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先生
燦爛夏花,陽光有暈,他展露幸福的微笑,連牙齒都在閃閃發光。
突然,他緊緊抱住霍青梅,一個轉身,離開了樹下的陰影。
她紅着臉,眼神明媚的像是夏日粼粼閃爍的小溪。
“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麽砸在了地上。
霍青梅這才回過神來,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原來是一塊大石頭。
嬴長安撇過頭,朝着牆頭嗤笑,“真是沒用啊!”
嬴敏翻上了牆頭,卻沒有嬴長安那麽動作敏捷。
“是啊,我哪裏比得上你啊,不論是翻牆還是砸人。”
嬴長安無意識地拍了拍懷中霍青梅的後背,笑得溫柔,“你連太子之位都保不住,還敢跟我這般說話,好大的膽子呀!你以為你是能夠随意翻身的嗎?”
牆頭的嬴敏兩腿并攏,乖巧地像是在跟帝師學習一樣,摸着下巴,微笑道:“喲,淮山王居然還知道我能否翻身?”說着便朝他暗示性地眨眨眼睛。
霍青梅退出他的懷抱,右手作八字狀放在下巴處,一副cos偵探的樣子,視線掃過嬴敏同嬴長安兩人,怎麽看怎麽覺得兩人像是有共同的秘密,可疑的很啊!
“你在說什麽,用詞可真讓人不舒服……”嬴長安笑得無奈,手指輕輕彈了彈她的鼻子。
“唉?我說出聲來了嗎?”霍青梅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朝他微笑。
“嗯……”嬴敏的聲音變得親切而甜蜜,笑嘻嘻地望着兩人,“小姐姐這樣說也是沒有錯的啊,怎麽?淮山王殿下剛剛才說不再對小姐姐說謊,現在就立刻就食言嗎?”
嬴長安兇厲地盯着他,嬴敏卻權當看不見,晃了晃自己的腳,快活地挑撥:“小姐姐,他可是不可信的啊,你可要擦亮了眼睛,千萬別被他賣了還要為他數錢!”
“嬴敏!”嬴長安大吼一聲,指着他道:“你給我想好了再說話,別忘了你現在正求我什麽!”等轉過頭又乖巧地垂着手,目光誠懇,軟軟地呼喚:“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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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梅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狀,“我知道啦,我說了會相信你就一定會相信你的。”
“哦哈哈,小姐姐這副樣子可真是可愛呢?不過這番話要是對着我說就好了。”
嬴長安獰笑着,直接沖到圍牆邊,攀着牆就翻了上去,嬴敏吓了一跳,直接就從高牆上跳了下來。
“哎呦!”
“怎麽了?”霍青梅慌張地跑到牆邊,而岔開腿站在牆頭的嬴長安則露出暖洋洋的微笑,擺擺手道:“沒有哦,什麽都沒有發生。”
“嬴長安,你!”牆外有人叫嚣着。
嬴長安回過頭似乎做了什麽表情,嬴敏低聲嘟囔了一句話。
他回過身子,蹲在牆頭,眼神閃亮地看着她,“我來是有正經事要跟你說的,結果……”他甜蜜一笑,右手扒了扒頭發,“你完全迷住了我,害的我都忘了要說什麽了。”
霍青梅紅着臉,用腳尖輕輕踹着地上的泥土,“你……你在說什麽呀,不……不要說這麽容易讓人害羞的話啊!”
“因為我想多多看到你害羞的可愛樣子。”
啊!
霍青梅捧着臉暗暗尖叫,心都要酥掉了。
藏不住的愛意從他的眉眼間流瀉而出,他的聲音既低沉又溫柔,“最近玉京裏可是會來很多大人物的,他們可不像我這麽好說話,盡量少出門好嗎?別讓我擔心……”
這話語讓人柔軟到不行,霍青梅覺得全身都輕飄飄的,像是一個泡泡,被送上陽光暖暖的天空。
“是啊,小姐姐最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嬴敏也在牆的那邊敲了敲,叮囑道。
霍青梅捏住自己的衣領。
不用說她也知道,太子被廢這件事已經比上輩子提前了好久,這是不是就意味她的死期也越來越近了?
看着她黯淡的神色,嬴長安皺眉。
可是,她不欲多言,他也不能強迫。
不過……
他嘴角一勾,兩根手指并攏于唇前,輕輕一吻,隔空抛給了霍青梅。
“乖乖等着我。”
随後跳下了牆頭,只聽嬴敏大叫一聲,随後,牆外便安靜了下來。
霍青梅挨着牆面站着,耳朵緊緊貼着牆,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既然太子被廢,那些人也應該到玉京來了吧?
