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逼迫
任情一路兼程,剛回到府裏,就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伴叮叮咚咚而來,大老遠就聽到任倩倩喊:“情情,你可回來了,想死娘了。”
任倩倩剛一走近,便兩手抓住任情,說道:“人都瘦了,我就說嘛,你一個在外面,怎麽可能照顧得好自己。”
任情道:“娘,我沒事,我在點理山挺好的。”
任倩倩道:“再好能有府裏好?這次回來了就再也別出去了。”
任情道:“這不好說,得看情況。”
任倩倩馬上就不樂意了,道:“還得看情況?這麽說你還想離開欽天城不成?”
任情便不回答,只道:“趕了這麽多天路,我好累啊,娘,先讓我進屋歇歇吧。”
任倩倩一聽任情這麽說,忙道:“你看我,都給急糊塗了,你快去沐浴更衣,休息休息。”
任情剛回欽天城休息了兩天,就收到綠林的帖子,原來是綠林統領張天行得知自己回到了欽天城,要給自己辦接風宴。任情一向不喜應酬,可綠林難得對自己示好一次,自己也不好駁了綠林的面子,于是便答應了。
待接風宴那天,任情到了綠林衛,張天行出來迎接自己道:“城主大駕光臨,是我等綠林的榮幸。城主,快往裏請。”說着,便一路往裏将任情迎到了上座。
任情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不動聲色靜觀其變。宴會照例就是些唱歌跳舞的,待酒過三巡,美女舞女們剛下去,上來一群書生。任情正奇怪着,便聽為首的一個道:“我等乃尚未考取功名的秀才,因仰慕任城主風采,故來到欽天城,希望能得到任城主的青睐。在下浏月人,姓宋名平傑,之前只見到任城主畫像,便驚為天人,如今見到真人,真是忍不住要吟詩一首。”
“城主,你覺得此人如何?”張天行問道。
感情這接風宴是為了給我挑夫婿的?這張天行這麽着急讓我成親,所為何事?難不成想讓我在他找的人裏面挑一個,以後好方便控制我,進而完全控制整個欽天城?可做的這麽明顯,我又怎麽可能答應呢?既然知道我會拒絕,又為何要來這一出?
任情正在不斷推演各種可能,面上卻不如分毫,那張天行看任情冷着一張臉不說話,以為她是不喜歡這宋平傑,便示意讓人叫下一個來展示自己。
任情實在鬧不懂張天行到底是想幹嘛,索性全程冷着一張臉看完了所有秀才的才藝展示。
待宴會結束,任情對張天行道:“今天多謝張叔為侄女辦的接風宴,您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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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行道:“城主,是否我做的欠妥當?你如果有什麽不開心的,就直接和我說。”
任情道:“并無什麽不開心的,整個宴會辦的都很好。行了,這麽晚了,大家應該都累了,我就先走了,你們也不用送了。”于是便回府裏去了。
待任情走遠,上來一人對張天行道:“這城主,整天都板着一張臉,冷冰冰的,統領你這麽好心給她張羅夫婿,她還不領情。”
張天行怒道:“任小子一直是個熱血熱心腸的,哪知道生出個外孫女是個冷血無情的。這麽多年了,就沒給我們好臉色過!”
任情剛回來休息了兩天後,就處理城裏的事情處理的天昏地暗,恨不得就睡在衙門裏了。這天終于将事情處理得告一段落,任情便在府裏歇息,卻聽冬白傳報說有個叫陸如芳的求見,任情便叫冬白帶她進來。
頃刻,冬白便帶來了一容貌中等的女子,那女子見到任情便道:“城主您還記得我嗎?”
任情笑道:“我怎麽會不記得你。”
原來這陸如芳和任情是舊相識,任情剛擔城主一職之時,便遇上陸如芳的娘親身染重病,命在旦夕。那陸如芳為了能救娘親性命,便在街邊賣身救母,恰巧被路過的任情看到,便出手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任情道:“你這段時間過的可好?”
