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修】
作者有話要說: 時隔很久,重新開始這篇小說,給故事一個結局。
從32章開始重修
顧寒時不知道樂俊偉那邊是怎麽和老板溝通的,不過樂氏家大業大,N個巧舌如簧的顧問團把老板說服了,也不足為奇。
總之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程總叫上汪闵和顧寒時開了個小會,全程都是帶着憨态的笑,說了半天意思簡明扼要,總結起來就是——“要不要參演自然是看你的,但是你小子能被樂俊偉看上合作是件天大的好事,要真拒絕那絕對是腦子進水了”。
程總見顧寒時神情遲疑,推波助瀾道:“藝人本就應該服從公司安排。不過我們合作了那麽多年了,你的脾氣我也知道,所以我尊重你。不過話說回來,我這邊都沒問題,你還這麽猶豫,該不是和樂俊偉有什麽過節吧?”
顧寒時一愣,搖頭:“沒有。只是覺得他名聲不是特別好,又是第一次合作……”
“這些你可以放心,公關這方面我們自然是做到極致。”程總見他松口,當下喜笑顏開,“我記得你當年就說過,很喜歡這部電影的,希望有朝一日能拍第二部。現在機會來了,恰好劇本班底都不錯,可不要錯過了啊!”
顧寒時走出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神情有些凝重。
曉林在走廊裏等了一會了,趕緊上來說:“好了吧?我們得趕場子呢,急死我了,還有半個小時,這會兒早高峰還沒過呢……”
顧寒時緩慢地擡頭,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曉林茫然:“這是怎麽了?談得……不順利?”
“程總堅持和樂俊凱的合作。”顧寒時擺了擺手,“算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這事兒雖然蹊跷了點,但也不一定是姓樂的想耍的什麽手段。
畢竟上次的事過去那麽久,說到底,起因是件芝麻大的小事,樂少凱不至于這麽小氣,到現在還記仇吧……
況且中間和隔着宗定勝這一層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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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但願自己多慮,不停自我安慰,去活動現場的路上卻也不見得有多放松。
今天要參加的是一個訪談節目,主持人是幾個月前傳出婚內出軌網紅的蘇渠。
兩人多年前就認識,當時顧寒時才剛出道不久,跟着劇組一起接受蘇渠的訪談。兩人性格相仿,寥寥幾語間就能感受到那種契合。因而節目過後還互留了聯系方式,只是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也沒再有聯絡。
蘇渠這檔訪談節目算是臺內的金牌節目了,做了很多年了,顧寒時也常看。
汪闵說現在這節目不比當時,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明星争搶着想上。
在演播室的嘉賓休息室,顧寒時剛坐下,蘇渠就進來了。
造型師在擺弄他的發型,顧寒時動彈不得,只得透過鏡子對着身後的中年男人微笑。
“好久不見,蘇渠。”
“好久不見。”蘇渠也笑,眼角帶過幾絲細紋,“那天去拍《冬菇出走記》宣傳片的時候,以為能見到你,沒想到那麽不巧,碰到你出事故。今天終于見到。你和當年比,沒什麽大變化。不像我……老了。”
蘇渠笑着搖了搖頭。
這話倒沒說錯,歲月并沒有在顧寒時身上留下過多的痕跡。
倒是蘇渠,比起當年,老了不止一點點。
或許是男人一過了三十五,就會以直線速度衰老;又或許,是發生的一些事——總會有那麽些事的,催人老。
顧寒時心情本就不是特別亢奮,不想一開始就把情緒帶到這麽低的點,于是轉了話題:“我經紀人說,現在你的節目特別難上。我複出也不算久,還能排上號。”他頓了頓,說,“謝謝。”
蘇渠讓一邊的造型師、化妝師先出去。
顧寒時轉身,看着他。
蘇渠輕笑:“我只是個主持人,雖說做得是金牌節目,但說到底,還是給人打工的。你這麽确定是我幫忙的?”
顧寒時沉默地看着他,臉上保持着适度的笑容。
蘇渠嘆了聲,擺手:“是我多嘴了。這麽多年了,外面誰不知道,我娶了省臺臺長的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語帶自嘲,音調裏帶着些許的遺憾與失落。
“不過也怪不得別人指指點點。我當年和我太太結婚,不也就為了今天的這些‘特權’嗎?不用仰人鼻息,即使給人打工,背後也是一片銅牆鐵壁。”
“蘇渠,你變了。”
“啊,剛就說了,變老了。”
“不是容貌。”顧寒時搖頭。
當年,“問渠”還不叫“問渠”的時候,蘇渠做訪談,談吐言辭中自有一番自己的得意态度,哪怕是下了節目閑聊時,那種發自內在的氣度,都是騙不了人的。
後來呢?
