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嗎?今上既能登基,那麽韋皇後專權,便是大勢所趨,剩下的許多事便都是大勢所趨。明白嗎,除了這條路,為師根本無路可選。
“人生真如一場大夢,卻少有幾場美夢,多是一場夢魇,便如那個魇咒一般,亦夢亦醒,恐懼難言。”慧範的老眼內生出一陣波動,苦笑道,“人世間的許多事都如一場難以醒來的夢魇,在夢魇中我們只能拼命前行,根本沒有回頭顧盼的機會!便如你,袁昇,你能回頭嗎?”
袁昇慢慢擡起頭來,跟他深深對視。雖然在他們身邊都是無數的安樂公主、韋皇後等各色形象在群魔亂舞,雖然兩人身上血跡斑斑,甚至臉頰都露出了累累白骨,但二人的眼神依然堅毅。
說來也怪,兩人這般對天魔視若不見,身上雖然遭受巨大的痛苦,但心神反而凝定了下來。
終于,袁昇沉沉嘆道:“我的這條路幾乎都是師尊設計好的,自然也無法回頭。好在,”他的眼神倏地明亮起來,“我始終不相信我的人生是一場夢魇。最終,我做回了我自己。”
“明白了吧,”袁昇忽地大喝一聲,“不管世事如何變化,我永遠不會違背己心,只會做我自己!”
驀地一道烏光自袁昇手中飛出。
那是适才陸沖施法射入的鐵劍。
陸沖曾禦劍縱橫江湖多年而罕逢對手,除了他出類拔萃的天資,便因這把看似平平無奇的鐵劍實是一把頗為出衆的法器——紫火烈劍。此劍極難駕馭,在被陸沖煉成法器之前,已近五十年無人能夠馭使,可自被陸沖修煉成功,卻耀發出了極大威力,有神擋殺神、魔擋殺魔之效。
本來這把劍極難運使,但因劍上淌滿了袁昇的血水,無意間卻正與一門“血祭”的煉劍之道暗合,饒是如此,袁昇暗自凝神許久,才将它運勁揮出。
這也是袁昇的全身罡氣之所聚,純是他的最後一搏。
紫火烈劍并沒有射向慧範,而是氣勢凜冽地沖向那面壁畫。
劍氣到處,大殿內三面巨牆的壁畫發出連綿不絕地呻吟,跟着紛紛綻開裂紋。
“不!”慧範發出沉悶的嘶吼。
他适才全心凝神應對天魔,沒料到袁昇竟會如此破釜沉舟地全力一擊。
吼聲未絕,那幅驚世名畫《地獄變》已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化作了無數的碎屑、塵埃、齑粉。若不是大殿內有八根明柱支撐,整個殿頂只怕也會轟然倒塌。
章節十三 謎後謎9
《大唐辟邪司》不同于普通的網絡小說,它既絢奇,又嚴謹,擇取唐中宗、韋皇後、太平公主、安樂公主、李隆基權力争奪最激烈的一段史實,作品對武則天之後大唐這最為動蕩的一段時期做了細致考證,甚至連其中的繩技等道術仙法、《地獄變》壁畫等傳說都有具體淵源。大唐妖異,腦洞懸疑,熱血燃情,朝廷暗戰、懸疑推理融合一處,最大的風格是如大唐黑夜般的詭谲多變,帶給你不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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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空亂飛的齑粉煙塵中傳來數道尖銳而驚惶的尖嘯。那些臉色晦暗的皇帝李顯、神色倨傲的韋皇後、燦若春花的安樂公主、冷漠如石的宣機國師等各色形象前一刻還在瘋狂地撕扯啃咬二人,下一刻便齊聲嘶嚎,迅疾無比地變得黯淡稀薄,跟着化作流星狀的白光,在殿內飛旋一圈,随即穿窗而出,射向浩渺的天際。
一道、兩道……共有九道白光先後射出。
與此同時,袁昇與慧範身上光影閃爍,血肉模糊的身體迅速複原,仿佛從未有過絲毫破損。
“九道……一共有九位天魔,原來這就是師尊所謂的‘九首天魔’!”袁昇輕嘆一聲,“天魔已逝,法陣已破,師尊還要殺人滅口麽?”
