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間接

于曈曈站在老舊的教室門口,扒着門縫看見教室裏的場景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擡起頭跟鄭蕤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裏都有些意外。

鬼樓已經閑置了很多年了,教室裏的桌子還是那種很長的一張木桌,連椅子都是長長的需要好幾個人共用的木板凳,桌椅淩亂,堆積着厚厚的灰塵,灰塵上的手印就在這樣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地上還有淩亂的腳印和被掃把掃除來的一條一條的痕跡。

身後的樓道裏吹過一陣陣陰冷的風,被推開的門發出一聲“吱拉——”的聲音。

這些湊在一起就已經很像恐怖片拍攝現場了,最要命的是,黑板上還用紅色的粉筆寫了很多個字形誇張的“去死”,看上去每一筆都格外用力,甚至看着那些字都能想象出寫的人用粉筆劃過黑板時的刺耳的聲音。

于曈曈緊張地看着這樣一間老舊的教室,有種意外闖進了另一個時空的錯覺。

相對之下鄭蕤更容易抓住重點,他掃了一眼教室的情況,從容地邁進去,并在門後找到了個鐵皮垃圾桶,裏面有很多撕成大片的碎紙,他蹲下拿出來一片,上面居然是考試題,好像是地理?文科的?

鄭蕤拿起一片碎紙轉頭想要問問于曈曈:“這是——”

但他回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小姑娘扒着門框,探着頭小心翼翼地往教室裏打量,發髻線上的碎發毛茸茸地翹起來,有一撮頭發不怎麽聽話地立在那兒,立着呆毛的某人對自己的形象毫無察覺,到底是個女孩子,一副好奇又不太敢進來的樣子在門口躊躇着。

像一只到了新環境動着小鼻子謹慎地聞來聞去的貓。

這是第幾次覺得她像小區裏的那只貓了?于是鄭蕤沒問完的問題在嘴邊愣生生地轉了個口,變成了一句與當下情景毫不相關的話:“你喜歡貓嗎?”

于曈曈這才收回一只落在黑板上的目光,不解地看向鄭蕤:“貓?”

鄭蕤不自然地頓了一下,揚了揚手裏的紙片,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開口把之前的問題問完:“這是你們的考試題嗎?”

于曈曈接過紙片蹲在鄭蕤身邊,紙片上面是地理試卷後面的材料分析題,答題的字跡也很工整,一看就是女生的字體,她蹙眉想了一下,有點驚訝地說:“這是前兩天考的那套省裏的題。”

所以說鬼樓的哭聲很可能是壓力的某個學生?還是文科生,在考試之後躲來這裏自己一個人哭和發洩?

鄭蕤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把于曈曈手裏的紙抽走丢回垃圾桶裏,帶着點嚴肅地問:“你們文科生,壓力那麽大麽?”

他倒是聽劉峰抱怨過每天要背的知識點都很多,歷史、政治和地理都有大段要背的東西,尤其是政治和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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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于曈曈是沒感受過什麽學業上的壓力的,看她那個不求上進的萬年老二的名次就知道了,她确實擔得起佛系學霸這個稱號,而且家裏人每次拿到成績單第一句話都是“又考第二?哎呦,都說了多玩玩放松放松,怎麽老是考得這麽好啊!”

在成績這件事上,于曈曈的家長比她更佛。

“我還好,沒覺得壓力很大。”于曈曈老實地說。

小姑娘沒什麽壓力就行,鄭蕤看到于曈曈一臉輕松的樣子,放心地勾起嘴角:“走吧,我們已經打擾到人家緩解壓力了就別在這兒了,肖寒他們在樓下等着呢。”

于曈曈點了點頭,跟鄭蕤一起往樓下走去,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聽見肖寒他們三個人熱熱鬧鬧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鄭蕤手抄在兜裏嗤笑了一聲:“還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你們三個也不差。”

跟在他身旁的于曈曈也跟着笑了。

肖寒勾着劉峰的肩膀笑着嘲諷劉峰:“蕤總,知道我們為什麽脫節了沒跟上你倆嗎?劉峰這個慫逼,裝着系鞋帶趁我和郭奇睿不注意嗖地一下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劉峰抹了抹鼻子想要解釋:“我就是…”

“停,別找借口,我剛才在廁所逮着你的時候你怎麽說的?”肖寒馬上打斷了劉峰的話,看向鄭蕤和于曈曈,“你們都猜不到他說了什麽,我算知道他媽媽為什麽總用雞毛撣子抽他了,撒謊都不會!”

