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想起在海底撈和燒烤店裏,和趙凜凜的幾次會面
場耗費體力和心力的過程。
尤其是在sune老大心情不是那麽好的狀況下。
至于,。
最好祈禱誰能打醒他。
偷瞟了一眼周恣陽,他的臉色很沉靜,只是在電視絮叨的背景聲下,那來回摩挲着杯子把手的行為自動被趙凜凜解讀為,不快。
“餓了嗎?”
從比他坐的位置高了一點的扶手上滑下去,幹脆地落到他懷中,順手摟住了周恣陽的脖子。
害怕熱水灑出燙到趙凜凜,周恣陽伸手将杯子放到桌上,然後單手圈住了她,得空的手就一直在她右側耳垂上來來回回地撚。
那是趙凜凜一個敏感點。她沒有告訴過誰,也沒有人有機會知道這些。
這就造成了她現在面紅耳赤卻不敢開口的現狀,只能下意識地微動着上身來逃離那種不受控制的酥麻感。
兩人本就貼得近,趙凜凜這個舉動,無疑是讓周恣陽在嚴絲縫合地感受,她胸前柔軟的起伏。
“耳朵怕癢?”猜出了七八分,周恣陽還是湊到她臉旁,幾乎是以氣音送出這句話,還呵着熱氣,利落朝那小小的,白潤的耳垂撲了過去。
趙凜凜徹底投降,軟在他懷中,成一灘春水,連周恣陽的唇是什麽時候落下的,都不曾知覺。
全身上下都是熱的,唇上也是。
輾轉地,強迫地,讓她接受來自自己的氣息,第一次周恣陽放任自己,聽從內心作祟的欲望,逼迫這個小姑娘明白,什麽叫抵死糾纏。
幾十分鐘前趙凜凜一句戲言,讓周恣陽深深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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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很有耐心地,給了她換氣的時間,趙凜凜就被滅頂的海浪包圍,只能時不時冒出水面透個氣,可那都是無濟于事的。
她所有的感官全部于集結在唇齒間,被舔舐,被吮吸,被人狠狠地拿走了所有的甜和香。
被周恣陽放開的時候,她下意識咬了口已經麻酥酥的唇,然後瞪着眼前似笑非笑的人。
本來還打算下廚給他炒一碗揚州炒飯的。現在看來,那人倒是已經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懶洋洋地露出了虎牙。
空氣裏甜膩的氣息還沒散開,趙凜凜起身,跳出他的懷抱,“你要回俱樂部了吧?看看時間,我也可以去找一下許沉月了。”
不想評價小姑娘一向的火熱心腸,周恣陽理了理因為方才的糾纏而皺起的外套。
趙凜凜瞥到了中途被自己丢下的盤裏的草莓,指了指,“你把它吃了吧。”
周恣陽掃了一眼被趙凜凜洗的幹淨的新鮮草莓。擡腿跨過了茶幾,邁到趙凜凜面前,極富含義地抹了抹她的唇,“已經吃過了。”
大色狼……
趙凜凜頭上快冒出絲絲熱氣了。
看到她臉紅,周恣陽還是俯下身子,任她把那些自己以前從來不喜歡吃的,甜膩的水果,扔進自己的嘴裏。
咀嚼,皺眉,果然很甜。
不過,那氣息和她身上倒是一模一樣。
兩人安靜走到趙凜凜宿舍門口,小姑娘先蹑手蹑腳地上前,把耳朵湊到門口聽着動靜,片刻後朝周恣陽無聲搖搖頭。
他只看了趙凜凜一樣,沒什麽表情地敲門,連續三聲,不輕不重,但卻是足夠讓人聽清的力度。
開門的人是許沉月。
獨自一人。
看着趙凜凜身後的高瘦男人,心裏一直就清楚這位和林裏是一夥人。
許沉月老毛病發作,也不管面前這位明明是為人師長的那位,語氣不那麽友善,“他先走了,別問我他去哪裏了。”
周恣陽笑了聲,沒什麽內容,“我知道,俱樂部。”
許沉月本想回房,聽到那句清冷卻戳中痛處的話,也冷笑着轉身,“您知道,那就去那找他,就不要理我這麽一個小氣地死賴着要一份感情的小姑娘了吧?”
