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P30

周浩的朋友住得時間有些長,打來電話時有着愣頭小子似的喜悅,依舊是羞意滿滿:“妹子,你能不能繼續在你男友家裏住幾天,我保證,我會盡快送走她。”

餘思故意不高興地問他:“前段時間我還真當你關心我,怕我吃虧,這才幾天就變卦了。”

周浩幹笑着道歉:“我這不聽你說話口氣都帶着掩不住的喜悅,你也是個人精,這個人顯然已經通過你的考驗,我就不操閑心了,免得人家當我有意攪和你們。”

餘思知道能讓消沉的他變得再度快樂起來,不是漲工資也不是中彩漂那就是他心裏最愛的那個人回心轉意了。周浩也是愛情游戲中的傻子,當初決定做得再怎麽雄心壯志依舊敵不過前女友的招手求和,向來深愛的那個人總是最吃虧的,痛并快樂經常在他的人生中出現。她想說他真是個沒出息,可又不好開口,深深的鄙夷着他的女友。

她把這事告訴聶志洲,大嘆周浩的癡傻,怒其不争,臨末才問他怎麽看,他聳聳肩膀不開口。還是被她纏得沒辦法才無奈地說:“餘思,我們不好去評論別人的感情,因為其中的冷暖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如果他能想清楚,不需任何人去勸,他自己就能做個了斷。哪怕是再糊塗再不可行,我們的想法與他來說是起不到半點作用的。就像如果勸告有用,這個世上就會沒有犯罪嗎?”

餘思覺得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點點頭乖乖吃飯去了。至于留宿在他家這件事,聶志洲嘴上不說,心裏卻是高興的厲害,讓她有種兩人已經結婚過上美好小生活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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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餘思一直好吃好喝被他當祖宗似的供養着,慢慢地滋長出來了依賴心,每到快下班的時候就打開聊天界面,發送出一個可憐的表情,不管他會不會都跟着一句讨好的話:聶醫生今天晚飯吃什麽呀?

聶志洲知道她想點菜了,慢慢總會将下午忙碌的時間勻點出來專門來回她消息。辦公室的同事見他這兩天心情很好,調侃道:“這兩天聶醫生對手機很深情,沒多久就拿出來看看,難不成女朋友查崗啊?”

他抿嘴笑了,聲音徐緩:“她哪有時間管我……”

等到她的信息,聶志洲臉上笑意更深也顧不得開口了,快速打出一串字:歡迎點餐,後面加一個笑臉。和她在一起,也跟着雪會了用些可愛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不再那麽無趣。

餘思心思早已經蹦回到家裏去了,支起下巴樂滋滋地回他:我想喝牛肉湯,還想吃尖椒肉絲蓋飯。你今天還要忙到很晚嗎?我肚子好餓。

他皺了皺眉頭,随即舒展開來:今天可以準時下班,等我去接你。

也許他的決定是正确的,勻出更多的時間來陪她,也可以讓那位老人相信他辛苦得來的一切并不會付之東流。也許随着時間的拉長,他确實需要來好好支配他人生所有的精力,其實他一直羨慕爺爺奶奶互相喜愛對方的感情,人世間最溫暖最幸福的生活應該就是這樣的吧?不管別人如何,時間贈與他太多的東西,讓他從思想到行動上經歷某種蛻變。

有些時候,他也會回憶過去,想那段感情。他和周暖算不上情深到何種地步,甚至還不如餘思這般互相有好感,當初太過随意只想着适合自己就好,兩人也有過甜蜜,但更多的是争吵和她強勢的要求他去做什麽。如果當初兩人都肯互退一步也不會鬧到這麽僵。周暖對他的指責并不無道理,生活中他更多的是順從她,由着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她想要的是他能更關心她一點,就像她不喜歡吃青椒,他只要本個臉嚴肅地要求她一定吃下去,她會很高興的,可是這些她在與他相處的日子裏永遠盼不到。

他們兩人之間看似甜蜜,卻總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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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不能在最好的歲月中遇到最好的彼此,因為不成熟所以只能分道揚镳。

手挽手去買菜看着雖然膩歪了些,兩人卻很享受這種平淡中的親昵,雖然剛開始的時候聶醫生一度臉紅着想要甩開她,怎奈餘思臉皮日漸厚了,他越躲她纏得更緊,就是被相熟的老板們看到依舊能笑眯眯地極其自然地挑選菜,久了聶志洲也只能由她去了。

