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是，事與願違。
“哦，是麽？”孟書桓勾了下唇，突然放開她，“可是怎麽辦呢，我不喜歡你耶。”
文月傻眼了。剛才還溫情脈脈的孟書桓怎麽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黝黑的眼眸裏還帶着一絲嘲弄。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愚弄了？
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
咬了咬唇，她的臉紅得要沁出血來，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孟書桓愣了愣。目光落在她紅豔豔的嘴唇上面，那微微紅腫的唇似乎在提醒他剛才品嘗了怎樣的美好，他努力克制想要再次品嘗的沖動，艱難地轉開頭，淡淡說道：“對，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心底一遍遍提醒自己，她不适合你，一點都不适合。她，是個被寵溺慣了的富家小孩，你愛不起的。
失望和憂傷在文月眼裏慢慢彌漫開來，她拼命克制不讓淚水流下來，一跺腳，轉身沖出門去！
出門，和趙俊輝相撞，顧不得道歉，她飛快跑掉了。
孟書桓走到窗前，透過玻璃窗，看着文月匆匆離去的背影。那背影是那樣嬌小，小小的肩膀微微顫動，似乎還在哭泣。
心裏仿佛被一個無形的東西緊緊攫住，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撐在玻璃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輕輕嘆了口氣。
“是因為魏瑤嗎？”趙俊輝不知何時在他身後的。
他的身體僵了下，卻沒有轉身。
稍後，他說：“我說過，魏瑤是我妹妹……”
趙俊輝嘆息道：“書桓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傲氣了，之前明明喜歡魏瑤的，為何要一直掖着呢，後來被人追走了，你才開始後悔……這次，你可不能重蹈覆轍了啊……我不多說了，你好好想想吧……”
趙俊輝拍拍他肩膀離開。
魏瑤是班上的班花，之前因為愛慕孟書桓主動利用課餘時間來孟書桓公司幫忙，日子一久孟書桓也喜歡上了她。可當時他想到自己還是個窮學生，事業也剛剛起步，想等着自己條件好了再對她表白。魏瑤鼓起勇氣對孟書桓明示暗示，可孟書桓都假裝不知，這讓魏瑤感到十分失望，最後便匆匆同意了父母的安排，和他們朋友的兒子訂婚，一起去了國外留學。
這事對孟書桓來說是心裏永遠的痛，畢竟魏瑤是第一個讓他覺得心動的女孩。後來，在他眼裏，似乎再也沒有比魏瑤更出色的女孩了，也再也沒有心動過。直到，遇到文月。
文月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很特別的東西，總是在不斷地吸引着他，讓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在她身上停留。這種感覺，和之前被魏瑤吸引不同，魏瑤是因為太漂亮，也太優秀；而文月，卻讓他感覺到溫暖，讓他莫名想靠近，想好好把她捧在手心裏，想盡力呵護她，寵溺她。
可是，文月卻像是溫室裏美麗的花朵，他沒有把握能保護好她，讓她過上比她以前更富裕更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果說個性堅強的魏瑤還有可能和他一同捱苦的話，文月一定是不可能的，她看起來太柔弱，太嬌嫩。
嘆息着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看着煙霧在面前萦繞，眼底，是一片隐忍的痛苦。
***
“小妹，怎麽啦？”文心輕輕撫摸妹妹的頭，擔憂地問。
從小到大，父母忙于生意和應酬，文心很自然擔當起照顧妹妹的責任。剛才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妹妹紅着眼睛就往樓上沖，不像以往那樣熱情和她打招呼。她很清楚，妹妹是個沒有心眼的人，有什麽事情都寫在臉上。這不，一定是遇到什麽煩心的事了，要不怎麽哭得個跟淚人似的。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跟姐姐說嘛……”她疼惜地問。
好一會兒文月才擡起頭來，小臉梨花帶淚，眼眶紅得像兔子，她一邊抽泣一邊說：“對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錯……”
文心正忙着給她擦淚水，聽了這話一頭霧水。
文月繼續檢讨，“我知道自己太壞了，明明知道你喜歡他的，卻還要跟他表白，活該會被他戲弄……”
一想到孟書桓說“可是怎麽辦呢，我不喜歡你耶”，文月就覺得心痛得要喘不過氣來，極度的歉意加上極度的失落，她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文心的臉漸漸白了。她好像是聽懂了，文月愛上了她喜歡的那個人……她僵在那裏，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愛人和妹妹，都是她的摯愛，舍棄誰都覺得心痛啊。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的是他呢？”她的聲音有些微顫，可她努力保持笑容。她是姐姐，不能亂了方寸。
