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P35
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兩人之間又重新恢複了往日親昵與溫暖。
餘思突然想起那天離開的匆忙忘了将他房間牆上的那堆亂七八糟給扒了,小心地靠在他肩膀上,讨好地問:“卧室裏……那些東西你看到了啊?我一時氣急做的壞事,是不是生氣了?明天我去給你清理掉。”
那天晚上回來後,聶志洲訝異于一室安靜,八點鐘天都黑透了她能去哪裏?也許是出去買東西了,過一會兒就回來,想至此笑着回卧室換衣服了。誰知道一推門就見牆上貼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貼紙,或可愛或猥瑣看得他是苦笑不得。從浴室出來又等了半個小時還不見人,這才打她的電話,沒想到,打通電話後聽到她那些傷人心的話,正顆心都蕩到谷底。
這會兒看她軟下來,心中更覺舒服,撇撇嘴:“不行,今天就得回去清理掉。”他本就想着能早點把她帶回去,現在她自己撞進來哪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見她久久不說話,又當是她反悔了,焦急地指着周浩房間說:“你不是說人家和女朋友和好了嗎?你住在這裏總歸是不方便。”
餘思早已動搖,又被他這麽軟磨硬泡,更是心軟點頭。他跟前跟後親眼看着她把必用的東西收拾打包好才咧開嘴笑,眉眼彎彎,俊朗溫然。
周浩像是早就料到,出來的時候見聶志洲手裏提着她的包,笑眯眯地說:“不再坐會兒了嗎?餘思要是缺了什麽東西打電話給我,我給你送過去。有什麽事記得打電話給我,大事不一定能使得上力,跑腿那些小事保證随叫随到。”
餘思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們住在一起這幾年關系處得比親兄妹還親,兩人在低谷期彼此互相打氣共度難關,彼此間也沒什麽不可以說的。就像是他和前女友的那點事,他說是她主動打電話要求複合的,他心裏想給她一次機會,餘思卻是不客氣地罵他沒腦子,要是再受傷別來哭訴。感情這回事與年齡大小無關,周浩這個倒黴鬼在自己面前出過多少回醜了,虧得是個三十多的男人。
再回去路上聶志洲還是吃味不已,話裏頭多少帶着嫉妒,餘思聽了哈哈大笑:“我們可是互相看過彼此最狼狽模樣的,關系超鐵的哥們。他就是眼光差了點,怎麽點都點不透,我不忍心打擊他,心裏卻是急得要死。也不知道他那女朋友是哪路高人,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招招手就屁颠屁颠兒的過去了。”
餘思沒想到兩日後會在醫院裏看到周浩和……他的女朋友。
聶志洲自打她搬回去居然真的開始履行他的一切承諾,早中晚三餐,接送上下班表現特別好,惹得同事們無不眼紅羨慕。王靜在看到聶志洲時當即黑了臉,她怎麽都想不到這個男人兜兜轉轉會落到餘思的手裏,心裏更是不痛快。恰好周暖來辦事,幾個人就這麽不期而遇了,周暖雖面帶笑容,可嘴角那抹僵硬尴尬與難堪沒有來得及收斂。
王靜心裏快意的很,當初周暖在她面前是何等得意,三天兩頭的秀恩愛,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即笑道:“聶先生很久沒見面了。”
聶志洲不解地看了眼餘思,客氣地說:“你好,我們見過嗎?不好意思,我和餘思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拉着餘思離開了,只留王靜和周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聶父身體很虛弱,自從清醒後就看着角落一言不發,不管是誰和他說話都不理會。聶老爺子來過一次,本來有滿肚子的火要發,看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嘆口氣就離開了。聶志洲知道他心裏還有些事情沒想通,所以也不會強迫他,陪着珍姨精心伺候他。
周暖連着幾日來探病,珍姨看在眼裏也是無奈,她們都是犯傻的人,就像志洲他爸不喜歡自己,可一出事還是巴巴地來看望,也不知是圖什麽。因為懂這種心情所以憐惜她,可又因為懂志洲,所以不敢在他面前說什麽話。小時候的他就有自己的想法,大了更不會受任何人的擺布。
以往六點周暖總是準時來報道,今天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還沒有見到她,直到聶志洲帶着餘思進來她才明白了幾分。
