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君山之門

“玉兒,沒事。”曹炟答。

原來剛剛差點撞到安歌的馬車,就是潘玉兒所乘坐的馬車。

潘玉兒沖着安歌露出笑容,“原來是安姑娘。”

安歌懶得理她,又向曹炟道:“謝謝你救了我。”

曹炟道:“我不是救你,我只是怕玉兒惹上麻煩。畢竟現在你是皇上的紅人,又是代表皇上出戰君山,萬一你出了什麽事,雖然不是玉兒之過,卻也是玉兒的馬車之過,皇上必要找她的麻煩。”

安歌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說不定殺手就是王爺你派來的呢!畢竟這次的君山之戰,我亦是玉兒姑娘的對手之一。特”

潘玉兒卻笑道:“安姑娘,你說這話可有點高擡自己了,誰不知道你差點死在四象術陣中?最後還是王爺親入陣中救你,只這一個陣,你已經敗給我了,我怎會将你這樣的人當成是對手?在我心裏,你只是我的手下敗将。”

安歌道:“我能夠理解潘姑娘為何如此自負,想必齊王爺這次去君山,對于想要的東西志在必得。那你我到時再見真章吧。”

“如此甚好。”潘玉兒道。

曹炟一打馬,當先行去,潘玉兒的馬車跟在後頭,也漸漸走遠。

安歌獨自走在後頭,忽然有個人快步追上來,“歌兒。”

随着呼喚聲夏炚已經到了安歌的面前,一段日子沒有見他,他似乎有些許的變化,比以前少了一點柔和,更多了些沉穩,再加上身上銀色軟甲,手中還拿着一把劍,整個人也如一把劍般,淩厲了不少。

“夏炚?”安歌意外地道:“你是來送我的嗎?”

夏炚點點頭,“是的。”

“那你呢?看起來也是一幅要出遠門的模樣?”安歌笑了起來,“你看起來越來越像一個——王者了。”安歌刻意将“王者”二字壓得很重,不知道夏炚到底知道不知道先皇遺旨的內容,再加上君山一行,感覺上應該事關重要,夏炚會留在安陽無所作為嗎?

“歌兒,我要送你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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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從自己的脖子上取出一只看起來有些奇怪的飾品,似乎是一顆動物的牙齒,用古樸的黃銅鑲嵌起來,有些年頭的模樣。

“這是一只狼牙,若你遇到什麽危險,只要拿出狼牙,或許就會有人救你。”

安歌知道夏炚的身世不簡單,背後的勢力更不簡單,這狼牙必是意義重大的,當下輕輕地推開,“我不要。俗話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上天如果讓我活着,我必能安全歸來,上天如果要我死,就算有這個狼牙,也救不了我。”

“你對我這麽沒有信心?”夏炚流露些許受傷的神情。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情。”安歌道。

“你已經欠我很多了,歌兒,你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夏炚說着,将那只狼牙硬生生地塞到她的手中,“如果你不想要它,就扔了它!”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歌往前追了兩步,也知他是執意要送給她的,只好不再追了,将狼牙細細地收在懷中。

安歌終于及時趕到宮門口,坐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內還有況離。

況離靜靜地看着她,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攻擊性,安歌卻有些不自在,掀了車簾往外面看。

再過了片刻,隊伍緩緩前進,出發了。

況離似乎也覺得二人在同一輛馬車內有些尴尬,終于向安歌微微一笑,“安姑娘終于抵不過世俗,亦是做了與我同樣的人,可喜可賀。”

既然與況離坐上了同一輛馬車,可見君山之行,安歌是屬于皇帝這邊的人了。

她微微一笑,對于他的嘲諷并不放在心上。

只問:“潘玉兒與你大概是師兄妹關系吧?只不知你的師父淳于光,這次會幫你,還是會幫她?”

況離沉吟了下才道:“到時候才能知道。”

馬車走到街道的中心,安歌忽然聽到有人喊,“安姑娘!”

她掀開車簾,就看到方濟兄妹正站在道旁,方濟很準确地将一只小紅盒子向安歌扔來,安歌伸手接住,知道這就是方濟兄妹從姬小蝶那裏拿來的八個龍形圖殘片了,心裏向姬小蝶和皇後道了聲抱歉,又向方濟兄妹點點頭,“你們在家把我的花園打理好,回來我會檢查的。”

方濟兄妹點點頭,目送安歌離開。

安歌将小紅盒放入自己的懷中,看到況離依舊盯着她,眸光中都是疑惑。

安歌道:“只是胭脂罷了,女子出門比男子麻煩些,我雖然并非絕色,但也是非常愛打扮的。”

況離微微一笑,并不接話。

二人皆不說話,馬車內的氣氛很是尴尬安靜,同時也很無聊,安歌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

況離見了,忽然笑道:“若是累了就休息會吧,到達君山後可能就沒有機會睡覺了。”

安歌心想,有你在,我如何能安得下心睡覺呢?

