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29
站在醫院的頂層,紀傾城看着宙那張快樂而美麗的臉,終于釋然。
“我有點明白你為什麽說我不配愛你了。”紀傾城重重地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可能是不配。”
宙的手輕輕滑過紀傾城的臉頰,溫柔又無奈地說:“我的寵兒,你只是還未找到真實的自我。”
紀傾城笑起來,打趣地問道:“我找到了真實的自我就配愛你了麽?你就會允許我愛你麽?”
宙輕笑一聲,并不回答。
“會麽?”紀傾城不甘心地追問。
“不會。”宙的眼神柔和,語氣卻決絕而肯定,嚴厲地說道:“你永遠都不能愛我。”
……
紀傾城發現只要談到這個話題,宙就會變得非常的頑固。
“行行行……說得好像我巴巴地非要愛你似的……回去吧。”
紀傾城滿不在乎地轉過身往樓裏走,走了幾步卻沒見到宙跟上來。
“怎麽了?你不走麽?”紀傾城莫名其妙地問。
宙皺皺眉,忽然笑了起來。
“沒什麽,有個不速之客趁着我方才沒注意找了過來。”
“什麽不速之客?”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紀傾城和宙一起回到病房裏,剛上床躺下,就見到毛軟又急匆匆地走進來。
“你跑哪兒去了?剛剛來找你也不見人!”毛軟不耐煩地說:“我說你這個病人怎麽這麽任性啊?你明天要做手術,大晚上的不要到處亂跑,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好不好?病人的身體情況是非常影響手術效果的你曉不曉得?”
每次見到毛軟都要被她教訓幾句,紀傾城都習慣了。
“知道了,你們怎麽又來了?”紀傾城有些不耐煩地問:“難不成你準備再給我加油打氣一次?”
毛軟冷笑道:“你以為我喜歡來見你啊,我很忙的好不好,還不是你給我找的麻煩!”
“我又給你找什麽麻煩了?”
紀傾城的話音剛落,就見到毛軟身後又出現一個人來……
是厲時辰。
厲時辰的神色有些奇怪,紀傾城正莫名其妙的時候,見到還有一個人跟在厲時辰身後,也走了進來……
毛軟抱着雙臂,不耐煩地對紀傾城說:“你到底有幾個男朋友啊?能不能一次都帶來,不要一個個都跑到我這裏來問我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你把你的男朋友們都叫來,我一次解釋完算了。”
一個英俊的男人走進病房裏裏,身材清瘦,帶着金絲邊眼鏡,把西裝穿得比雜志上的男模還要挺拔潇灑,渾身散發着一種尊貴高傲的氣息。
“章朝?!”紀傾城驚訝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寶貝,做手術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以不告訴我呢?”章朝扶了扶眼睛,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紀傾城這一回終于知道宙說的那個不速之客是誰了。
厲時辰也終于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問她:“傾城,你跟章朝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其實白天的時候厲時辰就已經很疑惑了,如果章朝是紀傾城的男朋友,為什麽她生病的事情卻沒有告訴過他,而是另一個陌生男人陪伴着她。
“他又是誰?”厲時辰看向宙道:“為什麽一直是他陪着你治病?”
章朝也看向宙。
一進屋子他的目光就被這個人吸引住了,這個男人是哪裏冒出來的?他調查過紀傾城的生平,她之前的人生裏應該沒有這個男人出現過才對,所以為什麽這個人會比他先知道紀傾城的病情?
不知怎麽的,章朝忽然想起了喝酒的那一天,有一輛車子接走了紀傾城,他那時候看見過車裏的一只男人的手。
他有一種直覺,這個人就是那只手的主人。
“是啊。”章朝接着厲時辰的話,看向宙問:“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宙神态自若,似乎絲毫不覺得尴尬,道:“我叫做原佚,是紀傾城的研究生導師。”
“不是愛人麽?”毛軟脫口而出問道。
“矛盾麽?”宙反問道。
毛軟一呆,幹笑着點點頭道:“不矛盾……挺好的……”
“那章朝又是你什麽人?”厲時辰問紀傾城。
是啊,那章朝又是她的什麽人!紀傾城無言以對。
她發現人還是不要撒謊比較好,要不然最後就是落得一個無法收場的下場。
章朝沉默地打量着這個原佚,原佚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注視,把目光從紀傾城身上一過來,平靜地與他對視,眼神高傲。
章朝忍不住冷笑起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高高在上地看自己,倒還真的激起了他的鬥志。
章朝并沒有管厲時辰的問題,他走到原佚面前,對他伸出手道:“你好,我是章朝,紀傾城的朋友。”
“原佚”看了一眼章朝的手,禮貌而疏離的對他微笑了一下,道:“抱歉,我不跟人握手。”
……
章朝輕笑一聲,眼裏露出些微的不屑,在他看來,拒絕交手本身就是一種示弱。
他不再看宙,而是看向紀傾城,正想說話,卻忽然聽到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
“小美人,我來看望你了!”
