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糾結 (3)

默,讓我都懷疑邱連钰是不是已經在手機那頭睡着了,久久沒有出聲,可是我感覺得到。他心情很不好。

沒幾個人敢招惹邱連钰,因為怕惹禍上身,我也不敢,從一開始我被我爸賣給了他的時候,我想着的就是怎麽盡量讓自己老實點,不惹出什麽事。能将酒吧打理得那麽好,完全是我的意料之外,而那麽長的時間我和他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也是意料之中。

可是這段時間我好像犯了一個大忌,就是不斷地在觸碰他的忍耐底線。

“邱哥。”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手機那頭,打破了電話裏的沉默。很熟悉的女人聲音,胡雪薇。

就像一盆冷水從我頭頂潑下,從頭冰到腳,我怎麽可以忘了還有個胡雪薇,他們……似乎解除的婚約,又複合了。有胡雪薇在,我又算個什麽東西?情婦麽?

正好這時候也有人在找我,我順勢就挂了電話,算是一種無聲的賭氣,既然你有其他女人,招惹我幹什麽?我天真地希望我這點小情緒,他能發現。

經理找我,說有客人非要我發牌,由于邱連钰和高煜的關系,我這個新員工總是得到一些特別的關照,可是人家又不是找我麻煩,我不去也不行,盡管我發牌的手法爛得不行,我剛入這個行業,當然別指望我妙手生花。

……

百樂門相當于是24小時營業,賭鬼們來了一批又一批,通宵達旦,我上的是白班,到了下午到點就走,走的時候我碰到了老楊,奇怪的是今天高煜好像不在百樂門,出去了。

平時高煜這個點都會在百樂門,然後送我回去,今天他不在。我也覺得正好,便和馨兒約好一起去買點東西,逛一逛。

川南很熱鬧,是那種從裏到外的熱鬧,就沒見過不熱鬧的地方,尤其是晚上中心步行街和國貿那邊。真的是夜市天堂,馨兒說今天有個客人手氣好,給了她一個紅包,看她那高興的樣子,我也笑了笑。

賭鬼贏錢的時候,是世界上最大方的人。

馨兒硬說要請我吃飯。說多虧了我将她介紹進了百樂門,比起在Small要好多了,而且來錢容易,比起用身體供那群男人虐待玩樂,要好上千百倍。

愛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我跟着馨兒在步行街裏穿梭,琳琅滿目的商品,逐漸将我本來壓抑的心情給纾解了許多,馨兒的心情則是很好,今天被劉能當衆羞辱的事情,仿佛被後來那個客人一個紅包打發得煙消雲散。

我挺羨慕馨兒,她只為了錢。如果我也是能用錢滿足,安心地跟着高煜,似乎事情就沒那麽複雜了。

馨兒之前在Small的時候和我的關系并不算很熟,反而是離開那裏以後,我們的感情短時間內,頗有些情同姐妹的感覺,而且她也三番五次為我出頭,我心裏其實很很感動的。

我沒想到會在這熱鬧的夜市中碰到張飛陽,他旁邊站着張昕,姐弟兩感情看起來真的挺不錯,張飛陽手裏頭提着一堆袋子,應該都是張昕買的。見到我們,張飛陽高深莫測地露出一個笑:“蘇芒,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逛街所以我就在這裏,我心裏答道,但是當着張昕的面,我就是無法像平時那樣對待張飛陽。散漫的态度嚴肅了許多,張昕一直都面帶微笑,同是喜歡邱連钰的女人,她和胡雪薇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你好,我記得你叫蘇芒。”張昕朝我打招呼。

“你好,張昕姐。”我挺禮貌地稱張昕為“姐姐”。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張飛陽的姐姐,而且,她也是邱連钰的初戀,校友,老友,我覺得最神奇的一點是。我對她,莫名地提不起敵意,哪怕我明明感覺得到,她對邱連钰,并沒有忘懷。

張昕捋了捋耳邊垂落的劉海,動作溫柔而充滿了風情。對于我的稱呼欣然答應。

馨兒和張飛陽見過一兩次,都算是偶遇吧,我也就沒有介紹了,既然偶遇,四個人默契地一起逛了起來,逛了一會兒,我才發現我和張昕表面上看起來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喜歡的東西卻風格極其相似。

在逛了一家又一家的飾品店和鞋包店之後,張飛陽終于哀怨地開口了:“要不我去開車過來逛吧?”

