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焦躁不安的小提琴手終于找回了他的優雅,悠揚的琴聲響起,管弦樂隊再次圓融和諧。

餐廳裏壓抑躁郁的氣氛一剎那一掃而空,就在宙将紀傾城重新攬入懷中的那一刻。

周諾微笑着退下,宛如一個騎士把公主交還給王子。

“Por una Cabeza,”宙說:“這首曲子的名字,一步之遙。”

這是賽馬裏的一個用語,一步之遙,只差一個馬頭的長度而已。不是比賽,是賭博,賭博沒有第一和第二,只有贏和輸。

就像是情人之間糾葛難纏,沒有退而求其次,一步之遙,多麽地難以割舍也還是輸了。

一開始紀傾城的神情還有些局促不安,表情不大自然,雖然在宙的帶領下能跟上他的腳步,卻依舊有些緊張。

“跟着我就好。”宙說:“No mistakes iango, not like life.”

宙的動作幹淨利落,高貴優雅,每一個姿勢都讓人入迷。

男人的力量無需用語言修飾,他的動作,他的每一個行為,就是他的力量。

就像是宙說的那樣,舞池是野性的征服之地,雄性的荷爾蒙叫人欲罷不能,在這裏,每一個女人都想要跟他共舞。

在宙的帶領之下,紀傾城的神情終于漸漸放松下來,腳步也越來越輕松。

No mistakes iango, not like life.

出錯又有什麽關系?舞蹈本就不該拘泥于條條框框。

Por una Cabeza.

這是情人的舞蹈。

阿根廷Tango,舞者的身體要緊緊地貼在一起,像是難舍難分的戀人,身體交纏,情緒交融,細膩的眼神,難以割舍的感情,女人可以放心投入男人的懷抱裏。

小提琴引領着旋律,宛如神高貴的步伐。紀傾城在這指引之下,終于在下一個旋轉之前找到了她的步伐……

尼采說,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浪費。

鋼琴加入,有力的擊鍵,剛柔并濟,深呼吸,旋轉,再出發。

音樂的情緒變得更加濃烈纏綿,而紀傾城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笑容。

委婉,激蕩,纏綿,矛盾。

“開始喜歡了麽?”宙低頭含笑問。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親密無間,肢體往往比語言更能表達感情,舞蹈比擁抱更能深入。

紀傾城說:“不管未來如何,我們至少還有這一首曲子的時間。”

宙深邃的眼凝視着紀傾城,仿佛有無盡的話語要傾訴,卻又只是沉默地收了收手臂。

“靠着我。”他說。

音樂再次變得舒緩,他們的腳步也慢了下來,紀傾城從善如流地把腦袋靠在了宙的肩頭。

有什麽透過冰冷的西裝滲透出來。

那是隽永的悲傷和思念,無休無止,那是他從太古到永劫的愛與依戀。

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恰到好處,又突如其來。

Por una Cabeza.

一步之遙,永遠還差這最後一步。

……

一曲結束,餐廳裏的人們已經又找回了他們的輕松和愉快。

那對吵架的情侶和好了,貼着臉小聲耳語,餐廳又恢複了平日的優雅。

紀傾城挽着宙的胳膊,在他的陪伴下走出舞池。

“看來你心情變好了。”紀傾城一邊走一邊說。

宙無奈地問:“看來周諾又多嘴了。”

“你今天為什麽會來這裏?”紀傾城看着宙完美的側顏,問:“你這算是犯規了吧?”

宙臉上是淡淡的笑容,解釋道:“陳教授約我來吃飯,我不知道你在這裏。”

“那剛剛你為什麽要跟我跳舞?”紀傾城站定,她逼視着宙的眼睛,道:“你回答我,你的焦躁、你的嫉妒,你把我從周諾的手中搶過來跳完這支舞,也是陳教授讓你做的麽?”

宙不回答,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不露聲色。

紀傾城冷笑起來道:“我的大神,這是最後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再反反複複,也不要再忍不住靠近我。”

宙沉默了一會兒,他無奈又悲傷地看着紀傾城說:“至少讓我看看你。”

“不可以,我不要半吊子的感情,什麽默默守護,什麽你愛我就夠了……我不要。”紀傾城斬釘截鐵道:“要麽你跟我在一起,要麽你平時就不要總出現在我面前。你心裏焦躁也好,嫉妒也好,郁悶也好,都給我忍着,別在我面前表露出來。你這樣反複是在折磨我。”

宙微微垂着眼,長長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層薄薄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不說話就算了,一首曲子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紀傾城松開挽着宙胳膊的手,轉身離去。

章朝已經在一旁等了很久了,見到紀傾城走過來,才含笑說:“我還怕你被拐走了不會來了。”

紀傾城沒有心情跟章朝調笑,冷着臉說:“我們能走麽?這裏沒意思。”

“好。”

章朝起身拿起披肩給紀傾城披上,與此同時他擡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原教授,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紀傾城的背影。

這個原佚章朝是第二次見,第一次見面他就對原佚印象深刻。這是一個會讓女人着迷但是會讓男人感到威脅的人。所以第二天他就叫人調查了他。

原佚看着紀傾城的目光,深情卻寥落,同是男人,章朝懂得這個眼神,這位教授大概是真的很喜歡自己的這位學生。

原佚也意識到章朝的注視,他看向章朝,眼神一瞬間變得高傲又冷漠。

章朝對他點點頭,笑了笑,原佚也對他點頭示意,然後轉身離去。

最美的美人要最勇敢的英雄相配,這個對手倒是能夠讓章朝打氣些精神來戰鬥一番……

紀傾城跟章朝一起走出了餐廳,等着門童把車子開過來。

章朝打量着紀傾城,從剛剛跳完舞開始,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那個原佚就那麽能影響她的情緒麽?

