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爺,奴才去的時候聽見了文慶大長公主府的下人說翰林書坊的人送來了縣主在他們那買的孤本。”
葉淮拿着錦帕輕輕擦拭軟劍,盛綸是當世大家,身為他的女兒,盛清歡買點孤本書籍之類的很正常。
“說來也巧,”劉義滿臉堆笑,“奴才碰巧知道那翰林書坊是燕郡王名下的産業。”
葉淮手下一頓,擡起眼睑。
一看葉淮這表情劉義就知道他打聽對了。
“奴才閑聊似的問了幾句,翰林書坊的人雖然說孤本是縣主買的,但據說縣主身邊的姑娘拿到東西狐疑了一句,說縣主根本沒有在翰林書坊買東西。”
“奴才越聽越不對勁,就多打聽了點,”劉義繼續道,“得知縣主歸家沒多久,侯爺就派人往燕王府送了份東西過去,聽說也是書籍一類的東西。”
葉淮目光凝了凝,照盛清歡所說,她在來流光閣之前已經走訪過了不少的書坊,翰林書坊也定是其中一家。孤本價值頗高,若沒有主人吩咐,僅僅是店員不可能會将東西送到長公主府。
“你就沒派人去翰林書坊打聽?”葉淮斜着劉義問。
“王爺就是王爺,奴才還沒說王爺就猜到了。”劉義拍了下馬屁後道,“奴才的确派人走了一趟翰林書坊,原來今天縣主去的時候正好碰上燕郡王了,孤本本來被佳欣郡主定下了,燕郡王要讓于縣主,被縣主拒絕,但燕郡王在縣主走後仍然吩咐掌櫃将東西送去了公主府。”
“嗤。”這算什麽,強送?
“王爺,縣主美若天仙,”劉義故意停頓了一下,別有意味的道,“燕郡王莫不是……”
葉淮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劉義立即住嘴,識趣的退了下去。
他懷疑要是再不退下,他可能又要去刷馬了。
嗤啦一聲,軟劍入鞘。
葉淮眉心微微攏起,葉昭父王有下毒謀害他皇伯父之嫌,這樣的人,再風光霁月無欲無求也不适合盛清歡那個傻姑娘,何況他是不是真如他表面那般還不一定呢。
葉修也不好,邪肆得很,不堪為夫。
至于葉鶴,更不用說了,纨绔子弟一個,家中莺莺燕燕無數,就算盛清歡自己要嫁他都是不會同意的。
将皇室中适齡的男子溜了個遍,葉淮發現居然沒有人适合盛清歡,不是品性不好就是太歪瓜裂棗,看不下去。
罷了,等他成為儲君,有他護着,再讓盛清歡慢慢選就是了。實在不行,養幾個好看的面首也不是不可以。
葉淮拍了拍手,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旁。
“通知皇伯父,後日的宴會我會出席。”
天熱了,是時候讓某些人知道他們是沒有機會的,無論是皇位還是別的什麽。
希望盛清歡見到他不要太驚喜,葉淮頓了頓,忽然之間有點不确定,盛清歡會不會生他的氣呀?
與此同時,歸家的燕郡王收到了盛綸的回禮,更知道了葉淮給盛清歡送東西的事。
“王爺,”一個護衛匆匆而來,恭敬禀道,“永安縣主中午是在流光閣用的午膳,永安縣主離開不久安郡王就從流光閣回了安郡王府。”
葉昭唇邊溢出一抹淺笑,“看來安郡王和縣主的關系不錯。”
“可能讓縣主誤會了,”拿起孤本,葉昭輕輕一嘆,溫潤如玉,“給郡主送去,替我跟她道聲歉。”
“諾。”
用完晚膳,文慶大長公主留盛清歡閑話,提起了燕郡王與安郡王。
燕郡王送孤本一事她已經從盛綸口中知道了,對這件事她不予置評,燕郡王若真的是一番好意就算了,若是想算計清歡,她會讓他知道什麽叫姜還是老的辣。
安郡王送東西給清歡卻是讓她有些想不通,清歡什麽時候和安郡王這麽熟悉了,又是送了什麽東西?