“我幫你提點。”馨兒也買了不少東西,有些過意不去地伸手,想替張飛陽接過幾個袋子,張飛陽卻輕巧地避開了,臉上帶笑:“我還沒有讓女孩子提東西的習慣。”

一行人,在街邊說笑着,夜色繁華,我偶爾會想起邱連钰,那個我看不透的男人,此時在幹什麽,是和胡雪薇在一起嗎?

但很快,我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就被證實是無稽之談了。

“張昕!”有人喊張昕的名字,語氣還挺沖,我和馨兒對視一眼,忽然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冤家路窄”。

川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胡雪薇就像幽靈似的,哪裏都能鑽出來,但是這一次,她顯然沖着張昕而來。

張昕清秀的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張飛陽臉上的笑容也淡了許多,胡雪薇上次對張昕動手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他絕不會允許有人對他姐動第二次手。

☆、051 有其父必有其女

“胡小姐。”張昕畢竟是張昕,素質擺在那兒,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和胡雪薇一般計較,緊皺的眉頭松開之後,臉上笑容依舊,還應和着打了一個招呼,但是倒黴的是,胡雪薇臉上一直冷冷的,走過來沒有一絲友好的模樣。

有趣的是,自打胡雪薇知道張昕是邱連钰的初戀以後,好像注意力就從我身上轉移到了張昕身上,我覺得張昕也挺冤枉的,以張昕的性格來說,分手了并不會一直糾纏着邱連钰,所以胡雪薇察覺到的威脅。本來就不存在在她身上。

馨兒拉着我退後了兩步,每次遇上這個什麽胡會長的女兒,就沒什麽好事,有錢了不起?

我知道馨兒是擔心胡雪薇跟我動手,看她這氣勢洶洶的樣子,沒好事。

張飛陽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自己姐姐面前,高高的身子在氣勢上就壓了胡雪薇一截,加上他還是邱連钰的好兄弟,胡雪薇對張飛陽還是有點忌憚的,但是忌憚歸忌憚,胡雪薇的語氣很沖:“我就跟你姐姐打個招呼,你擋住我幹什麽?”

“你也可以跟我打個招呼,我姐跟你又不熟。”張飛陽臉上雖然戴着笑,可是話裏話外都充滿了防備,本來他就不看好胡雪薇和邱連钰。而且胡雪薇上次還在他家裏鬧起來動手,害邱連钰受了傷,他姐姐也受了驚吓,他對這個女人,實打實的沒有一絲好感了。

“以後不就熟了嗎?她不是邱哥的初戀。又是好朋友麽?以後我跟邱哥結婚了,大家不就熟了。”胡雪薇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春風得意,還若有似無地看了我一眼,這話是說給張昕聽,也是說給我聽。

我的臉色白了幾分,提起邱連钰,我就沒辦法平靜,看胡雪薇那得意的神色,他們的婚期,應該也近了吧,否則前段時間還因為要解除婚約鬧得要死要活,怎麽這麽快又眉飛色舞得意洋洋了呢?

張飛陽不知道幹什麽,反過頭看我一眼,這一眼讓我陷入了奇怪的窘迫中,為什麽胡雪薇說要邱連钰的事情時,他要看我一眼?

好吧,其實可能這幾個人之中,最在意胡雪薇的話的人,就是我。只是我不想在大家面前表露得太明顯,畢竟我現在是高煜的人,堂而皇之地為了邱連钰吃醋,無論怎麽樣都說不過去。

今天胡雪薇單獨一個人,身邊意外地沒有那個跟屁蟲小青,小青那個人除了愛搬弄是非,就是喜歡趨炎附勢,也不知道是怎麽認識胡雪薇的,好幾次都能遇到她跟胡雪薇在一起,挺有好閨蜜那一回事的樣子。

小青不在。胡雪薇的脾氣少了一個人火上澆油,沒兩句就被張飛陽擋了回去。

“在那邊!”忽然,不遠處的人群爆發了起來,四散散開了一些,一個兇狠的男人聲音傳過來,似乎在追什麽人。

我的視線順着大家注目的方向望去,幾個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手裏頭拖着鋼管,正在街上四處找人,氣勢嚣張,完全沒把周圍的人放在眼裏,兇神惡煞地嚷嚷,看來是那個追的人跑掉了。

我忽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在人群中一閃而過,帶着驚慌,心裏頓時一咯噔。蘇忠勝?!

