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

俞德海日漸消瘦,精神也越來越差,不過他的情緒還不錯,像是什麽都看開了一樣。

這天中午,他在粵式餐廳訂了一個位置,說要跟俞蔓一起吃飯。

其實這一個月以來,俞蔓經常跟他吃飯,只是都是在他的別墅裏吃的。現在他特意選了粵式餐廳,俞蔓只當他是重溫當年。

今天還是工作日,俞蔓穿着職業套裝,比起剛進入公司的時候,更加成熟了。

俞德海看着她,臉上雖是溫和的笑,但是眼裏有落寞的情緒。

一個生命即将走到盡頭的人,能真正的快樂才是怪事了。俞蔓理解他,也知道他不想讓大家說太多感性的話語,因此沒去揭開這層紗。

吃飯的時候,他們都聊聊生活,聊聊工作。最近在一起的時候,基本都是如此。

“工作辛苦嗎?”俞德海關心道。

“不辛苦,現在已經上手了,比之前輕松。”俞蔓微笑着回答。

俞德海嘆了一口氣,俞蔓凝眉,問:“怎麽了?”

“你喜歡這份工作嗎?”俞德海問道。

“還行吧。”要說多喜歡,還算不上,但是工作能讓自己覺得充實,她喜歡這份充實。只是在公司裏有厭惡她的石秋芳在,她也快樂不起來。不過,職場上總是有人事的煩惱,她的有所不同,但究根結底,也是差不多的。

“你在公司裏,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其實答案俞德海很清楚。

“不好也不壞。”俞蔓如實說道。

俞德海又嘆了一口氣,然後就沉默下來。他似乎在糾結什麽,俞蔓不明白,但也沒追問,他想說的話,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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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不用太擔心我跟……阿姨的關系,這麽多年了,雖然我們合不來是事實,但是也沒有鬧出多大的事情。我跟她是不可能親如一家,但是我能做到她不惹我我就不惹她。”俞蔓鄭重地說,也算是寬慰他。

上次李傑的事情,她已經知道是石秋芳唆使他的,只是具體行為是李傑自己做的。因為俞德海生病的事,她便沒将這事鬧大,不過她和顧錦程跟石秋芳談過了。

這個話題對俞德海來說,是沉痛的,這是他種下的因果,現在他變成這樣,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俞德海情緒很低落。

俞蔓說這些并不是想要他的忏悔,她伸手握住俞德海放在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爸,過去的就算了,我和我媽都已經原諒了你。”

俞德海還是難過。

俞蔓抿着唇,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她是真的原諒了,可是再好聽的話,她也說不出口。

她夾了一塊清蒸鲈魚放在他的碗裏,笑着說:“這魚好吃,你多吃點。”

俞德海也笑了一下,夾起來吃了,雖然他的味覺變得遲鈍,但是他還是說:“嗯,很好吃。”

沒多久,俞德海放下了筷子,然後鄭重地說:“蔓蔓,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俞蔓也放下筷子,坐直身子,“什麽事?”

俞德海抿了抿唇,然後堅定地說:“盛世王朝要收購我們公司,我同意了。”

俞蔓驚訝。俞德海繼續道:“我考慮了兩個月,其實我們公司的業績一直在下滑,這些你應該知道一點。一時半會也很難再起來,我們公司缺少新型人才,設計工藝,銷售方式和時常,都跟不上時代,加上現在競争越來越大,我們的立錐之地越來越小。還有公司裏很多人都是占着高位不幹實事的,但是他們是公司的元老,這麽多年了,他們年紀也大了,我也不能不顧情面。盛世王朝是全國的大企業,他們看中的是我們這兒豐富的木材資源,被他們收購,也是一件好事。”

俞德海說的都是客觀問題,俞蔓對這些情況也都了解,但是這個決定還是讓她很意外。盛世王朝要進駐本市的消息,她有所耳聞。也有人預測他們會收購本地的企業,可是她沒想到會是海盛,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就找到了俞德海,并且他同意了。

她心裏很複雜,畢竟她在這裏工作了三個多月,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她傾注了許多的精力,她是真的想要把這份工作做好。

