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過不去的……

劉八方吃完雞腿,見學姐的盤子依舊是滿的,問:“學姐,你吃不下東西,要不要喝湯,我給拿!”

紀傾城點點頭。

難得紀學姐肯接受他的殷勤,劉八方喜上眉梢,立刻起身去排隊買湯。端着回來的時候,正好經過那幾個籃球隊的男人,紀傾城見到那個叫王珂的暗搓搓伸了一只腳出來。

這小學生的一套怎麽現在還在搞?

“劉八方!”

紀傾城叫了他一聲,看了一眼王珂的腳,劉八方立刻明白過來,瞪了一眼王珂,繞過他走。可是劉八方才走兩步就停了下來,他臉漲紅,氣得直抖。

劉八方轉過身瞪着王珂道:“你嘴巴放幹淨一點!”

“喲,我們小芳都能給別人出頭了?怎麽着,還想英雄救美啊哈哈哈。”

大家暗笑。一聽這話紀傾城就知道那傻大個說什麽了,畢竟被編派了那麽多年,她對這些事情還是很敏銳的,都不需要猜。

“八方,過來。”紀傾城對他招招手。

她根本就不會因為這些話生氣,也不在乎。

劉八方憋紅了臉,卻還是壓住了怒氣,端着湯又往前走了一步。

紀傾城見到那個王珂動了動嘴,又說了一句話……

劉八方把手裏的碗往桌上一砸,砸得王珂一臉的湯水。

“你嘴巴放幹淨點!”

“我操.你媽的!”

王珂怒氣沖天,猛地站起來。

他比劉八方高一個頭,又壯實,比起來劉八方簡直就是一根豆芽菜,王珂一把就揪住了劉八方的領子,把他往前一推,劉八方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食堂的人全都停下腳步看過來。

“你麻痹,土包子要搞事是不是!”

隊友勸道:“哎呀,算了算了,都看着呢,吃飯吃飯。”

王珂罵罵咧咧地轉過身準備坐下,可是劉八方卻站起來往他身上撞去,撞得他一頭栽在飯裏,一臉的飯粒。

有人忍不住笑起來,王珂氣得青筋都冒出來了,抹一把臉上的飯粒,抓着劉八方就揍。劉八方哪裏打得過王珂,無力還手,如果不是幾個隊友拉着,只怕劉八方要被打出事兒來。

好多人圍着看熱鬧,劉八方被扔到地上。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多管閑事,閑的蛋疼,真當你自己是個人物啊!呸,臭傻逼……”

劉八方捂着肚子,漲紅着臉緩緩爬起來,他眼眶有些紅,卻是一臉不服。

王珂被隊友拉着,準備繼續坐下吃飯。

“喂……”

王珂擡頭,見到水文妖花站在不遠處,微笑着對他勾了勾手。

水文妖花哪裏對人笑過,平時都是一張臭臉,王珂一愣,竟然有點晃神。

“怎麽,不敢過來,怕我啊?”紀傾城道。

王珂伸出手垂了垂胸口道:“小爺就沒怕過。”

于是在一衆人的起哄聲中,王珂走到紀傾城面前,含着笑得意地問:“學姐,什麽事情啊?”

“再過來點。”

王珂吹了聲口哨,挺着胸又往前走了一步,恨不得要跟紀傾城貼上。

紀傾城掃了他一眼,輕蔑地笑了一聲,然後猛地伸出手往下一掏!

一陣痛苦的叫聲劃破食堂,王珂整個人都僵住,一動不敢動。一時間圍觀的人安靜如雞,大家都被這出人意料的轉折給鎮住了。

“我來教教你什麽叫真的蛋疼。”紀傾城說。

王珂漲紅了臉,剛想說話紀傾城手裏就一捏,他悶哼一聲,身子更僵了。

“你還想說什麽,嗯?”

王珂搖搖頭。

隊友也不敢靠過來,大家不知道應該是笑還還是應該緊張好,這個水文妖花簡直比傳聞裏還要豪放!

“你覺得自己很叼是不是啊?”紀傾城問。

王珂猛地搖頭。

“起來!”紀傾城對劉八方說。

劉八方立刻爬起來,灰溜溜地站到了紀傾城身後,又虎視眈眈地瞪着另外幾個人,怕他們會對學姐不利。

“道歉。”紀傾城對王珂說。

王珂不說話。

紀傾城頭一歪,問:“不道歉是吧?”