這個時候蘇忠勝應該是在百樂門上班的,他要到半夜十二點才下班,怎麽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馨兒也眼尖,她拉了拉我:“蘇芒,那是不是你爸?”

蘇忠勝這個人多渣我都不想說了。只要他出現這樣的環境裏,必定這件事就會與他有關,果然,有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發現了蘇忠勝躲在一輛車後面,大喊了一聲:“他在那裏躲着!”

蘇忠勝拔腿就跑。而我的心也一沉再沉,張飛陽認得蘇忠勝,當初蘇忠勝那個人渣擅自把我當做商品一樣賣給了邱連钰的時候,是張飛陽在從中負責聯系,所以他暫時忽略了胡雪薇。問我:“你爸又惹了什麽麻煩麽?”

“不知道。”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回答,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張飛陽感嘆了一聲:“你真倒黴。”

我豈止倒黴,我真是日了狗!現在的我就像一團爆燃的危險品,剛才胡雪薇說的話已經在我心裏埋下了火種。蘇忠勝不知道又惹了什麽事,讓我頓時就爆發了,我拉着馨兒扭頭就走:“我們回去!”

“回去?那你爸怎麽辦?你不去……”馨兒懵了。

“管他幹什麽?就讓他橫死街頭,以後我就解放了!”我惡狠狠地回答,這一刻我是真的巴不得蘇忠勝被那幾個人打死在街頭。這樣,我就再也不用被他壓榨,再也不用為那些層出不窮的麻煩不斷地欠人情。

胡雪薇觀察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果然什麽樣的爸爸養什麽樣的女兒,蘇芒,聽說你爸是個強奸犯啊?強奸了你同學?你在你那些同學中還擡得起頭嗎?怪不得自暴自棄就當了個婊子,反正父女都一樣是不是?”

“胡雪薇,你說話放客氣點!”張飛陽第一個聽不下去了,在這裏他也最有膽子跟胡雪薇對嗆,盡管我是邱連钰買來的而已,但是和張飛陽之間,我自認為關系還是處得很不錯,況且張飛陽一直都說,邱連钰,對我是有感情的。

我爸是個強奸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不是個神經病,也不會拿着這件事跟身邊的人大肆宣揚,一直都從不提起,胡雪薇肯定已經調查過我了吧。

羞辱和憎恨讓我的臉燒得厲害。旁邊有幾個路過的人聽到了胡雪薇的話,忍不住狐疑地多看了我幾眼,馨兒護犢子似的驅趕了幾聲:“看什麽看,這裏有個瘋女人胡說八道!”

其實我可以感覺到,馨兒的聲音也有點慌亂,她也不知道蘇忠勝曾經幹過的那些破事吧。

盡管馨兒自己也曾經是個小姐,不幹不淨,可是自己的父母不幹不淨,這個時候顯得更加讓人唾棄,父母。是多麽神聖的一個身份,可是我沒有,我只有一個吃喝嫖賭的強奸犯父親,惹了麻煩我不肯幫忙就罵我“婊子”的父親,偏偏這一切,我無法選擇。

“做了惡心的事,還不讓別人說。”胡雪薇的眼神裏充滿了厭惡,仿佛看着一堆垃圾似的,甚至帶着一點同情:“我說,你爸不會喪心病狂連你也上了吧?”

“胡雪薇!”讓我意外的是。這一次出聲的是張昕,她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嗓音依舊讓人覺得溫柔,語氣卻十分嚴厲:“你這是污蔑诽謗,蘇芒是可以告你的!”

胡雪薇本來就對張昕敵意滿滿。張昕這個時候為我說話,胡雪薇立馬就不客氣了:“我說錯什麽了嗎?告我,你也不去問問我爸是誰,不要以為你是邱哥的老朋友我就不敢對你怎麽樣,給我注意點!”