趙凜凜拉了拉周恣陽的衣袖,示意他自己來解決殘局。
摸了摸趙凜凜的頭頂,周恣陽掩上門,留下兩個好朋友面面相觑。
對于他們家調解小能手趙凜凜同學,周恣陽自然是萬分信任。他簡單粗暴的話語若是用在許沉月身上,可能第二天校長辦公室就會出現對他的匿名舉報信了。
再說了,第一次他出面去勸解,結果如何,現在不就擺在眼前麽。
最能理解小姑娘的,還得是小姑娘。
☆、如同上瘾
許沉月盯着明晃晃的燈,入眼的光華不受控地拼出了那人的眉眼,熟悉的,不熟悉的模樣,還有剛才那場明明冷靜無比,卻連胃都疼得慌的對峙。
眨眨眼,光影裏就出現了趙凜凜憂心的臉。
一直自恃自己比趙凜凜成熟,許沉月卻在看到周恣陽和她并肩而立的時候,察覺到了兩人無形發散的默契。
趙凜凜還是那個愛臉紅的,熱心的小姑娘,她旁邊的那人卻更像一個牽引她前行的角色。
其實自己和她身份何其相似,但落到自己身上的結局無端凄慘許多。
空了一天的胃,終于扭曲發威了。一瞬間甚至蓋過了空蕩心髒的失落。
許沉月捂着扯着痛的地方,蹲了下去,讓一時找不到勸說話語的趙凜凜,忘掉了心裏所有正在琢磨的話,伸手想去攙扶看着就不那麽好的許沉月。
“別,拜托,我只是胃痛。”
收回手,但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袖手旁觀,即使埋着頭的許沉月就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滲出生人勿擾的信息。
“幫我煮點東西吃吧。”
“好,你先去坐,我給你倒杯水,再去給你煮點粥。”
瓷碗端上桌,抱着胳膊發呆的許沉月的面孔消融在袅袅熱氣裏。
拿起勺子,許沉月盯着對面的趙凜凜。
“你知道了周老師是sune了?”
趙凜凜點點頭,推了一碟腌黃瓜到許沉月面前。她并不覺得許沉月會在周恣陽的身份上大作周章。
喝了一口被熬得軟軟糯糯的粥,許沉月眯眼,想到第一次看到周恣陽和林裏同時出現的畫面,她從沒懷疑過自己的猜想,能被林裏尊為偶像跟随的男人,在人群裏一眼望過去,肯定只有他。
但他身邊卻跟着一個看似不搭調的趙凜凜。
“林裏他,小學起就很喜歡打游戲了。院子裏的小孩子們還在玩角色扮演過家家的時候,他基本每天已經紮進了游戲裏。”
“大人們也寵他,只有我慢慢發覺了,他已經不是把游戲當做娛樂消遣了,陪我玩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好歹升入初中該注意一下學業,他還是無所謂的樣子,對于我們來說,學習确實不是謀生的手段。但學校對于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有林裏的地方而已。”
“我還是等待着,忍耐着,等他發現我還一直在等着他,對了,那個時候大家都沒說,我們還是心知肚明彼此的關系。我也跟他在網吧熬過夜,每次他和別的高玩solo贏了,也會狠狠抱着我親一口。”
“我沒想到Ek17會是這樣一種姿态進入他的生活裏,從簽約後,他就……成為了從我手心飛走的風筝。”
許沉月歪頭看着趙凜凜,眼睛發澀,“可是我,心疼他啊。不能陪在我身邊都是次要的,那樣拼命的練習,就算找到了夢想,那條路也太難走了。”
“為什麽不能在我身邊,像世間普通的青梅竹馬那樣呢。”
趙凜凜幾乎下意識想到了周恣陽,他人口中的,自己見到的,字裏行間的,幾乎逃不開一個榮耀的光環。
只有走近他,才發現那些閃着光的東西,全是以血肉之軀鑄就。
自己不心疼嗎?
