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他一個皇帝面前說等他繼位，成元帝嘴角抽了抽，聽聽，這是一個儲君該說的話嗎？

成元帝實在無言以對，連看到口供的複雜心情都消失殆盡了。

葉淮柔嘉這對兒女都夠讓他費心的了，哪還有那麽多的精力去管後宮中的女人。

“郡主爵位不行，最多郡君。”

“不行啊，”葉淮苦惱的皺了皺眉，忽而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麽好辦法，“既然這樣，那我只好将這件事告訴皇祖母了，相信皇祖母一定能為清歡讨回公道。”

“你你你……”

成元帝指着葉淮，氣得說不出話來。

“皇伯父您別生氣，您喝茶，”宮人端了茶水上來，葉淮起身，孝順的将茶盞放到成元帝手邊，“一個郡主爵位而已，又不是郡王爵位，對朝政沒有任何的影響，劃得來得很。”

又不是菜市場買菜，還劃得來。

成元帝甩給葉淮一個白眼，茶水下肚後終于冷靜不少，恢複成朝堂上百官敬畏的成元帝。

“不是朕不願意給永安丫頭郡主的爵位，這爵位又不是珠釵首飾，怎麽能随便給，朕總要想個由頭吧。”

“這就不勞皇伯父操心了，”葉淮道，“我已經替您想好了理由，就說清歡乖巧聽話，皇祖母極為喜愛，所以特封為郡主。”

成元帝：“……你覺得衆人會相信？”

“重要嗎？”葉淮認真的反問，“難不成皇伯父真的打算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讓沈惠妃還坐在惠妃的位置上？”

除非瞞下整件事，否則傳開是早晚的事。

成元帝默了默，同意了葉淮的話。

“朕上輩子真是欠了你的。”兒女都是債，幸好他只有兩個。

“不是皇伯父欠了我，是我欠了皇伯父，”葉淮乖巧道，“所以這輩子我才要來當皇伯父的兒子，向您盡孝。”

“還盡孝？”成元帝冷聲一笑，“你不氣死朕就是好的了。”

“滾滾滾滾滾。”

這一天，葉淮再次被趕出了乾坤宮。

葉淮走後，成元帝枯坐半晌，傳人拟了聖旨：沈惠妃禦下不嚴，即日起廢除妃位與封號，降為夫人。

後宮之中，皇後最大，其次是貴妃，再其次是惠淑賢德四妃，夫人尚在妃之下。

成元帝後宮人不多，即便沈惠妃降為了夫人也是後宮中第二尊貴的人，可到底不能和以前相比了。

聽到太監尖利的聲音，沈惠妃雙腿一軟，跌落在地。

閉上眼睛，靠在宮女身上的沈惠妃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手緊握成拳，修剪得宜的指尖狠狠戳着手心。

她感覺不到痛，或者說她沒有心情去感受這份痛，她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他知道了。

盛寵幾十年的沈惠妃突然被降了品級，連身邊的宮人被拉去慎刑司，不說後宮波瀾乍起，連前朝都驚了。

翌日早朝。

聽聞這件事衆人紛紛看向沈丞相，在心中猜測後宮發生了何事。

有和沈丞相相熟的官員上前問候，沈丞相神色透着茫然，“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他擡頭看了一眼上方的威嚴厚重的龍椅，苦笑道，“但能讓皇上這麽做，小妹定然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等下朝之後我就去向皇上請罪。”

友人拍拍沈丞相的肩膀，倒不替沈丞相擔心，皇帝有多看重沈丞相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後宮之事不會拿到朝堂上來說，百官禀完要上奏之事，以為就要退朝時皇帝忽然提出要過繼葉淮，并在過繼完後立即封葉淮為太子。

早知道皇帝要這麽說，乍然一聽，百官仍詫異不已，就連葉淮本人也很詫異，這事皇伯父可沒提前和他說。

收到葉淮詫異的眼神，成元帝擡了擡下巴，怎麽，還不想當他的兒子嗎？

“皇上，”一個官員立刻站了出來，“安郡王雖是皇上親手養育長大，但太子之位關乎國本，安郡王體弱非常，為國本穩固，還請皇上三思啊。”

這位官員話一落，又有許多個人站了出來，齊聲道，“請皇上三思。”

“不說三思，朕連九思都思過了，”成元帝冷言道，“葉淮是朕養大的，在朕的心裏他就是朕的親生兒子，朕的皇位不傳給親子傳給誰？”

成元帝目光掃過衆人，厲聲一呵，“傳給你們嗎？”

頓時一陣跪地磕頭聲，“皇上息怒，微臣不敢。”

“不敢？”成元帝狠拍扶手，啪的一聲，驚得衆人心顫，“朕看你們敢得很。”

“微臣惶恐。”

這一發怒，再沒人反對立葉淮為太子一事。

說到底他們心知肚明成元有多麽寵愛葉淮，成元帝既已下定決心就不是他們能夠左右得了的。

與其跟成元帝對着來，不如就讓葉淮登上太子之位，反正他都活不到多久。

話說他應該是活不了多久的吧。

有了過繼封太子這樣的大事在前，在聽到要升永安縣主為永安郡主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很平靜的接受，太子都封了，郡主算什麽，一個女人而已。