說完。胡雪薇蹬着她的高跟鞋帶着勝利姿态離去,而我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胡雪薇的話對我來說是種莫大的羞辱。

我想狠狠給胡雪薇一個大耳光,可是偏偏腳動彈不了,滿腦子都是蘇忠勝幹的那些破事給我惹的麻煩,和別人異樣的眼光。

“我去看看。”張飛陽朝着剛才蘇忠勝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将手中的袋子遞給了馨兒:“這次恐怕要開個先例了,幫我提着。”

馨兒二話不說就接過:“沒事。”

張昕也很禮貌地自己接過幾個袋子幫忙分擔,我卻像個木頭人似的在原地,并沒有阻止張飛陽。張飛陽的身份不必邱連钰,可是在川南已經是挺大的一個人物了,畢竟和邱連钰情同兄弟,所以他單獨去,我們并不是很擔心他會出事。

只是救了蘇忠勝這一次。那下一次呢?

馨兒很體貼地扶着我,然後找到了路邊的長椅坐下休息,張昕去買了兩瓶水過來,我的視線無法聚焦,就在街上雜亂的人潮中掠過,老楊的身影,就是這個時候進入我的視線的。

老楊是高煜的得力助手,尤其是在管理百樂門的生意方面,非常有一套,平時晚上是百樂門生意最好的時候,他都會在百樂門呆着,今天怎麽會在這裏?高煜也在附近嗎?我下意識地以老楊為中心,掃視着他附近的人,卻沒有看到高煜的影子。

老楊似乎接了一個電話,然後便匆忙上車離開了,我心裏有點疑惑,下班的時候高煜也不在,兩人有什麽事情嗎?

但是很快我就抛開這些不該我想的事情,高煜和老楊又不是閑得慌,還有那麽事情要打理,出現在哪裏都很正常。

蘇忠勝不知道又從哪裏冒了出來,身上狼狽不堪,看到我之後眼神狠狠一瞪,好像我跟他有血仇似的,然後就又跑了,張飛陽呢?

我和張昕她們面面相觑一眼,說真的,比起蘇忠勝來說,我更關心張飛陽。

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這時,張昕接到了張飛陽的電話,聽完之後,張昕的臉瞬間就白了。

“叫救護車!”

☆、052 邱老板抱着你來的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邱連钰也趕到了,他和張飛陽的關系那麽鐵,自然不可能不出現,張飛陽的頭上一個窟窿,滿臉都是血跡,看起來恐怖猙獰,邱連钰陰沉着臉,看着救護人員将已經昏迷的張飛陽擡上了救護車,張昕則是驚慌地跟了上去。

我渾身僵冷,張飛陽是為了救蘇忠勝才受傷的,看起來很嚴重,馨兒在旁邊扶着我,她可以感覺到我身子的無力。

救護車遠去,邱連钰則是上了自己的那輛路虎,他從頭到尾都很少看我,為了高煜的事情他對我很不滿,這樣的态度也正常。我準備打車也跟去醫院。

“上來。”邱連钰搖下車窗,臉隐沒在車裏的陰影中,看不清楚神情,只是聲音有點冷。

“好。”我現在也沒時間去矯情什麽,張飛陽的傷勢要緊,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如果讓馨兒跟着我去醫院,恐怕要很晚,她明天還要上班,我對馨兒抱歉地說道:“馨兒,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馨兒手裏提着張飛陽他們落下來的一大堆東西,卻沒有任何埋怨的意思,點點頭:“好,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你跟張昕姐說,她們的東西先放我這裏。明天我給她們送過去。”

馨兒這個人,越了解我越喜歡,我感激地沖她點點頭,然後坐上了邱連钰的車,邱連钰還沒等我系好安全帶,就踩下了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我整個人都往後傾了一下,頭撞在了靠背上,略暈。

邱連钰沒有打開車裏的燈,昏暗的狹小空間裏,只有街邊路過的那些燈光,快速地掠過車裏,偶爾那麽一秒才能看清楚他的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直要扭頭看着他,竟然都忘了移開視線。