“好東西,”盛清歡神秘兮兮的道,“等父親生辰的時候您就知道了。”
文慶大長公主大概猜出是什麽了,“你怎麽聯系上安郡王的?”
“楊公子呀,他是安郡王的門客,十分受安郡王的重視,聽我說了後立即同意幫我找安郡王幫忙,”盛清歡道,“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
“安郡王的門客?”
文慶大長公主神情動了動,據她所知,安郡王根本沒養什麽門客幕僚之類的。這能理解,活不過二十,養了也沒用,還花錢。
“聽你提過好多次這個楊公子了,他究竟是什麽人?”
“美人,大大的美人,”盛清歡笑得眉眼彎彎,眸子亮晶晶的,“真的,孫女就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文慶大長公主見盛清歡這花癡的樣子忍俊不禁,“那比之你父親如何?”
“嗯……各有千秋吧,”盛清歡長長的嘆了口氣,一臉惋惜,“就是紅顏薄命,楊公子的身體不太好。”
幸好遇見了她,不然這世上就少一絕色了。
“身體不好?”文慶大長公主腦海裏閃過了點什麽,她問,“他叫什麽?”
“楊淮,淮水的淮。”
楊淮,葉淮,身體不好,容貌非凡,她記得葉淮的母親就姓楊。
莫不是楊淮就是葉淮?
若真的是門客,楊淮不會與葉淮同名,該有所避諱才是。
“祖母,他還會陪我下棋呢。”盛清歡狡黠的笑笑,“不過我覺得他心裏應該不是很願意,但他不說,我也就裝作不知道了。”
原本心已經提了起來,擔心葉淮是不是有什麽不軌之心的文慶大長公主一聽這話立刻放心了。都願意陪清歡下棋,那看來是真的對清歡挺好的,不然也忍不了清歡的棋品,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
“那看來他人的确挺好的。”
文慶大長公主暫時不打算告訴盛清歡她的懷疑。既然葉淮沒有惡意,晚輩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反正看清歡這樣子,也不像動了情,最多就是找了個好看的玩伴。
有些事情堵不如疏,再者,以後葉淮死了,靠着與葉淮的這份交好,說不定清歡在皇帝那兒還能得幾分照看。
“是呀是呀,”盛清歡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過了幾息才明白過來文慶大長公主是在調侃她的棋技,頓時垮了肩,“祖母,你怎麽可以這樣?”
“難道我說得有什麽不對嗎?”文慶大長公主笑道,“你還不是因為這個覺得他人好。”
“哪裏,”盛清歡昂了昂下巴,明豔一笑,“我分明是因為他好看所以覺得他人好。”
文慶大長公主:……
這個理由也沒有好多少。
不愧是父女兩個,這愛美的性子一模一樣。
“燕郡王呢?”
盛清歡搖頭,“遠遠不及楊公子。”
“對了,今兒個宮中來人,讓你後日進宮赴宴。”
“什麽宴?”
“沈惠妃設的宴,邀請了京中多數未婚小姐,該是為了幾個世子的婚事。”
和她無關,盛清歡渾不在意,頂多有點好奇,“有安郡王嗎?”
若能見到人,她希望可以親自跟他道一聲謝。
“或許,聽說安郡王的身體好了一些,也許皇上有這個意思。”
早不選晚不選,偏偏是這個時候,十有八&九就是為了安郡王才準備了這個宴會,其他人只是順帶。
那都是她的功勞,盛清歡暗暗可惜不能把靈泉的事告訴給安郡王,不然她就是安郡王的救命恩人。
“後日,”盛清歡一拍腦袋哎呀一聲,“怎麽是後天。”
文慶大長公主瞧她,“後日有事?”