慧範眸內的殺機終于消逝,目光又變得混沌而溫和,呵呵笑道:“你能克除心魔,足見道境大進。師尊早已奈何你不得了。唔,貧僧倒忘了,令尊還是金吾衛首領,你要将我這妖僧捆了去見官嗎?”
“師尊早知道,我也奈何你不得的。”
袁昇神色一黯,嘆道:“我是靈虛門最得意的弟子,又怎能捆綁自己的師尊。我被你指定為玄元觀主,自然要全力維護靈虛門。我能做的,也只是對你視若不見。”
慧範笑得真似一個狡猾的老波斯商:“是啊,現在的答案不是很好嗎?玄元觀弑君案根本沒有發生,除了你我,別人誰也不知。官員百姓們只會津津樂道于你的神通和膽魄。至于那驚世駭俗的壁畫惡鬼殺人案,也早已被你破去了,波斯妖人檀豐被斬,妖孽已除,天下皆大歡喜。”
是啊,這是一個雙方皆大歡喜的結局,袁昇在心底無奈地嘆息。甚至連自己的老爹都會很歡喜。奇案破了,妖人伏法,兩大公主他都沒有得罪。
甚至連那盞萬衆矚目的七寶日月燈都神奇地重現于世。只怕這一切都在慧範這位師尊的算計之中。
慧範,自己從前的師尊,鴻罡真人,他策劃了一切,操作了一切。但偏偏,他又算計好了一切後果,哪怕自己現在洞悉了他的一切奸謀,卻對他無能為力。
“那我最後送你兩個字吧——放下!”
袁昇的目光有些疲倦,“這本是師尊當年教導我的話。對世間的一切,盡都視為如夢如幻,才是真正的放下。錢財、權勢、聲望乃至情欲,過分執着于任何一種,都會帶來巨大的痛楚。執着越深,痛苦越大。這時候我才悟出來——過分執着的本身,才是真正的夢魇。那麽,放下吧,師尊!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尊了!”
慧範默然無語,但微微抽搐的臉肌,顯示出他內心劇烈的起伏。
“袁昇!哈哈,禍害活千年,袁昇你果然還沒死!”大呼小叫聲中,陸沖如飛掠至。
适才那面《地獄變》壁畫被毀,寄居其上的天魔飛散,地藏殿外的法陣不攻自破。陸沖才得以沖入殿內,招手之間,剛剛毀去壁畫的那把紫火烈劍便乖乖飛入他手中。
眼見袁昇雖然受傷,卻還能支撐,陸沖放下心來,大喝道:“這老胡僧如何處置?我瞧他處處古怪,非奸即盜!”
袁昇搖了搖頭,凝視着慧範,沉沉道:“剛剛說了放下,既然那些痛苦無法忘記,那就幹脆放下,視若不見吧。”
他這話一語雙關,俨然是給慧範一個答案,既是說對兩人心中的苦痛要視若不見,也是說對慧範的神秘身份視若不見。
慧範也露出心照不宣的淡笑:“視若不見,那就對了。無論是朝廷,還是修行,都應如此。”
聽得他二人的話,陸沖如墜五裏霧中,但瞥見二人別有深意的目光,便很知趣地沒有追問。雖然此時他與袁昇聯手,形成以二敵一之勢,但只要認真凝視這個有些油滑的老胡僧,陸沖便覺得一股莫名的威脅感。沒想到,袁昇竟似與這老胡僧達成了某種神秘的約定。
“我們走吧!”袁昇向陸沖無力地擺了擺手,便在他的攙扶下大步行去。
走到殿門,他忽又回頭,道:“對了,玄元觀內似乎還有個內奸吧,今後要給我老實些。最後關頭,萬歲所抽的簽匣,被人偷換了許多下簽進去。不知是哪個老胡僧妙手安排的傑作?”