當下又道:“這次,我們算是搭檔,還是敵人?”

“你說呢?”

“我猜,我們這次是搭檔。”

況離笑了下,似乎表示認同。

至晌午時分,安歌實在已經嗑睡到不行,好在中途休息,衆人開始埋竈造飯,安歌趁這個機會趕緊下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一眼看到潘玉兒就在不遠處,拿着帕子抹着額上的香汗,曹炟也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抹汗,并且把一袋手遞給她,潘玉兒微笑接過,目光無意間落在安歌的身上,向她得意一笑。

安歌心裏不憤,面上卻是淡然,獨自往一處安靜些的高坡走去,不一會兒,潘玉兒居然也跟了上來。

“安歌,心裏是不是特別不舒服?齊王爺這樣優秀的男子,對我如此好,而你卻是形單影只。”

“你冒名頂替,算得什麽本事?若你告訴曹炟,你不是沈婥,你猜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你倒是以為我想當沈婥?你放心,終有一天,我讓曹炟的心裏只有我潘玉兒,沒有沈婥。”

“我只是好奇,真正的沈婥在哪裏?既然世上真的有複活術,不知道真正的沈婥會不會複活?介時若是真正的沈婥站在你的面前,那才叫有好戲看。你猜到時候,齊王爺會不會分得清,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世上當然沒有複活術。”潘玉兒面色微變,卻依舊鎮定地說。

“最好你能把沈婥的屍體毀了,否則……”

安歌後面的話不言而喻,潘玉兒不由眉頭緊擰。

這時,有個小兵過來,向安歌施了個禮,“安姑娘,皇上請你入帳中用膳。”

安歌應了聲,随着小兵下了高坡。

潘玉兒的眸中卻出現一抹忌妒,喃喃自語道:“皇上,之前您在牢裏,那樣的待我,如今卻為何又如此待這個丫頭?難道真的是君王情薄,您已然忘記了我嗎?”

潘玉兒從高坡上走下來,便愁眉苦臉,眩然若泣的模樣。

惹得齊王曹炟問了句,“怎麽了這是?”

潘玉兒撲進他的懷中只是哭,讓任何人都以為,剛才在高坡之上,不定安歌是怎麽欺負她呢!

曹炟只擁着她道:“何苦在意別人的說法?”

潘玉兒道:“王爺,剛才她對我說,我并非真正的沈婥。我自醒來,便已經失去記憶,王爺便是我記憶中的第一個人。我真的不知道在此前,發生過何事?王爺,是否我真的不是沈婥?是否我真的只是一個與沈婥有些相像的人呢?若我不是沈婥,王爺還會愛我嗎?”

曹炟的面色漸冷,“她竟對你說這樣的話?”

“王爺,大概,她只是說出了衆人心裏的疑惑罷了。”

曹炟抹去潘玉兒臉上的淚水,“你不必為她開脫,她必是故意傷你。”

說着話,他往皇帝的帳子看了看,安歌已經貓腰進入了帳中……

案幾上擺着幾許精美的菜肴,在這荒山野嶺的,的确也只有皇帝才有這種享受了。

皇帝的身邊便是皇後,看到安歌過來,皇後只是勉強地笑了笑,面色頗為不好。

安歌想到龍形圖殘片之事,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兒,不再敢看皇後的眼睛。

曹煜淡淡笑說:“你們姐妹二人向來關系最好,便因着這點,在這樣的時候也要請安姑娘過來一起用膳,安姑娘且看看,有沒有合口味的?若是沒有,朕再上廚子去做些。”

安歌忙道:“不必了,我口不挑的。”

曹煜道:“那麽,開始吧。”

三人舉筷,飯吃得亦是很安靜。

曹煜看着安歌與皇後的反應,倒是很滿意。

用完膳後,再次出發前,曹煜說自己想要與況離騎馬,由況離指點指點這一路的風水。就由安歌陪着皇後坐在馬車內。

安歌也只好應了。

進入馬車後,安歌更加不敢看皇後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擡起眸子,卻見皇後正微笑地看着她,她心裏更加的愧疚,只好道:“皇後娘娘,我……”

卻見皇後連忙捂住了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出聲。

接着她附耳在她的耳邊道:“歌兒,我知道,是你奪了小蝶的東西,不過沒關系,本來我拿了那東西也是要你幫我看看的,我拿着它沒用。此時,車外必然有聽壁角的,皇上一定想看你我鬧翻後的模樣,我們說話因此要小心。”

安歌經過皇後的提醒,馬上意識到什麽,于是點點頭,低聲問道:“皇後娘娘,你不怪我嗎?”