王珂有些緊張,大聲說道:“你敢動我!你信不信我叫你在這個學校呆不下去!”

“不就是個校黨委的領導麽……”紀傾城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驢蒙虎皮,都忘了自己是拉磨的了?”

“你他媽……啊啊啊!嗷!”

“讓你說話了麽?”

王珂的臉越來越紅,身子也越來越僵硬,他近乎祈求地說:“姑奶奶,你放了我吧……”

“道歉。”

“對不起!”王珂大聲吼道。

“跟誰道歉?”

“小芳……啊啊啊!劉八方!跟劉八方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紀傾城微微側頭對身後的劉八方道:“你覺得這個道歉有誠意麽?”

劉八方低着頭道:“算了……”

“行,那就算了吧……”

紀傾城稍稍松了松手,王珂正想走,她又一抓。

“啊!卧槽!我都道歉了啊!”王珂身體僵直地說。

紀傾城笑起來道:“急什麽,我有一點小小的感想,特別想要跟你分享……”

“什麽感想?”

“我一直覺得我們搞地質的人都特別淳樸善良,畢竟都是跟高山大海沙漠森林打交道嘛,大家每天都艱苦樸素、求真務實的……萬萬沒想到,林子大了啊,什麽鳥都有……”

王珂莫名其妙。

“你知道你是什麽鳥嗎?”紀傾城問。

王珂搖搖頭。

紀傾城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擡起頭微笑着說道:“小小鳥。”

……

周圍傳來一陣笑聲,紀傾城松了手,幾個隊友立刻上前扶住已經無法站直的王珂。

“珂子,要不要去校醫院?”

“你麻痹給我閉嘴!”

紀傾城不看他們,對劉八方勾勾手就領着他往食堂外走。劉八方一直不說話,默默地跟着紀傾城走到辦公室,全程一副小媳婦兒的模樣,大氣不敢出。

大家都去吃飯還沒回來,辦公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啞巴了?平時唧唧歪歪,今天裝什麽淑女?”紀傾城一邊翻着要給劉八方看的資料一邊問。

劉八方低着頭道:“學姐,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

紀傾城面無表情。“你放心,我從小到大惹的麻煩裏,你這個最小!”

劉八方還是低着頭,一副沮喪的要死的模樣。

“你能別一副要死了的樣子麽?看着就喪!”紀傾城看劉八方依舊忿忿不平的眼神,忍不住好奇地問:“那傻大個兒到底說什麽了,你氣成那樣?”

劉八方紅着臉,捏着拳頭說:“他說你是教授夫人……”

……

紀傾城一臉麻木地看着劉八方,心裏幾乎是奔潰的。

“這你就生氣了?你這個心裏建設也太差了吧!”

紀傾城徹底無語,還以為是什麽驚天動地的話呢。

陳教授一直偏愛紀傾城,總是把最好的項目給她做,搞得不少人看不慣,所以一直都有些傳言,這又不是第一天被人編派她和陳教授,更難聽的她都聽過。

劉八方氣急敗壞地說道:“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就亂說!你學術能力比辦公室的人高出一截!教授重視你是應該的!他們就是胡編亂造,破壞你名聲!你明明不是那樣的人!”

紀傾城覺得好笑,無奈地說:“你又知道我是什麽人?”

“我看得出來啊!”

紀傾城冷笑一聲,罵道:“小傻逼,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夠了……”

“紀師姐,你就是從來不解釋,不反抗,所以他們才會亂傳,才會誤會你的!”

“你真的是個傻逼……”

劉八方一臉委屈地看着紀傾城。

紀傾城收了笑,一邊低頭繼續整理資料,一邊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以為解釋有用啊?人只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情。”

劉八方不明白。“他們願意相信什麽?”

“蛆蟲不相信這世界除了臭水溝之外還有別的安身之處。”

劉八方沒聽懂。

紀傾城嘆一口氣,不耐煩地說道:“他們吃.屎長大的,所以覺得所有人都跟他們一樣吃.屎長大,你不吃那就是你有問題!你一定是偷偷吃了別的屎。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白天鵝被□□的戲碼,你不是牛逼嗎?我的生活過得再不如意,也張張嘴就能玷污你。所以你必須吃.屎,還必須跟他們一樣吃得津津有味。你若是不吃,他們就必須把你搞髒,朝你身上扣屎盆子。懂了沒?”

