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在乎

等到齊心欣徹底冷靜下來,已經是三分鐘後的事兒了。她一臉怨念地看着害她如此的祁妙,同時,又慶幸自己好歹是沒弄髒新買的衣服。給她遞了好幾張紙巾的祁妙坐回到自個兒的位子上,也是心有餘悸。

“淡定一點好不好……”女孩小聲嘀咕着,顯然底氣不足。

“你叫我怎麽淡定啊?!男神!是男神诶!”齊心欣撫着心口,全然沒了平日裏那高貴冷豔的形象。

演員是不是都這樣啊……

祁妙看着眼前的姑娘,不由想起了那個人前溫文有禮、人後高冷毒舌的男人。

不過,眼下無疑不是去想男人的時候。

“他家別墅有三層樓,他住三樓,我住二樓,我連他的卧室都沒進去過,平時主要就是忙着照顧兩個小家夥,跟他沒多少接觸的。你都想到哪裏去了……”她好言解釋着,奈何對方仍是用那種“事情絕對沒那麽簡單”的眼神瞅着她。

好在幾秒過後,齊心欣還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

“等等……你剛才說,你原先住的那棟公寓怎麽了?”

祁妙立馬作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樣,心道你才想起來啊?

“着火了。”?

此言一出,對方登時花容失色。

“你沒事吧!?”身為好友,她自然知曉祁妙是很害怕大火的,“好端端的,怎麽會起火呢!?”

祁妙陷入猶豫,一時不知該不該把莫悠的事告訴她。

“是一場意外。所幸大家都沒什麽事。不過,也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住到他家別墅去,好照管兩個孩子。”

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避重就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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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心欣松一口氣。

“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見話題姑且中止,祁妙靈機一動,趕緊轉移話題,“我住到影帝家裏,是純粹為了工作。那你呢?怎麽背着我,突然跟影帝的經紀人打得熱火朝天呀?”

霎時從被盤問的對象變成了盤問的人,祁妙忍不住擺出一張暧昧的笑臉。齊心欣心下“咯噔”一沉,面上卻是極好地發揮了她的演技,若無其事地挑了挑眉。

“你啥意思啊?啥意思啊?他是我男神的經紀人,我跟他交個朋友,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說了,他人脈廣,人也不錯,這麽棒的一條金大腿,我幹嗎不抱。”

聽了她合情合理的解釋,祁妙卻兀自笑得意味深長:“哦?金大腿?我記得,你一向是不屑于抱別人的大腿的。”

面對好友意有所指的問詢,齊心欣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別人的金大腿,我當然不屑,可他的不一樣,那是我男神的經紀人,跟他交好了,就等于接近了我的男神,我可不傻,這麽好的機會都要放棄。”

祁妙噙着笑意,靜靜地聽着,終于不再說話。

這個臺階呢,她還是要給心欣的,萬一把人給逼急了,跟某人斷絕了聯系,那她豈不是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了?她才不要破壞人家的好姻緣呢。

正思忖着不如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小姑娘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祁妙掏出手機一看,這好巧不巧的,居然是莫銘給她打的電話。她不由自主地看了齊心欣一眼,卻又不好欲蓋彌彰地跑到包廂外去接電話,只好按了接聽鍵,側過臉去,輕聲說了句“喂?”。

“你不在家?”

“嗯……你怎麽知道的?”

“打了家裏的座機,沒人接。”

“我在外面見一個朋友,呃……就是心欣,齊心欣,你認識的。”

此言一出,祁妙恨不能咬掉自個兒的舌頭:她幹嗎要多嘴多舌地提到心欣?難不成還怕莫銘誤以為她在偷懶不幹活嗎?

