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眼瞧着上一秒還好好的人,下一秒就蹲到一旁嘔了起來,可把一家人給吓壞了。

谷三娘趕忙過去關問,“好好的這是怎麽了?今兒不舒服麽?”

鄭大成也是一片茫然,想上去關問一下,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只好無措的待在一旁,伸長了脖子去瞧姜穂兒,又顧慮着哪裏回不小心觸了世子爺的逆鱗,引得他大發雷霆。

其實……

蕭元翊原本也有些意外,然稍頓之後卻忽然反應了過來一些事……

于是他又問鄭大成,“你說,這是什麽?”

他目光瞥向鄭大成才端來的盤子,鄭大成明白過來,趕忙回答,“回世子,是才鹵好的豬頭肉和豬舌頭……”

這個詞才冒出來,那邊忽然又哇的一聲,小丫頭嘔的更厲害了。

蕭元翊也終于确定自己沒猜錯,當即發話,“拿走。”

鄭大成仍是一頭霧水,但見世子爺言辭堅定,只好道是,又把那兩盤硬菜給端出去了。

空氣中的葷香漸漸散盡,姜穂兒這才好了一些,被阿娘攙着,重又回了座位上。

可經此一下,飯是吃不下去了,她有些歉疚的跟蕭元翊請罪,“奴婢害得世子沒了胃口,奴婢罪該萬死。”

某人只咳了咳,道,“無妨,你……好些了嗎?”

竟不乏心虛之意。

姜穂兒小臉還白着,卻點了點頭,“奴婢好多了。”

谷三娘卻仍不放心,又去問她,“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吃壞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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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穂兒可不敢跟阿娘說是被世子爺吓出了陰影,聽不得“舌頭”二字,只好違心的點頭,“大概前幾天吃了些涼的……”

谷三娘嘆息,“都多大了還如此任性?你病了是小,耽誤了主子吃點心可如何是好?”

姜穂兒委委屈屈的點頭,“是,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餘光瞥瞥身旁某人,又是挑眉又是輕咳的,卻并不再說什麽。

皓月漸漸西移,時間已是不早。

飯雖沒吃,該告別的時候還是來了。

姜穂兒幫着阿娘收拾好桌面的剩菜,就要随蕭元翊回王府了,雖然不舍,但今夜能出來看看阿娘,已經是世子爺格外開恩,她可沒膽再拖延時間了。

谷三娘将二人送至門口,還沒說再見,卻又瞧見了鄭大成的身影,大概是礙于世子爺的威儀,今次這小夥兒連門也沒敢進,一直在門外頭等着。

一瞧見姜穂兒出來,立刻關問道,“穂兒你怎麽樣了?”

姜穂兒有點不太好意思,咳了咳道,“我沒事了,謝謝鄭大哥關心,還有,今晚叫你跑這麽多趟,真不好意思。”

鄭大成撓頭憨笑,“你沒事就好,我沒什麽……”

一旁,某人不語,徑直往前掠過衆人,只留下一縷涼風,然後邁起大長腿,上了馬車,。

姜穂兒不敢逗留,只得趕緊跟上,只是在上車之前,還是忍不住鄭大成說了一句,“我娘暫且拜托您跟吳管事了,等他日有機會,我一定重重感謝……”

鄭大成自是道好,跟谷三娘一道目送小丫頭登上世子爺的馬車,随後前行了。

~~

今夜蕭元翊沒帶旁人,此時的馬車上,除過他跟姜穂兒,就只有車夫和馬。

馬兒疾馳,拉動車廂搖晃,車廂內點了一盞燈籠,視線倒還清楚。

姜穂兒明顯感覺到,某人有些不太高興。

她隐約知道是因為鄭大成,所以一時不敢說什麽,只好垂下睫毛眼觀地面低頭裝死。

哪知那人卻主動開口,涼涼問她道,“為什麽要托他照顧?”

姜穂兒沒法再裝死了,只好答說,“奴婢身在王府,家中又沒有其他親人,只能拜托熟人照顧阿娘了……阿娘畢竟是個弱女子。”

卻聽那人哼笑一聲,“你就沒有他人可以求?”

姜穂兒一臉茫然,“沒有啊……奴婢并非京城人,老家在江南,距此幾千裏,是真的舉目無親啊。”

蕭元翊有點不想理她了。

卻又聽見她“不過”了一聲,續道,“聽說那個渣男現在似乎在京城附近……但也沒什麽用,他不會管阿娘的。”

“什麽渣……”

世子爺皺了皺眉,不禁有些好奇起來,“那是什麽?”

姜穂兒嘆了口氣,“奴婢的生父。”

蕭元翊又挑眉,似乎有些了然了,卻還是好奇問他,“他為何不會管你娘?”

憶起當初,姜穂兒依然滿腔憤慨,“他當初不過一介窮書生,我外公念他是個讀書人,才把我阿娘嫁給他,我外公雖是個手藝人,但當初家境還算殷實的,哪知道不過考了個功名,那人就變心了,為了抱官老爺的大腿,要娶人家的小姐過門,還說什麽叫我娘識些大體做小……”

“我阿娘氣死了,帶着我回了娘家,哪知道那官老爺也不是東西,派人禍害我外公的點心鋪子,弄得我們家破人亡,我娘為了活命,這才帶我逃離了江南……”

仇恨太過清晰,以致于叫她忘了自稱奴婢,好在世子爺此時滿心沉浸在別人的八卦裏,到也沒顧上追究,只問道,“那後來,那人如何了?”