劉八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解地問:“那你不生氣麽?”

“不氣啊。”紀傾城挑挑眉道:“這就是不吃.屎的代價——被扣屎盆子。”

劉八方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從前他覺得世界很清晰,可現在他卻覺得生活茫茫然,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紀傾城扔了他一沓資料道:“趕緊看完。”

劉八方接過資料坐到一邊,紀傾城背對着他打開了電腦,專心地看着貴州岩溶的文獻。劉八方看着紀傾城瘦削的背影,忽然一陣心酸,偷偷地抹了一把淚。

這件事在劉八方心裏烙下了深深地印記,叫他久久不能平靜,可是對于紀傾城來說就是屁大點事兒,轉身就不在乎了。

她專心地看資料,忽然收到一條短信,她看了一下短信內容,皺了皺眉,心情難以形容的複雜……

“師姐,你收到學院的短信了嗎?”劉八方激動地問。

“嗯。”

“哇!章朝竟然要來我們學校!”

“嗯……”

“你說他為什麽要給我們捐實驗室啊,還是國重呢,怎麽也是好幾個億的儀器呀!”

“關你屁事,看你的資料!”

紀傾城看着短信,上面寫着:知名企業家章朝先生向我院捐贈國重實驗室一座,明日下午三點将在在小禮堂舉行捐贈儀式,章朝先生将到場。全院的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必須到場,點名記入學分。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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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禮堂裏人山人海,不僅僅是環境學院的,幾乎全校沒課的學生老師都來了,只怕電影明星都沒有章朝這麽有號召力。

紀傾城來得晚,位置基本上都被坐了,她去班長那裏報了個到就想走。

“別呀!”班長是個東北大老爺們兒,站起來道:“來,坐我這兒,我旁邊蹲着去。”

盛情難卻,再加上紀傾城看了一眼烏泱泱的人,覺得擠出去也挺不容易的,就坐下了。

千篇一律的開場,千篇一律的感謝詞,唯一不一樣的是章朝出場的時候好多人在尖叫,簡直就像是哪裏來的偶像巨星。

臺上的章朝穿着一身優雅的西服套裝,像是個紳士。頭發特意打理過,梳了個一絲不茍的背頭,一根頭發絲都不落,像是故意要讓所有人都好好看清楚他長得到底有多英俊一般。

的确,他就是長得比一般人好,站在臺上光芒萬丈,又是首富之身,是多少人夢想中的男人,不怪連男孩子都在底下扯着嗓子叫他老公。

有人問章朝,為什麽他一個搞it的要捐贈地質行業。

章朝扶了扶那标志性的眼鏡,低頭笑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麽讓他很愉快的事情似的。然後看着那個提問的女孩子,用沒有女人能夠抵擋的溫柔聲音回答道:“因為我覺得學地質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

……

紀傾城的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她有些懵,她有些不确定,宙到底是靈了還是沒靈驗。

沒靈這件事是有些說不通,可是靈驗了未免又太誇張了一點吧。

周圍是迷妹們各種嘤嘤嘤,嗚嗚嗚,嗷嗷嗷的聲音,小禮堂一瞬間變成了春天的花園,不對,是變成了春天的動物園。

真是造孽……

問答環節就只有十分鐘,很快散了會,章朝那樣日理萬機,給十分鐘已經是恩賜了。

大家慢慢散去,紀傾城默默地跟着人群準備往外走。

“紀傾城!”

紀傾城回頭,是學院書記在叫她,書記旁邊還站着她的導師陳教授。陳教授也對她招招手,紀傾城只得又擠過去。

書記說:“一會兒院裏的幾個領導要跟章朝一起吃飯,你也一起去。”

“沒空。”紀傾城毫不猶豫地拒絕,不想見到章朝,“我要回去接着看資料,剛剛接手貴州岩溶的項目,我要趕上進度。”

紀傾城沒撒謊,大實話。

“再忙飯也是要吃的啊!”書記是個性格豪爽的女人,拍拍陳教授道:“老陳,你把學生搞得這麽忙做什麽?當農民工用啊!”