俞德海觀察着她的表情,他有些擔心俞蔓反對。

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俞蔓還太年輕,擔不起這麽重的擔子,不光是她,就算他現在身體依舊康健,也很難扭轉乾坤。至于石秋芳,她是有點能力,但也不行的,到時候真的撐不下去了,讓她處理公司,俞蔓不會得到應得的。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來處理。

俞蔓知道公司的情況不太好,但是不知道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她思忖了許久,也想到了若是繼續撐下去,到以後真的不行了,該怎麽辦。如果公司沒有俞德海,那麽她和石秋芳在公司的地位,她怎麽能比得上她。

俞蔓沒有反對,但心裏還是不舍的,再怎麽說,這也是她爸爸幾十年的心血。

她曾經心情陰郁的時候雖然想過如果沒有這個公司就好了,但是理智來講,她并不希望這變成事實。

然而現在真的就變成事實了。

晚上顧錦程來接她的時候,她跟顧錦程說了這事。顧錦程說:“你爸爸的決定對你們公司的情況是正确的。我先前也對你們公司做了些了解,你們公司如果不進行改革的話,被市場淘汰的遲早的事。被大公司收購的話,至少裏面的員工還能繼續工作。”

俞蔓嘆氣。

“你不想離開這個公司嗎?”顧錦程問。他是不希望俞蔓繼續在海盛家具繼續工作的,那兒有石秋芳,他知道石秋芳不是個會安靜下來的人。俞蔓總跟她有接觸,他不放心,而俞蔓也不會開心。不跟她接觸,是最好的。

“也不是不想離開,只是我才工作了幾個月,剛剛進入狀态,現在就要易主了。公司肯定會大換血,到時候什麽都不一樣了。”

“換一個工作也許會更适合你呢。”

“換什麽工作?”俞蔓問。

顧錦程挑眉思索,繼而啧了一聲,說:“我覺得顧老板娘這個職位很适合你。”

俞蔓:“……”她在很正經地談論問題好不好,幹嘛他這麽不正經?

“不要,我對這個工作不感興趣。”俞蔓很嫌棄地說。

顧錦程嘆氣,略顯落寞。“我求賢若渴啊。”

什麽求賢若渴,是求愛若渴吧!

當然,這話俞蔓是不會說出來的。

現在晚上他們倆基本都在一起過,有時候是在俞蔓那兒,有時候是在顧錦程那兒。他們也沒有說什麽同居之類的話,但是經常顧錦程買菜說要做飯給俞蔓吃,若是在他家吃,酒足飯飽之後他就要做點消食運動,讓俞蔓走不動。而若是在俞蔓家,他就賴着不走,臉皮可厚了。

偶爾俞蔓在俞德海那兒吃晚飯,顧錦程都會抽空去接她,她都很久沒開車了。

“我們今晚去餐廳吃飯吧。”俞蔓說道。吃完各回各家,她現在生理期,不想跟顧錦程一起睡。

“行。”顧錦程當然不回有意見。

只是吃完之後送俞蔓回家,俞蔓沒讓他進門。

“一整天沒見你,終于見上了,你就舍得我走?”顧錦程又裝可憐了。一個一米八八的高個子站在家門口,像只被抛棄的大狗。

“不是見了兩三個小時了嗎?”

“兩三個小時很長麽?太短了。”顧錦程就是不放棄,伸腿就要跨進屋裏。

俞蔓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往外推,“我今天來那個了,你還是回你自己家去吧。姐姐我今晚伺候不了你了。”她這個月都推遲了很多天,一直惴惴不安着,現在終于來了,她松了一口氣。

“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為了做……”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俞蔓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慌張地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顧錦程無奈地拿開她的手,臉上的笑容讓人看着想揍一頓。俞蔓瞪他,“這種話你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說出來?”

“所以你還是讓我進去比較好。”

自從有了俞蔓之後,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總會覺得好孤單好寂寞,看到那張他睡了幾年的床,總會想起俞蔓躺在上面的樣子,然後,愈發難熬了。

現在讓他自己,恐怕他會失眠。

俞蔓想了想,讓他進去了。

“坐一會兒你就回去啊。”俞蔓有言在先。

“坐一晚上行麽?”

俞蔓忍不住沖他翻了個白眼,“你怎麽那麽黏人啊?”好煩啊。

“不習慣一個人睡。”顧錦程聳聳肩,他也很無奈好麽。

俞蔓無語地笑了一下,“你一個月之前,難道不都是一個人睡的麽?”将近三十年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在居然說不習慣?