郭奇睿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并且笑得停不下來,捂着肚子跟不明所以的鄭蕤和于曈曈說:“他說他餓了,去廁所找點吃的,哈哈哈哈哈哈!”

肖寒也忍不住了,跟着一通笑:“你說你這借口找的,去廁所能找什麽吃的?吃屎嗎!”

肖寒一笑手裏也沒力氣了,劉峰終于把他的胳膊從脖子上拿了下來,幽幽地嘆了口氣:“我那不是吓的麽,我□□一邁進鬼樓我汗毛都豎起來了,總覺得有股陰氣!”

劉峰一邊說一邊搓着胳膊:“別笑了你們,真的,當時那種情況別說問我跑去廁所幹嘛了,問我叫什麽我都有可能說我叫劉博仁!”

于曈曈笑得蹲在地上,她以前真的沒有感受過,原來這群人湊在一起說話這麽有意思。

鄭蕤淡淡地問了一句:“劉博仁是誰啊?”

“啊?”劉峰愣了愣,讪讪地說,“我爹。”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好了劉峰請客吃飯,幾個人一同往校門外走去,準備去他們常去的那家燒烤店吃點東西,于曈曈也沒拒絕,跟着他們一起,路上肖寒問起鬼樓裏都有什麽,鄭蕤就把看到的講了講。

“所以說,他們一直傳的鬼樓的哭聲,很可能是有一個文科女生學習壓力大跑去哭了?根本不是什麽鬧鬼?”肖寒問,“就是那個從鬼樓裏跑出來的女生?”

于曈曈點點頭:“你看見是誰了?”

“沒有,跑得太快了,沒看清。”肖寒說。

“原來是這樣啊,早知道我不跑了,又不是鬼。”劉峰非常馬後炮地說。

鄭蕤說:“嗯,大概是想找個樹洞,鬼樓又常年沒人去,就找到那兒去了,這事兒跟別人不要說。”

肖寒了解地點點頭:“也是,那女生估計壓力太大了,要是再聽說自己的事兒都被人知道了肯定更難受,過了今天咱們就當沒發生過吧。”

于曈曈擡起頭看了眼身旁的鄭蕤,她比鄭蕤矮一些,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和高挺的鼻梁,眼角微微上揚,帶着點不可一世的少年特有的嚣張。

她曾經以為動漫裏那種灰色的、綠色的、鮮紅的或者幽藍色的眼睛才會讓人忍不住多看,但今天才發現,鄭蕤這種純粹的亞洲人的深棕色眼睛,也會讓人記憶猶新。

尤其是當下,他用這張帶着點張揚的臉淡淡地說出“這事兒跟別人不要說”這樣溫柔的話時,迎着陽光,他的瞳孔像是溫暖的琥珀一樣。

郭奇睿打着游戲跟在他們身後,收了對線兩個人頭後才開口:“學霸的壓力真是大啊,一個小姑娘,能克服恐懼自己跑鬼樓裏哭去,勇氣可嘉。”

劉峰點頭附和:“可不,我寧可跪在鍵盤上唱‘嘴巴嘟嘟’,我也不敢躲鬼樓嘤嘤嘤去啊。”

“人跟人不一樣吧。”肖寒随意地說,“蕤總壓力那麽大呢,也沒哭啊。”

于曈曈猛然側過頭去,什麽意思?鄭蕤為什麽壓力大?他看上去挺潇灑自由的啊?