“那天我來學校找你，無意看到你跟他表白……對不起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文月充滿歉意的小臉苦哈哈地看着姐姐。自己真不是東西，居然連老姐的東西，哦，不對，連老姐的人都想搶。她拉着老姐的手，可憐巴巴地盯着老姐的臉，迫切想要得到原諒。
文心畢竟要成熟許多，經過最初的震驚，她很快冷靜下來。她也相信，小妹愛上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故意的。愛人失去可以再找，小妹卻是她最疼愛的家人，她怎麽舍得放棄呢？
于是，她握着文月的手，溫和地微笑，“小傻瓜，我知道你是無心的，別這麽自責了，我們姐妹倆會愛上同一個男孩，這充分說明我們眼光一樣好啊！”
文月瞪大眼睛望着姐姐，不會吧，都這節骨眼兒了，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啊。哎，老姐果然很厲害呢。
事實上，那晚文心一夜未眠，和妹妹愛上同一個男孩，你說她真的就能做到無動于衷嗎？當然不是。可是，她是姐姐，做姐姐的當然得讓妹妹啰。即便心裏再難受，為了妹妹，她必須得選擇放棄。
“不行，姐姐，這怎麽可以，該放棄的是我才對……原本就是你先喜歡他的，何況他已經拒絕了我啊……”文月得知姐姐的決定更加愧疚了。
“傻瓜，愛情哪來什麽先來後到。再說了，他不是也不喜歡我嗎？其實啊，我早就對他沒什麽感覺了……”為了安慰妹妹，文心說了謊，事實上，最近她和那男孩已經有了一些進展，約會過兩次，相處還挺愉快的。
“不行不行……”文月說不過姐姐，只能一個勁兒搖頭。最後，姐妹倆誰也沒有說服誰。
胡雪得知，頗為感動。
“哎，你們還真是姐妹情深啊。”她有一臉的遺憾，“可惜我就一個調皮搗亂的弟弟，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這事文月也是知道的，胡雪那弟弟雖然都念高三了，還常常在學校欺負同學，總是被請家長啥的，胡雪都代替她爹媽去過學校好幾回了。
“不過，你弟弟雖然皮點，可對你還是很不錯的。你看你每次過生日，他不都給你送鮮花嗎，人吧，也長得特精神……有這一弟，其實也挺不錯的！”文月說的是真心話。
胡雪突然腦洞大開，笑着調侃，“哦，看來你對咱弟印象還不錯嘛。要不，你幹脆做做好事，把他給收了吧……這樣，我們豈不是親上加親了……”
文月追着打她，“讨厭，什麽時候也學得跟何敏一般貧了？”
鬧了一氣，兩人累了，氣喘籲籲坐下來，繼續聊天。
“對了，你真的被你的男神給拒絕啦，那還有戲嗎？”胡雪終于說到正題。
文月小臉皺成一團，情緒低落，“算了，不想提他了，我要把他給徹底忘了。不過我希望我姐能追到他，我希望我姐能幸福……”
“可是，如果他真成了你姐夫，那你們見面……是不是會尴尬啊？”胡雪考慮得總是要長遠一些。
啊。這的确是個問題。可是，她總比不能希望老姐也同她一樣傷心難過吧。尴尬就尴尬呗，大不了她以後搬出去住。車道上前必有路。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文月的單戀就這樣夭折了，雖然很難受，可生活中也有好的事情發生。那就是，她和何敏的關系終于緩和了。雖然，她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可是友誼回來了，她覺得還是值得的。
那天下課了，大多數同學都出去休息了，她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發愣。不知為何，這些天她無論看到什麽東西，都莫名變成了孟書桓帥氣的臉孔，不停地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晃得她頭好痛。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相思病？
真煩。
突然教室裏一片嘈雜聲。她轉過頭，看到一個高個子女孩子沖了進來，滿臉怒容。
“何敏你這個狐貍精，居然勾搭起我的男人來了……”那女孩罵罵咧咧直奔何敏座位上去。
何敏剛一起身，還來不及說話便被扇了一耳光！
這聲音特響亮，一時間教室裏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何敏站在那裏，顯然有些懵了。那女孩擡手，準備又一耳光，卻被沖過去的文月給拽住了。
“喂，有話就說嘛，你怎麽能打人呢？”文月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
女孩先是一愣，可看文月個子嬌小，便不再放在眼裏，指着何敏狂吼，“你問她好了，她居然勾搭我的男人，真不要臉……”
何敏終于回過神來，沖過去推她，“胡說八道什麽，誰勾搭你男人了，那汪海明他是主動來找我的，關我什麽事啊，你有本事就去找他啊，找我算什麽本事？”
何敏脾氣原本就火爆，此時無端被打了自然不甘示弱，這一推用力自然也猛。很快，兩人扭打了起來。可那女孩個子畢竟要高大許多，幾個回合下來，何敏漸漸處于下風。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文月在一旁急紅了眼，怎麽也拉不開她們。而圍觀的人光顧着看熱鬧起哄了，根本沒人出來勸架。
到後來，那女孩居然抓起了一把椅子，沖着何敏高高舉起！
情急之中文月撲了過去，擋在了何敏的面前……
“啪——”的一聲。文月倒下了。
“文月，文月……”耳邊是何敏驚恐的尖叫聲。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笑了笑，“沒事，我還好啦……”
頭好痛，額頭似乎黏黏的，她伸手一摸。
啊，血！
一陣眩暈，她失去了知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