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鄭闕
言青的一句彼此彼此,是确定她當真不喜歡他。何頃覺得有點接受不了。她以前喜歡着別人,他管不了,那時候她是他的小姨子,他是她的姐夫。可現在他是她的夫君,她怎麽可以如此坦白的說,她不喜歡他?
何頃覺得不能再這麽繼續談下去。現在兩個人都在氣頭上,指不定還會說什麽更傷人的話,何頃不想聽。他現在心煩氣躁,已經不能心平氣和的說話。
看到何頃甩袖出門,言青剛才還挺得筆直的腰背瞬間松散了下來。她用手撐在桌子上,這樣似乎才有了些力氣。
原來她冷漠起來是這個樣子!很多時候不輕不重的話語說起來才更傷人,言青都明白。就讓何頃怨她,恨她吧,她就是這麽的不識好歹。他的全副心思在她這裏都是驢肝肺。二十一年來,言青從沒有一天像今天這麽冷靜、淡定、明事理。
何頃走的時候說得那句話,她不是沒聽見,她也不是聽不懂。他喜歡她?男子對女子的那種喜歡?言青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他或許只是在憤怒的情緒中随便說說而已。
言青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何頃走了,那她要去哪裏?回何家嗎?怎麽有臉面!回她自己的家嗎?那不過是一個久不住人的空房子。
言青坐在板凳上呆呆的出神。
謝菁菁離開後不久,王聞也出了茶室。謝菁菁說得一席話,王聞還真聽進去了。何家越是亂成一團糟,他越是有機會。
不過他現在還是要先去見一見鄭闕。王聞知道鄭闕住在城裏最好的酒樓裏。
王聞等在鄭闕的門口。他敲門的時候,是鄭闕的随從來應的聲。王聞自報了家門,只說他是在官坤手下做事的。知道鄭爺來了貢南城,偏他是土生土長貢南城的人,理應來見個禮。
“請容我去給鄭爺回禀一聲。”随從說完就進了房門,還随手帶上了門。
王聞被關在門外,他賴着性子等。像鄭闕這種身份的人擺點譜很正常。王聞也早已習慣了點頭哈腰。
不一會兒,随從出來,示意王聞進去。
王聞來到房間裏,這是一個背街面的房間,采光好,還清淨。王聞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姿态閑适,他知道這個人肯定就是鄭闕了。王聞恭敬的行了個禮,“鄭爺!”
鄭闕大概四十來歲,身材不是很高大,樣貌中等,看起來并不是很出衆。
可王聞知道,這個人千萬不能小瞧。聽說他當年剛到道上混的時候,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加之他性情孤僻,也不愛說話,經常是不聲不響的就做了大買賣。王聞聽他人說起鄭闕,大多都是說他陰冷、狠毒。
“鄭爺,沒想到您來了貢南城這小地方。若是有什麽需要小的幫忙,小的在所不辭。”王聞笑得很讨好。
他知道鄭闕不會無緣無故來這裏,想來是有任務。需要鄭闕親自出馬的任務,自然也是要緊的任務。王聞乖覺,他沒有瞎打聽。
“你叫王聞?是這裏的人?”
王聞連忙點頭稱是,“鄭爺有什麽需要打聽的,盡可以問小的。”王聞回答的殷勤,要真是能幫上點什麽忙,對他以後肯定是會有好處的。
鄭闕卻沒有再出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微眯着眼,打量了王聞一陣,直看得王聞心裏發毛。
“有需要我自會知會你。”良久,鄭闕才吐了這麽不冷不熱的一句話,随後就自顧自的瞌上了眼。
王聞知情識趣的告退了。
王聞一邊下樓,一邊想,這鄭闕還真是不好打交道的主。反正見過一面也算他禮儀周全了,他老人家要是不召喚,他還是少去他跟前晃悠。
王聞一邊走,一邊想着事。冷不丁被人從後面撞了肩膀。
來人正是從樓上雅間走出來的何頃,他心裏有氣,走得大步流星,也沒顧得上前面有人。等發生了碰撞,他才頓住了步子。
這是王聞回到貢南城後,兩個人第一次打照面。當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何頃看到撞到的人是王聞,道歉的話就生生停在了喉頭。他冷眼看着王聞,若不是因為他,他和言青怎麽會走到這一步?那些閑言碎語,還真不好說是不是他故意而為!