紀傾城看向陳教授,陳教授微笑道:“一起去,就吃個飯,晚上大家可能要喝點酒,你去了有人能幫我開車。”

別人的話紀傾城一般是不聽的,可是陳教授從不要她應酬,平時反而會幫她擋,今日他開了口紀傾城也不好拒絕,只得跟着陳教授一起去了。

學院一改艱苦樸素的作風,去了附近一家五星級的酒店餐廳吃飯。

到了包廂紀傾城才看到何芳菲也在,她是院長的研究生,估摸着是被院長叫來的。何芳菲上下打量了一番紀傾城,找了個遠遠的座位坐下了。

紀傾城環視一圈,看了看桌上的陣容:幾個學院重要領導,一個院長,一個書記,兩個副院長。六個學生,其中兩個博士。禾博士學術小能手,馬坑項目的負責人;李博士主要搞工程,號稱李三斤,白酒三斤下肚還能走。剩下四個,一個學生會主席,一個黨委代表,都是八面玲珑會來事兒的。最後就是她和何芳菲,長得漂亮。

學校裏環境還是單純,不會過分,可是就算是高等學府,平素老師接的項目也是從外面來的,也都是要跟社會上的公司打交道的。

反正烏煙瘴氣的那一套,到哪裏都一樣。

大家坐了一會兒,門又開了,紀傾城擡頭,見到章朝帶着兩個人走進來,看都沒多看她一眼。她這才稍微放心一點。

章朝身邊那兩個人紀傾城那日在包廂見過,聽介紹是章朝的左右手,一個叫馮天元,一個叫曾國少。

客人都落了座,一番寒暄之後,院長就開始挨個給章朝介紹桌上的人,介紹到紀傾城,幾個人心照不宣地站起來,假裝第一次見面。

“小紀怎麽喝果汁啊。”曾國少含着笑說。

幾個人手裏都拿着酒杯,只有紀傾城杯子裏是茶水。

“因為我不喝酒。”

場面有些尴尬,陳教授馬上打圓場道:“我這個學生不能喝酒的,來,我替她喝。”

向來都是學生替老師喝,陳教授卻替紀傾城擋酒。畢竟是受人尊敬的大學教授,曾國少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看樣子心裏還是不舒服。

紀傾城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一會兒幫陳教授開車的,再加上又吃不下東西,所以全程都一臉麻木地坐在那裏,不拿筷子不舉杯子也不玩手機。

飯吃了一大半,接下來就是喝了。

“小紀,給我個面子,喝一杯。”曾國少說。

所有人都看向紀傾城,院裏這些人沒有不知道紀傾城脾氣的,再加上她又是陳教授的愛徒,一般沒人會為難她,可是這到了外人面前,陳教授也不大好太護短。

“怎麽,還準備叫你的教授給你喝啊?”曾國少直接把這條路給堵上了。

紀傾城看一眼章朝,章朝含笑看着他,微微聳聳肩,表示并不是他授意的,但是看那個意思也沒有要幫她解圍的意思。

書記給紀傾城使眼色,叫她喝。

章朝捐贈的批設備都是國外進口,世界最頂尖的。之前學院也申請過,但是教育部不願意批這筆經費,所以章朝現在簡直就是全院的恩人,誰都不希望駁了他的面子。

紀傾城心裏很煩,她不喝酒是因為她知道,一開了頭就沒完沒了,所以從讀研開始,做任何項目,她都滴酒不沾,堅持了三年,難不成今天要破戒?

“不如我幫小紀喝吧。”何芳菲舉起酒杯說。

何芳菲在學院裏也是聽吃得開的,她是院長研究生,可是平時在辦公室裏基本上不做事,就是看看小說、聽聽歌,但是因為人漂亮,唱歌好聽,又會來事兒,所以也是院長的愛将。畢竟現在的學校,尤其是工程類院校,還是很需要這樣的人才的。

紀傾城也不客氣,笑眯眯地說:“那謝謝小何了,曾老板,我們學院的院花跟您喝,夠給您面子了吧?”