當時在抽出靈簽的一瞬,袁昇清楚地看見,皇帝的臉孔僵硬了,沉了沉,萬歲才勉強大笑說是“大吉”,跟着便将簽子抛入了靈壺。為此袁昇早早留意了那支靈簽,事後忙找出來看了,竟是下下簽,簽文險惡。
慧範對袁昇所說的“老胡僧”三字充耳不聞,但眸中卻閃過一道厲芒,幽幽地道:“不得不說,萬歲也很會演戲,不過,如同迷魂術一樣,種子已經種下,萬歲的大勢已定了。”
袁昇的心突地一顫,冷冷道:“我說對你視若不見,只是眼下,而且只是看在我師尊鴻罡真人的面上。對你胡僧慧範,還請自重,若你今後再行不軌之事,我一定要将你繩之以法。”
“繩之以法?”慧範奇道,“你是個道士,又不是捕快,更不是金吾衛啊!”
“是的,我要出山了,大唐辟邪司!還請自求多福!”
“出山,大唐辟邪司?”慧範不由愣住。
袁昇卻沒言語,只深深一躬,在慧範疑惑的目光中,和陸沖并肩出了殿門。
尾聲1
《大唐辟邪司》不同于普通的網絡小說,它既絢奇,又嚴謹,擇取唐中宗、韋皇後、太平公主、安樂公主、李隆基權力争奪最激烈的一段史實,作品對武則天之後大唐這最為動蕩的一段時期做了細致考證,甚至連其中的繩技等道術仙法、《地獄變》壁畫等傳說都有具體淵源。大唐妖異,腦洞懸疑,熱血燃情,朝廷暗戰、懸疑推理融合一處,最大的風格是如大唐黑夜般的詭谲多變,帶給你不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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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套清靜的隐修精舍內,案頭上放着的是一壇“梨花燒”。那是近年才由西域傳入長安的燒酒,力道之大,遠勝于時人喝慣了的糧食原汁釀酒。
饒是袁昇和陸沖都是玄功過人,但痛飲這種入口後就化為熱浪的燒酒,也不由醉意漸起。
“看來那個波斯美女真的喜歡上你了,需要本劍仙牽線搭橋的話就說一聲!”
陸沖說着便大笑起來,“說起女人麽,那個讓你念念不忘的安樂公主,你到底是怎樣勾搭上手的?”
“鄭重聲明,從來沒有勾搭上手。我只是給她看看病而已……”袁昇笑了笑,将二人的故事簡略說了。這些話他一直深埋心底,從沒對什麽人如此詳細地說過,即便是他的師尊鴻罡真人,也只是隐約說過些煩惱而已。此刻對陸沖這個出生入死的朋友一番述說,也算是一種深刻地傾訴吧。
他忽然想起那日自己去拜訪安樂公主時,她那種媚意流轉的目光,不由幽幽一嘆:“……是的,她很美,但我并不喜歡她自以為是地向我展示她的美。只可惜她不懂,她常常喜歡向我展示自己媚态外露的美!”
陸沖大頭連搖:“你最後這句話說得太過高深,我實在不明白。”
“嗯,我只喜歡她本原之美,不喜歡她故作姿态的美!”
陸沖再也忍耐不住,恨鐵不成鋼般地咬牙道:“恕我直言,那位安樂公主其實就是在耍你,拿你當個傻子般地在耍弄!”