陸如芳道:“多虧城主當時的出手相助,我母親才能夠得以續命,現在一家人生活的都很好。前段時間聽說城主離開了城裏,這會子剛聽說您回來,我就想來拜訪您。這不,給您帶來了我家裏自己種的蔬菜,我知道城主您愛吃些清淡點的東西,所以特意給您帶過來的。”
任情道:“真是多謝你了,快坐下來說話吧。”
陸如芳坐下來道:“城主,我快成親了,希望您到時候能賞臉來參加我的喜宴。”
任情道:“恭喜恭喜。你相公是哪裏人?”
陸如芳道:“也是欽天城人,我們是相親認識的。你知道,我年紀也不小了,今年已經二十六了。我家裏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我娘是改嫁的,我跟着我娘在我後爹那生活,一直過的不舒心,就想早點嫁了,能脫離家裏。可之前遇到的兩個男的,最後都嫌棄我家裏的條件,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嫌棄的,我也挺開心的。”
任情道:“你能找到幸福,我也替你開心。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說,以你的處境,如果你是想依賴你相公來改善你的物質條件,那也無可厚非,只是你以後就得忍氣吞聲,留意看你相公的臉色。如果你想靠自己改善物質條件,那麽你就不必看你相公的臉色,不過自己就得辛苦努力些了。該怎麽選擇,全看你自己。”
陸如芳道:“那我還是要靠我自己,不用看他臉色。”
任情沒想到陸如芳會這麽說,還挺開心,便道:“這就好。”随即感嘆道:“為什麽我分析你們的事情就分析得這麽準,到了我自己,就看不清自己的問題了呢。”
陸如芳道:“城主您的問題,您的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任情道:“但說無妨。”
陸如芳道:“城主您的問題是,您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呢?”
我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朱誠亮,我愛他嗎?任情也不清楚了。任情沒想到出身平凡的陸如芳卻問出了一個別人都不敢問的問題,自己到底會不會愛人?
晚上,郊外樹林裏,任情在各個樹木中穿梭,終于在一棵樹上停了下來。任情翻身下樹,朝樹下的人攻去,樹下的人出掌還擊,任情躲了過去,腳下一掃,樹下的人随即飛身而上,蹬上樹借力打向任情,任情身子一偏,一掌擊上樹下那人,那人便也出掌還擊。兩人一掌擊後,便收回。
任情笑道:“卓雲,好久不見。”
那卓雲道:“任情,這麽久不見了,一見面你就打我。”
任情道:“還不是因為喜歡你嘛。”
卓雲道:“你的喜歡我可承受不起。”
任情道:“這麽久不見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說話吧。”
卓雲道:“也別找什麽地方了,我看這樹上就挺好。”
于是兩人便翻身上樹,在樹上坐下了。
任情道:“你最近怎樣?”
卓雲道:“我要成親了。”
任情一愣,道:“這麽突然,之前都沒聽你說過。你們怎麽認識的?”
卓雲道:“去年出去雲游的時候認識的,一來二去也就在一起了,到時候成親你可要來啊。”
任情道:“那是當然,真想看看你相公長什麽樣子。到時候應該會來挺多仁壽派的人吧,都好久沒見到大家了。”
卓雲道:“你呢,你怎麽樣了?”