曾國少對紀傾城第一印象就不好,現在更加覺得她奸猾。他們搞it的,章朝卻無緣無故給一個地質大學捐了幾億的科學設備,他之前還莫名其妙,今天見到紀傾城一下就明白了。

他覺得兄弟這是被豬油蒙了心。

曾國少臉一黑道:“何美女我一會兒單獨敬,這一杯我就是要敬小紀。”

何芳菲只得默默又放下杯子。

紀傾城瞪着章朝,章朝卻笑得更加戲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喲,小紀你看我們章總做什麽?怎麽,我還不配跟你喝呀?”曾國少冷笑道:“不着急,一個一個來,先跟我喝了,再讓你跟我們章總喝。”

還真是跟她杆上了!

紀傾城心裏已經很煩了,她向來讨厭那些不敢不催的矯情病,懶得再跟曾國少啰嗦。

“不就是喝個酒,哔哔半天,行。“紀傾城勾手叫服務員道:“拿個紅酒杯進來。”

服務員拿着一個杯子進來,曾國少道:“等等,這個太小了,換一個。”

于是服務員又拿了幾個杯子進來給曾國少挑,曾國少挑了個最大的。

“這是搖酒杯吧……”

紀傾城忍不住提出異議來,這明顯是找事兒啊,這酒杯大得跟臉盆似的。

“我們粗人,不懂,反正就是個杯子,一樣的。”

曾國少給紀傾城倒酒,這一杯子倒下去,瓶子裏的酒就少了二分之一。

一桌子的人心情各異,大家都看得出來曾國少這是故意找紀傾城麻煩呢。

“敬你。”曾國少一口氣把自己小杯的酒都喝了,不懷好意地說:“小紀,我幹了,你随意。”

紀傾城拿起杯子,這麽重恨不得都要端不動。

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反應,紀傾城有一種菜市口的死囚被圍觀斬首的感覺……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震,紀傾城低頭一看,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上面就寫了兩個字:求我。

她擡頭看向章朝,他正一臉戲谑的看着她。

求他?

呵呵……

紀傾城冷笑一聲,站起來,雙手端起酒杯,二話不說就喝。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紀傾城,每個人都失去了言語。

紀傾城一口氣就把杯子裏的酒全幹了,擦了一把嘴,倒過來對着曾國少甩了甩,一滴不剩,然後一言不發默默地坐下,面色如常,繼續一副“喪臉”坐在位置上。

酒桌上安靜了一會兒,她這喝比不喝場面還要尴尬,也只有紀傾城有這種搞冷場面的本事。

直到章朝沒有忍住笑了一聲,飯桌的氣氛才是一松。

大家才又紛紛舉着杯子,誇着紀傾城是女中豪傑,互相敬一敬搪塞過去。

又有一條信息傳來:看不出來,藏得挺深的啊。

紀傾城瞟了一眼,依舊不回複,擡眼狠狠瞪了看好戲的章朝一眼。

曾國少本來只是想給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一點難堪而已,真沒想到紀傾城會全喝,那一杯下去,至少也有半斤。

他還不信邪了,踢了一腳坐在一旁的馮天元道:“我兄弟也要敬!”

一旁的馮天元忽然被點到,一愣,只得也端起酒杯。但他是搞技術的,不懂這些酒場上的事情,也不想為難紀傾城,抿了一口道:“我不能喝,你意思一下就成。”

“那我喝茶了。”

“行。”

紀傾城喝茶。

曾國少瞪了自己兄弟一眼,馮天元不理他,專心吃菜。

靠,不講義氣!

“我們同一級的,竟然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麽能喝酒,來,我敬你一杯。”何芳菲豪爽地對紀傾城說:“你随意,我幹了。”

紀傾城一臉麻木地看着何芳菲,這人故意的麽。她皺眉,一點面子都不給。“那我就不喝了。”

“這麽不給面子啊?”何芳菲說。

紀傾城煩得站起來道:“大家繼續喝,我出去吐一會兒。”

可是紀傾城哪裏有喝醉的樣子,只見她腳步穩健,步如流星地走出包廂,空留端着酒杯一臉尴尬的何芳菲。

所以何芳菲真的很不喜歡紀傾城!拽什麽拽!