“我知道……不過,無所謂!”袁昇還是淡淡微笑。
“知道,你還無所謂?”陸沖幾乎是出離憤怒了。
“我自喜歡她,她不必喜歡我。我甚至知道她在利用我,不過那又如何?我還是要全力護着她,将她拉回來,不讓她墜入深淵。”
“可你在她眼裏,也許只是匍匐在她石榴裙下的一只小狗。到了危急時刻,若有必要,她甚至會毫不在意地殺了你!怎麽樣,傷心麽?”陸沖笑得有些欠抽。
“自然傷心,不過,無所謂吧。”袁昇繼續淡淡微笑,“我只是想,盡力對別人好一些,至于旁人對我如何,全無所謂。”
陸沖徹底愣住,呆了片刻才由衷嘆道:“服了!老兄絕世情聖,陸某佩服得五體投地,無話可說。”
袁昇又只笑了笑,心神卻倏地念及了半年前,自己被請去給她療疾時的情形。
那時自己初次踏入那滿是馥郁幽香的閨閣,見到了豔絕天下的公主。
當優雅的袁昇走到安樂公主面前時,斜卧軟榻的美豔公主不覺雙眸亮了亮。在他細致地問診,舒緩地下針和施展布氣催眠之法後,公主竟不覺握住了他的手,幽幽地道:“你很好,看到你,就能讓我覺得安心……你不許走,我要你在這裏,一步不離地陪着我……我才睡得安心……”
她那身粉色紗衣上繡着百花争妍圖,包裹着她起伏婀娜的玲珑體态,橫卧榻上,便如一朵盛放的絕豔牡丹。
他被她握着手,覺得那柔荑很軟,卻有些冷。那時候,他的心怦怦地要跳出胸膛。
直到那雙明豔絕倫的美眸終于閉上了,長長的睫毛不再顫動,他才擡起頭,便看到了那盞熠熠生輝的寶燈,精致,奢華,散發着迷人的光暈。
“那盞燈!”
袁昇忽然從沉思中驚醒,喃喃出聲。
陸沖斜睨着他,笑道:“什麽燈?”
“這場大案已經了斷,但偷盜七寶日月燈的人,卻還沒有抓到。”
陸沖呵呵笑道:“你莫不是喝多了,偷燈的檀豐,早被老子砍得七零八落。”
“不是他!”袁昇收斂了笑容,“偷燈之人,應該是你!”
“我?”
“其實,當初你之所以被青陽子等人追殺,只是因為你的身份,”袁昇一字字地道,“你,是一個潛入宗楚客相府內的卧底細作!你早就在暗中刺探韋皇後一系,所以你才在荒廟脫險後,又會潛入西雲寺繼續卧底,因為你也一直在追查檀豐的底細。所以,你才能順利助我破案,當場擒住了檀豐。若我猜測不錯,安樂公主丢失的那琉璃寶燈,也必是你做的手腳!”
“你是在詐我麽?”陸沖輕搖酒盞,依舊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古怪。
尾聲2
《大唐辟邪司》不同于普通的網絡小說,它既絢奇,又嚴謹,擇取唐中宗、韋皇後、太平公主、安樂公主、李隆基權力争奪最激烈的一段史實,作品對武則天之後大唐這最為動蕩的一段時期做了細致考證,甚至連其中的繩技等道術仙法、《地獄變》壁畫等傳說都有具體淵源。大唐妖異,腦洞懸疑,熱血燃情,朝廷暗戰、懸疑推理融合一處,最大的風格是如大唐黑夜般的詭谲多變,帶給你不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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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慢慢道來。其一,如你所說,你對戰檀豐捉襟見肘之際,那盞金吾衛遍尋不見的寶燈,忽然在地藏殿的屋檐下現身,并讓檀豐大驚失色。實際上,那盞燈是你懸挂的,只因那燈本就在你手上。你自身苦修的罡氣南明離火,要想點燃那盞燈也是易如反掌。果然此燈一亮,再加上你的一番恐吓,果然讓檀豐心神大亂,就此落敗。這本就是你事先便算計好的奇計。
“其二,那晚你自龍神荒廟脫險,本該逃離京師,遠遁江湖,但你竟然沒有離開長安,而是留在了西雲寺。更奇怪的是,你這種閑雲野鶴,偏要主動幫我破案。那失而複得的寶燈,讓我對你生了疑心,進而想到你的細作身份。”
“其三,由此再回想你的可疑之處,便很容易了。七寶日月燈首次亮相,自然是在萬歲的奪燈宴上。那時候,由七種名貴寶石雕琢而成的寶燈流光溢彩,壯觀華麗,讓人嘆為觀止。但極少有人知道,此燈既名‘日月’,實則卻是兩盞,在外面氣勢恢宏的日燈內,還藏着一盞造型奇巧的月燈。萬歲在奪燈宴上并未對此明示,事後安樂公主的芳辰壽宴上,也未做展示,故而天下人都會想當然地以為這寶燈很大。只有極少的人才知道,日燈內還藏有月燈……”
說到這裏,袁昇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是啊,自己進過她的寝室,看到過那華麗的寶燈,更曾在燈下觀美人。
他強力凝定心神,繼續道:“那日燈巨大華美,高懸堂內,衆人注目,自然極難偷盜得手,而那月燈只懸于公主寝宮,被盜的,也只是那盞月燈。公主府內寶燈被盜後,因事關重大,一幹細節都未公諸于衆。可我和你那次閑談起那盞燈時,你口中說從未聽說過此燈,但無意中比劃了一下,居然恰是那月燈的大小。
“你,怎會知道公主府內丢失的是月燈?”