“啓奏皇上，”一個不能接受的姓汪的禦史站了出來，“永安縣主乃大長公主之孫女，能得縣主爵位已是皇上開恩，怎可連升為郡主。爵位之事絕非兒戲，還是皇上慎重啊。”

皇帝看了眼葉淮，好整以暇的道，“葉淮以為如何？”

是他要的爵位，現在找事的來了，自然也該他去應付。

“微臣以為皇上的決定非常聖明，”葉淮道，“永安縣主冰雪聰明，又是姑祖母的後人，一個郡主的爵位，我還覺得委屈了她呢。”

汪禦史算是看明白了，這要升永安縣主爵位的人分明是葉淮。

汪禦史是個正值的人，所以雖然葉淮一旦過繼就會是太子他也大聲嘀咕出了聲，“天下冰雪聰明的人那麽多難不成都要封為郡主。”

葉淮看向汪禦史，微微一笑，“如果汪禦史你有永安表妹那麽漂亮，封為郡主也不是不可。”

汪禦史：……

他曾經在宮門處見過盛清歡，回想着那張跟畫中仙女似的容貌，汪禦史乖乖閉上了嘴巴。

現在的皇帝肆意寵愛養子，未來的皇帝肆意寵愛表妹，汪禦史沉沉一嘆，莫不是先帝的墳墓沒有埋好，所以影響了子孫後代的腦袋。

早朝散去，葉景走到葉淮面前，含笑且真心的道，“恭喜你。”

他早就從榮親王的嘴裏得知了這件事

，但現在聽到仍然心情複雜，過繼之後他們便不是親兄弟了。

他母親用生命換來的弟弟終究成了別人的兒子。

葉淮笑了下，想說什麽看見沈丞相往乾坤宮方向走去，他眯了眯眼，快步追了上去，“沈丞相。”

疾步而行的沈通轉身，見是葉淮他立即拱手，“安郡王――恭喜安郡王。”

葉淮看了眼遠處的乾坤宮，“沈丞相趕着去見皇伯府可是為了沈夫人的事。”

沈通颔首，眉宇間有些急色。

“沈丞相不必着急，我只和你說兩句話而已，”葉淮神情溫和，“沈丞相可知沈夫人為何會被降級？”

沈通搖頭，“微臣還不知。”

“不知啊，不知好，若是知道就要值得注意了，”葉淮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意有所指，末了語氣驀然一沉，“沈夫人就是下毒謀害本王的永安表妹的罪魁禍首。”

沈通陡然瞪大了眼，面色大變，“這怎麽可能。”

“皇伯父開恩，看在往日情面上只降了她的品級沒有多做追究。”葉淮繼續道，“沈丞相，你說說你妹妹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沈丞相思慮須臾，艱難開口，“難道與小女的婚事有關？”

葉淮定定的看着沈通，陡然嘴角輕扯，“我也不知道，沈丞相可以去問一問她，你是她親哥哥，應該會說實話吧。”

“不耽擱沈丞相了，”葉淮一笑，“本王還要趕着去公主府宣旨，先走一步了。”

“王爺慢走。”

目送葉淮走遠，沈通快步趕去乾坤宮。

聽到宮人報沈通求見，成元帝沒有像往常那般立即讓人進來，他沉默半晌，“王石，你說下毒害清歡丫頭的真的只是沈荺一個人做的嗎？”

王石替成元帝整理着奏折，笑着道，“這奴才可不敢說。”

“這有什麽不敢說的，”成元帝不願意去猜測多年好友，“朕讓你說你就說，恕你無罪。”

“喳。”王石彎了彎腰，斟酌着用詞，“沈夫人這麽做看似是為了自己，但長遠來看，未必不是為了沈家。”

既是為了沈家，沈通真的就不知情嗎？

沈家現今再厲害也比不上林家與顧家，為什麽，因為皇嗣中沒有沈家的血脈。

“奴才愚見，”王石道，“皇上勿怪。”

“你說得對，”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需要另外一個人将這些說出來，“朕忙得很，就不見沈通了，你帶他去趟沈荺那兒。”

這一刻，成元帝隐隐覺得，他的郡主爵位給得好像快了點，有點劃不來。

“諾。”

……

盛清歡剛得知她被升為郡主以及葉淮馬上要被過繼并封為太子的事，葉淮以及宣旨的公公就來了。

聖旨不長，很快就念完了，大意就是她很好，林太後很喜歡她，所以封為郡主。

跪地接旨的盛清歡想，不是林太後很喜歡她，應該是安郡王很喜歡她。

“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聲謝恩，盛清歡扶着祖母站起來，滿目疑惑的看着搶了宣旨公公事做的葉淮，無緣無故的她怎麽突然就成郡主了。

“郡主娘娘，”葉淮語氣戲谑，目光柔和，“高興傻了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