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購物
雖然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但祁妙素來是個喜歡把話說開了的人，是以，她直言不諱地詢問，最近莫銘會不會出席圈內什麽适合把她帶去的場合。
好歹她也是莫銘名義上的私人助理，在照顧好兩個小家夥的基礎上，偶爾請他履行合同上的條約，帶她去見見世面，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吧？
聽小姑娘小心翼翼卻又光明正大地提出請求，兩個男人都沒有馬上接話。害得祁妙都要打退堂鼓了，開車的那個才跟享福的那個說，最近不是有個規模不大但格調不低的晚宴嗎？
“要不你就帶祁妙去吧。每次這種場合你都帶着我這個大男人，萬一叫人家誤會了什麽，那就不好了。”
戚闵皓這樣說着，當場就被莫銘毫不留情地賞了個斜眼。
“我從來沒有要帶你去，是你自己非要跟着去的。”
“我這不是怕你突然一個抽風，流露出本性來，吓到人家嘛！”
莫銘又斜他一眼，就不說話了。
祁妙在後座聽得好笑。
原來國民影帝真的是裝的啊。她倒是挺佩服他的演技的——完全是兩種畫風嘛。
“诶，祁妙，我跟你說啊，參加這個晚宴呢，你得打扮打扮，但千萬不要打扮得太漂亮了。”突然，她聽到戚闵皓這樣對她說。
“為什麽呀？”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表示不理解。
“因為莫銘從來不帶女伴出席這種場合，你冷不丁出現在他身邊，那幫人肯定要八卦個沒完。要是害得莫銘傳出緋聞……什麽‘神秘女友高調登場’之類的，這樣就不好了，對吧？”
最後那兩個字，他是朝着副駕駛座上的莫銘講的——顯得他好像很為自己的藝人着想的樣子戀愛明星道。
可惜，人家影帝只兀自冷着臉，不置可否。
“呃，可是……既然我都出現了，有心人必然會注意到我，就算我不打扮，又有什麽用呢？”祁妙還是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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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總比高調好，等你露臉的次數多了，大家習慣了，這風頭也就過了，往後呢，你想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
祁妙：“……”
她忽然覺得，戚闵皓跟她說這些，其實就是多餘的。
收起了嘴角微抽的神情，她偷偷瞄向始終未置一詞的莫銘。
“莫先生，我可以跟你去參加戚哥說的那個晚宴嗎？”
語畢，她揣着一顆怦怦直跳的心，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随便。”
祁妙頓時笑逐顏開。
“謝謝！”她喜不自禁地道了謝，就開始思考自己該穿什麽樣的禮服過去。
“诶對了，你有合适的禮服嗎？”好巧不巧的是，她正暗自盤算着，思慮周全的戚闵皓就主動提及了。
“我正在想呢……”她想了一會兒，“好像沒有。”
看來得去租一件了——買？這可不劃算，她現在又不走大明星路線，買這麽多禮服做什麽？
“那你哪天有空？我帶你去買一件。”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店裏看看，挑一件合适的，租一晚上就好了。”
“租？”戚闵皓扭頭看她，又在莫銘的斜視下把腦袋給轉了回來，“祁妙啊，既然是我讓你代替我陪莫銘出席晚會，那這個禮服的錢，當然是戚哥我給你出啦。”
“那怎麽好意思？！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又不會經常出席這種場合，買了才穿兩次，就放在衣櫥裏睡覺，多浪費啊！”
“怎麽浪費了？女孩子嘛，衣櫃永遠都少一件衣服。再說了，今後你有的是機會去參加這樣的宴會，多備着幾件好看的禮服，有什麽不對？”
唔？
聽對方言說至此，祁妙禁不住眼前一亮。
說她以後還會有不少機會出席晚宴？這是不是在暗示，他們打算扶她一把？莫非……是她對兩個小家夥誠心誠意的照料，得到了他們的認可，換來了他們的感謝？
祁妙美滋滋地想着，卻不料沉默寡言的莫銘竟冷不防半路殺出，問了一句“你要給她買衣服？”。
