越讨厭俞莎。
這附近就有藥店,周豪去了幾分鐘就風風火火回來了。他将東西放在俞蔓旁邊,說自己有事過一個小時之後回來,讓俞蔓待會幫顧錦程擦藥。
不等俞蔓說話,他就一溜煙跑了。
周豪剛走,顧錦程就出來了。此時他穿着一條短的神色運動褲,沒穿上衣。
俞蔓偏開頭不看他。
“周豪呢?”他擦着頭發問,剛才他聽見周豪的聲音來着。
“他說有事,出去了。”
顧錦程沒做聲,彎身拿起俞蔓旁邊的袋子,翻出裏面的藥酒。
俞蔓往旁邊挪出一個位置讓給顧錦程,顧錦程看了他一眼,坐下了。
顧錦程身上看得見的淤青有四處,一處在肋骨,一處在後背,一處在膝蓋上方,還有一處在胳膊。
他擰開藥酒的蓋子,一股濃重的藥味彌漫開來。他将藥酒倒在手心,敷在傷處,然後用手搓了起來。他手上的力道不小,動作又快,俞蔓看着就覺得疼,再看他的臉,只見他緊閉着嘴唇,眉毛也沒皺一下。
在他擦肋骨那兒的時候,俞蔓不忍直視,見他還是忍着,俞蔓說:“痛你就喊出來吧,我又不會取笑你。”
顧錦程看着俞蔓笑了,“喊出來就不痛的話我就喊。”但這不可能,所以他不喊。
他的臉上都冒汗了,肯定疼得不輕。“好像喊出來是可以減輕一點點的,就像人在驚恐的時候喊出來,會減少腎上腺素的增加什麽的,你現在的情況也可以試試,估計效果差不多。”顧錦程一直看着她笑,她都說不下去了。
“我覺得你親我一口效果會更好。”
“啪!”俞蔓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都這樣了還不正經,找打。
顧錦程沒躲,不過俞蔓覺得現在對他動手不厚道,為了彌補,她看起來不情不願地說:“要不要我幫你擦?”
顧錦程一點都不扭捏地把藥酒遞給她,“多謝了。”
俞蔓睨了他一眼。
“中午請你吃飯。”顧錦程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