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P20
沈家俊看着她臉上的小緊張漸漸消失不見,換上了淺笑,唇角上揚,宛若剛轉紅的櫻桃鮮嫩而青澀,眉眼彎彎,無處不透着歡欣,讓他看得刺眼無比。這樣的餘思此後屬于了另一個男人,随着另一個男人的喜悲而行,光想便不能忍。
餘思收了手機,臉上紅暈猶在,嗓音嬌憨低柔:“我男朋友一會兒來接我,你幫我和阿加說一聲,我明天再去看她,特殊情況,她會原諒我的。”
老板娘将他們點的東西端過來,映着淡雅蘭花的杯子裏白霧袅袅,擡眼看向兩人,一人苦大仇深分明醋意深深,一人雙頰通紅眉目含水羞意切切,這些年她看過了太多的悲歡感情,淡笑着說了句:“請慢用。”便去忙自己的了。
漂亮的拉花,蛋糕散發出來的濃郁香味,周圍頗有情調的裝飾,都是讓情侶情意升騰的好氛圍,只是對沈家俊來說只是平添煩憂,更突顯出他的失落與孤寂。
“餘思,我們一起入學一起畢業,這麽多年的感情我不信你說忘就能忘,最起碼我不能。我們分開這麽久,彼此都變得成熟了,讓那些不愉快成為過去,我們……”
門口的風鈴聲再次發出一串聲響,既而一道清冷低沉的好聽嗓音在他身後響起:“餘思,你忙完了嗎?”
他們就坐在靠窗的位置,聶志洲下車後一眼就看到她,在外面站了有一會兒才進去。
餘思待聶志洲走到身邊才站起身來挽住他的胳膊,透過黑色的呢大衣她依舊能感覺到他的健壯與溫暖,笑着介紹:“這是我大學同學沈家俊,家俊這是我的男朋友聶志洲,是個很有耐心和愛心的兒科醫生。”
他們彼此眼波交彙,看似不過溫和的相視一笑,而其中只有兩人才知曉的針鋒相對。聶志洲在外面看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不甘心和情深,面目俊朗,看似沉穩卻還是将年輕氣盛表露三分,讓他不禁莞爾,不是單純的老同學關系那要如何?
沈家俊對眼前這個人還是有幾分印象的,那次是自家老爺子過生辰,邀請了市裏幾位有頭臉的企業老板相聚,而那日奪了衆人眼球的正是眼前這個人,身後有實力雄厚的聶、林兩家為其撐腰,在衆人的豔羨攀談中,他只是清冷有禮的回應幾句,既不熱絡也不會高冷的讓人下不來臺。
“幾年前我在生辰會上見過聶先生一次,對你印象很深,沒想到會在這裏再一次見到你。”
聶志洲看了一眼依偎在身邊的餘思,大掌撫摸着她柔軟的頭發,漫不經心地說:“哦?是這樣嗎?我不記得了。你忙完了嗎?我們去買菜吧?”
餘思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是自打嘗過他和老爸有得一拼的手藝,現在只要一聽就滿生期待,頓時點頭如搗蒜:“忙好了,我們快走吧,今天我可以點個菜嗎?”她推着聶志洲往外走,走到一半才停住腳步,回過頭尴尬地和沈家俊擺擺手:“麻煩你和阿加說一聲,再見。”
她的別扭和僵硬,那幾不可聞地一聲嘆氣全數收入聶志洲的眼底,他抿了抿唇,心間的那股複雜又重新湧上來,莫名地胸悶。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直到坐進車裏他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頗像是自己手中東西被人搶走耍脾氣的小孩子。
餘思從打開車門的那刻就開始打量他,車子駛入車流中,她身子微微前傾,疑惑道:“你在生氣?”
“沒有。”春城路離珍姨家很近,兩人去菜市場買好菜,直接往前走就到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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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生氣,那你擺出生氣的樣子做什麽?”她理直氣壯地質問他,雙眼緊盯着他像是恨不得要在他臉上戳出兩個窟窿才行。
聶志洲哭笑不得:“不只是老同學那麽簡單吧?眼睛可是騙不了人的。不過我很高興,你沒有拿別的借口來搪塞我。情敵見面,你覺得我能高興嗎?而且生氣和吃醋這件事,難道不是我的專屬嗎?”
餘思先前還被舊事所擾,壓制過往回憶很辛苦,此時聽他這麽說頓時心情大好,趁着前面人少,快速趴到他身邊捏了捏他的臉,就連聶志洲罵她胡鬧都笑得洋洋得意:“我居然不知道你這麽小氣,不過我喜歡。聶志洲你眼睛好毒呀,居然還能看出我們以前的關系,你不需要緊張,就像我當初和你說的,那只是過去。”
聶志洲淡笑不語,他們都是有過去的人,至于是否完全放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我有個很親的阿姨,聽說我交女朋友了很想見見你。你剛才說要點菜,想吃什麽?”