“對啊？”戚闵皓答得理直氣壯，緊接着又“嘿嘿”一笑，“這不是……公司可以報銷一部分，也不全是我掏腰包嘛……”說着，他又通過後視鏡瞧了瞧斜後方的姑娘，“所以祁妙，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大頭呢，是我們公司給你出，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借花獻佛，也是經過了你的手。”就在祁妙剛要開口表示謝意并再次婉拒之時，惜字如金的國民影帝居然又發話了，“你難道不知道，一個男人送一個女人衣服是代表了什麽嗎？”
此言一出，方才還在推來推去的兩人俱是一愣我喜歡上你怎麽辦。起頭的戚闵皓更是先一步反應過來，不由得扭頭去看後座上的姑娘。
“祁妙，我沒那個意思啊，你別誤會啊。”他迫不及待地出言解釋，完了又覺得自己這急于澄清的架勢好像有點傷人，“不是，我也不是說你不好，只是，呃……你懂的，咱不往那方面想，啊？”
“……好。”
她本來也沒往那方面想，要不是莫銘突然提起……
祁妙偷偷地看向若無其事的國民影帝。
她跟戚哥兩個當事人都沒想到這一茬，他這個看着置身事外的人怎麽就想到了呢……
“所以，真的不用了啦。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自己能解決的。”收起多餘的心思，祁妙沖着前方的後視鏡嫣然一笑。
“那好吧。要是有什麽問題，你就聯系我，我一定幫你解決。”
“好咧。”
雙方達成協商，車裏就再沒人說話了。戚闵皓原本還想說點什麽，來緩解适才遺留的尴尬，可無意間瞥見莫銘已然微微窩了身子、雙臂交疊、閉目養神，深知他在打盹時喜好安靜的經紀人也只好選擇閉嘴了。
約莫十分鐘後，黑色的轎車拐進了一座小區。祁妙這才突然想起，這一頓折騰下來，她還沒有給兩個孩子捎帶她許諾的禮物。
“不行不行，說好要給他們買的，我不能言而無信。”面對戚闵皓“下次補上”的建議，祁妙連連搖頭，“再說了，我還要去買點菜，總歸要跑這一趟的。這樣吧，你們先上去，我去一趟商場，裏面正好有大賣場，反正也不是很遠。”
“反正不是很遠，那就把車開過去吧。”然後，對視着的兩人就聽到睡眼惺忪的國民影帝冷不防如是說。
戚闵皓與祁妙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們一塊兒去選禮物？”
事實上，莫銘并非慈愛到要去給兩個兒子挑選禮物。他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意識到，依着自家經紀人那個愛湊熱鬧又愛幫忙的性子，鐵定會堅持送小丫頭去商場購買禮物。換言之，他們會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裏，讓他先上樓去見兩個小家夥。
對于這樣的安排，他并不是……非常的喜歡。
與其讓他獨自一人面對兩個孩子閃閃發亮的眼神，還不如讓他留在副駕駛座上睡覺。
“開車。”
面對祁妙難以置信的提問，莫銘卻只對他的經紀人發號了施令。
戚闵皓好像秒懂了什麽。
也是啊，就莫銘這半死不活的性格，怎麽可能親自去給兩個小家夥挑禮物？
顯然，堂堂禦用經紀人已經看穿了自家藝人的心思。他扭頭去看祁妙一眼，心道也只有像她這樣初出茅廬又不知人心險惡的小姑娘，才會被國民影帝騙到了。
可憐影帝大人就這麽被歸為“險惡”之人。
然不論如何，禮物是要挑的，食材也是要買的。為了不耽誤享用美食——不，是為了不耽誤祁妙大廚做飯的時間，戚闵皓也不多話，趕緊的，就一打方向盤，開着車直奔目的地了。
這個時候，兩個男人誰也沒有想到，等他們将車停到了商場的地下車庫，一切就由不得他們了。
“哎呀，你不是一直随身帶着你的‘三大件’嗎？帽子呢，就不用戴了，這麽熱的天，你戴了反而引人注目，墨鏡戴着合适，口罩也ok青衣陽光下的煙火。大半張臉都給遮住了，你還擔心有人會認出你嗎？”
“是你要給他們買禮物，為什麽要我去？”
“诶？你這當爸的，怎麽這麽冷漠啊？禮物是我掏錢不錯，但如果莫悠、莫然知道東西是我跟他們的爸爸一起挑的，你知道他們會有多高興嗎？”
莫銘不吱聲，只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好了啦，我的影帝大人，你不要這麽傲嬌了，買個禮物而已……我保證，半個小時內一定解決，不會占用你太多的時間。”眼見男人似乎不為所動，作出保證的女孩只得一咬牙、一跺腳，豁出去了，“二十分鐘！二十分鐘總行了吧？”
莫銘不想跟她讨價還價，剛要直接開口拒絕，就見小丫頭冷不丁伸出手來，抓着他的胳膊使勁往外拽。
“去嘛去嘛去嘛……”
“……”
說實話，他見過對着他失聲尖叫的女人，見過突破重圍只為抱他一下的女人，也見過握着他的雙手喜極而泣的女人，就是沒見過拽着他的手臂往外拖的女人。
三分鐘後，國民影帝黑着一張臉，站在了擁擠的電梯裏。得虧有深谙其脾性的戚闵皓替他擋着，沒讓他直接承受被人｜肉擠壓的糟糕感覺。至于那個害他至此的女人……