“好看嗎?”前面是紅燈,車停了下來,邱連钰側頭。

“……”我猛地回神收回視線,不答他的話。

邱連钰好像不想跟我多說什麽,兩個人沉默着等紅燈,氣氛壓抑我卻不想打破。

一直到了醫院,我和邱連钰之間的對話,就只有那一句“好看嗎”,挺好看的,如果不是他長得那麽好看,當初初見時也不會驚豔我那灰暗的人生。

張飛陽被送到了最近的市醫院,我和邱連钰趕到時候,張昕坐在手術室外面,手術室的燈亮着,顯示手術正在進行中。張昕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邱連钰一眼:“應該沒事的,你們不用跟來的。”

“對不起……”我卻只想跟張昕道個歉,因為蘇忠勝是我爸,我無法否認的關系。

“這不怪你。”張昕挺明事理,她也看得出我對蘇忠勝的厭惡吧。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麽,而邱連钰則是坐在了對面的長椅上,等着張飛陽出來,我坐在張昕旁邊,三人相對無言,沒有任何話題能讓我們産生共鳴,那就只能好好地安靜地等着手術結束。

時間漫長。在我等待張飛陽的期間,高煜來了兩個電話,我都挂掉了,只是發了一個信息給他:“我準備睡了。”

“晚安。”幾秒鐘後,高煜的信息回了過來。

我心煩意亂地關了手機,一擡眸,卻看到了邱連钰冷冷的雙眼,他好像能看透我的內心,也知道我在跟誰發信息,我的心跳亂了一拍,他卻移開了視線。

空氣在凝固,我坐立難安起來。開始擔心張飛陽的情況是不是太嚴重了,所以才手術要這麽久時間,但是越着急,我越覺得疲憊,不知不覺,我竟然靠在那兒睡着了,朦胧中,我似乎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可是眼睛睜不開。

很累。

……

最後我是在一張病床上醒來的,一醒來就聽到了張飛陽的打趣:“我說蘇芒,你比我這個病人還能睡。”

視線徹底清晰以後,我看到了正在削水果的張昕,她沖我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削者手中的蘋果,張飛陽則是腦袋上綁着紗布,手背上吊着點滴,除了比平時蒼白了幾分,看起來狀态還不錯,我一顆心緩緩放了下來,如果張飛陽有點什麽後遺症之類的,我真的會愧疚一輩子。

“我怎麽睡着了?”我尴尬地下了床,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鐘表,都八點了。

“我怎麽知道,反正後來是邱老板把你抱來的。”張飛陽還有心思和我擠眉弄眼。一句話讓我吃了一驚,視線下意識地就望向了張昕,雖然我知道張昕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并不會因為自己對邱連钰殘留的留戀,就嫉妒吃醋,可是畢竟是邱連钰的初戀。我覺得邱連钰當着她的面抱着我,多少有點奇怪。

但是張昕卻面色尋常,将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張飛陽:“吃吧。”

邱連钰呢?去哪裏了?

我開這個話題,問道:“你怎麽會受傷,是那幾個追蘇忠勝的人幹的?”

“嗯,而且看樣子。有點奇怪。”張飛陽咬了一口蘋果,但是嘴張的太大,扯到了頭上的傷口,痛得他龇牙咧嘴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不像是川南這邊的人。”

我覺得也是,否則以張飛陽在川南的名號,一般的這種小混混,怎麽可能和他硬碰硬?

“你爸身上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張飛陽忽然問我,眼裏帶着探究的意味。

據我所知,蘇忠勝身上的錢不會超過五百塊,他嗜賭如命,偏偏又手氣極其差,一般只有輸。不存在會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我疑惑地問:“什麽意思?”

“我趕到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要他交出什麽東西,所以我想應該是挺值錢的東西吧,不然不會下手這麽狠,攤上人命都要找到。”張飛陽分析着。

我想起了有一次在那處廢工廠。蘇忠勝也是被人追着要東西,是同一樣東西嗎?

我正在想這個問題,百樂門那邊的經理卻打電話過來了,問我今天上不上班,在百樂門,我的職位雖然普通。但是礙于高煜的關系,連經理都對我比較客氣,詢問的語氣也很溫和。

“上。”我答道,這才想起我已經不是在酒吧上班了,時間沒有那麽自由,我挂了電話以後對張飛陽說道:“這件事。算我欠你的一個大人情,以後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到!”