回家後,聶志洲洗好菜,剛往鍋裏倒好油才發現家裏的醬油沒了,解了圍裙要下去買,餘思揮舞着雙手将他推回去,俏皮地眨眼,拱手抱拳道:“我在這裏白吃白喝,雖然這是作為女朋友應該享受到的權利,但是小女子面皮太薄,短時間還好,長時間就良心不安,所以這等跑腿的差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聶志洲被她這又唱又跳的樣子給逗樂了,摸了摸她的頭發:“去樓下的便利超市買就行,別走遠了。”

可是餘思運氣不太好,超市貨架上并沒有他家裏慣用的那個醬油牌子,想到他對生活裏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有所挑剔,撇撇嘴又往前走了些,只是那塊地方相對人比較少,即便有路燈照明,冷風呼啦啦地吹着,一個人走着還是有些滲人。

她忍不住往前跑了兩步,因為低着頭将下巴伸到衣領裏取暖的緣故,并沒有看到前面有個搖搖晃晃的人正往過走,冷不丁地就這麽撞了上去。餘思覺得自己今天離了聶志洲運氣就背得很,這個人不知喝了多少酒,邋裏邋遢的,脾氣也很暴躁,因為他已經揪住了她的領口,放聲吼着:“不想活了敢碰老子,不知道老子心情不好?啊?你這臭娘們,是不是又去哪個野男人家去了?我看你就是欠打,不打不漲記性。”

男人說話斷斷續續,在燈光下怒目圓睜,兇神惡煞,顯然是兇的太吓人了些。醉鬼睡鬼她一個都不想惹,餘思想要将自己的衣服從他手中解救出來,她不确定這個将她當做別的女人的惡漢會不會真的動手打她,只要能擺脫他的牽制,她就可以放開腿跑。其實,她吓得有些腿軟。

男人察覺到她的意圖更是怒不可遏,大掌握成拳直接朝她頭上招呼過來,就在她以為就要躲不過的時候,一只強力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側,快狠準地砸到男人鼻梁骨上,很快紅色液體從鼻孔裏流出來。餘思驚慌不已,這才看清拉着她的人居然是沈家俊,那個男人已經疼得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嗷嗷直叫喚,她擔憂地問:“你不會把他的鼻梁骨也打斷了吧?”

沈家俊拍拍手,轉過身好一陣數落:“大晚上的跑這鬼地方來做什麽?怎麽越大腦子越不靈光了,還當我會一直跟在你後面嗎?”說完才覺得自己失言,輕咳一聲看向前面:“你要去哪裏,我送你去。這種地方沒監控,不管是你吃虧還是他吃虧都沒記錄,不用管他,一看就是個只會欺負女人的軟蛋,沒打死他算便宜他了。”

餘思心裏其實有點過意不去,可想想不打他自己就倒大黴了,反正他喝得一塌糊塗也不記得遇見過誰。掙開沈家俊的手,整了整袖子,還是心有餘悸:“那你跟我去前面的超市吧,我要買瓶醬油。”

沈家俊嘴角抽了抽,這醬油可真金貴,讓她跑到這麽個鬼地方來買。他不作聲,雙手插在褲兜裏,充斥在兩人之間的只有風聲和來往的車鳴聲。

“以前我還以為我身後有鬼跟着,原來是你啊?”餘思尴尬地聲音打破了這陣沉默。

“嗯,不放心。”

兩人之間再度陷入安靜,餘思本來想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突然又覺得這樣做很無趣。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不再有交集的人,如果不過随口的問話讓他誤會了她也會難做。有些事情其實只需要一個突破口,她就能全部明了。他也許在她搬來聶志洲家的第一天起就已經在這裏了,也許他一直關注着她不然怎麽會及時出現?這些都是她說不出口的,即使說出來也已然無法挽回。

沈家俊一直送她到小區院子裏,看着她上樓,這種感覺很不舒服,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去往另一個男人身邊,多諷刺?更諷刺的是她在論壇裏扮演一個知心大姐姐的身份讓他放棄她,這不是更好笑嗎?

煙頭發出紅色的光亮,抽完一根煙他正準備離開,才轉身就見那個男人火急火燎的從樓上下來,開車走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忍不住笑起來,笑自己希望他是去見舊情人,希望他能與餘思分手,多麽的卑劣與悲哀。

他放棄離開,去便利店買了包泡面吃完躲在車裏望着那間亮着燈的房間,明知道沒希望卻又滿懷希望。

他想他應該是瘋了,整日複雜而又繁忙的工作都沒有将他的決心磨掉,在別人面前他是人人仰望的決策者,而在晚上他不過是個盼望舊愛回到身邊來的可憐人。他的心就像天際那輪清冷的月光,明明想要溫暖,卻永遠得不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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