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拱手相讓

言青的問題還着實把何頃驚到了。自己是做了什麽,竟然讓她以為他會抛棄她?花那麽多銀子營造的好夫君形象就才值當這麽幾天?禮物白送了?

何頃看着言青,眼神裏帶着探究。他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的思維是怎麽異于常人的,他自認為做了那麽多,處處都透露着他是把她當一回事的。

言青見他不說話,也覺得自己問得有點唐突。他是君子,真真正正的君子,自己怎麽能問一些這麽小人的問題。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也真是委屈你,就算哪一天你的良緣再次來到,也有一個我杵在其中,再是不能圓滿。”

真要是有那麽一天,該是多索然無味的光景。本來人家是情投意合的一對,可自己擔着個正妻的名銜,天天就只能膈應他們。他還不能冷落自己,他該有多左右為難?

想到這裏,言青竟滿臉的失落。

何頃覺得言青是在哪裏受刺激了。還被刺激的不輕,聽她嘴裏說的話,簡直都是胡言亂語。

“你這幾天是不是又看了不少話本子?我都給你說了,那些都是別人瞎編的不可信,你還偏偏看得投入。”

“那謝小姐,你是不是喜歡她?她是不是也中意你?”

何頃有一瞬的錯愕。只當她是心大的女子,這一次還有了那麽一點細膩。那天跑來首飾鋪,可不是就在防着他?他剛想要解釋,馬上又覺得讓她生出點危機意識還是好,這被晾了半年,不讓她吃點醋,她還不知道她夫君是多麽地可遇而不可求。

何頃沒說話,只認真的看着言青,看她到底有多介意。

言青在何頃的注視下低下了頭,他不回答。大概是不想讓自己太難堪吧。雖說他們不是情投意合的一對,但到底是背着夫妻名義的,有些真話說出來難免傷人,他又不是那會撒謊的。沉默或許就代表了一切。

言青心裏亂成了一團漿糊。以前,她是不樂意嫁給他的。兩個人太熟了不說,到底沒半點男女情意,而且也不大可能靠時間積累能培養出來。言青大概是受了太多話本子的荼毒,雖說感情這東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但她就是奢望。如今看來還真就是奢望了。

她覺得她對何頃也生了些不一樣的情愫。挂着他娘子的名分,都快忘了他喜歡的女子壓根就不是她這種類型。還好,他還不知道自己生了異樣的心思,要不然該有多尴尬。

言青收拾了一番低落的情緒,“要是你們真的情投意合,要是謝小姐願意進門,你不用顧及我這裏的。”言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可心裏是難受的。

何頃一直都是對她好的人,她得懂事一些,成全他好不容易來到的姻緣。謝小姐是一個好女子,一個和他般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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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青說完這句,就往門口走。

何頃還沒有從她的慷慨中醒過神來。她和五小姐的關系是有多親厚?夫君都可以拱手讓人?見她往門外走,他伸出手拉住她。

“是要去哪裏?”

“想上個茅房。”

這點事,還不至于尋死覓活,可言青覺得她要去園子裏乘會兒涼。

何頃松開手,他看着她推開門,再關上門。房間裏就剩了他一人。

他感覺到了言青的失落,他也失落。他在她的心中是有多不重要,可以随手就把他指給某某某。

何頃倚靠在床上,全身都似沒了力氣。娘老是說娶妻娶賢,可這樣的賢妻他不喜歡,他寧願言青怒發沖冠,對着他撒潑打渾。他也不想她輕描淡寫的一句成全就将他打發了。

那麽多的努力,她都看不出來嗎?他是想要和她好好過日子的,一輩子一直這麽過下去。從沒有這麽挫敗過,何頃反省了一遍自己,又琢磨了一番言青。

小半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何頃也出了門。

茅房那裏漆黑一片,何頃不好意思叫人。他站在外面仔細聽,裏面沒有動靜。他又咳嗽了一聲,還是沒動靜。難道睡着了?暈過去了?

一瞬間,心裏閃過無數念頭。現在不是講究非禮勿視的時候,他用力推開了門,借着外頭的月光,裏面空無一人。

涼亭,回廊,花園。還好月亮高挂,能夠視物。第一次,何頃不太滿意家裏園子太大了。他一個人四處找尋,他們小兩口的事,也不好驚動旁人。

假山的陰暗處坐着一個人,要不是聽見一聲拍蚊子的聲響,何頃還真看不見她。她這是跑這裏來喂蚊子了?何頃又好笑又好氣。

何頃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想拉她起來。可言青好似沒看見,壓根沒理睬。何頃也挨着她坐了下來。

“五小姐只是我同窗好友的妹妹,就是這麽簡單。”

何頃說得很誠懇,可言青不信。他說這些大概也就是為了寬慰她的心,照顧她的面子。言青還是不出聲。

何頃把言青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他一只手輕擁着她的肩,一只手幫他驅趕蚊子。

“其實,随便說出把自己夫君讓給其他女子的話,這樣的娘子也不是好娘子。我在你心裏就這麽無所謂?”