“那個時候不是還沒跟你睡過麽?自從跟你睡過之後,我就上瘾了,戒不掉了。”

俞蔓被他說得心砰砰跳,臉也熱了起來,不管怎麽說,被人需要的感覺,還是令人心悸的。

這一晚,顧錦程又成功留下了。

☆、52.後盾

三天之後,俞德海正式跟盛世王朝簽了合同。直到這個時候,石秋芳才知道。 她勃然大怒,在俞德海辦公室裏進行了半個多小時的争吵。

俞蔓當時臨時去了市場部,接到通知之後她就立即趕回來了。剛來到公司門口就遇到了顧錦程,她意外問道:“你怎麽來了?”

“你爸爸打電話給我,叫我過來一趟。”顧錦程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拉着俞蔓就往裏面走。

俞蔓步履匆匆,徑直去了俞德海辦公室。

站在門口,就能聽見石秋芳憤怒的聲音,夾雜着哭腔。

俞蔓推門進去。

石秋芳看了過來,眼裏具是怒意。

“你們來了。”俞德海坐在辦公桌後面,面色蒼白。

俞蔓連忙走過去,“爸,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們去醫院。”

走到半道,她就被石秋芳拉住了。 “是不是你給你讓你爸爸把公司賣了?一定是你!你得不到這個公司所以也不想我個莎莎得到是不是!”她越說越氣,另一只手揚了起來。

俞蔓驚愕地想要掙脫她的鉗制,可是來不及,眼看着她的巴掌落下,只好擡手擋住自己的頭。

石秋芳的巴掌沒有打到俞蔓,因為早在她抓住俞蔓的手的時候,顧錦程就走了過來。此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奮力将她往旁邊一推。

她被推得一陣趔趄,撞到了辦公桌的邊緣。

俞德海被這一幕刺激到,一陣劇痛襲來。

俞蔓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喊道:“爸爸!”

俞德海雙眼圓睜,似乎呼吸都很艱難,轉瞬間,他的身子便軟了下來,他昏倒了。

顧錦程接住了他下滑的身體,對俞蔓說:“叫救護車。”

俞蔓連忙掏出手機,她的手因為緊張而發抖,解鎖圖案畫了三次才成功解鎖。

石秋芳在俞德海昏倒的時候就放聲大哭,當時俞蔓并沒功夫理會她,但是她打通了120,通話的時候被她幹擾,心裏一氣,便呵斥了她一聲:“哭什麽哭!閉嘴!”