見她有些尴尬,一旁的曾國少就敬了她一杯。

何芳菲喝了酒,心裏卻還是很不舒服。她看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章朝,又端起酒杯道:“章總,我敬你,謝謝你捐了這批儀器給我們學院,對于我們學校的師生來說,您真的……”

何芳菲話還沒說話,章朝就端起酒杯随意喝了一口,說:“我出去一下。”

然後章朝看都不看何芳菲一眼就匆匆離開了包廂。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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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四顆藥,可是也沒半點鳥用。

紀傾城捂着腹部,她發誓,要是她真的把自己喝死了,就化成厲鬼日日夜夜纏着曾國少,把他那大頭按在紅酒桶裏憋死!

在廁所裏站了一會兒,感覺起了藥效紀傾城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雖然還是隐隐作痛,但是好歹已經能夠忍耐。

走出洗手間就見到章朝等在門口,他打量了她一番,疑惑地問:“這一頭汗的,真的吐了?”

紀傾城不答。

“你倒是挺能忍……”

章朝拿了一旁的消毒毛巾要給紀傾城擦臉,紀傾城想躲開,卻被他一把拽住。

“躲什麽躲!”

章朝沒好氣地按着紀傾城,硬是給她拿熱毛巾擦了個臉。

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騰騰的熱氣打開毛孔,讓紀傾城有一種放松的感覺,酒意随着熱氣蒸發,甚至連疼痛都稍稍緩解了一些.

紀傾城閉上了眼,竟然也不讨厭章朝的親近。

“你再這樣我就要吻你了。”章朝說。

紀傾城猛地回神,不耐煩地說:“我可以走了沒?”

“不可以。”章朝把毛巾扔到一邊,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紀傾城,問:“寧願喝到吐也不願意求我是不是?”

“是。”

章朝也不知道是笑還是生氣好,道:“我見過有個性的女人不少,你是最不識趣的。”

“沒想到章總這麽沒見過世面啊。”

“你非要跟我鬥嘴是不是?”章朝猛地把紀傾城一抱,按在懷裏,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紀傾城也不掙紮,知道掙紮不過。

“你放開我。這裏可不是酒吧,你不怕被人看到麽?”

章朝輕蔑地笑起來,忍住親她一口的沖動,冷哼一聲,不屑地松了手。

“我是怕你難做才假裝不認識你,你不會真以為我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吧?”

紀傾城往後退一步,跟章朝拉開距離,問道:“我們什麽關系?”

章朝笑起來,打趣地看着紀傾城道:“我瘋狂地愛上了你的關系。”

紀傾城臉一黑。“章朝,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記仇。”

“記仇?”章朝伸出一只手撐住紀傾城身後的牆,微微彎下身子,平視着她的眼睛道:“你不會覺得我花幾億給你們學院建實驗室就是因為記仇吧?”

紀傾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你。”

……

紀傾城呆住,章朝英俊迷人的臉龐近在咫尺,可她覺得他不再是他,仿佛有無數霸道總裁的身影在他身上重疊,模糊了他的樣子。

花幾個億追女孩子,狗血電視劇裏一炮五千萬的總裁都比不上他叼。

見到紀傾城呆愣的模樣,章朝終于露出滿意的神情,捏着她尖尖的下巴晃了晃道:“真不容易啊,也能讓你驚訝一次,嗯?”

“章總,你開玩笑的吧……”

“我沒開玩笑。”

花幾個億追女孩子!傻逼麽?

“我們加上今天也就見過三面……”

“嗯。”章朝無奈地嘆一口氣,神色暧昧地看着紀傾城,問:“紀小姐,你跟我說說,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我怎麽像對你着了魔一樣,嗯?”

她什麽都沒做,是她的神做的……

紀傾城的臉色有些難看,表情相當僵硬。

“傻了?”

紀傾城不回答。

“你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啊?”章朝笑起來,他的心情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愉悅過了,這幾個億花得值。

他含着笑問:“國重實驗室的名字還沒取,就用你的名字怎麽樣?”

紀傾城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喜歡?怎麽,覺得太高調了?”

“我又要吐了,你等一下!”

紀傾城捂住嘴巴,一只手猛地推開章朝,沖到了洗手間裏。

章朝呆住,可是礙着是女士洗手間,也不好進去。

這一回紀傾城是真的吐了。

胃裏翻江倒海,像是有只手把她的腸子抽出來,再在她的胃上打了個死結。

吐完,她走出小隔間,想洗把臉,可是絞痛的感覺卻猛地襲來,這一回痛得超出從前任何一次。她翻着口袋,最後四顆藥剛才吃了,現在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黃色藥瓶。

疼痛越來越強烈,紀傾城靠在牆上直喘。

章朝拍着門,在外面叫道:“紀傾城,你沒事兒吧?”

