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死裏逃生

“董姑娘若是男子,可以去考狀元郎了,來,那個小人讓我瞧瞧。”宇文哲明面上帶笑,對身邊的男裝少女說道。

欲言将那枚小人遞給宇文哲明,嘴裏也滿是贊嘆道:“這小人雕得精巧,更是難為那位天下第一莊主能想出這樣一道題目,這樣古怪的女子,想不到竟然是位世子妃。”

“永寧王異姓王,蕭世子本身便捉摸不透,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位世子會與平民女子結親了。”宇文哲明回應道,然後順手将那小人交還給了欲言。

不管那位世子妃混了多少個天下第一的頭銜,在宇文哲明眼裏,終究不過是一位平民。

身為王氏宗親,自然那是不可能與平民家女兒成親的。

他的想法再正常不過,因此說起來也一臉的自然而然。

“是啊,”欲言接過小人,面上笑意有那麽片刻停滞,只是很快又綻放開來,“快看,那邊好像要開始放風筝了,你看,那個大蜈蚣!”

她一臉興奮居高臨下的指着遠處江邊那一大塊平坦之地,十數個大風筝已經開始松開了捆綁,雖未起飛,卻已經在搖擺欲試。

而最顯眼的,自然要數那枚長三丈三的蜈蚣風筝。

風勢漸漸大了起來,工匠們開始調整每個風筝頭部的方向,只待為首的匠人一聲令下,這些風筝便要騰空而起。

人群中不斷傳來興奮的呼聲,所有人都朝江邊湧去,但求更近一些觀看風筝。

這蠶娘廟建造在離岸數十丈遠的高地之上,沿着江水走向每半裏地的樣子便修建了一道臺階向下通往江邊空地,臺階兩旁,是雕着出水芙蓉的松木欄杆。

随着風勢的增大,興奮的情緒也在人群中迅速的播散開來,越來越多的人朝狹窄的臺階湧去,欲言發覺自己幾乎不用怎麽動,就被人潮推着朝前走,唔,真好玩。

“快看,起來了,起來了!”

随着一只蝴蝶風筝的偏偏升空,人群中爆發出了陣陣歡呼聲。

接着金魚,美人,蜻蜓,三陽開泰,七鵲登枝,一只只風筝相繼迎風而起,在空中搖曳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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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蚣,那只蜈蚣要起飛啦!”

今日的壓軸好戲,欲言贏得的那只碩大無比的蜈蚣也終于開始扭擺着長長的身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人群越湧越多,欲言開始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捉緊我。”

宇文哲明一只手伸了過來,握住了欲言的小手。

欲言勉強點了點頭,人不由自主的被身後的人潮推着湧向階梯方向。

*——*——*

“不對,要壞事。”站在人群中稍後一些方向的陳煙寒,看着身邊衆人歡樂興奮的面孔,開始隐隐覺得不安。

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嗅出了一絲潛藏在擁擠人群中的危險,仿若一包炸藥,一旦點燃,不堪設想。

“劉傑,你去後面,讓大家不要再往前擠了,雪松,你趕緊去找薛老板,讓他多找些人來疏散人群,這樣擠下去,前面的人會出事的!”陳煙寒緊皺雙眉,促聲對劉傑與何雪松說道。

只是他說完這句話,人卻朝前擠了上去。

*——*——*

“蜈蚣飛起來啦,蜈蚣飛起來啦!”

人群中再次爆發出一陣歡呼,欲言猛然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從身後迫來,高高的堤岸就在眼前不到兩丈遠的地方,臺階也近在咫尺,前方的人群卻移動得極為緩慢。

“別擠啦,別擠啦。”

她身邊開始有人在大聲呼喊,但是呼喊聲瞬間被歡呼聲所淹沒。

她費力的吸了兩口氣,還沒有站穩,又是一股力道湧來。

“我的小人!”她慘叫一聲,手裏的那個贏來的小人不想被擠落了下來。

“我的小人。”她努力的彎下腰,想要去撿那個小人。

“不要去撿!”

宇文哲明在她耳邊大喝了一聲。

但是已經晚了,欲言已經彎下了身子,去地上摸索那個小人。

她這一彎腰,後面的人便壓了上來。

“啊!”她痛苦的叫了一聲,接着整個人便跪了下來。

霎時間,身後的人跌跌撞撞,好幾個倒了下來。

宇文哲明被欲言牽拉着,眼看也要摔倒。

他用盡了力氣想要穩住身子,那只與欲言相握的手被扯得生疼。

眼前是高高的堤壩,身後是源源不斷湧來的人潮,他若不松手,自己只怕亦會被扯倒,若是松手,那麽——

他心微微一顫,那只握着欲言的手微微一松。

欲言失去了支撐,瞬間倒地,身後的人便重重的壓了上來。

她身子蜷做一團,背後像似要被壓斷一般,痛得難以言狀,胸口越來越悶,已經一點呼吸的餘地都沒有了。

她眼前也越來越黑,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她終于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人似乎也失去了感覺。

突然,她感覺原本重重壓在她背上的人群像似松散開了一些,至少,不再是沉重得讓她連一點呼吸的餘地都沒有了。

不對,不是人群散開,她低着頭,眼角的餘光可以掃到慌亂擁擠的腳步沒有絲毫減緩,但是有一雙強壯有力的胳膊護在了她的左右。

是有人伏在她身上,用身軀替她抵擋了壓過來的人群。

她跪在地上,身子蜷得緊緊的,在那人的庇護之下,卻終于是有那麽一絲空間讓她能勉力的呼吸。

她沒有辦法扭頭去看身後那人是誰,當然,打死她也想不到會是陳煙寒。

陳煙寒此刻也不曉得自己還能支撐多久,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身子繃得硬硬的,緊緊的護着身下的這個女孩。

這個笨蛋,竟然會去低頭撿那個破雕像!簡直就是笨得無可救藥!

他心底不停的咒罵着,背上卻傳來一陣陣劇痛。

不曉得多少人從他肩頭踩踏過去,也不曉得身後還有多少人要踏上來。

笨蛋,都是全靠這個笨蛋所賜!

不曉得過了多久,人群似乎停止了前湧,想是後面的人終于知道了前面的情況,不再向這邊擠來。

他瞅準了這麽一絲空檔,一只手護着欲言的面頸部,一只手撐着地,朝眼前那高高的堤岸慢慢挪去。

這不到一丈遠的距離竟是那麽的無比漫長,當他終于将欲言帶至堤壩之下時,人已經像是要虛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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