聶父睜着眼睛看向窗外,誰喚都不理,餘思尴尬地将帶來的果籃放在床頭,坐在珍姨旁邊小聲說有什麽要做的直接吩咐她來就好。珍姨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直搖頭說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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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志洲的手機突然響起,接通後聽他寥寥幾句知道原來是他的科室主任找他,說有事情交代,病房裏只剩他們三個人。餘思邊削平果便問珍姨餓了沒有,今天因為是從雜志社直接過來的,聶志洲沒來得及下廚。
珍姨搖頭說自己吃不下,躺在病床上的這個男人變成這樣她哪有心思吃得下去,哪怕他就是像以前那樣惡狠狠地罵她不要臉,總是死纏着他,也比這樣一聲不吭的強。病房裏很快又陷入沉默,突然聶父沙啞的聲音響起,顫顫地很低弱:“我想吃我兒子做的土豆燒牛肉。”
兩人驚喜地擡頭,只見那張與聶志洲有八分相似的臉上,兩只布滿血色地眼睛認真打量着餘思,從頭到腳的審視,讓餘思有點不自在。他盯着她,認真地說:“小餘呀,你去找他一趟吧,伯父嘴饞的厲害。”
餘思趕忙點頭,未來的公公拖她辦事,她肯定手腳麻利去辦好。餘思對他所在的辦公樓還比較熟悉,熟門熟路地找過去卻不見他的身影。她正要給他打電話,路過的一護士和她說剛看見聶醫生往小花園方向去了,她道謝後急急往過走。
珍姨有些不贊同地問躺在床上的人:“好端端地幹嘛支走人家小餘?你什麽時候愛吃牛肉了?騙人都不能編個好點的理由,虧那丫頭沒心眼沒和阿洲打聽你的飲食愛好。”
聶父虛弱地扯嘴一笑:“你看着這閨女怎麽樣?是不是能好好和我家兒子過日子的人?你別跟看怪物一樣的看我,說正事呢。”
珍姨替他将床再升高些,讓他躺的舒服些,順便也方便喝水:“你糊塗了?一看就是正經人家的女兒,我上次腿腳不方便,阿洲帶她來陪我,小姑娘懂禮貌人又溫柔親和,最關鍵的是你兒子稀罕人家的不行。”
誰知聶父嘆口氣:“我就是怕這個,我這一輩子你也看到了就是整一失敗品,我不想我兒子過得和我一樣糊塗,美嬌……她最近有來過嗎?”
珍姨一聽這名字就心裏不痛快,要不是她也不會變成這樣,卻還是沒有瞞他:“來過了,只是聶叔讓人攔着她進不來。你想見她嗎?”
聶父閉傷眼睛搖搖頭,自嘲地開口:“她總歸還是有那麽點心,知道來看我。不見了,已經沒什麽意思了,活了大半輩子就跟做了一場大夢一樣。從第一次見她到現在,痛苦多過快樂,是我癡傻所以才放不開。到這個年紀糊塗夠了,任性夠了,還強求什麽呢?唯今也就盼着我兒子好,小時候吃了那麽多苦頭,我就想他能遇到個真心喜歡照顧他的人。你比我看得清明,這閨女要是好我就由着他們來往,要是不行,我說成啥都不能同意。”
珍姨忍不住笑話他:“你整個是驚弓之鳥嘛,你當阿洲和你一樣……傻呀?這孩子懂分寸,不用你操心這些。反倒是你,趕緊養好身體出院才是正事,聶叔那兒你得好好去寬慰兩句。以前我說你多少句都不聽,聶叔老了經不住打擊了,你可別惹他生氣了。”
聶父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還說我,你這麽大了也沒找個人,你爸媽不是更難過?”頓了頓才長嘆息道:“阿珍,苦了你了。我這兩天想了很多,總覺得最是對你不住,明明知道你的心思卻還一味裝傻,我真是自私,十多年前要是我沒攪散你的那場相親,你就不會是今天這樣了。”
珍姨的眼眶驀地變紅,淚水好像在下一刻就要沖出來,可她還是強作鎮定地笑着,搖頭:“還說這些做什麽,是我自己的選擇,一個人也挺好的,真的。你不用愧疚,說起來這一切是我自己找的,我犯糊塗轉不出彎來,是我讓你為難才是。”
他們鮮少有好好說話的機會,這一次平靜而又溫和的談話是相識幾十年來第一次。彼此敞開心扉,就算不能在一起做朋友也能平心靜氣了。
而餘思沒想到會在去往小花園的小路上看到怔楞在那裏的周浩,他像是失了知覺呆呆地站在那裏看着前面的兩個人。只見聶志洲正在不耐煩地想要甩開拉着他胳膊的女人,那人身穿白大褂,妝容精致,一頭如海藻般長而美的頭發,她想起來了是她來等聶志洲下班那天見到的醫生,沒想到她竟然會是周浩的女朋友。
她相信聶志洲會處理好這件事,而周浩……她覺得她出現在他面前的時機不合适,他們之間雖然幾乎沒有秘密,可她知道他有他的不想被人知道的脆弱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