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來者不善,适才輕松歡樂的盛清玲整個人瞬間繃緊,臉色沉沉,如臨大敵。
但即便這樣,盛清玲也不忘往前一步,将盛清歡護在身後。
“呦,帶新人來了,”許詩掃了一眼盛清歡,見模樣陌生,便扯着嘴角,半笑不笑,一臉譏諷,“她知道你在流光閣偷東西被當場抓住了麽?”
“我沒有偷,”盛清玲聲音堅定,“是你把東西放進我懷裏的。”
“嗤,誰看見了?”許詩輕蔑的看着盛清玲,渾身上下充滿了有恃無恐的味道,“明明就是你品行不端,偷了流光閣的玉佩還被當場逮住。”
走廊裏人來來往往,見是幾個漂亮姑娘起了口角都忍不住扭頭來看幾眼,聽到許詩說盛清玲偷東西,衆人看盛清玲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盛清玲握緊拳頭,眼眸瞪得大大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流光閣的人都說了不是我偷的。”
“呵,那不過是流光閣看在文慶大長公主的份上給你一個臺階下而已,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許詩聲音一冷,刻薄又尖酸,“我要是你連門都不敢出,居然還敢再來流光閣,當真是臉皮厚得可以。”
“偷東西呀,這麽個小姑娘,穿金戴銀的,真看不出來。”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她身上的首飾是不是偷來的。”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有一個人弱弱道,“我見過她,她家中殷實,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
“你沒聽見那位小姐說的嗎,是被流光閣的人當場抓獲。”
“再說了,有些人偷東西可不是為了那點東西,就是一種特殊的癖好。”
……
盛清玲到底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被許詩這麽擠兌,又被周圍看熱鬧的人這麽說,雖然不想哭但有些時候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住了,眼眶紅成一片,豆大的淚珠滾落出來。
她擡手胡亂一抹,死死的瞪着許詩。
“你瞪什麽瞪,”許詩揚着下巴,“做了還不讓人說嗎。”
“做了是可以讓人說,但你怎麽就肯定清玲真的做過你口中之事呢?”
盛清歡從盛清玲身後走出來,淡淡的看着許詩。她前世不曾聽說過這件事,可以她對盛清玲的了解,盛清玲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栽贓陷害。
“你是耳朵聾了還是故意的,”許詩斜眼看盛清歡,“我都說了她是當場被人逮住的。”
“那又如何?”盛清歡淡淡道,“誰知道是不是你和流光閣狼狽為奸,陷害清玲。”
“你……”
許詩一怒,正要說什麽她的一個同伴拉了拉許詩的肩膀,在她耳邊小聲道,“她頭上戴的好像是宮裏出來的東西。”
許詩一怔,下意識的看向盛清歡,剛才她只注意看盛清歡的臉,這一看才注意到不僅是她頭上戴的是內務府出的珠釵,身上的衣裳料子更是貢品霞錦。
許詩在她姐姐那看過,可她姐姐也只有一身霞錦制成的衣裳,舍不得穿,這個女人竟然把霞錦制成的衣裳當普通衣服來穿。
她是誰?
京城裏有這號人物嗎?
許詩正疑惑着聽到盛清玲喊了聲清歡,她也沒聽過這個名字。
沒等她想個明白,同伴又提醒她,“流光閣的人來了。”
盛清歡目光一轉,幾個穿着流光閣特定服飾的人圍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朝她們走來。
“這是孫管事吧。”
“孫管事都來了,她們是什麽人?”
流光閣有三個管事,分管流光閣的酒樓,服飾以及樂坊,其中又已管樂坊的孫管事地位最高。
孫管事已經知道事情始末,他掠過許詩,對着盛清歡拱手作揖,“見過永安縣主。”
許詩一愣,永安縣主,那個被文慶大長公主視若珍寶的孫女。
想到文慶大長公主,許詩有一瞬間的心虛,但旋即想到她的姐姐,她又安下心來。
有她姐姐在,流光閣的人不會為難她的。
見孫管事給她行禮,盛清歡眉梢揚了揚,好整以暇的回看着他,等着看他要怎麽解決這件事。
孫管事直起身,見盛清歡神情淡淡的看着他就知道盛清歡不是好糊弄的主,不禁暗暗叫苦,今天這事不好解決。
“在下已經準備好了包間,”孫管事恭敬道,“這裏人多,不如……”
“不用了,”不等孫管事把話說完盛清歡就拒絕了,意味深長的道,“要是跟你走了,回頭有人說我仗勢欺人怎麽辦?”
“縣主說笑了。”
貼身丫鬟拖來了一把太師椅,盛清歡從容自在的坐上去,沖孫管事一笑,溫和又無害,“抱歉,我身體不好,一生氣就容易發病。”
孫管事陪着笑,無言以對,心頭覺得今天他應該看了黃歷再出門的。
想他擔任流光閣管事以來,來流光閣的人誰不看在王爺的份上給他一個面子,這人也不知道是不知流光閣主人是王爺還是故意如此,若是故意如此……
偏偏另外一個身份也不一般,孫管事無比慶幸的想,幸好今天王爺也在。
思及此,孫管事看了一眼跟着他一起來的其中一個心腹,那人會意,悄悄離開。
盛清歡看見了孫管事的動作,她并不在意,詢問盛清玲事情的前因後果。
看出盛清歡要給她做主,盛清玲激動不已,将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一個月前,盛清玲來流光閣買首飾,遇上了許詩一行人。
盛清玲和許詩關系不睦,幾句話不對,兩人扭打了起來。被流光閣的人拉開後,盛清玲要離開,許詩言辭鑿鑿的說盛清玲偷了流光閣的一塊玉佩。盛清玲不承認,但那塊玉佩卻從她身上掉了出來。
事後流光閣的人說是誤會一場,沒有追究。
盛清歡擰了擰眉,“當時為什麽沒有報官?”