透過茶色的墨鏡，他看到祁妙被新進的人流給擠得一個踉跄，直接栽到了他的身上，順便……還身不由己地踩了他一腳。
國民影帝突地眼角一跳。
“啊呀！莫……呃，對不起，對不起啊……”
祁妙也發覺自己竟一不留神踩了金主一腳，趕忙回頭道歉的同時，她卻又好巧不巧地被前方的大塊頭擠了第二回。
這一瞬，顧此失彼的姑娘幾乎就要失去平衡。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有力的胳臂及時穩住了她嬌小的身軀，還将她往自個兒胸前攬了攬。
祁妙愣了愣，下意識地擡眼，去看莫銘的臉。
好嘛……手上雖是替她擋了一把，可眼神卻是冷得能夠凍死人呢。
祁妙略忐忑地埋低了腦袋，加上前邊的那個壯漢又開始擠她，她沒法子，索性低眉順目地靠在了莫銘的身上。
國民影帝低頭看了看臂彎裏的小丫頭，見她小小的身子窩在自己懷裏，乖得跟只小貓咪似的，心裏難得沒覺得厭煩，反倒還舒暢了些許。
不過，這樣的好心情很快就煙消雲散了。等到終于費力地穿過人群而後走出擁擠的電梯，影帝大人的臉色立馬恢複到了南北兩極的狀态。
是的，莫銘獨自一人快步走在前頭，腳底生風，後頭則跟着兩個不敢貿然去招惹他的跟班。
“他平時也這樣的嗎？”祁妙湊近了與她并肩而行的戚闵皓，低聲問道。
“什麽樣？”戚闵皓一時沒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不合意就把你給扔在身後，也不怕你走丢了。”
“噗……咳咳，我平時不惹他生氣啊，他不生氣，自然就不會這樣了。”
聽男人煞有其事地說罷，祁妙擡眸沖他翻了個白眼平凡的女人。
“怪我喽？”她擠眉弄眼地說着，“我不也是想讓他跟孩子們親近親近嘛……”
“知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所以這不是幫着你一塊兒惹着他嘛。”
“還是咱們戚哥好。”
“那是——”
走在前頭的莫銘沉着臉，心道那小丫頭不曉得他聽力敏銳，難道連戚闵皓也忘了這一茬嗎？
顯而易見，他的經紀人就是故意的。
“诶，我問你啊，他這臭脾氣是從小就有的嗎？”
“這我倒是不清楚，我也是上大學那會兒認識他的。不過據我觀察，脾氣這種東西啊，八成是天生的，哪個人能靠着後天的錘煉，做到像他這般登峰造極啊。”
“有道理。”
一男一女在背後興致勃勃地議論着，聽得前方的某人終是忍無可忍。
莫銘冷不防頓住腳步，回頭冷冰冰地打量着他們倆：“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快去做事。”
祁妙吓了一跳，而後大窘：原來他都聽到了啊？！
她發誓，再也不在影帝背後論人是非了。
兩男一女一前兩後進了一家大賣場，直奔書籍購買區。祁妙和戚闵皓饒有興趣地給小家夥挑着書，莫銘則在一邊雙臂交疊着旁觀。過了有一會兒，祁妙發覺不太對頭——這個正兒八經幫着她挑選少兒讀物的男人，并不是孩子他爸啊！那她特地把莫銘拖過來還有什麽意義？專門讓他負責圍觀的嗎？
祁妙認為這樣不行，于是，她放下花花綠綠的書本，把莫銘拽過去一塊兒選。
國民影帝很無奈。
這麽幼稚的書籍……
“我不懂這些。”他只好不冷不熱地找借口，雖然這也是事實。
“有什麽不懂的？五六歲的小孩大概适合看哪些書，你會連這點最基本的判斷能力也沒有嗎？”祁妙毫不客氣地作出反駁，要讓兩個小家夥高興的信念完全蓋過了對于其雇主的恭謹，“再說了，這裏本身就是少兒讀本專區，又不可能有孩子看不懂的書籍出現。”
“……”一計不成，國民影帝又生一計，“我不清楚莫悠喜歡看什麽。”
“我告訴你。”
“……”
這個女人是鐵了心，非要自己介入是吧？
眉角微挑之際，國民影帝聽到所謂的“私人助理”兀自打開了話匣子：“你那個大兒子呢，喜歡那種情節緊張、富有奇幻色彩的冒險故事，還有推理類的，他也喜歡，不過他表示，太複雜的他還看不懂。那些科學類的書，像是《十萬個為什麽》，他也很感興趣。反正什麽天文地理、人文情懷啦，只要不是太深奧的，他就是一知半解，也照樣能看得津津有味。我真心覺得，這孩子将來一定是文理雙全。”
小姑娘滔滔不絕地說着，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個兒的臉上已經流露出贊許又柔和的笑意，仿佛這會兒讓她贊不絕口的，就是她本人生養的孩子。當然，她也不會注意到，聽她說着話的莫銘，此刻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的側臉，并被那純粹而溫和的笑容晃了眼。
他想，這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張寫真都更入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