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遮遮掩掩

“五小姐,好像是三少爺寫來的。”

謝菁菁神色也緊張起來。兄長一走就是兩月有餘,現在才有消息過來,也不知道現在京城是個什麽形式。

收信人寫得是何頃,但這是攸關謝家的事。何頃叫了謝菁菁一起看。

兩個人讀着信,靠的有點近。在這種緊張的時候,沒有人去在乎什麽授受不親。

薄薄的兩頁紙,兩個人很快就看完了。

然後就是沉默。謝菁菁再擡起頭時,眼裏已有了淚花。她的祖父沒了,謝家的主心骨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皇上病重,大皇子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所以他們謝家只是被收押入獄,案子還待審理,她的祖父在獄中就病逝了。祖父雖說是上了點年紀,可一直都身強體健,怎麽可能就突然病重,還死在了牢獄裏?

何頃也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慰。

“想來,三公子傳這麽一封信過來是頗費了些周折。”

現在的形式很不好。皇上算是病入膏肓,一應權利都落在了大皇子的手中。三皇子還在邊關,鞭長莫及。京城裏一些三皇子派的官員怕大多都是謝家這般的境遇。

想來三公子這趟回京城也是驚險萬分。還好總算把一些大皇子作惡的證據拿了出來。他不打算回貢南城,他要直接去邊關,看能不能給三皇子通上氣。那些能夠指證大皇子的證據,三少爺托穩妥的人給何頃送過來,讓何頃代為保管。若是他路途上有什麽閃失,總還有一份指望。

另外就是拜托何頃照顧他的妹妹謝菁菁。這個照顧就不是一般衣食住行上的照顧了。如果一切來不及,謝家大概就只能成為過往了。

“五小姐,一切還是有希望。”

謝菁菁對謝家不是太有感情,對她的親人也不是太有感情。富貴人家大多涼薄,可這并不代表她不傷心。一個女子如果連家都沒有了,該何去何從?淚眼朦胧中是何頃俊朗的臉,臉上有不忍,有傷感。謝菁菁顧不得禮義廉恥,她附在了何頃的肩膀上無聲抽泣。

何頃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來。到底是個女子,再堅強又能堅強到哪裏去。借個肩膀給她,就像她的哥哥一樣。

歷來朝廷更替都會有犧牲者,何頃當時不願入朝為官就是怕被牽扯進如今的局面。一朝落敗,滿盤皆輸,輕則草席裹身,重則株連九族。他何家人丁不旺,沒有那麽多人用來被牽連。這國家要真是落入大皇子手裏,要想繁榮昌盛怕是不易。

謝家可憐,這國家也怕要可憐。他辦這麽一個學堂又能教出多少有志之士?何頃苦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這個匹夫還能做什麽?

言青推開門的時候,何頃沒有感受到驚喜。驚吓,三個人都驚吓。

謝菁菁離開了何頃的肩膀,坐正了身子。她想開口解釋的,奈何剛才哭的投入,現在還止不住抽噎。

何頃想解釋,可這解釋就難免牽扯出朝廷的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對活得簡單的言青來說太污糟,他不想她去平白無故的去擔心。

言青有點懵,這是個什麽情況?有人靠她夫君的肩膀,還是個美人。她應該生氣嗎?沒人給個解釋,她應該發火嗎?可謝小姐哭的很傷心,這美人梨花帶淚總是特別讓人心軟。言青也心軟,總是遇上什麽要緊的大事了吧。

“謝小姐這是怎麽了?”言青掏出身上的帕子,就要給謝菁菁擦淚。謝菁菁接過言青的手帕,站起身子,坐在了離何頃遠一點的地方。“嫂夫人,你千萬不要誤解,我這是家裏出了事,一時傷心難過沒有顧及到男女大防。”

“家裏出事了?什麽事。”這謝小姐家是那頂高的門楣,能出什麽事?

“謝家遭難了。”何頃不輕不重的說了句。

“哦……”言青心裏還是一知半解,那些官場上的事她不懂。難怪這謝小姐來家裏住了這麽久也沒提要走的事,現在想來也只有家裏生了變故才會這樣,要不然一個大家閨秀來一個鄉下朋友家常住,怎麽也是說不過去的。當時謝小姐只說是家裏出了亂子,如今看來這亂子怕是不小。

言青握着謝菁菁的手,她雖不了解事情的具體情況,可這并不影響她安慰人。“謝小姐,不要太難過,天大的事還有你父兄幫忙撐着,什麽磨難都會過去的。”

言青寬慰了謝菁菁,眼睛卻看着何頃。謝家是遭了多大的難?讓謝小姐連儀态都顧不上了,在言青的心裏謝菁菁是當得起名門閨秀四個字的。

何頃給了言青一個很無奈的眼神。先讓謝小姐平息下來吧,他一個大男人,面對一個女子哭泣,還真是沒有辦法。自家的娘子可以摟在懷裏安撫,可其他的女子,他就愛莫能助了。

他的娘子真是識大體,他本以為言青會摔門而去。沒想到她竟去安慰謝菁菁。甚至都沒有哭鬧着要一個解釋,這樣的娘子誰能不喜歡?

