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道歉
等到二皇子也離開，霍嘉輕笑一聲道：“看沒看見？現在咱們霍家也成了兩位皇子拉攏的對象了。”
霍青梅抿抿嘴，望着他的目光十足的擔憂。
“我告訴你這些可不是讓你煩心的。”霍嘉微笑着摸了摸自己身下的馬，抖抖缰繩，控制着馬從樹蔭下走出來。
“如果說大皇子跟二皇子都是來求親的，我們應該選哪一家呢？”他誘導道。
霍青梅垂下眼睫，盯着樹底下一朵小小的白花不移眼，聲音輕柔道：“二人都非良人。”甚至連贏家嬴敏也非良人。
霍嘉的眸中含着抹深意，将手中的弓背到身後道：“好了，也玩夠，咱們回去吧！”
滿腹心事的霍青梅恹恹地點頭。
不知道是這片林子太小，還是太有緣分了，霍嘉與霍青梅剛出林子，正見着顧崇文立在圍欄口，正跟人說着什麽。
霍嘉先是疑惑地挑挑眉，而後一臉熱切地走上前來，“維禮？你也在這兒？”
顧崇文一愣，回過身來，含着一抹笑容，清麗俊秀如明月昙花、溪邊水仙。
“子美。”他身姿挺拔，淡淡颔首，視線略過見到他有些驚慌失措而躲到霍嘉身後的霍青梅。
“這兩位是顧家另外兩位公子吧？”霍嘉看着正恭恭敬敬立在顧崇文身前的兩人，說道。
顧崇文擡起手，依次示意，“家弟顧華章、顧辭賦，他們禮數學的不周到，望子美海涵。”
若說顧家子弟禮數不周，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霍嘉目光和藹，看着兩人笑着點點頭。
顧家兩位公子同時朝他拱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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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梅從他身後探出頭來，見顧華章悶着頭不說話，又見顧辭賦年紀還尚小，迷瞪瞪地睜着眼，呆呆地與她對視，又手忙腳亂地朝霍青梅也施了一禮。
顧家老三的這張嬰兒肥的臉簡直跟顧崇文小時候太像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視線一轉正對上他含着淺淺笑意的眼眸，霍青梅尴尬地避了開，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實在太失禮了，一時間有些惴惴地偷看他。
顧崇文卻好像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神情不對，轉頭又與霍嘉寒暄起來，說着打獵的情況。
霍青梅失落地用腳不斷踢着地面。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副神情早已經被霍嘉、顧崇文兩人看到了，兩人對視一眼，霍嘉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眼中卻滿是疼寵，顧崇文了然，小幅度地颔首，又對自家的弟弟道：“你們不是老說要看看霍家百步穿楊的神技嗎？既然霍長公子在這裏，還不快去請教。”
不論他們有沒有說過這些話，卻不會在這個時候拆大哥的臺。
顧華章神色不變，朝霍嘉恭敬道：“那、那就麻、麻煩霍長公子了。”
霍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道：“我跟你兄長是好友，就稱呼為霍大哥就行了，不必那麽見外。”
口吃的顧華章本就不願多言，只是點了點頭，伸手拉過還一臉懵懵懂懂的三弟。
霍嘉笑眯眯地轉過身子，背對着顧家三兄弟沖霍青梅眨了眨眼睛。
那種“你懂得”的表情簡直讓霍青梅羞得擡不起頭來，現在可是自己最不想看到顧崇文的時候啊！往往總是攔着男人接近我的哥哥這是怎麽了？
哥，你該不會是被誰給穿了吧？
可是，無論霍青梅怎麽擠眉弄眼的挽留，好哥哥霍家仍是認為她只是不好意思罷了，帶着顧家老二老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離開前居然還對顧崇文說：“我妹妹可就交給你了。”