她默默地握緊了拳頭。
惱人的蟲鳴也将開始……
“嗙——嗙——”
一個面貌平凡卻姿态凜然的女子,手執書卷敲在了她的桌角。
霍青梅一驚,立刻從發呆的狀态中掙紮出來,乖巧地坐好。
“南、南先生。”
“最近你發呆的時候可有些多,是有什麽為難事情?”女先生南呦翻了翻手中的書,淡淡地詢問。
她垂下頭,手指在桌面上磨磨蹭蹭地畫着圈圈。
南呦搖搖頭,“你還真不像我的弟子,何事竟然能煩擾你至此?”
霍青梅一直很佩服自己的女先生南呦,跟自己一比,南呦倒更像是穿越的。而且南呦老師在這個年代居然信奉獨身主義,一輩子都未曾嫁人。上輩子南呦老師決心寄情山水,便告別了她,牽着一頭毛驢出了玉京,在她臨死之前也曾收到先生的信箋,介紹了各地的風情,看得她眼熱的很,心裏也癢癢,想要學先生出游,可惜心願還未達成,她卻身死。
“我從以前便告誡過你,修身首先需要心靜,不要因為外物而轉移自己的心志,水來由它來,山倒任它倒,說說看到底是什麽能比得上水淹山倒?”她随手将書卷放于桌上,輕提裙角抖了抖,挺直背脊,端莊地跪坐下來。
一行一止皆如松竹,讓身為弟子的霍青梅羞愧不已。
“你也不必羞愧,畢竟你年少多智時也未曾将功夫用在這方面。”南呦面無表情地安慰着,卻讓她越發不敢擡頭直視先生了。
是的,她雖然笨,不過,在小時候一群小孩子間還算的上是天才。只可惜,光長個子卻不長腦子,長大了就泯然衆人矣。
霍青梅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辛酸淚水,低聲道:“我是有事情要請教先生。”
南呦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是關于近來玉京的。”
南呦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起來倒有些失笑的樣子。
“真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也會關注起這種事情來。”
霍青梅默默地捂了臉,要不是事關生死,她也不可能去理會這些的。
“這樣也好。”她矜持地點點頭,“聽霍長公子說你是要嫁給淮山王殿下,如此,也勢必要多了解一些。”
“啊,先生!”
“這有什麽好害羞的?”南呦面露不解,坦然道:“男歡女愛本就是順應天道,其中術法亦被後人孜孜不倦地探索,我也曾從古卷中習得一二,雖無實踐經驗卻也足夠,既然你身為我的弟子,如果有需要我也會傳授給你的。”
霍青梅的眼睛都快成了蚊香眼了,實在不明白她說的這一大通到底指的是什麽。
似乎對霍青梅的不開竅早有領會,南呦捧着一杯茶,慢悠悠道:“我所說的正是房~中~術。”
什麽鬼啊!
霍青梅一頭栽到在桌子上,魂魄出竅,簡直沒有辦法去正視先生那張正氣凜然的臉了。
“先生……”
南呦抿了一口茶,看着自家弟子不成器的模樣,搖了搖頭。
古代人的思想好開放啊!還是說只有自己的先生這麽奔放?簡直不給人心理準備啊!
她拼命地掙紮起來,将話題重新拉回正确的方向。
“我越來越看不清玉京現在的局勢了。”
“因為你從來就不曾看清過。”她将茶杯放下,正色道。
這話說的好毒,以至于霍青梅又羞愧到不行。
南呦敲了敲桌子,“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
“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霍青梅小聲接話,卻得到女先生的一瞪,她立刻反射性地挺直了腰板。
“太子被廢,你說對誰最有利?”
“當然是兩位皇子。”霍青梅斬釘截鐵道。
“嗯,大家都會這麽想,現在聖上日趨年老,說不定這下一個皇帝就在大皇子跟二皇子中産生。”南呦望着窗外青翠欲滴的竹子淡淡道:“所以,各名門望族、權臣顯貴都動了起來,只要現在站對了隊伍,以後必定有享受不完的好處。”
霍青梅捧着臉,默默地聽她講課。
“這其中尤其着急的定然是已經得利豐厚的,你知道我大秦延綿至今,剩下的諸王有幾人嗎?”她突然提問道。
霍青梅一驚,手指差點戳進鼻孔裏,眼神游移,不确定道:“我只知道淮山王跟河東王。”
說起來,這河東王也是令她印象深刻的。
“對,只有這兩位王爺,哦,現在還有原來的太子,如今的林河王。”
看着霍青梅目瞪口呆的模樣,南呦确定地點頭,“沒錯,我們大秦的諸王就只有這三位,是不是很奇怪?”
她輕輕一笑,“那是因為歷來大秦的帝王容不下這些有着封地,甚至私下養着軍隊的王爺。王位世襲罔替,可大秦的諸王位卻永遠傳不下去,甚至歷經不了兩朝。所以說,頂了這麽久淮山王封號的人可不是這麽簡單的。”
“你可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