石秋芳被吓住,哭聲戛然而止。

十幾分鐘之後,救護車就到了。

俞蔓和顧錦程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

石秋芳也要跟去,但是救護車不能有那麽多人跟車,于是她就讓司機開車去醫院。

經過搶救,俞德海暫時沒有危險了,但是情況很不好,接下來的日子必須住在醫院。

一切安定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俞蔓這才發現有點兒冷,現在已經是秋天了白天的溫度雖然高,但是早晚還是挺涼的,加上之前因為緊張冒了汗,衣服濕了都不知道,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顧錦程摟着她的肩膀,關心地道:“我送你回去換身衣裳,順便吃點東西。” 俞蔓看着病房裏的俞德海,眉心糾結。俞德海的病情不容樂觀,她很怕她一走,然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石秋芳和俞莎坐在病房外的另一張椅子上,聽到他們說話,都望了過來。 俞莎接到消息之後就趕來了醫院,這段時間她都在家裏,很多時候都是她在陪養病的俞德海。今天俞德海說來公司看看,她本來想跟着一起來的,可是被俞德海找理由拒絕了。 沒想到早上分別前還好好的人,現在安安靜靜地躺在加護病房裏。 “你走吧,這裏不需要你。”說話的是石秋芳,她怒視着俞蔓和顧錦程,語氣很差。 顧錦程擡眼看她,眼中毫無溫度。 俞蔓睨了她一眼,眼中盡是不屑。這裏是醫院,她不想跟她吵。 見他們不理會自己,石秋芳惱羞成怒,起身走了過來。 俞莎也跟着起身,拉住她的手,“媽……” 石秋芳腳步停頓,轉臉看俞莎,哼聲道:“你拉着我做什麽?公司都被賣了,都是她的功勞。” “媽,現在爸都病成這樣了……” “就是因為你爸病了所以她就慫恿你爸把公司賣了!” “媽,要是爸爸有那麽容易被左右決定,那……”俞莎把後面的話吞了下去。 俞蔓冷笑,接過她的話,說:“我爸被你哄騙了二十多年……”抛棄妻女這樣的事情都被在她的慫恿之下做出來了,有什麽資格指着別人?何況這事也不是俞蔓做的。只是跟她解釋也沒用,她想怎麽認為就這麽認為吧。 石秋芳微眯起眼睛,冷臉道:“所以你這是在報複我們嗎?包括你爸爸?” 俞蔓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一般笑了出來,“如果我要報複,會是這樣的方式麽?”不等石秋芳說話,她接着冷酷地說:“如果要報複,我早就跟你同歸于盡了。” 曾經在被她虐待的時候,她真的有這樣的想法。 “你真狠毒!”石秋芳恨恨地說。 顧錦程站起身,向着石秋芳走過去。原本他真不想跟石秋芳這種女人說話,她這種人自以為是慣了。 他個子特別高,表情嚴肅的樣子讓整個人的氣質都冷毅起來。随着他的走近,石秋芳心裏有些慌。 “你想做什麽?”石秋芳看見他捏起了拳頭,深怕他會動手,她潛意識後退一步。 俞蔓在他起身的時候也跟着起來了,現在跟在他的身後。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是她覺得他應該不會動手的吧,其實她也不太确定。 俞莎也有點兒慌,抓着石秋芳的手也往後退。 顧錦程在她們面前站定,面無表情地說:“蔓蔓小時候過的苦日子,我沒辦法回到過去保護她,但是現在她是我的人,誰要是再惹她,我不會客氣。李傑的下場你應該都清楚,我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手軟。所以,你現在最好閉嘴,再說俞蔓一句,我就讓你也住院。”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你這是……還有王法嗎?”石秋芳驚愕極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他是黑.社.會嗎? 顧錦程的嘴角彎了起來,颔首道:“嗯,我就是在威脅,你最好相信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俞莎也被顧錦程的态度吓到了,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然後又看向俞蔓,說:“姐……” 俞蔓冷眼看着她們,沒說話。 顧錦程說完,轉頭看向俞蔓。他看着俞蔓的時候,冷毅的表情已經收了起來,眼中是柔柔的愛意。 他牽起俞蔓的手,說:“我們走。” 俞蔓有些猶豫,顧錦程瞟了石秋芳和俞莎一眼,“有她們在就夠了,我們明天再來。” 俞蔓想了想,點頭,何必在這兩看相厭。 顧錦程帶着俞蔓回了他家,幫她放水讓她洗澡。“好好泡一下。” 俞蔓泡澡出來的時候,顧錦程剛好打開房間的門。 “下樓吃飯。” “你做飯了?”她也沒有泡多久。 顧錦程聳聳肩,“沒有,我叫了蔡記的外賣。” “好,我先吹頭發,你先……”她一邊用幹毛巾吸頭發的水分一邊說。 顧錦程走到她身邊,伸手拿過她手上的毛巾,幫她擦。“下去吧,我幫你吹。”說着,他去拿吹風機,然後摟着俞蔓的肩膀下樓。 俞蔓的情緒低沉,她的心情顧錦程理解,有些話也不必說太多,他要做的就是陪着她,讓她在想依靠的時候貢獻肩膀,在她想哭的時候給她擁抱,讓她知道她并不是一個人,讓她知道,他是她的後盾。 俞蔓感受得到他對自己的好,她很感激。 顧錦程點的都是比較清淡的菜,還有沙煲粥,原本沒什麽胃口的俞蔓,吃了兩碗。 她在吃的時候,顧錦程在幫她吹頭發,他很巧妙地沒有把她的頭發吹到嘴裏。 “好吃嗎?”他問。 “好吃。”俞蔓如實回答。 顧錦程不說話了,俞蔓問:“你是不是流口水了?” “嗯。” 俞蔓舀了一勺粥,扭過身子,将勺子舉到他跟前,說:“給你吃一口,當做辛苦費。” 顧錦程低頭咬住勺子,有模有樣地品嘗,然後誇道:“女朋友喂的粥比平時的好吃一倍。” 俞蔓禁不住笑了起來,接受了他的奉承。 在顧錦程的玩笑下,俞蔓的情緒慢慢好了一些。 生活中總會發生這樣那樣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這些不好的都會過去,很多時候過不去的,只是自己的心而已。 晚上,顧錦程摟着俞蔓睡覺,俞蔓靠在他溫暖的懷裏,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聽他說他的故事。 顧錦程的父母非常恩愛,也正是因為太恩愛,所以在顧錦程的父親因為違紀被查并判刑的時候,他的母親因為太傷心,突發疾病,沒多久就病逝了,而顧錦程的父親也離開了。 當時的顧錦程只有二十三歲,才剛剛結束學業,本來是衣食無憂的公子哥,突然就變成了無父無母的人。 剛來這裏的時候,那些日子有多難過,只有他自己知道。本來愛說話愛熱鬧的他,經常幾天不出門,幾天不說話。 再後來,他看開了。他也不想辜負父母對他的期望——似錦前程。 他就算不能做出什麽太大的成就,但是至少,他不會低迷頹廢地過一輩子。至少,他要過得充實,過得快樂。 所以,在家庭巨變的幾個月之後,他又變得很愛笑了。 這幾年他過得也還算不錯,有幾個朋友,吃到了許多美食,賺的錢也花不完。他知道自己有些寂寞,缺少一個長期陪伴自己的人,但是這種事情,他從來不強求。 幸好遇到了俞蔓。 “幸好,我遇到了你。”他擁緊了她。 俞蔓摟在他腰上的手臂也緊了緊,說:“我也慶幸遇到了你。”