任情正心裏愁苦,只是平時找不到人可以訴說,便道:“我去年去點理山學習,在那裏遇上個人。。。”于是便将自己和朱誠亮的事情講給了卓雲聽。
卓雲聽完感嘆道:“你們這些個皇親貴胄。”
任情道:“我可不是什麽皇親貴胄,小侯爺才是。”
卓雲道:“你可是城主。”
任情這才想到自己至少還有個城可以管。
卓雲又道:“你可知道我今年要成親了,為了成親,把我和我家那個這幾年攢的積蓄都花了,才勉強在城邊靠近郊外的地方買了塊地。現在我都不得不教那些個小孩子練武,就為了能多攢點錢,天知道我有多煩小孩子。”
任情道:“那真是難為你了。土地的事情我也一直在想辦法控制,可是這也不是我一己之力能改變得了的,如果你覺得教小孩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在城裏謀個職。”
卓雲道:“免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自己的事情還是想靠我自己,不然以後見面都不知道是叫你城主好,還是叫你任情好了。”
任情哈哈笑道:“我就是喜歡你灑脫的這一點。那你就繼續被那些小孩子折磨吧。”
卓雲道:“以前剛認識你的時候,以為你什麽都有,肯定什麽煩惱也沒有。後來熟了,才知道你也是有各種煩惱啊。”
任情道:“不管是誰,都逃脫不了七情六欲。不過小平侯倒真是沒有什麽煩惱。”
這天任情剛從衙門回到府裏,任倩倩便過來找任情,道:“今天真是氣死我了,我讓春去找戲班子過來唱戲,結果春居然和我說戲班子這兩天都不接活,說是城裏的什麽陳員外這兩天過五十大壽,這兩天戲班子都被他包了。他不知道這個戲班子是我常用的嗎?居然敢和我搶起戲班子來了。情情,你去治治那個陳員外。”
任情在衙門累了一天,回到家裏就聽到娘親講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不由得覺得煩躁,便不太想理任倩倩。可畢竟是自己娘親,又不能真的不理,于是便說,“這樣吧,讓春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其他比較好的戲班子,正好你也可以換換口味。”
“我不要,我就要我常聽的那個戲班子,其他的我不喜歡。那陳員外搶我的戲班子,就是故意不給我面子,我咽不下這口氣!”任倩倩道。
任情被任倩倩鬧得沒辦法,一陣氣結,良久,道:“這陳員外是不好,搶你戲班子,過兩天我就治他,那這兩天你就找些別的事情做做好不好?”
“還要過兩天才治他?明天就得把他拿下,讓他壽辰也做不成!”任倩倩恨恨道。
任情覺得任倩倩簡直是在無理取鬧了,便道:“娘,你別鬧了,凡是都有法度,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任倩倩道:“好啊,你非但不幫我,還教訓起我來了。人家養女兒,都是貼心的緊,為什麽我養的女兒,從來都是冷酷無情的,一點也不懂得心疼自己的娘親。”任倩倩越說越傷心,忍不住哭了起來。
“原本我就說在家裏養個戲班子挺好,你不肯,說不想養太多閑人在家。好吧我就依你,結果你看,不是家養的就是不行,說不給演就不給演。你說你爹走得早,我就只得一個人,多少難受只有自己知道,現在連看個戲都不成,我的命怎麽這麽苦。”說着越哭越傷心。
任情被任倩倩哭得煩躁,便叫來春,對春說:“你照顧着夫人,我回屋了。”于是也不理任倩倩,便走了。
任倩倩看任情不理自己就這麽走了,更加氣憤,對春道:“我這個女兒,從來都不貼心啊,只知道忙着城裏的事情,從來都不知道關心關心自己的娘親。現在居然撇下我就這麽跑了,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嫁了個短命鬼不說,還生了這麽個女兒。”
任情雖走遠了,可耳力好,全給聽見了,心中不由得更加難受。難道我爹是自己想死的嗎?我又何嘗不想順着你意?可我是城主,蓄私舞弊只能加速城裏的敗局。我每天管理城裏的事情有多艱難,你完全都不知道,卻還在和我鬧,到底誰才是不體貼別人的那個人?
任情回到屋裏,屏退下人,便合衣躺在床上,想到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獨自支撐,從來都沒個人能夠支持自己。好不容易在點理山碰到個朱誠亮,能夠懂自己,支持自己,可卻又是個那樣的人,對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半點真心。任情越想越傷心,禁不住又流下了眼淚。
任情邊流着淚,邊想到在點理山的過往,想到朱誠亮,又想到和應有笑他們一起的快活時光。任情想,自己在城裏就是個靶子,太容易被京城對付了,而且回來後也住的不開心,幹脆回點理山算了。于是便決定要回點理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