後來他結婚了,有了“問渠”,光芒萬丈,卻也會無端露出鋒芒。
總是會惹人嫌惡的。
“人總想得到些什麽,得到的同時也會失去什麽。有的人覺得我過得好,有的人覺得我不好,可到底怎麽樣,只有我自己知道。”
顧寒時點頭:“各有前因莫羨人。”
訪談過程難得的愉快,下了節目後蘇渠問顧寒時還有沒有什麽安排。
顧寒時說沒有。
蘇渠詫異:“演藝圈競争激烈,每個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工作,一年生生比別人多擠出個三百六十五天。”
“水滿則溢。我現在這樣剛好,再多一點就受不住了。”顧寒時笑笑。
蘇渠點頭:“那到我家裏去喝茶吧。你剛說你喜歡茶道。我正好,小有研究。”
“可以啊。需要和蘇太太打聲招呼嗎?第一次登門拜訪,空手總不太好,不然我去買些……”
“不用了。”蘇渠打斷他,“我們早已分居。”
“……”顧寒時一愣,遲疑,“當時那件事,我只略有耳聞……”
“不是。我和她早已分居,礙于情面和各種人脈關系,還沒有辦理離婚。不然你以為我還能呆在臺裏繼續做這檔節目?”蘇渠的話語神情皆是坦然,“我們分居時已經約法三章。如今各有伴侶,那次拍到的是我女友。”
蘇渠當時無端遭受鋪天蓋地的唾罵,事情到了那樣的地步,倆夫妻都沒有出面澄清,或是将真實的關系公諸于世。
顧寒時無法理解這場婚姻裏面摻雜着多少利益關系,才能拖泥帶水到這樣的地步。
可那位蘇太太于情于理都應該站出來,為蘇渠說一兩句話。
然而她沒有。
有的時候,人情薄于紙。
蘇渠和妻子都已搬出原來的住宅,蘇渠如今的住處在古城區,獨立的住宅,還有後院,很清靜。
蘇渠準備飲茶的器具,讓顧寒時先自個兒随意在庭院裏逛逛。
顧寒時走了幾步,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他拿出來一看,是顧宇聰發來的微信語音。
兩條,每條都有幾十秒。
顧寒時皺了皺眉,播放語音。
剛聽完,蘇渠已經拿着東西出來了。
顧寒時有些凝重的神情讓他有些驚詫,問:“臉色很難看啊……發生什麽事了?”
“一點小事。”
“急嗎?先回去吧。”
“沒事。”顧寒時低頭,“我回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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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聰到底是小孩子一個,謝妍告訴他的事,轉眼就和顧寒時全招了。
顧寒時讓他先不要和沈淮提及,畢竟連他自己都沒想好怎麽開口。
又或者,其實他是開不了口。
他害怕沈淮一知道事情的緣由,所有的一切——他和他之間的所有牽連,都會就此消失。
一個人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想要的時候,總是最輕松的。
而一旦有了包袱,便舉步維艱。
所以希望,永遠是最美好、也是最殘酷的東西。
顧寒時沒打算瞞着沈淮,只是他需要以一個最佳的方式,在一個最佳的時機告訴他。
但是僅僅是這些小心思,就讓他覺得良心上很不好過了。
他們互相喜歡,互相深愛,但是偶有大禍,他首要想着的,竟是自己。
在道德層面上,顧寒時對自己從來都是自信的。
直到今天這一刻。
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麽自私和卑鄙。
不久後沈淮給他打了個電話。
顧寒時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太陽穴通通的跳,深吸了一口氣,才按下接聽。
“沈淮?”
那邊靜了幾秒沒有人聲,只餘嘈雜的“呲呲”聲傳來,末了終于變為全然的寂靜,沈淮的聲音終于出現:“聲音都抖了,幹什麽壞事兒呢?”
顧寒時短暫的呆愣,顯得有些欲蓋彌彰地咳嗽了聲:“沒,剛從蘇渠那回來。”
“哦。”沈淮應了聲,“聊得開心嗎?”
“瘋了吧。”顧寒時笑出聲,“這種醋也吃?那是蘇渠。”
“對啊,那是蘇渠。”
沈淮是個紙老虎,外冷內熱。
表面是虛張聲勢的自信,而內裏,那顆心髒脆弱到不堪一擊。
這種人往往都不需要炸|彈,一個不定時響起的鬧鐘就能把他炸的腦子裏煙花絢爛了。
而且最近沈淮挺閑的。
複工的時間由章玥來定,章玥昨晚給他發了信息,說最遲下周一,一定得出現在大衆視野裏。
記者發布會是逃不掉的,之前鬧事者搞砸的品牌方活動還得去親自致歉。
事情并不少,只好一件一件來。
他思忖着,也只有這幾天能享受短暫的閑暇。
其實思緒已經理得差不多了。
他對老爸已經徹底失望,下次——如果這輩子還能見到,他也不會再喊他一聲“爸”了。
死路還是活路,都是自己的選擇。
他自己也曾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帶着血淚,誰又會知道。
不想從懸崖底下往上爬的人,等待的只有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