似乎不是不心疼。那天晚上周恣陽走之後,趙凜凜又抱着滿屏幕的脊柱炎科普網頁哭得像個被丢棄的小孩。
但,這地球上的每個人,誰不是每天親眼見證白天黑夜的交替,年少要求的愛無非是陪伴的,膩歪着的,眼裏實實在在看得到的,手裏實實在在摸得到的,這一切在信念的沖突面前,瞬間變作黑白畫。
許沉月也許是在那條越走越遠的路上找不到了自己的線,不是那條拴着林裏的線,而是她自己拆開了所有臆想出來的恐怖不安的傷口。
“如你所見,我現在和周恣陽在一起。”
“可是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他不管不顧起來時什麽樣子,但我也義無反顧喜歡着,當初的我,喜歡的就是他在黑夜裏前行的堅定,而如今,我更慶幸自己能舉燈跟随。”
“這世界很重要,你也很重要的,但愛情不應該成為黑夜裏的另一個夢寐。許沉月,你看看你的你的林裏,并不是那樣一事無成的少年,相反他在自己的圈子裏,正在慢慢聚集光環。他最喜歡的世界,他是用你的名字去闖蕩的。”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成為了他的另一個重要的信念,他的國家,他的姑娘,他為之奮鬥的世界。你一直就在。”
伸出手,覆上了許沉月無力垂下的手背。
趙凜凜看着她漸漸紅了眼,漸漸咬唇低頭,掌心下的那雙手已經緊握成拳。
每個人愛情的形狀都不同。
誰又能保證自己想要的那個樣子,不是因為迷路而胡亂奢想出來的,在沒到終點之前,輕易拿心思去套牢它,定義它的行為,都是在往心裏藏針。
時機一到,就會探頭。
将你們的愛情細密刺遍。多不劃算。
五月的天,已經很燥了。
課堂竟然成了兩人唯一能見面的地方,眼神交織,即明了,報個平安而已。高考在逼近,閑散的高中生涯就這樣慢慢被推向了尾巴。
就像一場地圖全部鋪陳開來。
所有人都變得慢慢走上了正軌,許沉月準備報考B市的外國語大學,可以和喜歡的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已經是她想到的最好的退步。
然後未來繼續計劃,慢慢補漏。
500也說的情緒很正常,俱樂部新來了個領隊,為周恣陽分擔了很大一部分工作,給他騰出了不少練習時間。團隊訓練越來越順利,就是拉着他們一遍一遍磨新打法的sune越來越嚴格了而已。
除了自己。
趙凜凜對去哪裏上大學完全沒有概念,下意識只是在想周恣陽以後會去何處。只是想把他鮮活地織入自己的人生規劃中。
跟着他走而已。
最後一次全市模拟考開始的時候,周恣陽帶隊飛去了G市參加争奪中國區決賽的資格。
發了短信過去,趙凜凜提起神,準備最後好好檢驗自己,是不是擁有天南地北都随心而去的選擇權。
許沉月也捧着手機回消息。
無意瞥到從她手中快速蹦出的,一條條信息框,趙凜凜調侃了句,“喲,不愧是職業選手的女朋友。”
“手速不錯嘛。”
許沉月掐着她的腰,不甘示弱反擊,“大嫂過獎了。”
兩人一路鬧到教室。
數學考到一半,趙凜凜發現自己有點看不清卷面上的數字了,她努力晃晃腦袋,本以為是午睡太久了,掐了下大腿,想要清醒下。
擡手,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
定神,趙凜凜努力握筆,努力睜大眼,腦袋卻像被人重拳掄過一樣,昏沉脹痛。
第一反應是中暑。
趙凜凜舉手,想問監考的班主任要一點藿香液醒醒神。
對方卻在聽完自己的陳述後,堅持要自己去休息,最後一次在試卷上聚焦失敗,趙凜凜不再做無謂地堅持,剩下的題她能做幾分正确,心裏有數。
就在歷史老師的攙扶下回了宿舍。
然後栽倒在床上,閉眼昏睡,但身上發燙,又摸索着起來開了空調,裹着薄薄被子蹙着眉艱難入睡了。
許沉月拎着晚飯回來的時候,趙凜凜那屋仍沒動靜。
她左手握着電話,和有一搭沒一搭聊着,一邊敲門叫她。
迎來的是讓人心神不定的安靜。
“你等下。”許沉月暫時拿下電話,扭開門把手,被瞬間湧出的冷氣包圍,瞬間意識到對于一個病人,這個房間其實可算半個修羅場。
床上的人已經卷成一團了。
許沉月伸手掀開被子,趙凜凜的臉色比下午被老師扶出去的時候還要不好,關掉空調,又敞開了窗戶,室內溫度稍微恢複了點常溫。
許沉月費力地拉出了冬天的被子,從天而降把趙凜凜掩埋,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
她已經醒了,但迷糊地瞪着許沉月,喉嚨痛得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你這是發燒不是中暑,知道嗎趙凜凜。”
點點頭,趙凜凜将頭縮進去了點,用一雙通紅的眼對着許沉月。
“我現在去給你買藥。”
她繼續乖巧點頭,閉眼。
但許沉月還有晚自習要去,她能做的也就是哄着趙凜凜吃過藥,再三囑咐她之後,在等來了歸元和七疊後才放心去了教室。
可惜趙凜凜根本沒有心思看一眼攜手秀恩愛的兩人。她的腦袋快炸了,誰扔個火柴進去,保準大火熊熊。
生病的時候,人體免疫力下降,為所不多的細胞都趕去維持身體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就造成趙凜凜此刻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深深陷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境況裏。
不知是夢境還是在回想過去。
她看到了和母親離婚後毅然走遠的父親。
也看到了一雙墨色濃郁的眼睛,在溫柔地注視着她,一動不動,未曾離開。
但蒙着滿頭大汗醒來的時候,趙凜凜面前坐着的是在低頭咬着耳朵的一對狗男女。
七疊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起身拽着歸元到了趙凜凜面前,揮了揮手,“格格醒了?感覺怎麽樣?”
