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日子（下）

顧江離和小侍糯米離開這裏時，确實是至掌燈時候了。越染果真替他安排了轎子，特特囑咐了車夫将人安安全全送到顧家一番才肯罷休。至于過後她怎麽被奶爹叨叨又怎麽賣乖讨巧再次躲過，又是另一件事情了。

顧江離想起下午那女人說她和他原本是舊識，且他是她幼時極好的玩伴，坐在轎子裏不由有些發怔。她今日倒是待人有禮，不曾做出越距之事，在賬房待着時也不曾多嘴胡言，一舉一動，倒還真有些皇室風範。但是，她以再次相見值得慶賀為由邀他明日去看楓林……

顧江離臉上仍舊沒什麽表情，只是被長發遮住的耳朵尖透出些紅色來。

“公子公子，你說說哪有女人邀請未出閣小公子外出的，這不是壞人名聲嘛，而且我看那女人明顯還在打你的主意！”

他垂着眼抿着唇表面上面無表情，依舊冷冷淡淡對一切無動于衷。實際上則在認認真真地想去不去赴約這件事情，完全忽略了一旁揮着拳頭嗷嗷叫的小侍糯米。

嗯……雖然她現在舉止皆合乎情理，不曾越距。但男女大防，自然不能答應她。而且看昨晚發生的事情，和她在一起應該還是不安全……就………更不行了……

糯米很滿意自己的分析，然後拍拍手扭頭後瞬間愣住，看到自家公子在他的眼皮底下總是板着的那張幾乎常年沒什麽變化的臉，默默紅掉了。

“公子公子，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咦咦咦公子你臉怎麽紅了，你在想什麽啊！”

被小侍糯米高八度驚叫喊到回神的顧江離眨眨大大的眼睛，仍舊是一副外人看起來無比清冷的模樣，面色沉靜淡然道：“你剛才，說了什麽。”

糯米撓牆，不，撓轎子。有這樣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其實內心永遠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傻乎乎主子真讓人腦袋疼。

顧江離垂首慢條斯理理了理衣袖，察覺到車子停下後将車簾微微掀起。随後将一只手搭在糯米手心。

“到了。”

他謝過車夫，由糯米扶着下了轎子向前方看去不由心裏一沉。顧家果然和往日一樣燈火通明，而顧家正君柯柏正倚在門邊看他。

“喲，你這臉面，可真是越來越大了，我的外甥。”

他薄唇一勾，看着自己鳳仙花色的指甲道悠悠道：“我估摸着，那越家王女是已經看上你了，這不，都差人用轎子送回來了。”

“是啊，還要人明天接我主子去賞楓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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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

柯柏掃向他，仍是笑着，随後将雪白帕子朝翡翠镯裏一塞，扭着腰肢進門去了。

“好啊，那看來好事。不過今日你來遲了，今晚照例沒有熱水。自己用井水去洗身子吧。”

他語罷居高臨下看着顧江離，然後伸出長長的指甲掐住他的下巴細細端詳，直楞起的一雙眼睛如刀，一厘一厘，在他臉上劃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憑着這張看着清純的臉，你就能嫁入越家去。我可聽說，當初你那從青樓出身的小倌爹就是憑着一張臉，才得以嫁給你娘呢。你和你爹長得那麽相像，說不準你現在也能從掉落的鳳凰變回去過富貴日子。不過，你爹可是個處子，可你……”随後他收了手，先是甩了甩，然後用帕子細細擦拭每一根碰到他的手指後，又将雪白無痕的手帕彈了彈，那嫌惡的表情像是上面粘了什麽極髒的東西，冷嗤道：

“回去用井水，好好把自己那身子洗幹淨點。”

“對了”，他走時又想起一件事情來，然後勾唇看向他：“忘了說了，既然你那麽有能耐，以後這裏就只供你住，吃穿用度，你自己憑能耐去得去。”

顧江離止住小侍糯米，淡色的眼睛猶如琉璃色珠子，他長長的睫毛輕顫，神情淡然地仿若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你明日回她，我下午，和她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柯柏的打扮選自張愛玲的曹七巧，柯柏=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