哎——呀——
霍青梅簡直不敢去看顧崇文的臉，只能攥着缰繩，木木地立在那裏。
顧崇文雲淡風輕地一笑，緩步走上前來，那股越來越近的雪松香讓她緊張的手心出汗。
他面對着她，微微彎下身子……從她手中抽出了那根缰繩。
霍青梅猛地大口喘氣。
等顧崇文将缰繩遞給一旁伺候的侍從後，才在離她不遠不近地地方停住。
“霍小姐，是否與我有什麽誤會？”
“哎？你……你為什麽這樣說……”霍青梅在他的目光下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因為，你現在的表現可與之前見到我時一點都不一樣。”他依舊是那副清雅姿态，冷淡的口吻，可莫名的，霍青梅就是感覺到有什麽不一樣了。
霍青梅低着頭，眼珠子亂轉。
顧崇文淺笑道：“我送你回帳子。”
“不！不用了……”霍青梅慌張道。
他只是朝她走了一步，就讓她身上的壓迫感陡然加深，“霍小姐……”他的聲音帶着些軟綿綿的無奈。
霍青梅忍不住一抖，忙搶先幾步走了，可畢竟她要比顧崇文矮上一截呢，他大長腿一邁，就輕松地跟上了她。
他的氣息簡直無孔不入，霍青梅幹巴巴道：“不用送我了。”
顧崇文搖頭，“這是子美的委托，而且……我也不放心你。”
霍青梅深深将頭埋下，只盯着腳下一畝三分地。
突然，視線中出現了一根木樁，她來不及反應就憑着身體的慣性撞了過去，額頭卻碰觸到一片溫熱，隔開了她的腦袋與木樁的親密接觸。
霍青梅下意識地擡起頭，顧崇文滿臉的無奈。
啊……又丢人了。
“對不起。”她嗫嗫道。
顧崇文皺眉，“你為什麽要道歉？要是為了我剛才的舉動也應該道謝才是，為什麽道歉？”
霍青梅退後一步，臉上流落出羞愧的神情。
顧崇文瞳孔一縮，笑道：“你是不是因為記起了了什麽，覺得不好意思才像我道歉的？”
他知道了！
霍青梅難言驚訝地朝向他。
他收斂了笑容，冷淡道：“難為你還能記起來，不過道歉就不必了。”
這忽冷忽熱的态度簡直将她弄得一頭霧水，她咬着下唇，手指搔着臉頰，不好意思道：“其實，我真沒臉說這句話，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原諒我。”
“原諒？”他的手指挑起霍青梅的一縷發絲，輕輕地揉搓，“我覺得一點也不需要原諒，愛美本就是人的天性，你當時記不得我，本就是我自己的原因，與你何幹？”
他這樣說，霍青梅就更加的羞愧了，卻着實不适應他這般親近的行為，忍不住避開了他的手。
顧崇文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輕聲道：“你看，你老是這樣，當我親近你的時候你會毫不猶豫的避開，可當我不理會你的時候你又會對我滿懷愛意，不斷找機會貼近我。”
霍青梅簡直被他出人意料的發言吓了一跳，忍不住倒退幾步，“你沒事兒吧？”
別把我形容的像是變态似的。
他将那只手負在身後，神情冷漠清高，依舊如冰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同樣的仙氣凜然，此刻的他卻讓霍青梅格外的害怕。
顧崇文的眼睛像是不見星月的夜空，漫無邊際的黑色朝她湧來。
“瞧，善變的女人，你之前還不是在偷偷看我，迷戀着我，此刻卻在害怕？瞧你抖的……”
“你知道……你什麽都知道！”霍青梅抱着自己雙肩，聲音帶着顫，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嗯，是呀，我什麽都知道。”顧崇文緩緩走來，不緊不慢，身姿挺拔，步伐優雅。
“我還知道你最迷戀的是我的臉吧？我的臉是不是長得很好？”他抿抿唇，淺淺一笑，手指暧昧地劃過自己的臉頰，“小時候是難看了些，怨不得你不喜歡，可現在看來是不是很符合你的心意？”
她被他逼得一步步倒退，終于退無可退靠在了帳篷旁的木樁上。
“顧……顧崇文，你恢複一下理智好不好？你現在太奇怪了，你可是顧家長公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顧家啊！”為了阻止他這種詭異的行為，霍青梅甚至拿出了顧家作為擋箭牌。