盛清歡苦着臉,“後日楊公子要帶我去他的別院玩。”
去別院玩當然要比進宮赴宴有意思多了。
潘嬷嬷送走盛清歡,回來看見文慶大長公主在服藥。
她摒退了室內的小丫鬟,親自上前伺候,“公主,您近來幾乎沒有頭痛了,不如我們請太醫來看看,說不定是當初誤診了。”
“哪來那麽多誤診,”文慶大長公主将一碗黑黢黢的藥一飲而盡,“算了,讓盛綸和清歡知道了不好。”
潘嬷嬷仍然覺得文慶大長公主好得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不如我們找個時間去一趟靈雲寺,請了因大師替您看看。”
“您就算不為您自己想想,也要為侯爺和縣主想啊,”潘嬷嬷勸道,“就算您安排得再好,但世事無常,又正值這個特殊的時候。”
她的聲音放得更低了,“萬一有什麽意外,您怎麽放心得下。”
文慶大長公主雙目微斂,長久的沉默後她道,“你安排吧。”
“小姐,該下馬車了。”
盛清歡昨夜看棋譜看到半夜,此刻睡得迷迷糊糊的,都忘記了她在哪裏,沙啞着聲音抱怨,“這麽快,我還沒睡醒呢。”
馬車外面,彩雲沖接引嬷嬷尴尬的笑了笑,“我家縣主平時都起得挺早的,也不知道今兒個是怎麽了。”
接引嬷嬷維持着最标準的微笑,“不礙事。”
聽到馬車外的聲音,盛清歡終于清醒了過來,想起她要進宮赴宴。
“都怪楊淮,”盛清歡一邊整理妝容一邊小聲抱怨,“如果他昨天不給我送來那兩本棋譜我今天就不會這麽困了。”
彩月說了句公道話,“小姐,人家楊公子又沒叫你昨晚上趕着看。”
“嘿,彩月,你究竟是誰的丫鬟,”盛清歡審視的盯着彩月,“說,你是不是看楊公子長得好就想另投他主了?”
“才不是呢,最多也就是因為他願意陪您下棋,奴婢才為他說兩句。”彩月忍着笑調侃,“萬一楊公子以後不陪您下棋了,您豈不是又要來找我們。”
盛清歡:這主子沒法當了。
瞪了彩月一眼,盛清歡氣咻咻的出了馬車,一輛四匹馬拉着的馬車直直掠過她,穿過皇宮大門。
宮外的馬車不是不能進宮嗎?
那是誰的馬車?
作為縣主,盛清歡有縣主規制的馬車,平常也坐過她祖母的馬車,可剛才那輛馬車,雖然是驚鴻一瞥,但無論是拉車的俊馬還是馬車上的木料錦緞,她和她祖母的馬車都有所不及,甚至連持刀侍衛也一同騎馬進了皇宮。
見盛清歡盯着馬車看,接引嬷嬷微笑着道,“那是安郡王的馬車。”
盛清歡恍然,旋即驚嘆,原來安郡王真的如此受寵呀。
她下馬車,和接引嬷嬷寒暄兩句後正準備上宮裏的軟轎,忽然剛才那些持刀護衛中一個沖了出來,停在她的面前,翻身而下,“許毅見過縣主。”
“呃,”盛清歡怔了怔,“不必多禮。”
許毅起身,将手中的令牌出示給接引嬷嬷,聲音平靜無波,“安郡王有令,永安縣主身體孱弱,可坐馬車進宮。”
盛清歡眉眼一彎,哇噻,安郡王比她想象中還要好耶。
重新坐上馬車,盛清歡阖上雙眼準備再眯一會兒。
彩月整理适才補妝的胭脂水粉,不經意的往盛清歡看去,發現她居然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清清亮亮的,半點困意也沒有。
“縣主,你怎麽了?”
盛清歡若有所思,“你覺不覺得剛才那個護衛長得有點面善。”
作者有話要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