餘思登時苦了臉,埋怨:“你怎麽不早說呀,我這樣子能行嗎?第一次上門我買點什麽東西好?”
他很喜歡她那頭柔軟蓬松的頭發,細細發絲貼在掌心泛出微微癢意,嗤笑着摸她發頂,安撫道:“那麽緊張做什麽?你呀總是把自己繃得太緊,放輕松些,她是個很随和的人,你要太見外拘謹,她會自責的。”
餘思直到見珍姨時才信了他的話,珍姨年輕時應該是個長相甜美的人,圓潤臉頰帶着讓人倍感親切的淡笑,很快就能同她熟絡起來,交談中不難發現珍姨是個見識廣博的人,一點不像別的長輩嚴肅讓人有壓力。
八爺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見她們聊得熱火朝天無暇顧及自己,垂頭喪氣地跑到主人身邊蹭着他求安慰去了。
珍姨突然懂了志洲空了這麽多年突然決定談戀愛,因為這個女孩臉上充滿陽光的笑可以将他的心照亮,年輕而又滿身活力,比起周暖,她身上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自信和溫暖。
“小餘呀,志洲工作這麽忙你能受得了啊?我也覺得他做什麽不好,非得要選這個忙得腳不沾地的工作,硬生生的耽誤到現在,這麽多年我看着都急更別說他家大人了。”
餘思打心裏覺得珍姨并不是真的向她抱怨聶志洲的工作,思索片刻,将自己第一眼見他時的心動全數告訴珍姨,直說自己當時就覺得這個男人合眼緣,并不覺得他的工作有什麽不妥,現在的生活節奏很快,忙碌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彼時聶志洲正在廚房裏做餘思想吃的辣子雞丁,聽她大言不慚地說她對他的好感,忍不住唇角勾起,心間的陰雨剎那間消失不見。不管曾經怎麽樣,現在他們好好的在一起就好了。
用過晚飯,又和珍姨談笑了好久,兩人才相伴着下樓。她喜滋滋地将雙手背在身後,借着天上的皎月和路燈的黃色光芒,她悠悠地走在他前面,衣擺随着動,像是個在月下舞動的調皮小丫頭,揚起臉天真地問他:“你說将來我要是去見你的親人,我能順利通過審核嗎?”
他目光灼亮,替将領口的那顆扣子扣上,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遞到她面前,鑰匙在他手中發出幽幽冷光,不顧餘思的不解:“這個給你,随你處置。”
餘思從他手中捏着小環将鑰匙提起來,放在眼前晃了晃,啧啧道:“聶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很容易讓人想歪喲。”
聶志洲頓時有種哭笑不得之感:“這是我給你的答案,你只需過我這一關就好,不需要考慮別人。不過,不許做任何可能對我們的交往造成影響的事情。”他頓了頓才開口,手不由捏上她柔軟的臉蛋,往兩邊拉了拉:“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嗯……痞氣了?”
其實他蠻開心的,她在他眼前将更真實的自己釋放,他不過是借着這月色腦熱的調侃她,這麽多年,她是唯一一個讓他生了這種心思的人。
餘思走近他,兩人鞋尖相抵,她用力抱住他:“我一直是這樣,只是怕這樣的自己吓到你,我當時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個很認真的人,我如果不表現的好一點,肯定會直接被你pass掉。如今你已經上了我的賊船,我不會放你下去的。還有,你真的很小氣。”
他環住她,她身上好聞的香味鑽入鼻中,莫名地舒服與安心:“嗯,我不會走,所以你不需要緊張到拴着我。不過那個可愛到發帖子怕我不理她的餘思,我很喜歡。”
餘思登時張大嘴不可置信,臉上泛起紅暈,羞惱着說:“肯定是我媽大嘴巴,真是羞死了。”
他不會告訴她,那只是個意外。
而沈家俊一直坐在店裏看着他們上車離開,笑起來:“老同學,我去他的老同學。餘思,你等着。”
老板娘見只剩他一個人,在他旁邊坐下來,輕笑:“你這樣感情失意的年輕人我一年裏見過很多個。”
咖啡冷卻早已失去了原先的味道,他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拿起勺子無聊的在杯子裏攪弄,聞言回以陽光淺笑:“哦?老板娘可是有什麽高招能幫我追回她嗎?”
老板娘搖搖頭:“明顯剛才那個男人比你要好太多,我為什麽要教給你辦法去拆散人家?”
沈家俊早已不是當初心高氣傲的人了,為了點事情就大動肝火,此時他只是笑亦不反駁:“我唯一能勝過他的籌碼,就是我們之間有五年的感情做基點,你覺得呢?”
店裏來了客人,老板在起身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點不錯,小夥子有自信。”
那麽多年,其實只要用心去看就不難發現餘思和他有很多地方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