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跳一下接着一下,卻燥亂不安。聞清看着門裏的人,險些都忘了自己來這的目的。

她有種被驚雷劈到的感覺,又有爆粗口的沖動。這特麽的算怎麽回事兒?難道,廖敬清是那個女人的前男友?

她看着廖敬清,廖敬清也在無聲觀察着她,兩人間一時像極了在演默劇。

“你住這?”聞清看到他身上的家居服,他姿态随意,其實看起來真沒什麽質疑的必要了。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是要問,有種奇怪的偏執。

光線實在太暗,廖敬清的臉完完全全地隐匿在昏暗之中,聞清只能聽到他低而沉的聲音。他回了聲“是”。

聞清垂放在身側的手指慢慢蜷縮了下,又很快舒展開。

她深深吸了口氣,随後就笑了,“這麽說,你是唐娜的前男友了?”頓了頓才猛然記起,“你之前說的前女友,不會也是她吧?”

唐娜就是那個騙走了聞定山所有錢的女人。而廖敬清上次安慰她時也說過的,有個女人曾經劈腿把他給甩了……

聞清真沒法将這樣的人和廖敬清聯想到一起。雖然廖敬清的人品在她心裏也不見得有多高尚。但醫學院畢業,唐娜又正好對得上號。

“你的眼光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廖醫生。”聞清的心情複雜極了,“如果這就是你說的‘很挑’,那你的口味還真是獨特。”

她不能去聯想廖敬清是否之前就知悉這一切,可腦子裏一直回響着阿銘曾經說過的話。阿銘告訴過她,廖醫生一直對他們格外照顧。

所以這份“特別”的照顧,會不會有更深的含義在裏邊?

聞清已經沒法收住自己的思緒了,這念頭一旦在腦子裏冒出來,就如燎原之火越燃越旺。她看對方的眼神變得有些猜忌,有些防備起來。

而整個過程廖敬清都沒有說過一個字,但聞清知道他一直在觀察自己。

一片靜谧中,因為光線暗淡的原因,聞清無法揣測他此刻的眼神,更沒法猜測他在想什麽,但屋子裏投射過來的陽光将他的身形勾勒的清晰無比。聞清好似看到他側過身時,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這是在笑她?

聞清皺着眉頭,然而下一秒廖敬清就将防盜門打開了。

他一步步走了出來,走到離她很近的地方。然後他垂眸望着她說:“除了嘴巴欠收拾之外,還是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聞清:“……”

“你就是這麽以怨報德的?”

聞清也揚起頭看他,“什麽意思?”

“看不出來我上次是在騙你嗎?”廖敬清嗤道,“被甩、失戀的事,顯然是我故意編造來安慰你的。沒戀過怎麽失?”

這話讓聞清徹底蒙圈了。

這個平時對自己毒舌刻薄的男人,竟然編了個被人甩的故事只為安慰她?他不是一直讨厭她麽?

而且他說他沒談過戀愛?這是間接否定了他和唐娜的關系?

聞清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

“不要太感動,我偶爾也會有想做好事的時候。”廖敬清眼眸深而沉,微微俯身睨着她的雙眼,似笑非笑地道:“而且你剛才那些話,怎麽聽着一股子醋味。”

“原來您老人家不止眼神不好,連鼻子也不好啊。”明明看不清他的樣子,可聞清還是會覺得無法直視他的雙眼,她甚至覺得心跳比剛才還要快。

周遭過于寧靜,說完這些話之後,兩人才驚覺離得實在太近了,幾乎鼻息相聞。

廖敬清身上只穿了一件白T,布料柔軟而纖薄,這麽緊密地挨着,聞清似乎都能感覺到他滾燙的體溫。

腦子裏再度浮現他背對她時露出的脊背和線條硬實的肌肉。她的臉頰不由有些發燙。

廖敬清也感覺出了異樣,他鼻腔全是這女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那是某款女士煙特有的味道,帶着點薄荷香在裏邊。以前他十分反感女人抽煙,對于煙味更是深惡痛絕,可這會兒……居然沒那麽讨厭。

但和一個女人貼這麽近絕對是危險的。他眼角微微一跳,往後退開一步,終于正經問她,“找我做什麽?”

