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聲清雅婉轉。

這身衣服,是采最純最白的雲朵做得,即便過了一萬年,邬時也記得。

這支舞曲,是師傅最喜歡跳的,當時手裏還舉着一壺清酒,對月高歌,對雲輕舞。

少年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雙眉帶秀,眸若夜星,玉肌勝雪,宛若天人。

“徒兒,”邬時看着那張臉,哽咽着,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少年聽了,好看的眉挑了挑,然後,輕輕蹙起。

“徒兒,拜見師傅。”稍微平複了情緒的邬時終于把話說完整。

少年卻盯着邬時,眼中一片迷茫,他醒來時便躺在一個沙漠裏,什麽也不記得,只是依靠着本能,一步步地橫穿沙漠,走過戈壁,來到這個讓人莫名熟悉的地方。

但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二十幾歲的青年,一開口便叫自己師傅,自己經歷了什麽,為什麽失去了一切記憶?

邬時低頭等了半天,也沒見少年有什麽動靜,便擡起頭,迅速瞥了少年一眼,發現那雙好看的眸子裏一片迷茫,心下一震,一個大膽的想法驀地跳了出來。

在這次天魔大戰中,師傅受到能量石攻擊,失去修為,失去記憶,重新回到了飛升之前。

夢回萬年

斂了喜出望外的眸子,邬時盡量保持平靜,略顯驚訝地望了過去,關切地問:“師傅,您也在這次仙魔大戰中出事了嗎?”

少年看着這個對自己恭恭敬敬的人,眨眨眼睛,接過了話頭:“是啊,為師好像忘了很多東西,你,是我的徒弟?”

邬時點了點頭,滿眼熱切地說:“師傅,我是咱們靈石派的開山大弟子,您是掌門呀”。

少年挑眉,輕聲重複了一遍“靈石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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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少年邊思索着邊坐在了那塊黑色大石頭上,微風輕輕掀起他的衣角,吹起那黑亮的長發,像幾千年前一樣,不消片刻,便慵懶地躺了下去,頭枕着胳膊,眼望着藍天。

少年就這麽一直躺着,日光越來越強,一道陰影俯了過來,把灼熱的陽光完全擋住。

少年擡頭一看,自己這個徒弟站在頭頂不遠處,用寬厚的身體替自己擋着烈日,臉上挂着溫和的笑。

“你叫什麽名字?我叫什麽名字?”少年看着他,輕輕地問。

“我叫邬時”邬時一口說出自己名字後,一時怔住,師傅叫什麽名字,還真不知道,他想到了師傅喝酒時常清呤一句話“淩風而起,君子清方“,便脫口道:“師傅您叫 淩君。”

“為什麽師傅會比徒弟小?”少年坐了起來,疑惑地看着他。

邬時被問地愣了愣,師傅這個樣子,應該是自己剛有了意識時第一次見到的樣子,那時師傅和一個金衣少年一起修煉,後來,金衣少年走了,仙鶴師兄來了,短短五十年,師傅由一個青蔥少年長成那個風華絕代的白衣公子,站在萬朵白雲做成的花辇上,扶搖直上青天。

而白鶴師兄,也在得到自己那顆內丹後,修煉了十幾年,也飛升了。

而自己,那時候才剛剛學會走路,邬時紅了紅臉,低頭回道:“弟子開蒙晚,不及師傅天縱奇才。”

看到少年還在發呆,便貼心地建議道:“師傅還是回屋睡吧,這裏太熱了。”

少年站了起來,跟着他走向另一個山頭,一座金絲楠木建造的二層小樓出現在面前,雕梁畫棟,飛角走檐,非常精美別致。

二樓正屋,一張圓形的雲朵床居中而設,帷幕也是印着暗花的白緞,層層疊疊,如懸浮在九重天。

“師傅,您先小憩一下,我去做飯,弄好了再來叫您。”邬時退了出去,幫少年貼心地帶上了門。

淩君雖然一直處于迷茫狀态,但畢竟是少年心性,看到這麽有趣的床,一下子跳了上去,使勁蹦了幾下後,便感到疲憊不堪,一頭倒在雲朵被子裏,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的地方也是這座山。

一顆緊緊依偎着一塊大黑石的蛋,砰地裂開,站出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小孩子白天就在山上到處玩耍,晚上便鑽進大黑石下面空洞裏睡覺。

場景一換,小男孩變成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坐在大石頭上練習吐納,旁邊坐着一位金衣少年。

金衣少年與另一道紅色身影消失在天空,小少年坐在大黑石上傷心地哭泣,在他看不見的另一端,大黑石迅速突起,形成一個人形,對着他,憨憨地笑。

看到石頭人黑乎乎胖嘟嘟的樣子,小少年破啼為笑,他抱着石頭人的頭,喃喃地說:“你以後就叫我師傅吧,咱們在這相依為命,共同修煉。”