“我要是不理智的話，怎麽可能一直保持着這個狀态？世上哪裏有什麽如清流如仙人的人物，你以為這是戲文嗎？”
霍青梅被他嘲諷了，可怕的是，他做出了這樣的事，說出了這樣的話，卻依舊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姿态，好像那張面具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臉上一樣。
“顧家是，你也是，所有人欣賞、喜歡的顧崇文都不是真正的顧崇文啊！”他輕輕嘆息，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繼續說道：“你既然喜歡這種一板一眼、清高冷清的姿态，我又何妨一輩子用這個姿态，畢竟用什麽面具不是用呢？”
“你別說了……”霍青梅皺眉，生氣、害怕、委屈、心疼，如此多的情感複雜地揉搓在一起，漲的胸口難受。
“你既然不想聽，那我也就不說了。”他仰着頭看了看天，輕輕彈了彈自己的袖子。
“我并不是因為你的容貌、你的氣質才如此憧憬你的。”她被風吹亂的額發遮住了她眼中的神色。
是因為你的雪中送炭，是因為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依然沒有忘記過我，我牢記，我感激，所以我憧憬你、仰慕你、愛慕你。
“雖然你曾經驚豔了我，但對容顏的喜愛怎麽可能支持的長久。”她的頭深深地垂下，“我很抱歉，當年是我忽略的你，也許正像你說的那樣，我是一個喜愛容貌好的人，很抱歉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傷害了你，讓你如此否定自己。”
一滴淚水掉落到草葉上，就像是滾動的淚水。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小時候的事情，上輩子的事情……
她不知道他竟然有這樣一個秘密，而且上輩子他就守着這個秘密一輩子。
“對不起……”
小時候身邊總是有一個胖乎乎的身影。
桃花樹下令人驚豔的姿容。
大雪中他握住了她的手。
淚水一滴滴掉落，潤濕了腳下的土地。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冰涼的手擡起了她的下巴，用帕子輕輕為她拭淚，目光既深且重，拒絕了陽光的進入。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或者說我還感謝你，這個秘密本來守了這麽久，不應該什麽都不做準備就直接跟你說的。實在是我養氣的功夫不到家，霍小姐還是不要見怪。”
擦完了淚水，他放開了手，将帕子疊了疊塞進袖子中，等他站直身子，他仍然是那個“清空朗月，暗夜流光”的貴公子。
“既然你先想起來，那我也不得不說出真話，我本來想着要是你一輩子想不起來，我就守着這個秘密一輩子。”他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不要害怕，我早點送你回去。”
上輩子我沒有想起來，你還真守着這個秘密一輩子，我一直到死都不知道。
霍青梅捏緊衣襟，沉默地走在他身邊一步之遙的位置上。
“你怕是不知道吧？”看她不自在，顧崇文輕笑一聲轉移話題道：“淮山王殿下最近可是一直在到處炫耀嘴上的痕跡。”
嘴上的痕跡……
霍青梅的臉紅了一下又迅速的黑了下去。
一直默默關注她的顧崇文自然沒有錯過她這番神色轉變。
“也在我面前說你是他養的小貓咪，呵……”
“好像連太子那裏都去炫耀過了，你要是不信我的話可以去問問太子殿下。”
霍青梅整張臉頓時漆黑如墨。
嬴長安，你給我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又被告小狀了。
西水：男神，背後捅人一刀的感覺怎麽樣啊？
顧崇文：莫要妄言，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吻也就罷了，你丫居然還敢在我面前炫耀。】呵呵呵……（微笑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