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蠱

回到胤州之後，黎明學派車來接機，司機之間将車開到‘粟種’的治療所，官鹿七給宋寅宏打了招呼，等她們到的時候，宋寅宏就安靜站在門口，穿着白大褂的模樣看起來一絲不茍。

“302細菌隔離室。”

黎葵子聽後就快步往治療所裏跑，好在治療所跟人類世界普通的醫院沒多大區別。官鹿七慢悠悠跟司機交代幾句，才下車跟宋寅宏說話，“蘇木桂沒什麽大礙吧？要是被這些雜碎就給弄死，就甭說自己是‘粟種’的涉律了。”

“官小姐，你怎麽沒把葵子看好呢？”

官鹿七挑眉，好家夥，這個男人是在抱怨她嗎？

“你怎麽沒把你的未婚妻看好呢？”

一個巴掌拍不響，蘇木桂既然已經和宋寅宏訂婚，就別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啊，如果不是蘇木桂突然出現在原始森林，她說不定就能水到渠成日久生情慢慢把黎葵子勾到自己手上，結果弄得她心煩意亂做出閉關這種傻逼事。雖說現在黎葵子已經是她的人，可這小丫頭還是很在乎蘇木桂，她還吃味呢。

“阿桂……她……”宋寅宏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的官鹿七賊着急，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蘇木桂怎麽就看上他了？這男人比黎葵子好在哪裏？

“有話說話，沒話就進去吧。”

宋寅宏跟在官鹿七後面，隔着兩三步的距離，思考了一會，他覺得有些事情黎葵子可能不會理智也無法接受，但告訴官鹿七應該沒問題吧，他跟蘇木桂，官鹿七跟黎葵子……哎，他們現在算是一個戰壕裏的！“官小姐，慢着，借一步說話。”

官鹿七一早就覺得蘇木桂和宋寅宏不對勁。黎葵子為了蘇木桂跑去宜城，如此傷身。蘇木桂又為了黎葵子在人類世界使用異能飛行過去。這是互相沒有好感的青梅竹馬能做出的事情嗎？

宋寅宏将官鹿七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從資料櫃裏抱出一大堆資料和X光片，“這是阿桂從小到大體檢的資料。”

不是這麽狗血吧？難道蘇木桂是從小得了什麽絕症，所以才說自己不喜歡黎葵子，才跟宋寅宏好上讓黎葵子死心嗎？可蘇木桂既然能在‘粟種’這麽多年，身體素質不該差的，否則早就沒有利用價值，別說還在涉律綜合考核前列。

官鹿七不似宋寅宏一般溫吞，她也不是專業人士，看得懂這個？

“直接說吧，蘇木桂得了什麽病。”

“不是病，是蠱。”

蠱？一下子官鹿七的好奇心就被勾起，蘇木桂這才多大年紀，在‘粟種’也沒幾年，得罪誰了這麽陰毒，還下蠱這麽損。

“我除了是‘粟種’的一員以外，還有個身份，蘇家藥童，我父親就是給蘇夫人解蠱的，也就是阿桂的母親。”宋寅宏緩緩道來那些所有人都知道，卻都瞞着黎葵子的事情。

“黎叔跟老爺是同一時期來人類世界做生意的，生意場上交往密切，巧合的是他們還都愛上人類世界的女子，因此兩家人走得分外親近。生下阿桂之後夫人的身體一直就不太好，老爺請了我父親來給夫人瞧瞧，蘇叔還是比較信任令芝的藥物治療，覺得比人類世界的西醫靠譜很多。我家世代研究令芝大陸的草本植物，培養一大批一折，有口皆碑。”

宋寅成……官鹿七思索片刻，打斷他的話：“回音暮崖，宋家的後人？”

“是。”