☆、53.散心

第二天,俞蔓早上去醫院看了俞德海,然後又趕去公司了。

雖然公司被收購,但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許多東西要交接解決。那天俞德海跟俞蔓說這事之後,就跟她說了收購之後要做什麽,要注意什麽。

石秋芳也在公司忙碌,她一整天板着一張臉,跟俞蔓遇上的時候,更是沒有好臉色。不過好在她沒有對俞蔓冷嘲熱諷,俞蔓還真不想在這種時候還在大庭廣衆之下跟她吵架。

下午的時候,俞德海醒了。俞莎打電話給俞蔓的時候,石秋芳已經離開公司好一會兒,結合俞莎的電話,她問:“你媽媽是不是叮囑過你不要給我爸爸的消息?”上個月爸爸住院她第二天才得到消息,應該就是石秋芳不讓俞莎說的吧。

可是俞莎怎麽不聽她媽媽的話了呢?

俞莎自從發生了流産事件之後,就再也沒有跟俞蔓吵架了。

俞蔓看得到她的改變。反正,俞莎不找茬,她也不會對她怎麽樣。

俞莎默認了,俞蔓笑了一聲,覺得石秋芳這人真是小肚雞腸又心機滿滿,年紀越大越嚴重。

“姐。”俞莎叫她。

“嗯。”俞蔓應道,她現在不讨厭俞莎這樣叫自己了。

“你……算了,你還是快點醫院吧,爸爸好像想見你。

俞蔓不知道她想說什麽,但是既然她不想說了,那就算了。

“行。”

俞蔓去醫院的路上給顧錦程打了一個電話,顧錦程說了,有什麽情況都要跟他說。俞蔓也樂意跟他講,有一個人替自己分擔的感覺很好,她甚至想,若是早點遇到他就好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上高中那會兒顧錦程就來這兒了,若是那個時候遇見并看對眼的話,那就是早戀了。

也不知道他那個時候是什麽樣子,比現在帥還是那時流行的殺馬特的造型。

顧錦程本來想去醫院的,他實在不放心俞蔓跟石秋芳在一塊,在公司還好,在醫院裏,石秋芳有可能會動怒,俞蔓那麽瘦小,萬一被她欺負了怎麽辦?

他覺得石秋芳已經有些病态了。

可是俞蔓不許他來,她打電話問周豪了,他的修車店最近很忙,周豪說他都沒時間去約會了,曾琦意見很大。修車店很忙這事俞蔓相信,但是曾琦意見大這事,她可不信。

還有就是,她不能什麽事都靠顧錦程,不然她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而且被他這樣寵着,寵壞了怎麽辦?