“不怪,正好,讓我父親得知殘片被搶,他便會放過了我,以後不會再糾纏着我要殘片了。”

安歌又道:“對不起,我……”

“歌兒,這龍形圖寶藏誰不想得?不管你到底是為誰做事的,我只求你一件事。”

“皇後娘娘請說。”

“其實這龍形圖,事關國運,而在此之前,這龍形圖乃是我蔚遲家在保管,而當年蔚遲家出事,也與此龍形圖有關。為了保住龍形圖,我父親陳留王将龍形圖分為三十二份,分別由可靠之人保管,在蔚遲家遭遇到屠門事件後,龍形圖就遭遇到各方人士的追查,保存龍形圖的三十二個人,多數都遭遇劫難,而我也只找回八份殘片。”

二人的聲音極低,接近耳語,皇後聞到安歌身上散當的淡淡少女香,不知為何竟有些臉紅,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反而是安歌正聽得入神,悄聲問道:“那麽,這龍形圖到底是什麽呢?”

“龍形圖即是邾國的龍脈,亦是一扇開啓寶藏的大門,其中有三樣寶,一樣是關系到國運的江山令,一樣關系能扭轉國家經濟命脈的巨額財富,另一樣,是關系到邾國未來命運的星宿錄,這江山令是何東西,我到如今也并不知道,聽說是與江山圖有關,可是江山圖是什麽,從未有人見過。

而財富自不必說了,最近我國為了大月氏與烏戈山戰鬥,耗財力人力無數,皇上正需要這筆財富來充盈國庫。

而星宿錄,卻是你們這些風水師,夢寐以求的上古奇書。”

安歌聽到這裏,不由大為驚訝,沒想到龍形圖居然事關如此多的秘密,而一個地方能夠聚齊這些東西,可見這裏的确是龍脈所在。因為這三樣東西中的任何一樣,都有可能影響到邾國命脈,一旦有所異動,山河色變,君主異位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後又接着說:“而這三十二個殘片,組合起來就是一張地圖,憑着這張地圖可以找到開啓寶藏的大門。但是就算有三十二個殘片,但是大門依舊是不好打開的,據說當初藏起寶藏的人,為了使寶藏不易落入他人之手,在整個君山設置了大陣以護寶藏。

凡是普通人進入君山,感覺不到君山有陣法,進去容易,出來也容易,亦不會被困,但是這樣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找到寶藏的大門。

而風水師一旦進入君山腹地,則會陷入大陣,旁人能走出來,他們卻走不出來,而會迷失在內。

但只有迷失在陣內的人,才有可能找到陣眼,破解大陣而找到寶藏的大門。既然是一個陣法,想必危險重重,為了避免全軍覆沒,介時你、況離、潘玉兒由皇上專門請的一些風水、數術、機關大師輔助,兵分三路前進,只有最後能夠開啓大門成功走出來的人,才是真正勝利的人。”

安歌聽到這裏,方才真正感覺到此事的兇險,漸漸地明白之前所發生的一些事的原因,代弘文失蹤三年為何忽然出現?曹炟為何亦在尋找龍形圖,并差點因為龍形圖遭遇梅花殺手殺害?而史英傑父子為何遭遇到如此這般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們所有人,都是沖着這君山一戰而來。

“那麽,皇後想讓安歌做什麽?”安歌問道。

“歌兒,我對這三樣東西都不感興趣,我只要另外一件,那是一個令牌,上面繪有一只猛虎,被稱為‘虎符’。這東西于別人并不相關,卻是我父親留下來的一件遺物,我已經遺失它很久,最近方才打聽出來,它原來亦是落在這君山之門之中,我只是想拿回原本就屬于蔚遲家的東西。

似乎害怕安歌拒絕,皇後又道:“此虎符事關一件秘事,可能能夠破解當初我父親被陷害至屠門的秘密,讓事情水落石出。”

安歌終于點了點頭,“放心,若是能夠找到它,一定帶回來交給皇後娘娘。”

“只是此去兇險至極,你一定要小心。”

安歌又點點頭,“我知道了。”

……然而君山離安陽并不是特別遠,第二日的下午,衆人便到了山角。

因為入君山腹地于這些風水師來說有所危險,因此武狀元的擂臺幹脆就搭在山下,而在武狀元比試開始的時候,安歌、潘玉兒和況離,三人已經做好準備,即将入君山了。

曹煜親自為他們送行,多餘的話不必說,既然都到了此處,諸人的目的應該都很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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