可是紀傾城疼得呼吸都困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紀傾城,我可以進來麽?”

“沒事兒……”紀傾城好不容易憋出一聲來,可一說話,就像是從嘴裏吸進去一把刀子似的

“你聲音聽起來不像沒事兒。”

“馬上出來……”紀傾城面孔扭曲地叫道。

她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紀傾城扶着洗手臺站直了身子,她知道她一定要出去,要裝作不疼,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

你可以的。紀傾城對鏡子裏面目猙獰的自己說。你堅持了這麽久,今天也一定可以的。

紀傾城試着往前走了幾步,卻感到腹腔一陣更加劇烈的抽痛,她晃了晃,往後一栽,就摔到了大理石地磚上。

腦袋也很痛,背也很痛,但是跟腹部的絞痛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麽。

章朝聽到動靜緊張起來,問:“怎麽了?”

紀傾城在心裏祈禱着:宙,如果你真的是神,你就幫幫我!

紀傾城都能聽到章朝轉動門把手的聲音了,可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一陣高跟鞋的腳步聲,剛打開一條縫的門又合上。

“小姐,我女朋友進洗手間一會兒了,你能幫我看看她為什麽還沒有出來麽?”是章朝在說話。

“哦,好的呀。”

一個面容嬌麗的女人走進來,她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紀傾城,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又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洗手間。

“你女朋友蠻有公德心的嘛,在那裏清地磚上的嘔吐物呢……”

紀傾城一愣,這個女人在幫她撒謊?

章朝松一口氣,但是又有點不耐煩,敲了敲門道:“又不是沒有清潔工,你打掃個什麽勁兒,快出來……”

“你先回去。”紀傾城忍着痛說。

章朝懷疑紀傾城是故意躲在自己,心裏升起一股煩悶。可是兩個人都那麽久不回酒桌也不大好,他只得先走。

反正來日方長,他跟紀傾城還有的是時間可以磨……

聽到章朝離開,紀傾城的心稍稍放下來一點,可是今天的痛感和平時不同,就算是她這樣忍耐力極好的人也覺得難以忍受。

她不想找人幫忙,也不想學校的任何人知道她的病,可是她現在癱坐在地上,疼得站都站不起來,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們發現。

怎麽辦……

今日不是什麽節假日,酒店裏沒什麽客人,空蕩蕩的洗手間裏只有她一人而已,紀傾城靠在冰冷的牆面上,有一種被放逐到世界盡頭的錯覺。

她以為自己堅強,以為自己什麽都不怕,可是這破破爛爛的身體卻一次又一次地背叛她,告訴她,你其實卑微弱小,一個疼痛就能打垮你。

人生竟殘酷如此,上帝給你設下極限,告訴你,渺小的你只能認輸。

廁所的門又打開了,紀傾城快疼得失去意識,已經不在乎到底是誰走進來。

忽然有一只手在她腹部按了按,本身就疼,,這一按,簡直就像是同時紮了一千根針!

紀傾城睜開眼,見到是剛才進廁所的那個女人!

她跪在紀傾城身邊,從随身的包裏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問:“0到10,疼痛的級別由低到高,0表示無痛,10表示你能感受或者想象的最劇烈的疼痛。你覺得你現在的痛感是幾級?”

“8。”

“之前用的哪類止痛藥?弱阿片?”

紀傾城點頭。

“你現在應該要用強阿片了。記得去醫院叫你的醫生重新給你開止痛藥,平時要多跟醫生交流,不要自己挨着。我現在先給你打一針,能夠立即止痛,不過這種針不能經常打,一周就會上瘾,打多了局部肌肉容易壞死,知道了麽?”

紀傾城又點點頭。

女人拿出注射器和消毒工具,給紀傾城注射了一劑止痛針。

紀傾城大口地喘着氣,好一會兒才回複正常的呼吸。

宛若劫後餘生……

紀傾城的衣服都汗濕了,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深呼吸,慢慢才感覺力氣又回到了身體裏。

她回頭問身後的女人:“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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