大家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英俊的男人走進病房,他五官深邃,頂着一頭金發,似乎是個混血兒,手裏捧着一束花,笑得爽朗又快活。
周諾來了……
毛軟看了一圈屋子裏的四個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果然人只要活得夠久,什麽都有可能見到。
她忍不住打趣地看着紀傾城,問道:“你的男性朋友們都到齊了沒有?要不要我去搞個麻将桌來,大家今晚可以血戰到底了!”
……
紀傾城真的笑不出來……
屋子裏的氣氛尴尬到了極點,四個男人站在屋子裏,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宙泰然自若,似乎跟他沒有關系。
周諾笑眯眯地,一副嫌事兒還不夠大的幸災樂禍模樣。
厲時辰似乎有些迷茫。
章朝明明在笑,可是渾身都散發着黑氣。
紀傾城哭笑不得。
為什麽她一個要死了的人,卻還要經歷這一些?!
她求救一般地看向毛軟,毛軟有生之年看到這一幕已經很滿足了,輕咳一聲道:“你們不要都擠在這裏,病人晚上要休息,這探病的世界到了,都走都走!”
醫生都這樣說了,大家也沒有辦法。
周諾嘟囔道:“我才來就趕我走啊……”
“抱歉,明天趕早!這個花也拿走……”毛軟一把搶過來抱在自己懷裏道:“病人聞到花粉過敏這麽辦,給我了。”
毛軟推着周諾往外走,對厲時辰說:“你也別呆在這兒了,回去休息啊,明天十幾個小時呢!”
厲時辰只得也往外走。
“都走都走!”毛軟催促着剩下的兩個人。
“那我明天早上手術前再來。”章朝說。
“我也來!”周諾在毛軟身後叫道。
紀傾城真的覺得心很累,閉上眼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随便你們吧,我無所謂了……”
她現在只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病房裏呆一會兒。
“你不走嗎?”毛軟看到宙還站在那裏不動,皺着眉說:“不要打擾病人休息,不要以為你長得最帥就有特權”
宙微笑道:“她需要我在這裏陪着她。”
“不!”一個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
想到這尴尬的場面都是宙造成的,紀傾城就覺得完全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她指了指門口,極其疲憊地說:“你也走……”
周諾站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神就這樣跟着他一起被趕出來病房。
這個紀傾城,牛啊。
Chapter 28
上午九點,紀傾城終于被推進手術室。
在她的強烈要求下,沒有人在手術室外面等她。
厲時辰和毛軟站在手術臺兩側,嚴陣以待。
“準備好了麽?”毛軟問。
紀傾城點點頭。
“還有什麽想要說的麽?”厲時辰對她說。
紀傾城搖搖頭。
她知道,也許這就是她人生的最後一句話。可紀傾城發現,她真沒有什麽話要留給這個人間,反正無論說什麽最終也一樣會被誤解。
我們為了被理解而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表達就是被誤解的開始。
“真的沒有要說的了嗎?”
紀傾城搖了搖頭。
她什麽都不要說,一個字都不要講。
麻醉師把呼吸面罩給紀傾城戴上,厲時辰輕聲說:“呼吸。”
呼吸。
呼吸啊……
紀傾城忽然想,我們的生命好像就是從呼吸開始的呢。
……
紀傾城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她還在母體裏,身體在狹小的甬道裏不得伸展。
甬道的遠方似乎有一道光芒,出口就在那裏,可那光芒一點都不溫暖,既冷酷又刺眼。
她不想走,但是有個力量在催促着她,說她必須離開這裏,離開這溫暖的水域,離開供給她的養料,去那個散發着冰冷光芒的地方。
可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明知道外面的世界一點都不美好,還是非要讓她去那個地方?
你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人,難道留在這裏不比活在外面幸福多了嗎?
如果六道輪回,呱呱墜地,只是為了被傷害、被侮辱、被誤解、被囚禁,為什麽還要讓她離開這裏,就讓她一直在母親的羊水裏直到終結不好嗎?