顧錦程說:“寵壞了就一直寵呗。”

“顧錦程,你還記得以前你是怎麽對我的麽?”

“我以前怎麽對你?我記得我對你一直充滿了愛意。”顧錦程厚臉皮道。

“你時常言語攻擊我。”

顧錦程思索了一會兒,問:“你是說在酒吧說你省布料那事?”

俞蔓微愣,她不是說這事,他的歷史多着呢。

“你不也是說我省橡膠麽?公平了,而且,事實證明,這些都不是事實。”顧錦程滿含深意地說,“蔓蔓,我想你了。”昨晚因為顧慮她的心情而沒有做,忍了一天怪難受的。

俞蔓當然知道他什麽意思,臉頓時漲得通紅。

她和顧錦程現在都有點……瘋魔,熱戀期,總是輕易就被撩,也想撩對方。

同時她又感到有些愧疚,俞德海病情嚴重,她卻在戀愛。

她為俞德海憂傷,可是沒有到那種很傷心很傷心的狀态。小時候受到的委屈和傷害,影響還是很大的。

來到醫院,石秋芳看到她之後,轉臉不悅地看了俞莎一眼。

俞莎沒有看她,而是走到俞蔓面前,“姐,你來了。”

俞蔓看看她,又看看石秋芳,點頭,“嗯。爸的情況怎麽樣?”

“還好。”俞莎回答。

現在并不能随便進入病房,要得到醫生的允許才能進去探望。石秋芳剛才去找醫生,但是主治醫生正在做一臺手術,他們要等。

“你不在公司坐鎮,來這裏做什麽?難道你擔心我讓你爸爸改變什麽主意?”石秋芳諷刺道。

俞蔓真不想跟她說話。

“媽,是我叫姐姐來的。”俞莎之前進過病房看俞德海,聽到他用虛弱的聲音喊俞蔓的名字。

這段時間,她都陪着俞德海,俞德海跟她說了很多很多,父女倆一直在回憶,而俞莎想起小時候做的那些事,也覺得自己錯了。

俞德海讓她站在俞蔓的位置思考,俞莎覺得如果換做自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還有經過那件事,她的心态變了很多,想的問題也很多。

醫生半個小時就來了,見到俞蔓他挺熱情,很快就給他們簽字,讓護士給她們做探視的準備。

俞德海的精神非常差,說一個字都很吃力。

“你放心吧,公司一切都運行得很正常,我會為員工争取最大的利益。”石秋芳說道,她臉色不好看,但是她知道俞德海想知道什麽,也不想看他那麽辛苦地說話。

這麽多年,兩人一起打拼,對對方自然很了解,至于感情,即使開始目的不純,但是過了二十多年,說不深是假的。

對俞德海這次不跟自己商量就賣了公司的決定,她很傷心,但是他都病成這樣了,而且事情已經成為定局,她除了接受,還能怎樣?

俞德海聽到她的話,閉了閉眼,像是放松了一些,然後又去看俞蔓。

俞蔓對他笑笑,說:“爸,公司有我們,你要快點好起來,以後我們就有很多時間了,到時候我給你做飯吃吧。”

醫生剛才跟她說,俞德海這次的情況不樂觀。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沒看到他的時候,俞蔓覺得難過,卻并不想哭,但是看到他的樣子,鼻子酸酸的,但她忍着。

三天之後,俞德海的精神好一些了,住到了普通病房。

他把石秋芳和俞莎,俞蔓和顧錦程一起叫來,交代了許多事情。

其中包括他的醫囑,公司的股份,他平均分成三份,石秋芳和俞莎還有俞蔓,一人一份。其它的産業,他也都做了合理的分配,原本他要給俞蔓買一輛好車的,但是俞蔓拒絕了。

其實沒有絕對的公平,反正石秋芳沒有吃虧,俞蔓寧願自己得到的少一點,也不願意石秋芳以後有借口來煩她。

俞德海這事在安排身後事,俞蔓全程都沒有說話,俞莎忍不住傷心地哭,石秋芳也流眼淚。

離開醫院之後,俞蔓在顧錦程的車上終于忍不住哭了。

俞德海半個月之後就離開了人世。

親人離世,傷心自不必說,俞蔓的低落情緒持續了很久。她還沒找新工作,所以想趁着這次機會出去旅游一趟。

“我想出去散散心。”俞蔓跟顧錦程說。

顧錦程稍稍想了想,就點頭,“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我想自己去。”俞蔓拒絕,其實不是她不想,只是他外公的病情也不太好,天氣漸漸冷了,外公時常生病,就算是小病,對他的身體影響也很大。