“不知道。”

小丫頭噘着嘴,依然憤恨道,“只聽說官運倒是不錯,似乎做到京城來了,但我們早跟他恩斷義絕,具體什麽就不清楚了。”

蕭元翊這才沒再繼續問,只點了點頭。

這麽一打岔,倒是把鄭大成的事給抛諸了腦後。

蕭元翊瞥了眼小丫頭,見她仍然氣鼓鼓,不免又有些心虛,咳了咳,問道,“好些了嗎?”

姜穂兒回神,點頭,“好一些了。”

不過,還是聽不得那兩個字,更不能想,一想還是忍不住要嘔……

她正努力平複,忽聽見那人道了一句,“我……以後會溫柔些。”

姜穂兒一愣,竟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遲疑的看他,“什麽?”

世子爺的俊臉上浮起一些不自然,咳了咳,只道,“你們姑娘家,不都喜歡溫柔?”

姜穂兒驚了,這,這話是什麽意思……

一時間她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猶豫了一陣,只好試着道,“奴婢何德何能……不,不敢奢望世子溫,溫柔,奴婢,奴婢只是有些沒出息罷了……”

啧,真是越說越尴尬。

所以這位爺到底是從哪想起來要這麽說的啊,這叫她怎麽接嘛!

不過既然已經開了口,她便試着提了一下,“奴婢鬥膽,想求一求世子,以後如果事情不太嚴重,或者關乎奴婢,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太過,太過……”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能稍微好聽些的,可以替代“暴戾”的詞,是以一時間卡了殼。

好在世子爺善解人意,已經了然她的意思,直接嗯了一聲,終結了她拖拖拉拉的語言。

姜穂兒一怔,忙道,“謝謝世子。”

回答她的又是一聲“嗯”。

馬蹄飛揚,車輪滾滾,涼涼夜風攜着桂花香,透過車簾滲透進了車窗內,竟還……挺好聞。

~~

姜穂兒有些沒心沒肺,探望過阿娘後,一回到王府,就心滿意足的睡着了。

而直至到了第二天,她去膳房要食材的時候,才聽說昨夜王府發生了什麽——

二公子蕭元泰不知因何觸怒了皇帝,連着着端王爺也遭了殃,昨晚爺倆在皇宮待到半夜才得以回府。

而今兒一早,蕭元泰便又被傳到宮裏去了,聽說是要協助刑部大理寺等官衙查案,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端王爺今日雖免于入宮,卻也不得清閑,一面要處理前段時間皇帝交給他的赈災的差事,另一方面,又傳了許多蕭元泰身邊的仆從小厮,似乎也是在配合着三司查辦什麽案件。

總之,情勢看起來似乎很是緊張。

至于蕭元泰的親娘端王妃朱氏,據說再一次病倒了,今早天不亮就又傳了府醫。

姜穂兒此次沒見着府醫也不在丹華苑,但根據眼前的形式,她覺得朱氏今次應該不是裝的。

如此一來,卻愈發好奇,那二公子究竟幹了什麽大事,竟然都惹到朝政上去了?

小丫頭一路心事重重,這下終于明白了,昨夜蕭元翊所說宮裏出的事是什麽了,等回到世安苑後,趕忙去了他跟前彙報。

“世子,聽聞二公子出事了……”

書案後的某人只哦了一聲,并未有什麽其他反應。

是了,他昨夜也去赴宴了,又豈會不知蕭元泰出了事?

所以這個開頭有些多餘,姜穂兒想了想,又問道,“那您知不知道,二公子犯的是什麽事兒啊?嚴不嚴重?”

蕭元翊終于來了點精神,擡眼看她,“你很關心?”

姜穂兒點了點頭,“當然。”

蕭元翊挑眉,“為何?”

姜穂兒壓低聲道,“王妃同二公子母憑子貴子憑母貴,如若二公子出了事……”

蕭元翊明白了,如若蕭元泰出了事,朱氏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所以她這是在盼着朱氏倒黴。

思及此,他就愈發感興趣了,“你就這麽恨她?”

姜穂兒一本正經的搖頭,“奴婢并不恨王妃,只是王妃怕是很厭惡奴婢,奴婢只希望自己往後沒有性命之虞就好,其他的不敢妄想。”

說着再度問道,“依世子看,眼下情勢如何?”

沒料到蕭元翊卻賣了個關子,“不是本公子斷案,本公子也說不清楚。”

姜穂兒,“……”

這不浪費她唇舌麽?只好悻悻回了房。

不過大約她時來運轉了,沒過多久,她又打聽到了小道消息,據說二公子是牽扯到了一樁朝廷大案中,雖然最終證明,他其實也是不知情的受害者,也得以回了王府,卻終歸是在皇帝面前留了不好的印象,算是前途盡毀了。

而一如她所料的,王妃朱氏果然也因此受了牽連,端王爺以她養病為由,把料理家事的權利,交給四公子的生母趙夫人。

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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