黑石頭只是看着他,憨憨地笑,不吱聲。

“瞧你這個樣子,又黑又胖,以後就叫你小黑胖,好不好?”少年調皮地親了親石頭人的額頭。

石頭人好像被灌入了一點靈性,竟朝他點了點頭。

後來,山上又來了一只漂亮的五彩仙鶴,跟在自己後頭叫師傅。

仙鶴很聰明,小黑胖卻很笨,幾十年來,只學會了一招,那就是他笑他就跟着彎嘴角,他傷心他就跟着瞥着嘴。

後來,他長大了,白衣飄飄,飛升了,到半空中的時候,看了眼小黑胖,發現他好像張了張嘴,叫了一聲師傅,流下了兩行淚。

“師傅,師傅”,耳邊傳來輕輕地呼聲,淩君睜開眼,看到邬時彎着腰,正滿眼急切地看着自己。

“師傅可是做惡夢了嗎,我看您一額頭的汗。”邬時拿着一方綿軟的白色手帕,輕輕地拭了上來。

淩君盯着他的眉眼,看了好久,突然嘴角彎了彎,冒出一句話。

“小黑胖?”

邬時正擦汗的手不禁抖了抖,他驚喜地看向淩君。

“師傅,您想起弟子來了?”

淩君摸了把他的臉,愉快地笑了:“你說得真不錯,我飛升前果真屬于這裏,你真地是我的開山大弟子,不過,你的臉怎麽還是這麽黑?”

邬時的嘴角抽了抽,他摸了摸師傅觸過的地方,那裏熱得很是嚣張,差點灼傷自己的手指頭。

“其實也不難看啦,你黑我白,我看咱們也別叫靈石門了,叫黑白門算了。”淩君笑着拍了拍邬時的肩膀,戲谑道。

“好,就叫黑白門,師傅說了算。“邬時第一次見到師傅如此活潑的一面,有點吃驚。

“別,我也就開開玩笑,若真這麽叫了,那以後再收個臉紅的徒弟,再叫白黑紅門,再收個黃臉的,叫白黑紅黃門?”少年自己被自己逗笑了,站起來,輕快地向外走去。

“師傅,您還打算再收徒啊?”邬時緊跟其後。

“先把你一個教好再說,走,先吃飯,然後我教你練習吐納”淩君在夢裏學會了吐納,又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底細,心情便立馬輕松起來。

飯菜做得很精致,芍藥醬蝦、白灼銀魚、鮮花餅、五谷養生茶。

邬時無論修煉到何種程度,都一直保持着吃飯這一大俗事,雖然不吃也不餓,但他覺得總要有那麽點煙火氣,才能讓自己的生活添點顏色。

淩君是真地餓,他現在修為盡失,與凡人無異,而邬時做的菜不但賞心悅目,更是口味極佳。

“我飛升了多久啊,看你從一個小黑胖長成個魁偉男子,從一個只會笑的小石頭孩也學會了做飯,而且還做得如此好吃?”淩君喝着清香四溢的五谷茶,很欣慰地看着自己這個開山大弟子。

“一萬年。”邬時輕輕吐出一個數字。

淩君愣了愣,看着大弟子細致地給自己布菜,眼角滿滿地笑意,心下突然有點難過,他停下筷子,低聲道:“難為你了。”

“能做師傅的徒弟,是邬時修行萬年最大的福分,如今又能重新侍奉師傅左右,是徒兒的榮幸,邬時心裏歡喜地緊。”邬時殷勤地給師傅又添了點茶,眉眼中都帶着笑。

“這一萬年,你是怎麽過的?為師難道沒下來看過你嗎?”淩君看到邬時對自己親得很,覺得平日裏自已對這個開山大弟子,應該不會太壞。

“我修煉萬年,卻總是飛升不了,只能勉強修些旁門左道,平日裏走走江湖,奉行咱們門派俠天下的清正之風,管管閑事,微末功夫,給師傅您丢臉了。”邬時避過了師傅一萬年沒來看過自己的事,只報喜不報憂。

淩君本是絕頂聰明之人,頓時覺得自己以前可能對這個開山大弟子做得不是很地道,便歉意地看向這個徒弟。

徒弟臉色溫潤平和,眼風淳正清澈,看過來的目光溢出的,是簡單地重逢的喜悅,但淩君總覺得,那下面,深深掩蓋着的,是濃濃的眷戀。

這麽重情重義,處事穩重的弟子,可真是虧他太多了。

淩君放下茶,拉起邬時的手,像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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