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祖宗被這嬰鬼的事攪得腦子裏,一團亂麻,只有眼前的宋靖秋才能讓她獲得短暫的清明。

聞着眼前的中藥香氣,蘇蕭閑咬着嘴唇,轉了轉眼睛。

她現在心煩意亂,急需大補。

“宋靖秋,我累了,你過來讓我靠一會兒吧。”

還不等人同意,蹲在人前的宋小大夫就已經冷不丁的,成了老祖宗那一雙纖纖玉手下的羔羊,胸前有些淩亂的衣襟被人攥在手裏,猛地向前一抓。

突然間失了重心的他,也就只得順着人的心意,手足無措的向前倒去。

在老祖宗這裏,宋靖秋從來都只有接受的份,而且還得連帶着接受她的變本加厲,即便是她口中說的所謂靠一會兒,實際上做起來,更像是一個單方面的擁抱,也容不得他說一個字拒絕。

老祖宗強制性的把人禁锢在懷裏,對于宋小大夫的別扭的姿勢,和他那個自持清高的內心表現得漠不關心。

甚至對于自己此刻胸腔之中,瘋狂跳動的那顆心,和其中如潮水般不斷蔓延着的情感,也一并置之不理。

如今的她只是貪婪的吸附在人身上,通過她懷裏的溫度,通過他身上的氣味,竭盡全力的安撫着自己難以控制的動蕩與不安。

宋靖秋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劑安神醒腦的良方,只不過良藥苦口,而他總是甘甜。

想到這裏,老祖宗忽然間扯了扯,埋在人肩上的嘴角。

一見到宋靖秋在面對自己時,那一副隐忍克制,小心拘謹的樣子,蘇蕭閑就總是忍不住要對人起壞心思。

在蘇蕭閑的眼裏,像宋靖秋這種成日裏滿口仁義禮智,禁欲清高的小道長,最可愛的時候。

一個是他脫下羊皮,對自己滿身的戾氣不管不顧,另一個就是他端正衣冠下,被撩撥的避無可避的細小抗拒。

“宋道長,你耳朵紅了。”

蘇蕭閑壞心眼的将下巴倚在宋靖秋的肩膀上,毫不留情的對着人的耳垂吞吐着熱氣,攪得宋靖秋心神不寧的,一雙眼睛可勁兒的向四周亂瞟着。

好像是渴望着,這周圍能趕快出現個人,好在這時充當他的救兵,又好像是時刻提防着,不要有人出現,撞見他這副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調戲的狼狽樣子。

宋靖秋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蘇蕭閑趴在人的背上,用臉緊貼着他的後頸,感受着他脖頸上一點點的升溫,心裏的惡趣味就如同是一只永遠也吃不飽的饕餮,一點點的蠶食着老祖宗心裏,那本就少的可憐的同情心。

以讓她更徹底的,滿足自己的私欲。

宋靖秋想着方才在地穴裏,種種驚險的片段,和蘇蕭閑看見那個不成形的嬰鬼以後,魂不守舍,心神難安的樣子。

他心知蘇蕭閑此刻如此無賴,不是毫無緣由的,以老祖宗那凡事毫不在乎,游戲人間的性格看,這件事若非是真棘手到她完全沒有把握解決,她也決不會慌成這樣。

而他小小一介凡人,堂堂鬼王都沒把握解決的事,也就更不用妄想插手,如今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乖乖聽命,讓她安心的抱一會兒了。

所以即便是面對老祖宗刻意的調弄與為難,宋靖秋也是極力的忍耐下來了,并沒有在人懷裏過多的掙紮,只是一直在克制着自己,反複調整呼吸,希望能将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而他的這點小伎倆,又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逃過老祖宗的法眼。

蘇蕭閑只要上下擡眼一打量,就能将宋靖秋的心思猜出個大概來,他想要轉移注意,不去想她,那也得提前問問她蘇蕭閑答不答應。

老祖宗玩味的探出頭去,紅潤的小舌在眼前這人白嫩的耳垂上,靈動的劃過,又似意猶未盡般将其卷入她溫熱的口腔,暧昧一吮。

宋靖秋背對着被人攬在懷裏,既看不見身後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精明,又瞧不清她那壞心眼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的耳垂突然間,便落入了老祖宗的口中,成了她另一件玩物,又在霎那間就被她無情的抛回原地。