狹窄的甬道擠壓着她,她很痛苦,母體逼着她向前,魔鬼的手拽着她的腦袋,要斷絕她生命的供給。
為了離開這拉扯,她只能忍耐,然後拼命往前,撕裂她的孕育者,折斷母親的骨頭,撕開她的皮肉,在血肉模糊裏往前進……
一面是殘酷的忍耐,一面是不擇手段的推進。
所有的新生命都如此誕生。
冰冷的空氣沖破她閉合的肺部,逼迫她呼吸。
這是她此生的第一次啼哭……
……
紀傾城從小就不招人喜歡,母親還懷着她的時候,就有不知道哪裏來的“大師”來跟紀國棟說這肚子裏的女兒是個天煞孤星。
“孤克,命不好,一生的苦多于樂,坎坷多于災難,并且最終一定會堕入大苦之中。先是克父克母,再是克丈夫,克子女。身邊的人都要因為她不幸。這孩子還是不要得好,可憐……”
紀國棟是個知識分子,絕對的無神論者,聽到有人這樣詛咒自己的一家,氣得把那個不請自來的大師給趕走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師的話靈驗了,紀傾城的出生極其艱難,仿佛從那一天開始,就已經預示了她不會是一個讓父母感到幸福的孩子。
那時候,母親的預産期都已經過了兩周,紀傾城卻還呆在肚子裏沒有動靜。
醫生被迫給母親打了催産針,然而二十四個小時過去,她依舊好好地呆在肚子裏,似乎打定主意拒絕被生出來。
醫生都說:“這個小孩兒,似乎一點都不想出生呢……”
母親天生對麻藥不敏感,可是再等下去,母親和孩子都會很危險,又打了一陣催産針,母親終于下定決心就這樣直接剖腹産。
沒有麻藥,就這樣切開肚子,還要忍受縫合,就連醫生都被紀傾城的母親打動。
不知道是不是紀傾城感受到了母親的決心,就在這時候,母親終于開始宮縮了……
整整過了十二個小時,母親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紀傾城才終于來到這個世上。
只是本就身體不好的母親,那之後情況更是每況愈下,過了幾年,沒有等到紀傾城長大成人,她便去世了。
……
然後出生時候的叛逆,似乎一直延續下去,貫穿了紀傾城的一聲。
從小到大,紀傾城惹的麻煩數不勝數。
幾乎從小學一年級開始,班主任在她的學生手冊寫的評語都離不開兩個字:不乖。
二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集體舞蹈去給市領導表演,每個班都會挑幾個漂亮的小女孩兒出來,紀傾城是第一個被挑出來的,可是紀傾城偏不願意。
“憑什麽讓我畫得紅撲撲的去取悅別人?我不!”
老師聽到她這樣說簡直哭笑不得,想不出為什麽一個小學生能說出“取悅”這種詞來。
紀傾城讨厭任何集體活動,只願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體育好,跑得比所有人快、跳得比所有人高,學校裏要派她去參加幾個學校共同組織的小學生運動會,希望她能夠給學校争榮譽。
可她卻不願意跟人比賽。
“我不喜歡比賽,為什麽要比賽?為什麽非要贏過別人?”
班主任循循善誘也好,嚴厲訓斥也好,威逼利誘也好,紀傾城似乎都聽不進去,固執地叫所有人生氣。
“為什麽會有這麽自私的小孩子?”
那一年紀傾城讀小學四年級,沒活活把班主任氣吐血。
運動會上,他們的學校輸給了別的小學,大家都很喪氣。
回來之後班主任沒有指名道姓地批評了某些人沒有集體榮譽感,紀傾城知道是在說她,班上同學也知道老師是在說她,所有人都怪她,怪她不願意給學校争榮譽。
她不明白,小媽跟她說:“能讓別人快樂的事情為什麽不去做呢?”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
“為什麽我做了我不想做的事情,他們就快樂了呢?”
……
蠻橫。
班主任在那一年的學生手冊上,着重地寫了這兩個字,并且希望家人幫助紀傾城改正缺點,并且嚴厲地批評了她父母教育的失職。
痛苦。
幾乎從紀傾城意識到這個詞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開始,她就常常覺得痛苦。
蠻橫。
沒有人知道,蠻橫的背後,往往躲藏着巨大的痛苦。
極端、極度不現實。
幼稚、消極、悲觀。
她總是被人用這些詞評價。
可是紀傾城不明白,為何人人都說她憎恨着世界呢?她不恨這個世界啊,她一直以為她是熱愛着這個世界的。
所以挑剔,所以要發問,所以希望他們能給她一個答案。
……
初一那一年,她把全校的試卷都從窗子裏扔了出去。
白色的試卷紛紛揚揚地從窗口飄下來,像是下了一場早雪,正在操場上開早會的同學們歡呼着、尖叫着,而紀傾城則賣力地把卷子往外撒。
……
為什麽每個人都要被打分,排出個一二三四名?
為什麽我們生來就要給人評價,分出個三六九等?
為什麽分數高的人就優秀,分數低的人就是壞學生?
