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為惹毛了還不負責任的代價，許時意從第二天就被沈照深單方面的改名為“許慫慫”。
“許慫慫，來，嘗嘗這個。”
“許慫慫慫慫，走這麽快做什麽，下午想去哪裏？”
“哦，”沈照深對着好奇打趣的店員，從容解釋，“這麽叫她不是昵稱，是她本來膽子就小，起的外號。”
男生神色寡淡，卻一本正經的說道，“比貓還小的膽子，也不知道…”
“沈照深！”這種情況一直到看見沈照深的備注也改掉了，許時意才忍無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明明就是看上去很高不可攀的那類人，叫這種軟趴趴的稱呼還能行？
“幹什麽？”沈照深一撩眼皮，淡淡道，“這不是很符合你嗎？”
鑒于自己昨天也的确有點心虛，許時意沒辦法，只能偷偷摸摸把備注改回來。
要說她也沒什麽錯，不就是…有點，緊張嘛，這不是難以避免的嗎？但是許時意要臉，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在Z市的風景區玩了一天，許時意成功從射擊攤位抱了個玩偶回酒店。
“崽崽，我看你勉勉強強還是有些用處的，”許時意捏了捏皮卡丘的尾巴，随口道，“在這方面就很厲害。”
比較起來，她就是純粹給老板送錢去了。老大爺本來在笑呵呵的看她玩，直到沈照深看不過眼，上來接了她的手。
直接把攤位上最大的玩偶抱回來了，連本帶利給她讨回了成本。
“我不說謝謝沒關系吧？”沈照深懶得理會她，“在哪個方面都是這樣，你是怎麽得出勉勉強強這個結論的？”
還是昨天的套房，許時意放下玩偶就先沖進浴室。
“我先洗！”她擡高聲音，似乎又意識到自己有點反應過度，咳嗽一聲，“我身上灰塵多，有潔癖，受不了的。”
真正有潔癖的沈某人站在浴室外：“……”
這家夥就是擔心發生昨天那樣不可控的局面吧？
眉眼間有些淡淡的無奈，沈照深想，要不是這個祖宗，他早就把人丢出去了。
談個戀愛還像是哄小朋友似的，喂一顆糖往前走一步，口裏逞強的時候比誰都放的開，真正實踐了，又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吸取昨天的警惕心，許時意洗完出來之後，就把自己結結實實的包好了。
聽着沈照深在她身後拿東西走進浴室，她趴在床上，把歇了一天都沒看的手機翻出來，消息也快爆炸了。
不同的朋友都私聊過她，約她出來玩的，問她怎麽回事消失了幾天不回話的，還有亂七八糟的安利分享。
許時意的朋友不多，也不算少。就像是愛她恨她的人也一樣多。
挑了幾個熟悉點的朋友回消息，許時意翻看她們的留言，慢慢的，卻察覺到一絲不對味兒。
【你又跑出去玩了？出去玩玩也好，心情愉快！】
【這次打算在外面浪多久啊？看你朋友圈了，還好沒什麽事】
雖然礙于許時意的性格，這些人找她的時候都說的相當委婉，可是話裏話外的勸說的意思…
【？我在外面玩的好好的呢，怎麽回事啊你們，一個二個擔心我犯傻？】
粗略浏覽了一遍留言，許時意直接挑了個平常最藏不住話的小姐妹問了過去。
【不是，當然不是擔心我們大小姐了】
【你能不在意是最好的，我們都以為你氣的連婚禮都不願意去參加呢…】
許時意一愣。她下意識的把被角裹緊，手指敲了三個字過去。
【誰結婚？】
這次對面似乎意識到什麽，沒有回她了。
許時意幹脆利落的一個電話就打了過去。
“時意，打電話來做什麽？”電話那頭聲音顯得很驚訝，“你沒在外面玩？”
“沒，陪我男朋友呢，”許時意蹙眉，語氣有點不耐，“要說就說清楚，你說個半遮半掩的算什麽？”
“誰和誰結婚了？”她抿了抿唇角，才繼續道，“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為什麽我會不想去？哪家啊？”
知道這大小姐睚眦必報的性子，女聲顯然心虛了很多：“也沒誰…就是，你知道那家搞房地産的嗎，他們的副總…結婚了。”
“房地産的…副總？”許時意跟着念了一遍，像是意識到什麽，“你這不就是說的林愛琴？對嗎？”
怪不得那天群裏都在說喜宴的事情，唯獨她不知道。她還想着自己在S市怎麽也算得上是富二代之一，沒道理就她沒有被邀請。
林女士顯然很心虛，不僅沒邀請她，連帶着沈家這邊的也全部都不走動了。
電話那頭也是讪讪的沉默。
許時意咬的嘴唇泛白，才平靜道：“什麽時候的事？她結婚對象是誰？”
聽她語氣如此冷靜，連點兒暴躁都沒有，那頭也不敢再不吭聲了。
“也沒多久，就一個多星期吧，”女生仔細回憶了下，“男方好像是她的下屬，人看着還行，不過比她年齡小，我們…”