我雖然不是邱連钰和高煜那樣的人物,但是說話算話,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行啊,記得你說的話。”張飛陽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我對張昕輕輕地點點頭:“我先走了,等下班了我再來看他。”

張昕淡淡地笑着:“好。”

我卻從這笑容裏,看到了一絲落寞,可是我不願意去深究這絲落寞是出于什麽,麻利地離開了醫院,直奔百樂門。

到了百樂門以後,我和經理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就去換了衣服準備上班,馨兒比我早到,她跟到了更衣室,詢問張飛陽的情況,我答道:“沒什麽大事。你放心吧。”

“呼,那就好。”馨兒也松了一口氣,她今天好像不怎麽忙,在更衣室裏和瞎聊了一會兒,然後又問:“你知道沒,老板去國外談生意去了,這幾天百樂門的事情都交給了老楊打理。”

出國?我将換下來的衣服放心櫃子裏,聽到高煜出國的事情,我意外地松了一口氣,他不在,便可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緒了,我每次面對他都要被愧疚折磨個半死。尤其是後來和邱連钰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覺得自己像個偷情的女人。

換好衣服出去以後,我照常開始工作,接待客人,又或者陪着客人下注,陪他們玩一些故弄玄虛的架把式,馨兒過了一會兒臉紅通通地跑過來對我說,她又遇到昨天那個給她封了紅包的客人了。

我不懂,百樂門迎來的客人有舊有新,同一個人連着兩天來賭場,并不奇怪,但是看到馨兒那有些羞澀的眼神之後,我心領意會,沖她笑道:“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你看看,那個人怎麽樣?”

原來是讓我幫忙看看人啊,我朝着左邊望去,一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穿得像個職業精英似的。戴着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我有點驚訝,他的形象更适合坐在辦公室裏看文件。

不過長得還行,不醜也不算很帥。

“還行,一見鐘情麽?”我揶揄了一下馨兒。馨兒笑了兩聲,不回答我又跑過去繼續陪在那個客人身邊了,那兒客人見到馨兒,他拿着最後一張底牌讓馨兒吹一下,馨兒臉上那笑容簡直比花兒還要美麗幾分,陷入了一見鐘情中嗎?

我繼續陪着客人洗牌,大概快到了中午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陸陸續續打招呼,聲音嘈雜,我也聽不清,大概是來了什麽有點身份的人吧,認識的人多,所以打招呼的也多。

邱連钰不知道是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我正在專心地等着客人最後亮出底牌,他說如果這一把贏了,會有個大紅包,盡管他有點色迷迷的,手一直都喜歡搭我肩膀上,蹭點便宜,但是為了錢,我忍住了,想起欠高煜的那些債,我就于心難安。

“邱哥。”坐在對面位置的客人,看到了我身後的人之後,臉上的神情有些客氣也有點畏懼。

☆、053 工具

我的潛意識裏是比較畏懼邱連钰的,只是後來這種畏懼漸漸地随着時間深埋了起來,他是花錢把我買來的人,也是我一直都無法冒犯的人,別人說他對我有些不同的時候,我也會竊喜,卻不會自以為是能恃寵而驕。

況且,他對我也說不上寵愛。

此時聽到對面的客人叫邱連钰,我除了覺得吃驚之外,就是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身邊這個客人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很沉重。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我猛地站了起來,不是我沉不住氣,而是我知道我再這樣僵坐着,身邊這個客人恐怕要遭殃了。

回頭,看到了熟悉的容顏,雪白的襯衫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白了一些。雙手插在口袋裏,神色冷冷,我覺得心裏一窒,然後也不說話趕緊先走了。

聽到邱連钰來了,百樂門的經理也趕了過來,我不覺得他是歡迎邱連钰的,應該是來提防着邱連钰,邱連钰和高煜之間的明争暗鬥,從地鐵二建的項目開始,已經變得明朗了起來,邱連钰來這裏的目的,顯然不是來玩牌。

可是經理還沒走到邱連钰身邊。邱連钰已經大步地跟在了我身後,直接走進了女洗手間,經理在後面目瞪口呆。

“你——”我沒想到邱連钰居然會跟進女洗手間,幸好這個時候洗手間裏沒人。

“過來。”邱連钰忽然一把拉過我的手,不容我掙紮,力道大得讓我手腕都發痛,而他就像拎着一只小貓似的,将我直接給拎進了洗手間最後的隔間裏,我頭暈腦脹地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我的衣服已經發出了“撕拉”的聲音,胸口的布料已經應聲被撕爛。

“你幹什麽?”我腦子一片空白,不懂邱連钰這是什麽意思。這裏是高煜的地盤,他将我拉到洗手間直接撕了我衣服算什麽?

