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血!
這可着實把姜穂兒吓壞了,忙不疊的撩簾往外頭叫了青桐一聲。
青桐聞聲而進,也瞧見了世子爺唇角淌血,驚吓之下也趕忙問道,“爺,怎麽會這樣?”
蕭元翊其實自己覺得自己沒什麽,但架不住這兩個人緊張,只好搖了搖頭,卻在張口之前,又是一陣血氣上湧,又噴了一口血出來……
這可着實把兩人給吓壞了,再也顧不上其他,立刻指揮車夫加快趕馬,一路趕回了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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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穂兒尤其緊張,畢竟世子爺才在阿娘那裏吃了飯就吐血,若非那飯菜是她跟阿娘親手做的,她甚至都有點懷疑是飯菜被下了毒。
忐忑焦急了一路,終于在回到王府後有了答案。
蕭元翊此時精神還好,只是路上吐了兩口血,除此之外再未有什麽劇烈的反應,等回了世安苑,青桐馬上就去叫了若空。
若空給他摸了脈,稍微琢磨一下後問道,“世子今夜可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才吐過血的世子爺面容稍顯蒼白,似乎不太方便說話的模樣,姜穂兒便忙替他答,“今夜世子吃了些餃子,白菜豬肉餡兒的,還喝了兩碗雞湯……”
話音才落,若空立時一副無語的模樣,瞅着蕭元翊道,“您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當回事,這叫我們有什麽辦法?”
世子爺微微心虛的咳了咳,卻并未說什麽。
這卻叫姜穂兒愈發的不解,忙問若空,“這到底是怎麽了?莫非世子不能吃那些東西?”
若空又無奈瞥了蕭元翊一眼,這才同她解釋,“世子此前在蜀西戰場被鬼曲的兵器所傷,那鬼曲人最善制造各種奇毒,還特意在兵器上淬了毒,世子這不就中招了……”
話還沒說完,小丫頭已經驚呼起來,“世世世子中了毒?那那那那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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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空伸手示意她淡定,接着續道,“經過軍醫與貧僧好一番忙活,勉強把毒暫時給控制住了,只是現如今仍在休養期,飲食上需多加注意。貧僧不知道叮囑過多少次,奈何世子根本不在乎啊,昨夜飲了酒,今晚又喝了雞湯,這些都是發物,你說能好嗎?”
所以,這不就吐血了?
若空一臉無奈,而姜穂兒卻陷入了震驚之中。
原來他在戰場上受了傷,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她心間霎時滿是內疚,尤其想到還是自己跟阿娘炖的雞湯害他吐了血,愈發坐立難安起來。
“那,那現如今可還有什麽好法子?今夜也是我不好,竟然給世子做了不該吃的東西,求大師開開恩,趕緊為世子醫治吧!”
小丫頭目中一片焦急,簡直比她自己生病還要緊張,叫正處于“病弱”狀态的某人看在眼中,不由得在心間升起一種難言的滋味。
若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感慨,和尚無奈的對姜穂兒道,“貧僧一直在給世子醫治啊,然人家自己記性不好又不當回事,這叫貧僧還能怎麽辦?”
世子爺似乎有些不太滿意,擡眼瞧了若空一眼,目中滿是幽怨的模樣,卻又似乎礙于心虛,并沒說什麽。
姜穂兒卻被若空這話吓壞了,趕忙又問,“那……總歸有辦法的吧,不能就這麽看着世子病痛啊!”
就算鐵打的人,這麽一口一口的吐血下去,也得吐死啊!
大約這份懇請終于起了作用,和尚終于打開了自己的藥箱,從裏頭取出一包銀針,上前去為蕭元翊施針,而蕭元翊就一直老老實實,眼看着一根根銀針紮進穴位,眼睛也不眨一下。
姜穂兒卻莫名心疼起來,眼睛寸步不離那位挨紮的世子爺,看了一會兒,又試着問若空,“這樣世子就會好嗎?可還需喝些什麽湯藥之類?”
話中關懷之意,就仿佛那是她的……娃兒一樣。
若空恨鐵不成鋼,聲音似乎都有些麻木了,只道,“吐血不至于了,只不過接下來大約會有些發熱。這毒原本就頑劣,如今被引得再度複發,且有的罪受。”
姜穂兒被吓了一跳,又去看針下的世子爺,平素那般霸道乖戾的人,如今竟然一臉無辜,尤其聽見和尚幾番埋怨,也絲毫不還嘴,叫人心間愈發的愧疚起來。
這時,又聽見和尚開口,“這陣要行約麽兩刻鐘,貧僧去熬些湯藥,屋裏須有人守護在旁。”
“我來吧。”
話音才落,趕在別人應聲前,姜穂兒就搶先開了口。
這叫房中衆人都似乎有些意外,蕭元翊也看向了她。
只見小丫頭一臉內疚的道,“是我沒服侍好世子,自然該由我來負荊請罪。”
今晚可是她害他吐了血又挨針紮,所以她不負責誰來負責呢?