官鹿七皺眉，回音暮崖宋家人都解不了的蠱？還有遺傳性，真真狠毒。

“老爺原本只當是夫人傷了元氣，可我父親看出并無大礙，也去人類世界的醫院做過全身檢查，得到的結果也是一樣。可夫人的身體一直不見好，在阿桂四歲的時候，夫人的情況每況愈下，突如其來的嘔吐、腹痛、血便，這才把方向轉向下蠱。老爺為了方便得到第一手奇異事件的資源，把自己的身價化為股份，注資到‘粟種’。黎叔知道情況後也幫忙查詢夫人的身世，最終溯源建立起一個族譜。”

“夫人來自名叫永燈坡的地方，世代居住着金氏一族，農耕為主，自給自足。五十年前，突然永燈坡的金氏族人群族關系土崩瓦解，各個小家班裏永燈坡，四散各國。經查，金氏之後的後人，都沒活過四十五歲，鎮子上的人都傳言永燈坡是被詛咒的地方，所以無人敢開發那裏，如今是一片荒山，殘破的斷壁殘垣，和留下的金氏祖墳。”

“所以蘇木桂母親的死不是病，是蠱。這個蠱伴随着金氏的人幾十年，你和你父親在蘇家研究，可有查到到底是什麽蠱？藥引找到了嗎？”官鹿七撿着重點問。

“有幾百種組合，待查，尚未可知。”

“哦，就是蘇木桂有遺傳蠱，随時可能暴斃，所以她喜歡黎葵子，但不敢說，拿你當擋箭牌，是嗎？”

“不！阿桂努力過，她從小就喜歡葵子，即使從上學之後，都以在外地上學為借口在做訓練做研究，她還是很喜歡很珍惜能跟葵子在一起的時光，盡管她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比葵子多得多，她都不曾在意過我。阿桂不斷提升自己，想查找解蠱方法，她想和葵子在一起。但黎叔看出端倪，将心比心，誰會願意自己女兒感情受挫，跟明知是無治之症的人在一起。”

宋寅成眼底生出一絲悲哀，“但就在她想跟葵子告白的時候，阿桂開始毫無征兆間歇腹痛，現實面前，不得不認命。”

“那你還真是三好男人呢。”如果她是旁觀者，她會很悲傷很心疼，蘇木桂真慘，愛而不能。如果她是蘇木桂，她才不會做出訂婚這荒唐事，喜歡，就告訴她，就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轟轟烈烈不留遺憾刻骨銘心。可她不是旁觀者，他們一個是蘇木桂名義上的未婚夫，一個是黎葵子的現女友。他們能怎麽辦？

官鹿七有些後悔知道真相，如果黎葵子知道蘇木桂是因為這個拒絕她，那黎葵子會不會跟她說對不起，轉身撲到蘇木桂懷裏。很有可能，黎葵子對蘇木桂的在乎就沒掩飾過，哪怕跟她在一起，也能在知道蘇木桂受傷之後不顧一切回到胤州。

“昨晚的行動，阿桂只是被劃傷手臂，但利器上有毒藥，藥滲入皮膚，阿桂的抵抗力急劇下降，尿血了，現在懷疑毒藥加速了蠱的運作。”

“宋寅成，別磨叽繞彎子了，你直說吧，你要我做什麽？”官鹿七不信宋寅成只是想單純告知蘇木桂的現狀。

宋寅成拿出四張紙擺到官鹿七面前，“這是我認為最有可能解蠱的方子，可這上面有好幾種藥我找不到。”

官鹿七一手拍在紙上，“你家研究這麽多年，你在‘粟種’學習，你還說蘇家老頭還在‘粟種’有注資，你們都找不到，你認為我能找到？”

“不一定，但多個人也多個幫手，你看看，萬一呢。官小姐，這對你有什麽壞處嗎？”

官鹿七無奈地看了宋寅成一眼。這男人說話拐彎抹角，可說的卻沒毛病。她和黎葵子之間，蘇木桂始終是根刺，不拔掉她不會痛快。倘若蘇木桂真的不明不白死了，黎葵子後半生也不會好過。可蘇木桂好了，告知黎葵子身體裏蠱的事情，她官鹿七，作為後來者，還有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