邱連钰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突然低頭吻住了我,有種薄荷的清香在口齒間蔓延,他的吻越來越用力,好像帶着不悅,漸漸粗暴起來。

“怎麽了?”感覺到我像條死魚似的沒有任何反應,邱連钰放開了我,聲音低啞帶着一絲不滿。

才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我感覺我的唇都被蹂躏得發疼起來。

“我在上班。”狹小的空間裏,我可以感覺到邱連钰欺壓過來的胸膛,散發着灼熱的溫度,他的襯衫在糾纏中,已經變得淩亂起來,呼吸粗重,此時此刻帶着異樣的欲望誘惑,我卻只能努力地讓自己忽視這種誘惑。

我喜歡他,很喜歡,可是他快成了別人的丈夫了,而且那個女人的身份是我無法比拟的,胡雪薇得意張狂的臉,還在腦海裏鮮活地浮現,此時欲望有多強烈,我的痛就有多強烈。

女人都是善妒的。我知道邱連钰身份不普通,即使他結婚以後,有個小三小四小五都很正常,想做他地下情人的女人多了去了,不差我這一個,可是我卻沒有這樣的覺悟,一想到他和胡雪薇會結婚,我整個人都了無生氣。

“上班又怎麽樣?”邱連钰的手指,在我肩頭的肌膚那兒輕輕地劃過,像一個惡魔在誘惑凡人去誤食禁果,像伊甸園裏的那條毒蛇,我渾身一震輕顫。邱連钰的指尖劃過的地方,都讓我感到刺激。

這才是悲哀,心裏那麽向往,表面卻只能拒絕,我一把抓住了邱連钰的手:“不要再誘惑我。”

既然已經把我送給了別人,既然你已經有了要結婚的女人,不如就這樣斷了吧,我在心裏想,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樣,一次一次地重複着這個念頭,我曾經也想過,為了他。哪怕當個小三又怎麽樣?只要他願意繼續給我我想要的溫暖,我想要的在乎,身份我可以不介意的。

直到此時,我心裏竟然都還有着這樣毫無尊嚴的沖動,只是理智漸漸地占了上風,我無法跟高煜現在開口說要離開,邱連钰也沒有選擇和胡雪薇徹底分手,他想要我回去,不過是占有欲在作祟。

邱連钰唇角漸漸地冷了下來,一絲弧度都沒有,漆黑的瞳仁裏倒映出我努力裝出來的決然,周圍的空氣随着我們的沉默,而凍結了一樣,讓我喘不過氣,更衣室離女洗手間很近,我推了推邱連钰,整理了一下被撕爛的衣服,準備出去去更衣室換衣服。

洗手間的門還沒打開。邱連钰已經将我拉了回去,将我整個人都抵在了牆壁上,巨大的聲響讓我吓了一跳,背也有點痛,我說的話對他來說好像沒什麽作用,他一把撤掉了我已經爛得差不多的衣服,我幾乎要叫了出來。

“就在這裏做,怎麽樣?會不會很刺激?”邱連钰邪魅地朝我笑了笑,高大的身子完全不容我繼續反抗,我聽到了有人進來洗手間的聲音,似乎還有兩個。

“你看他的眼神都要放光了,哈哈。”

“胡說!”

“別否認,我看人很準的,那個男的不錯,你要抓緊機會啊!”

竟然是馨兒和另一個女牌倌的聲音,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我和邱連钰此時衣衫不整,而且我和邱連钰的關系馨兒也多少感覺得到一絲奇怪。要是被她知道我現在和邱連钰糾纏不清,以後碰面都會尴尬。

外面的馨兒和別人正在聊她心儀的那個客人,我卻死死地捂緊了自己的嘴,讓自己不出聲,現在我想出去也不可能,馨兒似乎是偷懶躲在這裏特地來聊天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走。

“怕?”邱連钰察覺了我的驚恐,他卻顯得很開心一樣,忽然狠狠地在我鎖骨那兒咬了一口,痛得我忍不住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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