莫名心虛的小丫頭忍不住往好友那兒看了兩眼,果不其然目睹了其從探究變到了然的眼神。

完了,她就知道,以心欣的頭腦,三下五除二就能推斷出這是誰給她打的電話。

“你們的約會什麽時候結束?”不曉得是不是祁妙的錯覺,在她說出了出門約見的對象之後,對方的語氣好像稍稍放松且柔和了少許。

“呃……你有事嗎?”祁妙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不答反問。

“下周末有場宴會,我不是答應了你,以後要多帶你出席類似的場合嗎?”手機那頭傳來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而他道出的話語,更是叫祁妙不由得精神一振,“所以,你現在還缺件禮服。正好下午我有時間,帶你去挑禮服。”

原來是這樣。

恍然大悟的祁妙忙不疊連聲謝絕:“不用了不用了!上次我不是去人家店裏借過一件嗎?我再去租一件就成,不用麻煩你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忽然就沉默了。

祁妙這才反應過來,她大概又惹他不高興了。

幾乎可以想象出男人那張英俊的冷臉此刻是如何的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祁妙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你們幾點結束?”不多久,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就明顯變得冷飕飕了。

祁妙一個緊張一個害怕一個抽風,竟脫口而出道:“三、三點吧……”

“在哪裏見的面?”

“呃……”

“說話。”

“在在在……在明麗咖啡館!”

“三點我來接你。”

不給小丫頭以絲毫拒絕的機會,莫銘說完這話,就毫不遲疑地挂了電話。

手機裏傳出“嘟嘟”的聲響,祁妙皺巴着一張臉,盯着屏幕,良久無語。

一件晚禮服得多貴啊……而且是莫銘出手,肯定不會給她買中低檔次的。

一想到自己又要莫名其妙接受他高額的饋贈,祁妙就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如此愁眉苦臉的樣子,自是逃不過齊心欣的法眼。

“男神……要送你禮服?”

祁妙滿臉尴尬地注目于她,抿着嘴裝死。

“矮油……”

“‘矮油’什麽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啊?我又沒說什麽,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見好朋友的臉都紅了,齊心欣愈發眉飛色舞,就差直接甩她兩個字——“奸|情”了。

在她看來,祁妙跟莫銘在一塊兒,那才是天賜良緣。像林胥那種渣男,早該一邊涼快着去了。就在兩三天前,她還看到他跟那個小三在大街上吵架,被那小三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呢。這種人啊,就是活該、欠揍!幸虧妙妙及時止損,還好人有好報,遇上了像莫影帝這樣要啥有啥的好男人。

将好友陷入無限遐想的樣子看在眼裏,祁妙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她想,此刻她就是身上長滿了嘴,怕是也說不清了。

啊啊啊……這個莫銘真是的!幹嗎要打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過來啊!?

然而,不管祁妙內心如何“抗拒”,大約一個小時後,莫銘還是收到了齊心欣丈母娘看女婿似的眼神。

起初,他還有點兒奇怪:不是說這人是他的忠實粉絲嗎?粉絲看偶像的眼神,他見多了,絕對不該是這種樣子。

後來,再一看她邊上那個垂着腦袋的小丫頭,他才恍然大悟。

“齊小姐要一道去嗎?正好做個參謀。”他微笑着發出邀請,顯然,他已經打開了工作中的“社交模式”。

祁妙心頭一緊,擡眼看他一眼,不吭聲。

與此同時,齊心欣則已受寵若驚——差點就要一把握住偶像的手,脫口說好了。

然而,她到底是忍住了。

哦呵呵……好朋友跟未來的男朋友逛街買衣服,她怎麽好意思當這個電燈泡呢?

于是,她強壓下追随男神的*,噙着姣好的笑意,柔聲客氣了幾句。

“能被偶像邀請,我真是今天晚上都要激動得睡不着覺了。不過,還是下次吧,今天就不打擾你跟妙妙了。”

說着,她就暧昧不明地看了祁妙兩眼,在小丫頭的瞪視下,言笑晏晏地同他們倆道了別。

對于如此識相的女性友人,莫銘表示很好很滿意。

“那就等下回有機會再見吧。”

“礙事”的人很快就識相地離開,莫銘看着還杵在街邊垂眸不語的小丫頭,開口催她上車。

“我真不需要……”

“上車。”

“禮服”二字還沒出口,可憐的小姑娘就被霸道的大男人給一口打斷了。

祁妙苦着臉繞到副駕駛座邊上,有氣無力地拉開了車門。

二十分鐘後,她果然被男人帶到了一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禮服專賣店裏。

更糟糕的是,半路上,男人已經對她進行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全方位洗腦,向她列舉了諸多她為什麽必須得穿着一件像樣的禮服出席晚宴的理由。比如,她這次是以“私人助理”的身份參加宴會啦,再如,宴會上來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啦,又如,她絕對絕對不可以給他丢臉啦,還如,考慮到她将來的前途,她也一定要有個完美的亮相啦……總而言之,莫銘覺得,這幾千塊錢,他必須得花,她也必須得受。

“不過是公賬的一部分而已,你有什麽好糾結的?”