為什麽按照別人的期待我們就被允許活下去,違背規則我們就要被合法地處死?
到底是誰在評判我們的一生,斷定怎樣的人生才叫有用?
為什麽我們該怎麽活,不能由我們自己說得算?
……
試卷灑滿了操場,那個早晨是紀傾城就讀的中學有史以來最混亂的一天。那一年,也是唯一一年,所有的學生都沒有期中考試的成績。
紀傾城被爸爸暴揍了一頓,三天都下不來床。
接下來整整三年,每天的早會和早自習的時間,紀傾城都被懲罰站在主席臺上的角落裏,直到開始上第一節課才能回去。
老師們都會她的未來報以最深的憂慮。
這樣的女孩子,簡直就是反`社會,心理畸形,心理陰暗!
紀傾城以為她出于熱愛和真誠才做這一切,卻被打上了極端和邪惡的标簽。
“怎麽會有這麽壞的女孩子?”
她又一次變成了邊緣人,沒有人願意跟這樣的人做朋友。倒是有幾個在學校裏橫行霸道的小混混倒是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卻被她拒絕了。
“我不。”她說。
……
第二天,就有小混混往她身上砸雞蛋,可是沒有人同情她,老師也不追查,大家覺得理所當然。
她成了比邊緣人更邊緣的人,世界在她眼前,卻與她無關。
那天早晨,她照例走到主席臺的角落裏,一身的雞蛋液,仿佛是古代被扔進游街示衆的犯人。
嘲笑的、冷漠的、殘酷的、恥辱的。
十二歲的紀傾城站在高高的主席臺上,被衆人的目光淩遲。
大概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紀傾城再不渴望從別人身上得到理解。
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是不要她的呀。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也許是錯了。
……
明知道做不到卻偏要去做,這是什麽?
原來自己真的是蠻橫呀。
……
“等你長大了想做什麽?”
五歲的紀傾城回答說:“我長大了想做一只獅子。”
小媽忍俊不禁,道:“我是說,你有什麽夢想,當警察、老師、科學家?你長大了想變成什麽人。”
“我能去草原上做獅子麽?”紀傾城認真地回答道。
小媽耐心地解釋道:“獅子不是一種工作,獅子是一種動物,一種很兇猛地動物,會吃人的。”
“我不吃人,可以做獅子麽?”
“你為什麽想做一只獅子。”
“因為做人好累啊。”小傾城回答道。
小媽忍不住大笑起來,摸摸紀傾城的小腦袋,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疼愛地說:“人小鬼大。”
可是她是真的很想做一只獅子啊。
……
衆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臺,我獨泊兮其未兆。
這個美好的太平世界,人人都有自己的歸處,除了她。
要去哪裏呢?
只有她,沒有一個地方讓她安身。
……
那是一條長長的甬道,黑暗而溫暖,對面有光,可是那光芒看起來一點都不冰冷。
她往前走,越走那道路就越寬闊,就越覺得溫暖。
沒有殘酷的忍耐,也不需要不擇手段的推進。
她忽然覺得,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也沒什麽不好的。
似乎有人在那裏等着她,告訴她:舉世之人,無論是誰,都能享有最後的幸運,那便是末日這一天。
審判之日,也是安息之日。
再不用去争辯,再不用去反抗。
沒有痛苦,就沒有蠻橫。
“紀傾城……”身後有人在叫她。
紀傾城轉過身,見到有一個人。
那個人身材高大,英俊得不像是人間的顏色。
他對她搖了搖頭。“不可以往那邊走,那裏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紀傾城想起他是誰了,那是她的神。
宙。
紀傾城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光,對宙說:“我不想回去了,你那邊的路越走越窄,太痛了。”
“有我在,你不會痛的。”宙對她招了招手:“相信我,到我這裏來,我們回去。”
紀傾城再次不舍地回過頭,看着另一邊的出口。
那裏陽光灼灼,似乎可以聞到草地的芬芳,她看到那裏有虎刺梅,是她小時候媽媽種在院子裏的花朵。
“不要過去。”宙說。
“可是我累了。”紀傾城說。
“這一次不一樣了,你不是一個人。”宙目光迫切地看着紀傾城,焦急地說:“這一次,我陪你走。”
……
紀傾城嘗試着往宙的方向走,可是一踏出步子踩在地上,就仿佛是踩在玻璃渣上。
宙就在不遠處,焦急地向她伸着手。
“相信我,過來。”
紀傾城咬咬牙,忍着痛朝他走去,像是被奪走尾巴的小美人魚,走向她的王子。
“我抓住你了。”
他抓住她了。
回家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罪,今天更新太晚了。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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