顧錦程怎會不知道她的顧慮,“我們去三五天,外公那兒讓周豪幫忙照應。”

俞蔓還是搖頭,“我要自己去,你跟着多不好,阻擋我的豔遇。”

顧錦程氣笑了,“你還要豔遇?有我這個珠玉在前,你還看得上別人?”

俞蔓沖他翻了個白眼,這人的自戀程度已經沒救了。“要的不是長相,是新鮮感。”她得意地對他挑挑眉,意思是說他已經過氣了。

“你要新鮮感是麽?”顧錦程微眯着眼睛問。

俞蔓嗅到了危險氣息,她有點慌了。

此時他們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俞蔓抓緊時機,快速地起身開溜。

顧錦程伸手拉她,可是落空了。俞蔓頗為得意,跑到沙發後面兩米遠的,她自認為安全的地方沖顧錦程吐舌頭。

顧錦程無語地笑了一下,然後起身,一腳踩在沙發上,輕松一躍,就從沙發背跳到後面去了。俞蔓還來不及逃跑,就被顧錦程兩步上前抱住她的要。

他把她抱起來,轉身回到沙發後面。

俞蔓驚叫着掙紮,可是顧錦程動作粗暴得很,她根本撼動不了半分。

“顧錦程!你放開我!我開玩笑的,你這麽帥我怎麽還會看別的男人一眼。”她開始說好話,希望能得到“寬恕”。

可是,晚了。

顧錦程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抱着她的腰,說:“又帥又有新鮮感,這才完美,我會給你看到更完美的我。”

“你已經很完美了,不用看了!”俞蔓慌張地說。

然而沒用,顧錦程将她轉了個面,撩起她的針織衫,脫掉她身上所有的束縛,用力地親她,撫.弄她。

俞蔓被他折騰得氣喘連連,從沙發折騰到餐桌,到浴室,到房間。

俞蔓累死了,第二天顧錦程出門工作的時候,俞蔓都還沒醒。

然而中午打電話叫俞蔓一起吃飯的時候,俞蔓在電話裏笑着跟他說:“我要登機了,快說女王萬歲。”

“你去哪?”顧錦程鄭重問道。

俞蔓滿意他的反應,讓他昨天那樣折騰她,身上現在還疼着。

“家裏有禽獸,我出去躲躲。”

顧錦程突然有點後悔昨晚保留了一點力氣,他就該讓她今天下不來床。

“回來。”他沉聲道。

“哎呀,要登機了,我挂了啊,你在家老實等着我啊,拜拜。”俞蔓挂了電話,但是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我玩夠了就回來啦,別擔心,我每天都給你保平安,麽麽噠。】

顧錦程回:【嗯,這幾天我在家養精蓄銳。】

☆、54.完了

顧錦程和俞蔓分開已經十六天了。

這十六天,顧錦程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特別是聽到俞蔓在電話裏說玩得很開心暫時不回來的時候,他很想找人打架。

修車店裏的人都盡量離他遠點,跟一個思念成疾欲求不滿的健壯男人在一起,很危險的。

周豪也知道這點,但是他現在正處于迷戀期,幸福溢于言表。

所以,倒大黴的基本都是他。

思念俞蔓的人不止顧錦程一個,他們全店的人都想她!

周豪偷偷打電話給俞蔓。“蔓姐,你再不回來,程哥的病就好不了。”

俞蔓已經知道他口中所謂的“病”是什麽。她心中竊喜,“是你們店生意不好嗎?太閑了所以就病了。”

周豪不跟她開玩笑,昨晚被顧錦程抓來練拳,他現在身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

“蔓姐,程哥都瘦了,而且最近抽煙很頻繁,你不回來管管,他染上煙瘾怎麽辦?”

“好了,我知道了。先不說了,拜拜。”俞蔓挂了電話,從沙灘上的躺椅坐起來,望着無邊無際的大海,覺得好像有點兒看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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