“我找唐娜的前男友。”聞清糾正道。

廖敬清安靜片刻,說:“他不在。”

“誰不在?”聞清不傻,如果那個人不是廖敬清,那麽勢必是和他關系不一般的人。

廖敬清直視她眼睛時,眼神很……有些沒法形容。但他還是坦誠道:“我弟弟。”

與此同時聞清的手機短促地震了下,她拿出來一看,是那位幫忙打聽的朋友發來的。對方說:唐娜前男友的名字,廖正揚。

——

這還是聞清第一次到廖敬清家裏來,确切地說,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實地離他這樣近。

房子是有些年頭的老房子了,但裏面的布局既幹淨又整潔,比起外面走道上的昏暗,客廳裏陽光充沛。而且迎面就是一大塊落地玻璃,此刻天邊正燃着幾朵火燒雲,景色居然出奇地好。

其實聞清是有些意外的,她沒想到廖敬清會住在這種地方,他似乎永遠出乎她預料之外。

聞清站在窗口看了會兒外面的風景,直到身後傳來他的聲音,“喝水。”

兩人此時的立場其實有些尴尬,但廖敬清沒有半點不自在,他在沙發上坐下,長腿交疊,做出一副認真交談的樣子。

聞清也慢慢地踱了過去。

兩人彼此注視着。聞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說:“我有些話想問你。”

“随意。”

聞清淡笑道:“希望你給出答案的時候也能這麽幹脆。”

廖敬清沒接話,而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長得好,眼睛更像是深不可測,被他如此專注地盯着,聞清有短暫的不适。

她移了移目光,“你弟弟呢?”

“不知道。”廖敬清說,“我也很久沒見過他。”

聞清不知道這話可信不可信,但她還是接着問:“他和我爸的事有關系嗎?”

廖敬清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面對聞清懷疑的視線,他淡然解釋:“他的事我沒你想象的那麽清楚。”

聞清沒有發表意見,“他和唐娜還有來往嗎?”

廖敬清剛想開口,聞清打斷他,“不許回答說不知道。”

看着她因為佯怒而鼓起的腮幫,廖敬清嘴唇彎了彎,眼底有笑意一閃而過,“的确不知道。”

聞清開始懷疑這人的誠意了,“你是不是在故意逗我?”

“你不信,不如去周圍打聽下,這種謊言很容易被拆穿。我們兄弟倆關系很糟糕。”

兩人一問一答間,他自始至終都泰然自若,甚至可以說鎮定老練。聞清将他的每一個反應都盡收眼底,微微笑了笑,“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我爸的事?剛才我問你你弟弟和他的事有沒有關系,你馬上就回答了,而不是帶有疑問。”

“清姐,你把我當犯人在審嗎?”廖敬清俯身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這種事,随便聽聽護士議論就知道了。”

“所以你特別關照我爸,又是因為什麽?”

這下廖敬清露出點疑惑的樣子了,他深深看着她問,“有嗎?”随即又點頭,“就算有,應該也是因為你。”

聞清:“……”

廖敬清睨着她不自覺瞠大的眼眸,輕聲說:“有個這麽不省心的女兒,聞先生的病情多不穩定。我當然要‘特別’操心才行。”

聞清看着他眉目間露出的狡黠,忽然有點明白自己心裏那不安分的情愫究竟是什麽了。或許她正是很享受這種兩人間的博弈,每次和廖敬清交鋒,總給她一種充滿征服欲的感覺。

聞清漸漸露出點笑,點點頭,也學他的樣子端起面前的茶喝了口,由衷地贊了一句,“味道不錯。”

“謝謝。”

——

交談結束,聞清把杯子放下之後,廖敬清一直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那樣子就差将“送客”兩個字寫在臉上了。聞清如他所願地站起身,兩人一路走到了門口,然後她忽然轉過身。

廖敬清和她的距離再次挨得很近,險些就撞到了一起。

他個子很高,這裏又燈光明亮,微微垂眼就能看到她高挺的鼻梁和粉嫩的唇。她看着他張了張嘴,“其實我還想問,你為什麽一直沒戀愛?”

廖敬清極少會想不該想的東西,可這一刻,他腦海中居然一閃而過那晚她喝醉後的畫面,還有她主動貼近自己時,那雙唇上粉嫩的顏色。

他的神色瞬間變得疏離,“你之前已經問過最後一個問題了。”

“好吧。”聞清無奈地聳了聳肩,“那我告辭了。”

廖敬清居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他伸手将門打開,然而電光火石之間,聞清忽然又再度停了腳步。他根本沒料到她會來這招,身體因為慣性已經來不及剎住,于是兩人這次終于毫無預兆地撞到了一起,嚴絲合縫地。

這女人個子嬌小,上次在火車上他也親“眼”目睹過她某個部位的尺寸,可眼下兩人突兀地貼合在一起之後,他感受到了意外的柔軟和溫暖。廖敬清握在門鎖把手上的指節倏地緊了緊,額頭上的青筋也狠狠一跳。

他低斥道:“你做什麽?”

聞清一臉無辜地說:“我……手機忘桌上了。”

廖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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