像是往常一樣的八卦到這裏，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八卦對象就是話筒這邊許大小姐的親媽，女生不吭聲了。
“行，我知道了，”許時意深吸一口氣，難以置信的冷靜，“挂了，謝謝你啊，下次約你們出來玩。”
“都是姐妹，客氣這些做什麽…”
沒再多說，許時意挂了電話，臉色平靜，又點開通訊錄。
她存的有林愛琴和許建國的電話號碼。只是很多年都沒有再打過，沒想到會用在這裏。
細白嬌嫩的手指顫了顫，她還是按了下去。
“喂？意意？”
電話那頭的聲音和之前一樣，透着溫和，還有上個星期那樣，對她的縱容。
許時意沒吭聲。那頭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什麽，還是別的，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你…”許時意動了動嘴唇，出乎意料的，并不難問出口，“你是不是結婚了？就在前不久？”
“…是。”林愛琴的語氣也有了點遲疑，“意意，這件事媽媽沒有告訴你，是有自己的考慮，但是是一定會告訴你的。”
“你結婚的事情我爸知道嗎？”許時意打斷她，思緒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知道，對吧？你們什麽時候領的離婚證？”
“你高考完之後，”林愛琴輕聲說，“不想影響你，我和他商量好了都不說。”
“可是我不還是知道了嗎？”許時意突然控制不住聲音，就像是控制不住脾氣。
她像是終于忍不住似的，“你不告訴我你們離婚，不告訴我你結婚，還在婚前抽出時間跑來關心我…”
“不就是擔心我不懂事，不就是擔心我發脾氣，破壞掉你現在的家庭嗎？！”
是，她的确有時候會比較任性，許時意知道，可是林愛琴從來都是縱着她的。
她像是要彌補沒有陪在女兒身邊的愧疚一樣，毫不吝啬的給錢給財産，包容她的壞脾氣愛玩愛浪。
“我不是怕這個，”林愛琴快速地說，“意意，你不能接受媽媽也理解，媽媽現在的家庭也永遠是你的家…”
“你都有孩子了是不是？”順着蛛絲馬跡發現的越發清晰，許時意冷靜道，“你的丈夫，和你現在的孩子，知道你對他們說這也是我的家嗎？”
“……”
“是，我的确有了現在的家庭，”沉默了一會兒，林愛琴疲憊道，“你爸爸，在你讀大一的時候就組建了新家庭。”
“你能不能為我們考慮一下？”她頓了頓，“我和你爸爸都沒有要求你什麽，你想要什麽我們也盡量滿足了，我這個年齡，為什麽不想要孩子，不想要家庭？”
“和這個有什麽關系！”胸口疼的要爆炸了，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許時意壓根注意不到她現在的狀态有多狼狽。
“我知道你們想離婚，不和睦，我又不是傻子什麽都看不出來，沒關系，我不介意。”
“你們告訴我不行嗎？你就這麽堅定的認為我一定會搞砸你們的家庭？你連自己生出來的女兒都不信嗎！”
血液倒湧，喘都喘不過氣來。眼前氣的發黑，臉上卻被什麽冰涼的東西觸碰到了。
不知不覺捏着手機，眼淚一滴滴砸下來的許時意有點茫然的眨了眨眼。
觸碰她的那雙手骨節分明，緊緊的捧着她的臉，把留下來的濕痕抹去，漆黑的眸子情緒複雜。
看她呆呆地眨眼，像是還沒回神，沈照深又松開手，把她攥緊的手掌一根一根的扳開，握在自己手裏。
修建得當的指甲已經在掌心掐破滲血她都沒發覺，現在才像是痛覺又回歸身體。
這雙漂亮的，像是貓一樣驕傲又神奇的眼眸被淚水打濕，眼眶紅着，顯得可憐巴巴的。
在她懵的連聽筒裏的聲音都注意不到的情況下，沈照深輕松的抽過她手裏的手機。
“林阿姨。”男生的聲音平淡微涼，帶着股天生的距離感。
“你是…沈，沈照深？”林愛琴也見過沈照深幾次，有些許印象。
“是我。”
他一只手還安撫的握着小姑娘的手，垂下的眸神色莫辨，“我聽到你剛才說的話，必須指出的一點是，從時意出生到現在，你并沒有給予她多少關心和照顧。”
這種不緊不慢的聲音卻有種壓迫感。
沒等林愛琴說什麽，沈照深繼續道：“既然沒有履行義務，你就談不上了解她，膚淺淺薄，更不提對她如今的性格指手畫腳。”
“我和我女兒的事情，和你沒關系吧？”林愛琴深吸一口氣，“把電話給意意…”
“我和我的父母，都認為，”沈照深輕聲說，看向許時意，“許時意小時候是幼兒園裏最乖的小孩，現在也是學校裏最聽話的學生。”
“你看不到的，判斷不了的，其他所有人都看得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