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狀

沈玉吃完夜宵就回房看書了,安一欣站在小廚房裏東瞧瞧西看看,盤算着還要添什麽東西。

陸雲深吃完了餅,接過秋月遞上來的茶,臉色就沉了下來。

“你今天對江螭說,我打不過陸雲威?”

“什麽?”安一欣正盯着牆壁想着要裝個什麽樣的架子,沒聽清陸雲深的話。

秋月聽了一愣,随即一喜,悄悄向後退了幾步,站到了陰影裏。

陸府以武立家,一向是誰的拳頭大誰的地位高,所以少爺們從小人人争強,最忌諱的就是被說打不過別人。雲深少爺天份高,更是從來沒有聽過一個‘輸’字。

這個安一欣剛來就逆了龍鱗。

雲深少爺的脾氣冷漠,雖然不會無故懲罰下人,但是安一欣居然和江太子說他打不過陸雲威,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沒有見識,亂說閑話,簡直就是有意在外人面前貶低雲深少爺。雲深少爺一定生氣得很。秋月站在陰影裏,努力淡化臉上的表情,做出事不關己的樣子,準備看熱鬧了。

如果雲深少爺出手教訓這個丫鬟,我是不管呢?是不管呢?還是真的不管呢?

“你今天跟江螭說我打不過陸雲威?”見安一欣一心盯着牆壁,陸雲深的聲音略提高了些。

安一欣回過頭來,“我沒說啊,你們又沒打起來,我怎麽會說你打不過他?”

陸雲深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這就完了,她說她沒說就沒說?雲深少爺都不再追問了?秋月驚訝至極,不停地在心裏大叫,難道就因為幾個蘋果蛋餅,雲深少爺連這種事都不計較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吃飽了的人脾氣好?

秋月滿心失落,跟着她的雲深少爺也走了。

安一欣扭頭繼續盯着牆壁,反正住不到半年,也不用弄得太複雜,裝四個吊櫃應該就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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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一欣量好了尺寸畫好了圖紙,拎着熱水準備回房洗漱睡覺時才想起陸雲深剛才問她的那句話。

尼瑪,還以為陸雲柔外表萌妹子,內心女漢子,沒想到她居然會告黑狀。

雖然陸雲深沒說,但這黑狀肯定是陸雲柔告的,不會是陸雲容。陸雲容的小心眼多多,肯定不會跑到她哥的主要對手面前去說什麽你的小師弟的丫鬟說,你打不過我哥。那才真是既無聊又無用。再說她要隐瞞這件事還來不及,暫時也不會想辦法整治自己。

可是陸雲柔為什麽要告黑狀害自己呢?自己又沒得罪她。

安一欣撓了撓頭。雖然後來江螭和自己同了一段路,說了幾句話,陸雲柔也不至于就懷疑自己真的說了這樣的話吧?

雖然安一欣不時提醒自己這是一個不同的時空,但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靈魂決定她本質上還是一個現代人。她沒覺得自己和江螭說的那幾句話有什麽特殊,更沒覺得江螭對她行個禮有什麽了不起,所以根本沒想到陸雲柔會為這個吃醋。

被告了黑狀,但陸雲深也沒說什麽,安一欣在心裏罵了幾句,就把這件事丢在了腦後。

人家是大夫人的親閨女,陸雲深的親妹妹,妹妹和親哥說謊,自己還能去質問她不成?

今天她一早發現自己和沈玉藏在樹後偷看,沒把這件事也告訴她哥,就算她長心了。

陸雲柔等了好幾天,才确定自己那個一向冷漠的三哥沒對安一欣施加任何懲罰。陸雲柔既驚訝又生氣。你不動手,那我就自己想辦法懲罰這個小丫鬟好了,陸雲柔暗暗下了決心。

安一欣一無所知,洗洗睡了。

當晚江螭午夜夢回,躺在錦帳之中,想起今天在假山前發生的事,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這叫什麽事!陸府二房的嫡女約自己說話,長房的嫡女偷聽,最後二個嫡女還差點打了起來。

真是難得她們都對自己青睐有加!江螭苦笑着想。

單論相貌,陸雲容和陸雲柔各有所長,論性格,顯然陸雲容比嬌蠻的陸雲柔更識大體,更适合成為太子妃。可是沈玉一再強調,陸雲柔的哥哥一定能打贏陸雲容的哥哥。

那個小丫鬟說,‘不妨夜深人靜時,好好問一問自己的心。’江螭擡起手,壓在自己的心口上,她說,‘我雖然地位貴重,但也是個有真心的人。’從來別人誇贊我都是英俊聰明,具有太子之風,第一次有人說我也有真心。江螭心裏想着,只覺得一陣溫柔的暖意從心底裏生出來,緩緩流過全身。

片刻之後,江螭啞然失笑,我今天怎麽了,竟把一個小丫鬟的話當了真?

江螭翻了個身。

那個小丫鬟最多也就十三、四歲,全身上下直通通的,一點起伏都沒有,說她象花是不可能的,最多就象一節新藕,鮮嫩嫩的,雖然小,卻有一顆善解人意的心。

沈玉叫她‘一欣’。可是到底是哪二個字呢?

江螭瞪着眼望着錦帳,突然坐起身來,“月笛。”他沖着屋外大叫。

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跑了進來,“殿下?”

“你去準備二份請柬。”江螭說道,借着月笛手裏的燈光,看到她衣衫不整,不由得愣了愣,“現在什麽時辰?”

“剛過子時。”月笛答道,“陸府有什麽重要的人物回京了?殿下大半夜的還想着要下請柬?”

月笛一邊說,一邊伸腳在地上劃了劃,踢到了床前江螭的錦鞋,忙一腳踏進去。秋天地已經挺涼了,她剛才聽到殿下叫,連鞋都沒穿就跑了過來。

“我今天遇到了武聖的兒子和他的丫鬟,我當時說了要請他們去逸園玩,這會想起來還是補二張請柬更好一些。”江螭說道。

“殿下,二張請柬,一張給沈公子,一張……”月笛說到這裏頓了頓,“殿下要給沈公子的丫鬟也下張請柬?”就算這個丫鬟是通房大丫鬟,也沒下請柬的道理,更何況月笛雖然沒有見過沈玉,卻也知道這個小天才今年才五歲,還不可能有什麽通房大丫鬟。

是啊,她只是一個丫鬟。江螭在心裏說。

“是我沒說清楚。”江螭說,“一張請柬,一張給沈公子,一張給他的大師兄陸雲深。”

“是派人送去,還是……”月笛問。

“我明天還要去陸府,我自己帶去好了,你告訴逸園的大管事,讓他好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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