言青想搖一搖頭,但是他的肩膀靠着很舒服,她選擇了一動不動。

“我要是和五小姐能有個什麽發展,早在好幾年前就發展了。你這小腦袋瓜,這是受了誰的點撥啊?”

“不過你們真的是很般配。”言青說話有很重的鼻音,怕不是還哭過了。

何頃心裏有一絲滿足,真不是他有惡趣味,喜歡看言青為他傷心。他只是感嘆,他終是體會到他在她心裏有了那麽幾分存在感。

“傻瓜。”

何頃打橫抱起她。

“幹/嘛?”言青有點慌亂,她好腳好手的,怎麽就抱上了。

“回房啊,你夫君也快被蚊子咬的受不了了。”

言青想下來自己走,可何頃沒有一點要放下她的意思。無法,她只有雙手摟緊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摔下去。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重?早知道會被他抱,她每頓應該少吃點肉的。言青心裏有點甜蜜,又有點難為情。

回到屋,大家都沒有再說話。何頃看言青臉上和手上都有好幾個被蚊子叮咬的包,他找出一點藥膏幫她塗抹,真是一個傻姑娘,明明心裏不痛快,還要故作大方。

言青看着他埋着頭,認真塗抹的樣子,心裏柔軟的像躺在了棉花堆裏,全身都舒坦。這個人是自己的夫君,還真是不錯。

“都塗好了,過一會兒就不會癢了,時間不早了,睡吧。”

言青乖巧的點點頭。

黑暗中的何頃聽着身旁清淺的呼吸,她這是太閑了吧?不太靈光的腦袋竟琢磨些亂七八糟的事,可不能由着她這樣了。或許應該讓她生個孩子忙碌起來。

花揚喜很不喜歡謝菁菁,并不是她覺得謝菁菁哪裏不好,她在這何家待着,始終就是一種威脅。她天天的跟着何頃去學堂,他們都是讀過書的人,自是有很多共同語言。這男人和女人就不能有共同語言,很多事情都是從最初的相談甚歡開始的。

這個謝小姐倒是很會讨李香婕的歡心。

涼亭裏,李香婕在品茶。往天都是喝茶,今天特別有格調,改為品了。因為有謝菁菁殷勤在一旁伺候。炙茶、碾茶、篩茶,樣樣都做得有模有樣。那美玉般的皓腕,舉手投足間自是一番惹眼的嬌美姿态。

花揚喜遠遠的打量了好久。兩個人都是面含淺笑,時不時的交流兩句,那畫面還真是和諧。這個可心的姑娘,怎麽就沒見她費着心思來讨好一下自己?除了見面周到的招呼一聲,可以說她是連話都沒正經和花揚喜說過兩句。真是會看人下菜碟,花揚喜心中暗嘲。

快到下學的時間了,花揚喜眼巴巴的去門口等着。遠遠得見言青領着小豆子回來,花揚喜連忙上前牽起了小豆子的手。

“小豆子,祖母在涼亭歇息,可念叨着你回來呢。”牽着小豆子就往李香婕那裏引,言青也跟在後面。

何家二老确實特別疼愛小豆子,現在他是家裏的獨苗,李香婕總是時刻念着他。言青和何錫壽的尴尬氣氛好像也緩和了,何錫壽有時候還會給她說兩句養花的心得,可一想到那花是偷梁換柱的,言青還是很心虛。所以她又前前後後的買回好多花,都盡心的養着。總會養出一株公公看得上眼的吧。

小豆子老遠看見李香婕,歡快的喊着,就撲進了李香婕的懷裏。

花揚喜和言青也理所當然的進了涼亭。大家客氣一番,都圍坐在了一起。

謝菁菁讓下人添了茶盞,客氣得給大家都斟上了茶。

花揚喜抿了一口,打開了話匣子。

“謝小姐真是個秀外慧中的絕妙佳人,連煮的茶水都要更香醇一些。”

“言夫人謬贊了。”謝菁菁總是一副話裏含笑的樣子,再加上樣貌生得好,讓人看着就會生出好感來。

言青也拿起一杯,黃牛飲水一般,一口見底。“謝小姐,是真好喝。”她也跟着誇贊。

其實言青不愛喝茶,她也喝不出這和她自己随便泡得茶有何區別。不過人都是愛聽好話的,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看婆婆的樣子,怕是在這裏品了有一會兒,就這桌子上擺的陣勢,這茶也差不了。言青覺得自己還是很能觀察的,只是花揚喜又瞪了她一眼,這是什麽意思,她跟着誇沒誇對?

看言青這粗魯的樣子,這是品茶?簡直是玷污了一個品字。人謝小姐指不定在心裏怎麽笑話她呢。就她那樣,能是懂茶的人?

“謝小姐這般有才有德的女子,想必早已有了婚約了吧?”這個問題貌似問得随意,卻是花揚喜的處心積慮。

當着李香婕的面,她要是回答有,那就是斷了一些可能。她要是回答沒有,那如此佳人,正當好年紀卻沒有婚約,總是會讓人多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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