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經過

祁妙沒法接受這樣的變故。尤其是當她聽說好朋友已被初步診斷為輕度腦震蕩并且需要接受進一步檢查之後，她更是急得淚水漣漣。

腦震蕩，這事兒可大可小，運氣好的，第二天就可以出院，運氣不好的，指不定會留下什麽後遺症，甚至不久就被查出有棘手的并發症——好好的，拍個戲，又不是武打片，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趙先生，你剛才說，是外面那個女的推的心欣？”努力緩和了情緒，祁妙回身看着領她進屋的年輕男人，一雙眼睛通紅通紅。

“我認為我是親眼看到的。”年輕的男人颔首稱是，一雙劍眉倏爾斂起，“可是她不承認。”

“那其他人呢？”

“他們都說沒看清。”說這話的時候，男人不自覺地以兩手叉腰，顯然也是氣憤卻無奈。

祁妙忽然就鼻子一酸。

白天的時候，心欣還跟她抱怨說被人找茬、挑釁，她當時是真沒想過，原來情況遠比她想象的要嚴重。

“他們是不是都欺負心欣？”沉默了半晌，她忽然沉聲問道。

“這倒沒有，心欣是個好姑娘，多數人跟她的關系還是可以的。只是……”年輕的男人看了一眼房門的方向，又重新注目于胸口起伏的女孩，“那個鄭愛媛有後臺，雖然演技和人品不怎麽樣，但沒人敢輕易得罪她，所以，在沒有确鑿證據的前提下，誰也不敢站出來指證她。當時的情形又确實比較亂，大家也就選擇裝傻了。”

話音未落，祁妙已經氣得握起了拳頭。

“對了，你有心欣父母的電話號碼嗎？”許是見現場氣氛有些緊張，姓趙的年輕男人突然張嘴扯開了話題，“我之前聽她提起過你，一下子沒翻到她父母的手機號，所以只能先打給你。”

“她爸媽的電話我也沒有，只能等她醒過來再問她了。”祁妙也回過神來，盡可能語氣平靜地回答。

“這樣啊……”男人若有所思地應聲，一時間沒了話。

病房裏即刻變得安靜起來。倒是外面，似乎有些鬧哄哄的。祁妙坐到床邊，拉着好朋友的手不住摩挲，可沒多久的工夫，她就因走廊裏傳來的說話聲而忍不下去。

“诶诶诶……”就在她起身沖向房門之時，在一旁始終沒有發話的戚闵皓急急伸手攔住了她，“他們劇組裏的事，你貿然出頭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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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闵皓是這樣勸她的，可她心系友人，又被外頭的某些言論激得怒上心頭，這會兒哪裏聽得進去？

“什麽叫‘他們劇組裏的事’？！什麽叫我‘貿然出頭’？！”祁妙聞聲，驀地側過身子，怒目圓睜地仰視着男人略顯為難的面孔，“心欣是我的朋友！外面那個女人把她害成這樣，還不許我我去讨回公道嗎？！”

是的，她聽見了，戚闵皓想必也聽得一清二楚。那個名叫“鄭愛媛”的所謂女星，分明害了人，卻還有臉在被害人的病房外大放厥詞，一面抵賴說自己什麽也沒幹，一面暗諷說，像心欣這樣的小喽啰，就算摔着了又怎麽樣？當演員哪有不磕磕碰碰的，這麽嬌氣，做什麽女演員？擺在家裏當花瓶好了。

“讨回公道是應該，但你也該想想時機是不是成熟啊！”

戚闵皓心知小姑娘是為好友打抱不平，然而他心裏更清楚，在這個社會上，尤其是在演藝界這個複雜的圈子裏，光有一顆正義之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九陽踏天。

“你冷靜下來聽我說，現在我們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說着，戚闵皓驀地記起什麽，朝着那個姓趙的年輕人看了一眼，“哦，他勉強可以算一個人證，但是其他人呢？其他人都說沒看清楚，光憑他的一面之詞，你即便把人告上法庭了，法官能就這麽下結論嗎？”

祁妙咬緊了嘴唇聽着，淚水又在不知不覺間蒙了眼。

“這件事情，你就聽我的，先別沖動。公道，我們自然要讨。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讓你的朋友盡快醒過來，等問過她這個當事人了，我們才好從适當的地方下手，你說對不對？”

戚闵皓循循善誘着，總算是叫祁妙尋回了些許理智。

他說的……沒有錯。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平日裏動不動就嘻嘻哈哈的，到了關鍵時刻，卻是相當可靠的。

“你放心，這件事，我既然撞見了，就不會坐視不理。”這時，她又聽到戚闵皓話鋒一轉，“有你戚哥在，你還怕到時候求訴無門嗎？”

擡眼見男人當着她的面拍了拍胸脯，赫然記起其身份的女孩禁不住破涕為笑。

對哦……他是莫銘的經紀人，憑借他們倆在娛樂圈裏的人脈和地位，她就不信她跟心欣得忍氣吞聲。

想到這裏，祁妙感激之餘，趕緊給戚闵皓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謝謝戚哥！”

“哎呀媽呀……你這是做什麽？快快快，別哭了，趕緊擦擦眼淚，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

祁妙帶着一臉淚痕沖他笑笑，用手背抹起了眼淚。

一旁那個姓趙的男人單名一個“傑”字，他不曉得這倆人是個什麽來頭，可眼見男的那個西裝革履、派頭十足，又拍着胸口跟女孩作了保證，他自是隐約覺着，此人的來頭怕是不簡單。

然不論如何，經過一番勸慰，三人之中最激動的那個算是鎮定下來，讓有經驗的戚闵皓得以招呼她坐下，一塊兒了解事發的經過。

趙傑告訴他們，他在劇裏飾演男四號，跟齊心欣扮演的女三號有不少對手戲，所以，一來二去就跟她混熟了。今天下午，齊心欣匆忙從外面趕回來，拍一場臨時加演的戲。那場戲要求她和飾演女二號的鄭愛媛在樓梯口争吵，導演要求這一幕分成兩慕來演，上半場是兩人打嘴仗的戲，下半場才是鄭愛媛動手把齊心欣推下樓梯的戲。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為前半段戲有幾個遠景，要是在樓下事先鋪好軟墊，自然容易露餡，影響拍攝。可是，劇組又不能不顧演員的人身安全，因此，他們就決定先把上半場戲給拍了，再将防範措施安排妥當，讓女三號從樓梯上滾下來，拍攝那沒有遠景的下半場。

然而誰人能料，兩人在拍攝上半場嘴仗戲的時候，吵着吵着居然就跟真的似的，愈演愈烈了。本來導演還挺高興的，覺得這兩個女孩子真是入戲啊，誰知就在他偷着樂的那一刻，齊心欣突然驚叫一聲，緊接着就從樓梯上直直滾了下來！

“之後的事，我剛才已經告訴你們了。我是在下面看見了，可鄭愛媛不承認，死咬着說她只是虛推了一把，連心欣的皮都沒摸到。我問過其他幾個在場的人，他們要麽就推說角度不對，要麽就聲稱自己壓根就沒留意，我也真是服了他們了。”

耐着性子聽趙傑說完，祁妙又按捺不住心中義憤，臉色鐵青。

就在這時，沉思良久的戚闵皓突然吭了聲。

“當時拍的片子還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