“對了,”章朝忽然問:“剛才我回桌子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你和那個金色頭發的人聊天,聽到你們說什麽神……你信教麽?”

紀傾城被章朝這麽一問,猛地回過神來,起了一身冷汗。

她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信教……我們說的不是那個神……”

“那是什麽神?”

紀傾城想了想,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們在說男神、女神……”

章朝忍俊不禁地笑起來,沒想到紀傾城會聊這種話題,又問:“那你的男神是誰?”

紀傾城嘆了一口氣道:“我的男神是個反複無常、捉摸不透的神經病……”

“你的教授原佚麽?”

紀傾城又是一愣,轉過頭看向章朝,目瞪口呆地說:“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章朝臉上是輕蔑的笑容,道:“我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觀察人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你又是一個不善于掩飾的人。你看你教授的神情那麽熱烈,難道不是很容易發覺麽?”

這就有些尴尬了,紀傾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她看宙的眼神那麽赤`裸裸麽……

“你的品味也還行,不過還可以更好。”章朝說。

紀傾城忍不住笑了出來,問:“你是說你麽?”

章朝忽然伸出手捧住了紀傾城的臉,逼着她與他對視。

“我只會比他好,不會比他差。”章朝的神情難得地嚴肅,他的語氣篤定又自信,道:“作為一個伴侶,我的價值沒有人比得上。”

紀傾城呆了呆,然後終于還是沒有忍住笑了起來。

她推開章朝的手,沒好氣地說:“你就是生意做多了,你把自己說得跟商品似的,我又不是買東西,看你的價值做什麽……”

章朝無奈地笑起來道:“差點忘記了,你可是小時候扔過全校試卷的人。”

紀傾城腦袋上的雷達開始作響。

“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的事情?”紀傾城防備地問道。

章朝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道:“哦,我聽曾國少說的。”

紀傾城挑挑眉,似乎不大信。

“他見我又是投資實驗室,又是捐樓的,怕你是哪裏來的妖女,對我施了法,勾了我的魂,所以就背着我去查了你。”章朝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知道後已經喝止他以後不準繼續這樣做了。”

“無聊……”紀傾城沒好氣地說:“關他什麽事兒啊……”

“我也是這樣說,就算我被你騙得傾家蕩産,那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我為什麽要騙你到傾家蕩産……”紀傾城一臉無奈。

章朝微笑着說:“你不需要,但是你可以。”

紀傾城終于輕笑了一聲。章朝松一口氣,看來這件事情算是糊弄過去了。

門童把車開了過來,走出來紀傾城才發現,天空竟然淅淅瀝瀝地飄着小雨。

“這天氣也太反複無常了。”章朝皺着眉說。

之前來的時候天空還一朵雲都沒有,月亮又圓又亮……

他替紀傾城打開車門,卻見到紀傾城站在雨中,正呆呆地看着半空……

“怎麽了?”

紀傾城看着燈光下淅淅瀝瀝的雨道:“有人跟我說,雨是神的悲傷……”

章朝哭笑不得道:“這麽酸的話,不像是你說的。”

紀傾城自嘲地笑了笑,搖搖頭,上了章朝的車離去。

餐廳的落地窗前,宙靜靜地伫立在哪裏,看着紀傾城的車子消失。

周諾走上前來,看着窗子上的水珠,道:“神,我不懂你為何對她如此傾心。”

“你當然不懂,你不配懂得她。”宙說。

周諾心裏有一絲不服氣,卻不敢反駁他的神。

“不服氣是麽?”宙臉上閃過一絲陰翳,道:“你對她的态度需要改一改了,你剛才在舞池裏說的話、做的事,都要再出現第二遍。”

“是……”周諾應道。他看着神的背影,還是沒有忍住心裏的疑惑:“紀傾城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為何她能夠得到神全部的寵愛?”

宙的眼神暗了暗,他微微側過頭,神情冷冽地看了一眼周諾,輕蔑地冷笑了起來。

“誰說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了?”

周諾的神情依舊迷惑。

宙看着窗外的雨,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來。

“她是真實、是孤獨、是叛逆。她是痛苦與毀滅之神,野獸之神。她是神。”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從長沙回來,7點才到家~所以更新晚了點~

雖然每天更新都晚了點,哭唧唧……

這一章看完,你們有沒有想對我說的麽,關于小傾城的身份,大家之前都猜到了嗎~~

PS:因為很喜歡《聞香識女人》所以這一章致敬了一下,“No mistakes iango, not like life”是裏面的一句臺詞~

感謝包養我的小霸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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