盛清玲紅着臉頰,羞愧道,“我當時氣暈頭了。”
盛清歡微微颔首,目光轉向孫管事,“孫管事怎麽看?”
“對了,”盛清玲忽然想到什麽,道,“許詩是榮王府世子妃的親妹妹。”
“那不就是安郡王的嫂子,”盛清歡一臉恍然的問孫管事,“孫管事,難道流光閣就是因為這個跟着許詩一起污蔑我堂妹?”
“當然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
孫管事:……總感覺怎麽回答都不對。
這件事不是在樂坊發生的,但因為涉及到世家小姐他也知道一些,盛清玲的确是冤枉的,管理服侍鋪子的丁管事也的确是看在榮王府世子妃的份上偏向了許詩。
“看來孫管事對這件事似乎不太了解,既然如此,就把丁管事請來,”盛清歡掩着唇角輕咳,柔弱道,“當日的事情是他處理的,他總能給我個交代吧。”
孫管事敢不答應嗎,他不答應她是不是就要給他表演現場發病。
丁管事沒來,在流光閣酒樓用膳的顧楚行收到消息先到了,他走到盛清歡面前拱手作揖,“顧楚行見過永安縣主。”
看見顧楚行,盛清歡眸光微動,和看似乖巧實則刁蠻任性的顧楚楚比起來,顧楚行要好太多,就是有點裝老成。
盛清歡坐在椅子上不動,“顧世子。”
顧楚行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轉身,看向孫管事。
流光閣一個從不對外開放的包間裏,葉淮阖目躺在美人榻上,暖陽透過窗笠灑在他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為他增添幾分人氣。
敲門聲規律的響了三次,葉淮仿若未聞。
安靜幾息,門被推開,許毅從外面進來,“王爺,永安縣主來流光閣了。”
許毅的話剛落下,葉淮倏地争開眼,漆黑如墨的眸底掠過一抹暗芒。
又是縣主又是世子,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頂着衆人好奇的眼神,盛清歡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時不時的咳上兩聲。
早知道會遇上這種事,她就該把粉撲厚一點了。
丁管事敘述了當日的情形,和盛清玲說的并無多大差別。
盛清歡微微颔首,不疾不徐的問,“清玲,那日你來流光閣做什麽?”
盛清玲:“我是想買頭飾,還沒付賬就遇上了許詩。”
盛清歡再問,“那你可有看玉佩?”
“沒有,”盛清玲有點懂盛清歡的意思了,她細細回想後道,“當時流光閣的人拿了一小拖盤的頭飾來,裏面有三只步搖,兩只珠花,還有一些小的頭夾,并沒有玉佩。”
“那你旁邊可有人看玉佩?”
“沒有,我那天去得早,人不多。”盛清玲舉一反三,問許詩,“我記得你當時是從樓上包廂下來的,你買了什麽?”
許詩同樣看出盛清歡問這些的用意,她,她有些怕了,色厲內荏的吼。“我買什麽關你什麽事?”
盛清歡輕笑,“流光閣這麽大個鋪子,買賣應該都有記錄吧,可否請丁管事取來一看。”
“哦,對了,我記得那塊玉佩玉質通透雕工精湛,不似凡物,”有人撐腰,盛清玲腦袋轉得極快,不客氣的出言警告丁管事,“你可不要拿錯了。”
丁管事擦了擦汗水,求助的看向孫管事。
孫管事眼觀鼻鼻觀心,不是他不幫忙,誰叫許詩的手段太淺顯,這麽輕易就讓盛清歡抓住了關鍵。
人蠢就不要作妖了,如今還連累他們流光閣。
事已至此,丁管事只好吩咐心腹去将記錄取來,他給了心腹一個眼神,暗示心腹做點手腳。
許詩是榮王府世子妃的親妹妹,榮王府世子極有可能是未來的新帝,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許詩背上設計陷害的罪名。
誰知去的是他的心腹,回來的卻變成了他們王爺的心腹,丁管事驚得語無倫次,眼睜睜的看着葉淮的心腹畢恭畢敬的将記錄呈給盛清歡,繼而主動承認流光閣幫許詩陷害盛清玲一事。
玉佩是當日許詩從流光閣購買的,賬簿清楚的記錄了下來。許詩扭打時偷放進盛清玲的袖袋,流光閣的人礙于榮王府的世子妃,選擇包庇許詩。
男子許諾會給盛清玲一個滿意的交代。
衆人嘩然,既驚訝這件事的真相又感嘆流光閣竟然會在榮王府世子妃與盛清歡之間選擇盛清歡。
盛清歡同樣詫異流光閣的坦白,但正好省事了。若是流光閣非要包庇許詩到底,事情會比較麻煩。
事情解決,盛清歡準備離開,那名拿賬簿過來的男子卻說為了表達他們的歉意已經在包廂準備好了流光宴。
流光宴是流光閣的一絕,每日限量一桌,無論誰來都不例外。
盛清歡不是個賭氣的人,正要勉為其難的應下,不經意間擡頭,看見對面三樓走廊上站着一個玄衣男子。
見她看去,他眉眼一彎,紅唇齒白,端是俊美無雙。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有更新,因為我去看哪吒啦,好好看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