蘇蕭閑每一次對他做出這種事情,都會用着最直白的方式,卻又每每都只是淺嘗即止。

讓他在沉淪的瞬間回歸清明,随後又陷入無盡的回味與自我拉扯之中。

對于宋靖秋這種人,蘇蕭閑的存在無異于一顆高高懸于樹上的毒蘋果,并不要人性命,卻總能在潛移默化之中,惑人心神,并在一時的歡愉過後,拉人共赴黃泉。

萬幸的是,宋靖秋是個骨子裏本就藏着毒藥的人,即便沒有蘇蕭閑的糾纏與拉扯,他也會逐漸腐壞,變成一個不那麽清楚的人。

只是現在他還依舊披着那麽一身清高的羊皮。

只這麽一下淺嘗即止的親熱,都險些沒讓宋靖秋從人懷裏跳起來,蘇蕭閑感受着他的隐忍克制,和渾身上下止也止不住的顫栗。

蘇蕭閑看着這個雖然無所适從卻又依舊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心裏莫名的就多出了許多勇氣,有了這些,才足以讓她定下心來,去處理那些前人為她埋下的禍根與爛賬。

“我累的腰酸背疼走不動,你過來背着我。”

老祖宗坐在地上,不懷好意的沖人勾勾手指,那副嘴臉在宋靖秋眼裏,看着就像是要吃人。他方才已經上過一次當,這一次當然不再會是人勾勾手指,就能騙得過去的。

蘇蕭閑眼瞧着宋小大夫對自己的話,非但不再言聽計從,還勇于奮起反抗的倒退了一步,內心裏不由的“哼”了人一聲。

牛鼻子,看你能撐到幾時。

“算了算了,我還是起身自己個兒走吧,宋道長是正經人,不能終日裏耽于美色與我這等小女子厮混在一起,男女授受不親,得保持好距離。”

正所謂惡人先告狀。

到了這時蘇蕭閑的厲害之處,就充分的展露出來了,明明是自己調戲了宋靖秋,可到了她的嘴裏,黑的也能給你說成白的,這一番話說下來,倒讓宋靖秋成了小人,成了宋靖秋的不是了。

宋靖秋知道她是故意給自己難堪,索性便不去搭她的茬,也省的她再借題發揮,咬出他更大的錯處。

只可惜即便是這樣,他在老祖宗面前依舊毫無勝算。

畢竟人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總是難免會心軟,而這種心軟往往就會讓老祖宗這種蛇蠍,撈到可乘之機。

蘇蕭閑看着眼前這個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一般的宋靖秋,和他別過頭去別別扭扭的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

只覺得她當時果真是沒有看錯,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過耀眼與可愛。

可愛到哪怕是前路荊棘,不能長久,也讓她忍不住的,想要将人牢牢綁在身旁。

可憐她方才還大發善心的想要放他一馬,讓他虎歸山林,從此遠離那條她看不清的渾沌前路。

如今想來,竟是她舍不得了。

蘇蕭閑借着宋靖秋的手掌從地上站起身來,随手便搭上了他的肩膀,瞧着他體內屬于自己的那根腰骨,低頭不語。

良久以後,才又手腳不老實的,摸到了人腰間,在他腰間的軟肉上掐了一把。

真不知道她蘇蕭閑什麽時候,竟然變得這麽慫了,如今只不過是遇見個不知死活想要重現嬰鬼的後生,她便被吓破了膽,開始替人琢磨起後路來了。

想到此處,老祖宗靠在人身上,低低的笑了起來。

她堂堂一介鬼王,什麽時候竟連身邊人,都沒把握能保得住了呢,許是她真的被這不成功的嬰鬼攪亂了心神,吓破了膽,如今的蘇蕭閑真是慫的都不像她了。

兩人就如此相互糾纏的走出了廟門,來到了街上,随着這個不成形嬰鬼的消亡,這個表面光鮮的小村落,也終于露出了它本來的模樣。

光鮮的外皮下,腐爛的內裏終于被人們發現,毫不留情的曝曬在陽光之下。

蘇蕭閑從廟門口走到街上,不過百十餘步,就已經目睹了許多具屍骸,沒有了法術的加持,這些已經故去了靈魂的肉體,消亡的速度竟是驚人的快。

前一秒還人滿為患,充斥着飯味酒香的小飯館,如今卻只剩下滿地腐臭的屍體,和一盞正在桌上艱難搖曳着的紅燭。

桌上的飯尚還冒着熱氣,地上的人,卻已涼的徹骨。

她這一路走來,所見到的活人,竟還沒有死人多。而他們的哭喊,放在這一座死城裏,也顯得猶為彌足珍貴。

雖然慘無人道,但好歹證明着,這一座村落裏還有點人氣兒。

“嬸子,你快起來吧,這點銀兩給你,帶着孩子去別處生活吧。所謂鬼王就是個騙局,你可千萬別再相信了,你看他長得呲牙咧嘴的,看那樣就不像是能保佑你們的!”

蘇蕭閑和宋靖秋正要走到村口的時候,忽然就在小巷子裏,聽見了這麽一句話,宋靖秋轉過去想要一看究竟,卻不想竟還看見了一副熟悉面孔。

“二師兄!你也在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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