陸沖愣了下,随即揚眉大笑:“看來跟你在一處,今後須處處小心,只怕你能從我撒尿的姿勢,看出老子有過幾個女人。”
“不錯,老子深入宗楚客那家夥的府內,本就是卧底去也。”他說着挺直腰板,“也正是有着宗相府貴客高人的身份,所以老子才又輕松混進了安樂公主的芳辰壽宴。老子本是想去混個熱鬧,不想卻看到了一個波斯藝人鬼頭鬼腦的。那時候我自然不知這家夥就是易容成莫迪羅來獻藝的檀豐,只是覺得此人可疑,便跟在他後面看看熱鬧。
“我親眼看到這家夥盜走了一套貢品茶具,老子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自是覺得大不過瘾,便火上澆油,幹脆潛入公主寝閣,一眼便看出那寶燈價值連城,便順手盜走。直到那日跟你閑談,才知老子順手牽羊的,竟是大名鼎鼎的七寶日月燈。一時欣喜,得意忘形,便比劃了一下,沒想到被你……”
袁昇一字字道:“那麽,陸兄是哪一方的人馬,莫非是……太平公主?”
“太平那潑婦,豈值得我去效命?”陸沖扳起了臉上的嬉笑,傲然拱手道,“本就不想瞞你,我主公的名諱……臨淄王,李隆基。”
袁昇也不由神色一肅。
李隆基的父親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相王李旦,在武則天時期也曾當過幾年傀儡皇帝,當今皇帝登基時甚至想冊封其為皇太弟,被其固辭作罷。李隆基便是相王的三兒子,雖然才二十多歲,卻相傳才幹過人,氣概超凡,最喜結交長安的任俠少年,身邊聚集了一批禁軍的青年軍官。
這位果決剛毅的臨淄王李隆基,也極擅縱橫捭阖,暗中與太平公主結盟,借力打力,此時已俨然成為太平公主與韋皇後、安樂公主之外的第三方勢力。
“原來是他!”
袁昇笑起來,反覺一陣如釋重負。與許多長安的有志青年一樣,他也對純正李唐血統的李隆基頗多好感。
“就知道你也會服氣臨淄王!”陸沖大是得意,又端起了酒杯,“我聽臨淄王說,近日京師妖異頻出,朝廷也正要設一個辟邪司,卻苦于找不到人領此衙司呢。你是玄元觀主,正是不二人選。對了,昨日你可是對那老胡僧親口說過的,你要出山擔此重任,可不能食言呀!”
袁昇卻閉上了眼,心內閃過那晚安樂公主橫卧錦榻時,對自己幽幽的夢呓:“我總是夢見一條玉石鋪就的路,我坐在一輛七寶鑲嵌的馬車上,踏着玉石路飛奔,可是啊,那條路是向下傾斜的,前面是深淵,而馬車,根本停不下……”
他忽然生出一念:“其實師尊說得沒錯,世間人,又有幾個不是活在夢中呢?安樂公主,大唐最美麗最有權勢的女人,其實才是一直活在夢中的可憐人。或許,只有我能滅除她心中的惡鬼,讓那輛馬車停下來!”
“大唐辟邪司……好,出山!”
袁昇慨然而起,舉杯一飲而盡,随即擲杯于地,酒杯碎成齑粉。
(《大唐辟邪司》第一卷 《魇咒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