身上被汗浸透了,黏膩膩的,很不舒服,趙凜凜想告訴許沉月,她帶來的被子實在太厚,不僅是退燒,這下可能得全身升溫了。
回了會神,趙凜凜用帶着鼻音的嗓子悶悶回答,“我要去洗個熱水澡,沒事了,把藥和晚飯留下,你們就可以去度春宵了。”
抱着換洗衣裳走到浴室,扭開花灑,将整個人紮進水霧中,趙凜凜不受控制地開始想念着遠在外省的那個人。
如果他在,就好了。
原諒她是第一次嘗到糖果滋味的孩子,食髓知味,開始變得上瘾。
對愛情上瘾,對周恣陽這個人,上瘾。
☆、憔悴和采訪
大清早就被許沉月從被窩裏拉起來。
趙凜凜摸着亂糟糟的發,聽到耳邊慷慨激昂的義勇軍進行曲,那是召喚高一住校的孩子們做早操的音樂。
瞪着許沉月,她問,“有何貴幹?”
看了下手機,六點三十分。比正常的起床時間足足早了一個小時。
趙凜凜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起各種打擊報複的小算盤了。
“生日快樂!!!”
許沉月眨眨眼,飛身跑進廚房,端了個大碗出來,将那坨可以算是面餅的東西呈到了趙凜凜面前。
她也是憑借着半生不熟的煎雞蛋和長度可以和手指媲美的小蔥,認出了這大概是碗長壽面。
無言地愣了十秒,趙凜凜接過了餘溫猶在的碗,盯着糊成一團的東西,她咽了口口水。
大小姐這招愛的炸彈太絕。
不得不吃。
捏起筷子,趙凜凜不忍直視地看着上面用番茄醬畫出的愛心。
簡直是抽象派的巅峰之作,梵高看了都會自嘆不如跪拜裙下的那種。
許沉月順勢坐到她對面,笑眯眯地,“你出生的日子真浪漫啊,剛好是520。”
默默地咬着沒有鹽味的面團,趙凜凜點點頭,為以後的家庭幸福生活默默點了根蠟燭。
“怎麽,周大神沒有給你愛的祝福嗎?”