祁妙本來還想以一句“你不是說過男人不好随便送女人衣服的嗎”來反駁他的說辭,誰料她嘴還沒張開,對方就若無其事地追加了這麽一句,頓時就叫她無言以對。

“那公賬也沒這麽貴呀……夠你們家幾個月的水電煤呢……”

最後,她只好不服氣地嘀咕了一句,卻只被影帝大人不冷不熱地斜了一眼。

貴?他還沒給她買更貴的,不就是怕萬一太貴了,她反倒死活不肯接受了?

還有什麽“你們家”……呵呵,盡管放心,很快就讓你改口。

然不論如何,小丫頭終究是敵不過大男人的強勁氣場,最終還是認命地跟着他進了那家禮服專賣店。

“莫先生您來了。”迎面而來的營業員這就擺出一個标準的迎客用微笑,還直接喊出了來人的姓氏。

毋庸置疑,此人是認得莫銘的——确切而言,她是事先知道莫銘要來購買禮服,特地在這兒候着的。

不多久,被迎進門的祁妙就被塞進了試衣間裏,開始了“漫長”的換衣之旅。

在經過整整一個小時不間斷的換裝過後,她憋着一口老血表示,她這金主的眼光真心太挑剔了。

“這件還不好?!”祁妙指着身上一件淡粉色的水鑽晚禮服,表情誇張地對着莫銘擡高了嗓門。

“不行,再換。”

祁妙心中頓時就有千萬匹駿馬呼嘯而過。

她當然不會明白,盡管莫銘的确是因為眼界太高才折騰她,但這其中也包含着他的些許惡趣味。

看這小丫頭換上不同風格的晚禮服,似乎是一件很有趣也很賞心悅目的事。

所幸國民影帝到底是個有分寸的人,趁着小丫頭滿臉生無可戀地折回去換衣服的空當,他擡手看了看表,想起他們該去接小家夥們了。

于是,五分鐘後祁妙從試衣間裏出來時,他毫不留情地搖了搖頭,卻在她即将爆發的前一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看來看去還是倒數第三件最好,就它了。”

語畢,他不等小丫頭緩過勁兒來,就徑自把一張金燦燦的銀|行|卡遞給了營業員。

簡直我了個大去。

祁妙氣得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不管怎麽說,他總算是肯罷手了。

只覺買件衣服就沒這麽累過,十分鐘後,小丫頭愁眉苦臉地倚靠在副駕駛座上。

“要喝水嗎?”

“不要跟我說話。”

“……”

負責當司機的莫銘抽空看了看她歪斜的側臉,心下非但沒感到愧疚,反而還覺着小丫頭鬧脾氣的樣子挺可愛的。

他想,他恐怕是真的陷進去了。

“我只是想表達一下對你的感謝之情。”過了一小會兒,他冷不丁打破了車廂內的沉默,一本正經地說道,“謝謝你這幾個月來對莫悠和莫然的悉心照料,也讓我認識到自己以前是有多好笑。”

許是這誠懇的态度打動了本來還滿心無力的姑娘,祁妙坐直了身子,擺正了腦袋,不緊不慢地側頭看他。

“謝,倒是不必了,我也拿了你的工資的,本來就該好好照顧兩個孩子。倒是你,別再折騰我就行了。”

莫銘勾了勾嘴角,面不改色地接話道:“我這個人比較追求完美,對我在乎的人向來如此,請你見諒。”

要是換做剛入職那會兒,祁妙肯定會暗自點頭,心道他都能給兩個五歲的孩子安排那麽多額外的課程,還不許他們吃這個、吃那個的,必然是個力求十全十美的性子——可現如今,聽着他講出這樣的話,她的一顆心卻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起來。

什麽叫做“我在乎的人”啊……你能不能別把話說得這麽的富有歧義?

這種話,小姑娘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問出口的,好像一旦她把話挑明了,有什麽東西就會變得大不一樣了。

是以,看似專心開車的男人等了半晌,卻遲遲未有等來他想要的回應。

給他裝聾作啞?呵呵……他就不信,他沒法子叫她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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