負荊請罪?
青桐眉眼動了動,卻不敢說什麽,悄悄瞥了眼世子,卻見世子終于開口道,“是我自己疏忽了,與你無關,不過吐兩口血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回去歇着吧。”
然話音才落,卻又咳嗽起來,瞧着那般虛弱,簡直與平日判若兩人。
如此情景,姜穂兒又怎麽能安心去歇息,硬是堅持着留了下來。
夜越來越深,怕打擾世子休息,閑雜人等退了下去,唯有姜穂兒堅持着守在房中。
若空的藥早已熬好,世子爺嘴上看似不在乎,卻還是老老實實喝了下去。
此藥大約有些催眠的功效,沒過多久蕭元翊就睡着了,然若空确實預言的沒錯,及至夜半,他漸漸發起熱來。
起初有些冷,後來又渾身燥熱,冷汗一層接着一層的往外淌,太陽穴一鼓一張的疼,他能清楚的感知這些,卻似乎被夢魇困住,想醒卻醒不了。
所幸有人及時趕來,拿了浸過水的帕子給他敷在額上,又端了水給他喂進口中,一勺一勺的,十分認真仔細。
後來,大約是聽見他呢喃喊痛,她又給他按壓頭部的穴道,力道得當,還帶了股清新的香味,終于叫他漸漸舒服了下來。
蕭元翊知道她是誰,畢竟除了她,沒有旁的女子可以踏進他的房中,盡管他其實還有些戒備,并不太想叫她靠近他的床前,無奈他此時被困在夢中,只能任她施為。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認,她的觸碰并沒有那樣恐怖,其實叫他渾身舒适……
大約還是餘毒的威力,他沒能再想太多,又沉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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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身伺候了一回病號,姜穂兒終于知道那天殺的鬼曲奇毒究竟有多厲害了。
蕭元翊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眼看都到了年初二的夜晚,竟然還沒醒。
這事瞞不了端王爺,當爹的知道了消息,自然也被吓了一跳,然再着急也沒用,因為若空的醫術是在比府裏的府醫不知強出多少,有若空在世安苑裏坐陣,那些人進去也幫不上什麽忙。
姜穂兒先是伺候了一個晚上,及至天明,若空近來查看情況,青桐便也接替了她,叫她回去休息,然心裏有事牽挂,她沒能睡多久,到了傍晚,又來接了青桐的崗。
小墜兒跟春桃暫時回去了,世安苑現下需要安靜,姜穂兒也怕她倆那天惹了世子不順眼,有什麽危險,再說她本身就是一個丫鬟,要別人伺候像什麽話?
夜色漸漸深了,府裏重又安靜下來,世子爺的寝房中,只留了一盞幽暗的燈火。
姜穂兒坐在床前,仔細瞧着床上昏睡的人。
他眉眼平和,瞧上去除了面上沒什麽血色,依然那般俊美,且卸下平時的乖戾,極易叫人産生容易親近的錯覺。
當然,姜穂兒可不敢趁機對貌美如花的世子爺進行非禮,她現在滿心憂愁,他怎麽還不醒過來?
白日裏若空過來紮針的時候她不在,只同青桐打聽到,世子爺眼下是中毒的正常反應,應是沒什麽性命之虞的,至于醒來的時間,和尚說要看緣分。
姜穂兒,“……”
她可不想要什麽鬼緣分,她只想叫他趕快能醒過來啊啊啊啊,如若醒不過來,她拿什麽去賠端王爺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呢!
正發着愁,互見床上的人唇角動了動,她一怔,趕緊湊近了看,發現自己的确沒看花眼,蕭元翊的嘴唇的确是在動,隐約能聽得出,仿佛在要水喝。
她趕忙去端水,又小心的喂到他口中,她發現他今次喝的比昨夜順利多了,不由得驚喜起來,等喂好了水,又試着把一旁溫着的湯藥拿過來,試着喂給他。
——這一天一夜因為他昏迷,藥一點也喂不進去,因此若空只能給他行針,身上不知被紮出來了多少個針眼。
幸運的是,這次的藥喂得也很順利,只花了約莫一刻鐘,那一碗藥就全部喂完了,這是好事,姜穂兒心間欣慰,又拿了帕子給他輕輕擦拭唇邊滲出的藥汁。
然而或許是心間驚喜的有些過了頭,給他擦好要起身的時候,她竟然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一個沒站穩,直直朝面前撲了下去。
情況之突然,連聲竟叫都來不及發出,一眨眼的功夫,她直接砸到了那人的懷裏。
姜穂兒着實被吓壞了,這可是病人,本來滿府上下就仔細的供着,生怕他病情再加重什麽的,可她現在這麽一砸,把他砸出個嚴重後果來可怎麽好?
他他他,還能醒過來嗎?
而老天爺總是喜歡作弄人,就在她落入他懷中的瞬間,那人卻一下睜開了眼睛。
他醒了。
世子:血沒白吐,值了!
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