趙凜凜擱下碗,搖搖頭,“他們下周要決賽了,面對的斬詩又是多年對手,加上以前的老東家N1,估計很忙。”
托腮,許沉月啧啧有聲,“這賢惠的,還沒嫁進去呢,就學會開脫狡辯了。”
擡了下眼皮,趙凜凜似笑非笑地拿起了手機,開始刷微博,毫無意外地被祝福刷屏了。
大多數人踩零點發送的。
微彎唇角,趙凜凜默默地看着這群在不知名的地方,還愛着她的人們。
@火鍋千千歲:謝謝大家,謝謝每一個祝福,我都看到了,謝謝能遇到你們。今年的生日願望我想大膽地,大聲地說出來——希望Ek17的TROG戰隊能夠登頂Z4全球決賽。我會以此為目标,用壽星的幸運法術好好加持的。也希望大家多多關注這次比賽。
點擊,發送微博。
她剛才說的也不是假話,這大半個月來,她和周恣陽的短信記錄甚至還沒撐滿一頁。
以前看來許沉月滿滿的患得患失,在她這裏正在如假包換地重演着。
決定中國區出線名額的最終決賽定在了6月1日,B市人民體育館。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家門口。
但TROG戰隊的氛圍卻很緊張,四分之一決賽堪堪出線後,周恣陽也沒法看起來雲淡風輕了。
他們這個戰隊,要說缺陷,确實不少。
為了追求全華班的榮耀,一行六人全是純正血統的中國人。
拒絕了韓援,也就意味着他們不像斬詩和N1,在實力上有外國高玩的保障。
而周恣陽的病,在最近反複發作。
他越是不管不顧地訓練,就被反噬地越厲害。
最重要的還是其他小将的心理壓力,特別是500,在八分之一決賽的時候,本來是最強中單的他,反成了第一個送人頭的人。
TROG戰隊沒有二隊,沒有退路,能場場上去拼命的,只有他們。
在網絡言論裏,sune不要外援不找老将的做法是酷炫極了帥爆了。但是粉絲的殷殷期望何嘗不是變相的壓力。
他們都渴望着,中國人在國際電競舞臺上再度意氣風發的一天。
而最後的決賽,四支隊伍只有兩隊能代表中國,披上一抹紅去挪威參加決賽。
周恣陽明白,500他們是被焦慮症給磨死的。
就在那個時候,電競之家這本國內最具影響的雜志,通過了EK17的新領隊林果找到了他。
“sune大神你好,我是你的頭號腦殘粉!!!”名叫舟舟的采訪記者一把抓住了周恣陽的手,星星眼地搖了幾下,咬唇說道。
500在攝影師的後面默默地為這位女漢子點了個贊,能當着老大的面搶小嫂子的頭號的人。
只能說,走好。
清淡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生,周恣陽抽回手,随意地看了下沙發,“坐着拍可以麽?”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和周恣陽身為同性的攝影師也答得很嬌羞。
二殺和對望了一眼——原來sune老大的魅力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了。
“好的,大神可以換個姿勢嗎?”
咔嚓連閃了一陣後,攝影師面對着周恣陽,誠懇發問。
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周恣陽壓下了腰背上的痛意,不由低啞地說,“就坐着吧。”
舟舟聽到這句男人味十足的話,直接推開了一旁的攝影師,拉着板凳上前,“好好好,您就坐着吧,我開始采訪了。”
“那我去給餘下的隊員拍照了。”
攝影師朝舟舟看了眼,卻發現對方熱切的視線全然在sune身上游移着。他挫敗地走到了500面前,“小弟弟,來站這裏。”
………………
誰是小弟弟啊!你大爺!
500暗罵了句,拉着二殺等人走到了臨時的背景板面前,因身高因素,不得不站到了第一個。
“好。”
“看鏡頭。”
“好。”
咔嚓幾下,攝影師意味闌珊地收了相機,“拍完了。”
……………………
這群年輕的小将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來自電競圈泰鬥的碾壓。
完全是區別待遇啊好麽!
“身高體重血型星座愛好呢!”
望了眼秉公營私的舟舟,周恣陽僵直着背,因為疼痛,難以維持溫和的皮相,幹脆就任眉眼冷下去。
輕巧看向女孩子的一眼,立刻讓她擺擺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對不起大神,我随口問的。”
“下一個問題,為什麽Ek17的TROG戰隊不招外援呢,衆所周知如今的俱樂部裏,很多來自韓國的高玩,也為這些俱樂部的比賽立下過不少功勞。”
“但使龍城飛将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句話,換成Ek17和所謂外援也是一樣的,既然我們中國人還在,為什麽要讓其他人來插手我們的路。”
好熱血!好中二!好帥氣!
舟舟不由為偶像拍手喝彩,低頭看了看提綱,繼續問道,“那你對戰隊裏的小将有什麽寄望呢?衆所周知上次世界冠軍其實算是您一個人的戰果,這次還帶着他們征戰國際,是否覺得勝算變大了,還是說準備再現一次1V3的神話。”
本來玩着手機的幾個年輕男孩子聽到這個問題,齊刷刷望向了沙發上的周恣陽。
這個問題,是他們一直在思考的,卻又不敢直面的問題。
特別是上次比賽嚴重失誤的500。
“我只是提前把未來交付了而已,這個重量,他們承得起,也有這個能力。”
拭了把額頭的汗,周恣陽慢慢地攥緊了掌心的紙團,眼裏流露的神色卻很溫柔。
全然信任的,不曾懷疑的。
對于他的隊員,他的戰友。
“那最近有什麽比較遺憾的事嗎?”