喜歡!這次詞在心裏冒出來,何頃驚了一跳。他喜歡言青?他寵着她,讓着她,為她打點,都是因為他喜歡她?他大概一直都喜歡她,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喜歡。

何頃把三公子寫的信放在了抽屜裏,這是頂重要的東西,得妥善保管。

“言青,你先帶五小姐回家吧。我收拾妥當就回來。”

要說言青心裏一點不膈應,那還真不是。是個正常人也不會喜歡有女人靠自己夫君的肩膀。可謝小姐不一樣,她那高貴娴雅的氣場就讓言青沒有了撒潑的沖動。總是要弄清楚狀況,才好意思鬧騰,要不然顯得自己多沒涵養樣。

何頃回到家的的時候,就看見言青坐在屋子裏,木着臉,有一下沒一下的嗑瓜子。這人,心裏肯定在琢磨剛才的事。

“五小姐歇下了嗎?還傷心嗎?”何頃覺得還是要深刻的談一談,言青大度,但到底是個女子。是女子就不能讓她心有芥蒂,有機會鑽牛角尖。別問他為什麽知道這些,那話本子裏,多少緣分都是因為誤會,讓兩情相悅的人再重逢已是滄海桑田。何頃很不喜歡這樣的劇情。

言青看得那些毫無營養、純粹消遣的話本子還是有用的。何頃覺得至少讓他應付個言青是不成問題了。

“說說,是個什麽事啊?這謝家。”

“這些事太複雜。牽連也大,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你不說清楚,我這心裏就堵的慌。怎麽她就要靠在你肩膀上哭了,該不是她對你訴了衷腸?”何頃越是說得含糊,言青越是有了好奇心。她要用話激一激他。

“三少爺寫了書信過來。你也看見了,我放了一封信在抽屜裏。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你信不信?”說着,何頃抓住了言青的手,認真的看着他。眼神裏滿是真摯,“我總是不願你跟着瞎擔憂的。”

何頃的眼神太熱烈,言青有點招架不住。她是看到他放了一封信,何頃是個磊落的人,自是不會騙她。這都熟識好些年了,她自是信他。

“我心裏有數,我又不傻。”言青有點不好意思,“快別捂着我的手了,我還要嗑瓜子。”

“我幫你剝殼吧!”說着,何頃就伸手去抓了一把瓜子。

“那怎麽成?”言青連忙阻攔,“你這手可是用來看書寫字的。”

“以前不是也幫你擇過菜嘛!”到底是做了他的娘子,身份不一樣,更知道心疼他了。

何頃執意要剝瓜子殼,言青也就由着他,還真別說,他剝得瓜子真還比自己磕的香。言青吃得一臉笑嘻嘻。

言青一邊吃,一邊打量何頃。他也真是有一副好皮囊,剝個瓜子都能讓人看得心曠神怡。

花揚喜一直都覺得言青缺心眼,言青可不覺得。這謝公子書信裏寫的內容,她想看,自是有機會看到的。她堂堂何家的少奶奶,在學堂也算是一人之下,衆人之上,要進自己夫君的書房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言青心裏給自己強調了一點,她真不是不相信何頃。他要真和謝小姐有什麽貓膩,那好幾年前就可以将故事圓滿了,還有她什麽事啊?何頃心裏的人只會是姐姐,自己也就是一個沾光的。雖說自己人生中的感情有點缺憾,但現在看來日子也還算是圓滿,只要她不糾結什麽情情愛愛,再努力生幾個胖小子,怎麽說來也稱得上幸福。

言青只是好奇這謝家到底是遭了多大的難!以前什麽皇宮貴族,那都是話本子上看到的。第一次感覺離權勢如此之近,誰又能管住一顆好奇的心。

言青是光明正大進何頃的書房的,當然是趁何頃不在的時候。

她記得何頃把那封信放在了書案的抽屜裏。言青打開抽屜,小心翼翼的翻找了起來。沒有?她又翻了一遍,還真是沒有。難道何頃還将一封信轉移了?言青心中生出疑惑,或者這其中還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此時,言青的心思活絡了起來,将信藏起來,這是要防誰?

言青直起身子,打量了一眼書房。書櫃、書架、一眼過去,全是書。要找一封信還真是有點難。可言青偏就是個不怕困難的,她撸了撸袖子,就這麽大咧咧的翻找起來。是何頃隐瞞在先,言青可不覺得她這樣的行為有何不妥。

本該是光明磊落的,為何要弄得遮遮掩掩?

一本厚厚的書籍中掉出來一封信,可這不是謝公子寫得那封。字跡言青很熟悉,因為這是她寫得。收信人是王聞,可這封信現在卻在何頃這裏。

這個事有點玄乎,言青一時理不太清。她又将書籍拿起來抖了抖,又飄下來一封信。這一封也不是謝公子寫的。這一封收信人是她,言青。寫給她的信,她卻沒收到,信夾在她夫君的書本裏,被保管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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