被鄭蕤目光淡淡掃過的肖寒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馬縮着頭閉嘴當起了啞巴。

鄭蕤轉頭對上了于曈曈詢問的目光,笑了一聲,笑得還不怎麽正經,像個痞子,開口逗她:“你以為我穩定在這個名次容易嗎?我需要頂着多少壓力呢?那可相當難了。”

“你什麽名次?”于曈曈面無表情地問。

鄭蕤一臉“你不是知道嘛”的表情,聳了聳肩膀笑着說:“你說呢?”

哦,也是,連劉峰和郭奇睿這倆在年級中下等的都天天被老侯找去談話的,鄭蕤這種穩定在倒數第一的名詞,怕是班主任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吧。

于曈曈點沉痛地說:“真是難為你為全年組的同學墊底了。”

“日行一善。”鄭蕤忍着笑,好心情地嘴欠道。

走在他倆身後的三個人發出了共同的心聲:弄啥嘞,次次考年級第一的大佬裝學渣還裝上瘾了,演得還挺是那麽回事兒?

比他們三個純學渣都逼真?!

進了燒烤店于曈曈先去了一趟洗手間,其他人先進包間裏去了,鄭蕤靠在椅子裏那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擡手喝水的時候掃了眼他們幾個的座位,揚起了眉毛。

他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屋子裏的餐桌是個正方形的,每面一張能坐下兩個人的小沙發,能坐6個人,留了一面沒擺椅子用來上菜的。

郭奇睿和肖寒占了一張小沙發,正湊在一起讨論游戲裝備的事兒,劉峰自己坐在一張小沙發中間刷着手機不知道傻樂什麽呢。

鄭蕤也自己占了一張沙發,平時他自己坐慣了,這會兒正敞着腿靠在沙發裏占據了百分之七十的空間,意識到他們幾個的座位時他放下手裏的水杯,往裏面挪了挪,留出半個沙發的位置給于曈曈。

不然他還真的有點擔心一會兒小姑娘洗完手回來噠噠噠地跑到劉峰身邊一坐,那這頓飯估計沒法兒好好吃了,鄭蕤會被自己氣死。

有點不放心的鄭蕤又挪了一下,給于曈曈留出更多的空間,這樣應該不難看出是專門給她留的了吧?

想了想他又拿起水壺,準備給于曈曈倒杯水什麽的。

這時候于曈曈回來了,想都沒想就直接沖着鄭蕤走了過去,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思考這個問題,就自自然然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鄭蕤身邊,看到桌上有一杯水,回過頭笑着跟他說:“謝謝。”說完拿起杯喝了兩口。

正在給于曈曈倒水的鄭蕤頓住了,他看着小姑娘笑眯眯地舉起自己喝過的那杯水,放到了嘴邊,下巴一揚,淡粉色的嘴唇貼在了玻璃杯邊沿上,唇.瓣輕啓,咕咚咕咚地喝了兩口水。

這一幕看得鄭蕤眸色一深,無意識地擡起拇指撚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垂眸呼出了一口氣。

于曈曈沒意識到自己無意間點了一把火,放下水杯還舔了舔嘴角。

可能是之前被鄭蕤紅棗馬蹄茶和溫奶茶之類的舉動給暖到了,她想當然地覺得這杯水是鄭蕤倒給她的,在她眼裏他就是會做這樣的事情的溫柔的人。

但她舔完嘴角一扭頭,看到她心中溫柔的鄭蕤同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沖着她手裏的水杯揚了仰下巴。

“?”這是還要給我倒水嗎?于曈曈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吧。”

鄭蕤勾起嘴角,湊近她耳邊,輕聲說:“我是說,你用的水杯,是我喝過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間接接吻啦!!!四舍五入就是洞房了!!!

好!可以完結了!《每天都在單相思》就此完結,撒花撒花撒花花!!!

(這個作者在犯什麽病,拖下去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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