最後一個問題,舟舟還是問了個人八卦裏最平和的一個,然後安靜地等待這個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回答。
周恣陽蹙眉,眼神略過了這屋子裏滿滿的人,徑直飄向了C市,俟華中學,靠窗的那個小姑娘。
也許最近還在試卷裏埋頭。
也許最近還跟着兩三好友在小吃攤外游蕩。
也許最近還在望着午後的大太陽嘆氣。
但這麽鮮活的趙凜凜,他卻碰不到。
于是,眼神就軟化了,連帶着整張臉的線條,好看的眼睛溢出點笑意,“最近遺憾的……就是來不及當面對我家的小姑娘說一句生日快樂。”
捂胸口,舟舟被撲面而來的江南春意襲擊得全無神識。
Sune大神溫柔起來太吓人了。
好想鑽胸口,抱着他。
可是……剛才人家才提了那位網絡上有名的小女朋友啊……
于是舟舟記者一邊感嘆着生不逢時一邊結束了這次她私心裏永遠不想結束的采訪。
電競之家的人都撤光了,500等人湊了上來,“老大,繼續訓練麽?”
閉眼休憩的周恣陽聞言,微動了下睫毛。
“今天放假一天,去玩。”
“不管是想好好吃一頓火鍋,或者喝一次啤酒,都可以,去街上看看年輕姑娘也可以。”
二殺的目光移向了周恣陽垂在沙發上的手,煙盒快被捏得變形了。
他看了眼面色各異的夥伴們,“走了,不要呆這裏了。”
“副隊,要帶我們去闖蕩外面的世界麽?”
500立刻眼冒愛心地跟上了他的步伐,二殺摸着眼鏡腿,給了500一個笑容,“帶你去鬼屋,怎麽樣?”
“副隊你真猥瑣啊!!!就知道恐吓未成年人嗎!!!”
和TGB最後走出去,帶上門的時候,周恣陽還能聽到兩人的嘀咕。
“老大最近太累了吧,坐着都能睡着了。”
“估計還是對小嫂子相思成災了。”
然後是幾聲交疊起伏又豪放不羁的嘿嘿嘿。
……
周恣陽睜開眼睛,額頭的汗直直越過了睫毛,墜在裏面,不适地眨眨眼,他終于能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肆無忌憚地任病痛侵襲。
時間流逝,地上堆積的煙灰越發多。
周恣陽只是平靜地解決了一根又一根,用煙草的氣息妄圖麻痹疼痛的神經。
在嗆人的空氣裏,他聽到了門被敲響。
對方給了他十秒的時間調整狀态和表情,就兀自進來了。
“林果。”
“喲,大boss看起來挺不精神啊。”
☆、背水一戰
他和緩了下自己此刻不用想都很難看的表情,看向了以前隊裏唯一的女孩子,“當了一年靈魂工程師,回歸老領域新崗位的感覺怎麽樣?”
林果擡手,仔仔細細地端詳後,才笑着說,“還好一直練琴,速度沒落下,不然連糾正新隊員錯誤的資格都沒有了。”
周恣陽笑,未到眼底。
勉強的意味讓林果立刻皺起了眉,“你這樣我可是會懷疑EK17風水不好的,當年你從N1走出去的時候可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漢子。”
暢快笑了兩聲,周恣陽微動着脖子,方便直接看着林果,每次他有重要的話要對并肩作戰的夥伴說的時候,就喜歡采取這樣正式又無法逃避的溝通方式。
“我在想什麽,你跟大頭應該明白。”
“當然他現在估計盯着滿地的商業活動衣移不開眼了,哪裏還會記得當初的承諾和快意呢。”
“但我還是想做到的,重回中國電競的輝煌,這個現在浮躁的行業,需要的是真金白銀的獎杯。”
那雙眼睛,仍然黑得很純粹。
濃無底岸的黑,其實背面就是足以灼傷人的光。
這世上本就沒有黑白分明,是非兩清的事。十年如一的堅持本來就已經能成為了不起的事了。林果暗自覺得,自己果然也沒回來錯。
她知道周恣陽舍不得輕易離開。
自己也不肯完全放手。
那就再并肩前行一次吧。昔日的夥伴,今朝的隊友。
短暫沉默間,周恣陽瞥到了口袋裏歡快響起的電話。
來電人,他們家的小姑娘。
林果立刻聯想到了網絡上的八卦,狹促地朝周恣陽擠了下眼,自覺退了出去。
“喂……”
聲音是一貫的清甜。
周恣陽就默默地感受着每個毛孔都被漸漸熨帖撫慰的感覺。
這大概也是一種另類的解藥吧。
他低低地嗯了聲。
電話那頭的小孩估計是又在吃麻辣燙一類的東西,吸着氣,含糊不清地問他,“你吃晚飯了沒有呀?”
那個尾音軟軟上翹,直接勾進他的心裏。
終于從難熬的整個下午裏脫身而出,周恣陽笑了聲,“還沒有。”
“那你快去吃呀。”因為着急,聲調又升了些。
“不許吃外賣!”又補充了句。
但可能又想到了為所不多的幾次目睹俱樂部的隊員吃盒飯的場景,趙凜凜又溫柔勸說着,“吃盒飯也可以,要菜肉均衡,知道嗎。”
“嗯,好。”
他也就像一個被哄着的幼兒園寶寶,安靜地答應着。
“以後想去哪裏?”
“大學嗎,我不知道。”
喝了口水,趙凜凜努力地壓下唇齒間的辣味,吸着涼氣慢慢說道,“我想跟你走。”
“你要回B市,我就考B市的大學。”
“你留在C市,我就去C大。”
這種共同相商計劃未來的感覺确實很好,但周恣陽淡淡問了句,“那你自己喜歡的東西,想做的事,沒有計劃在人生裏面嗎?”
“……”
對面的小姑娘似是默了。
周恣陽也覺得,目前談這個話題也不太妥當,只是聽着她的聲音,就不自覺想誘導她多說幾句。
好像自己的疼痛都能減輕幾分。
“反正,我最大的人生計劃就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退役,回到我身邊來。”
“按時吃藥,不要忘記。”
“……好。”
電話被挂斷了。
周恣陽捏着指尖未燃燒盡的煙,盯着地板,蔓延起了不知名的情緒。
離退役還有不到半年。
按現在這個病發的頻率,小姑娘口中的那句話,恐怕真的難以實現。即使已經有林果來幫他分擔俱樂部的其他事宜。
周恣陽頭一次開始反思,把趙凜凜過早帶入自己的生活裏,到底是好是壞。
門再度被人輕敲了幾下,那人也沒有等周恣陽發聲,猶自進來了,迅速被滿屋的煙味包圍。
吊燈被摁亮了。
周恣陽看着自己最得力的副隊,“什麽事?”
“老大,你的身體能撐到全球總決賽的那天麽?”
二殺毫無躲避,直直地問出了他觀察了許久後才敢得出結論的問題。
周恣陽絲毫沒有被拆穿的自覺,皺眉想了想,“大概不能,但人的意志力有時候比自己想象的可怕。”
二殺走近了點,摘下了眼鏡,直直坐在周恣陽對面的椅子上。
“老大,我們不會辜負你。”
“你也不要辜負小嫂子。”
“這份壓力化解成六份也沒什麽大不了,所以你還是能抽出時間吃藥鍛煉的。”
這個二十歲的年輕男孩,是他找來的最強輔助,還真是個讓人安心的存在啊。
周恣陽盯着他,沒什麽表情地開口,“那就先把我的藥拿來。”
“…………………………”
二殺突然覺得他們的sune老大其實比任何人都深谙氣死人之道。
周恣陽知道,還有十幾天趙凜凜就要高考了,也就意味着她馬上就要長期駐紮到他身邊了。
所以在兩周內必須好好控制住反複不定的病情。
二殺就在那時完美變身老媽子,負擔起每天催促周恣陽吃藥和勤快走動的任務。
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讓其他隊員知道了。林果沒能攔住。
但周恣陽輕描淡寫的一句“又不是開顱手術”讓他們不敢多問,只能在訓練的時候更加上心。
誰都看得出來,周恣陽是在玩命地想在退役前打最精彩的一戰。
高考前一天,中國區決賽也拉開帷幕。
趙凜凜握着手機,看許沉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