王聞看到何頃的那一刻也是紅了眼。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若不是他私自将他寫給言青的信隐瞞,言青怎麽就會匆匆嫁人?當初真以為他是好心要幫自己一把,誰想他卻是一早就存了要拆散他們的心,當真是居心叵測。
何頃不打算搭理王聞,他停頓了一瞬就打算越過他前行。
“喲,何家少爺竟是不認識我王聞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可時刻銘記在心。”王聞出言諷刺,“誰又能想到明面上光明磊落的何少爺,背後做起缺德事來那也是得心應手、游刃有餘,我王聞也算是開了眼界。”
王聞刻意的拔高了音量,他就是要讓周圍的人聽見。最好是還能夠激怒何頃,讓他和自己好好鬧一場。王聞不是想靠着這點嘴皮子功夫發氣,他還沒那麽淺薄。要是他和何頃在衆人面前鬧僵開,那街坊們可就更有話題說了。
他和何頃鬧,何家的人自是會更不待見言青。他就是盼着他們不待見言青。
何頃回轉身,深深的看了王聞一眼,眼神裏帶着狠勁。王聞嘴角輕挑,面露挑釁。
何頃幾步上前。
王聞嚴陣以待。
何頃要是沖上來就動拳頭,那他王聞也絕不會手軟。算來王聞怎麽也不可能吃虧。他是那做慣粗活的人,他還真不相信他打不過一個富家少爺。若是能痛快的打一架,那也挺解氣。
又是肩膀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何頃沒有動手,他甚至都沒有正眼再看王聞。他只是和他擦肩而過,又往樓上急步走去。
言青還在桌子邊犯迷糊。她這一次真是下了決心的。她琢磨着,這樣也是為了何頃好,為了他考慮。雖說她平時有點小任性,但大事面前她還是擰得清。現如今的狀況,還是她離開比較好,或者他們會和離。
和離兩個字剛在心尖上這麽溜了一下,言青就覺得心口上生出些悶痛。怎麽說也相處了那麽久,那麽多個日日夜夜,她也把那夫君二字喊順了口,要是此後當真兩人再無關系,她心中還是有不舍。和離了,也再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吧!
門突然被推開,言青只以為是店小二進來收拾桌面。擡起頭,才看到是去而複返的何頃。他面容冷峻,神色間還帶着不小的怒意。
言青想問他回來幹什麽,但沒好開口。畢竟才說了那麽些傷感情的話,現在開口問個話都有些許尴尬。言青就這麽看着何頃,表情呆愣。
“我東西忘拿了。”何頃說話時依然冷着臉。
言青左右看了看。也沒見他有什麽東西落下啊!他們一起出的門,不都是空着手來的嗎?
言青正疑惑,何頃卻走過來一把扯起了她的手腕。當真是用扯的,動作粗魯,硬生生将她從座位上扯了起來。也不說話,拉着她就往門外走。
“你幹嘛啊?”言青很被動,她被何頃拖着往外走。完全摸不清楚狀況。
言青問話,何頃沒理。
“你弄痛我了?”言青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何頃是用了狠勁的。言青用另一只手幫忙,她試圖把何頃的手掰開。
何頃還是沒理,只一味蠻橫的拉着她下樓,他步子邁得又大又快。言青跟不上,被拉着,走得跌跌撞撞。
“你到底是要幹嘛?你要帶我去哪?”
“回家!”
何頃終是回了兩個字,簡潔、明了、擲地有聲。
酒樓裏來往的人還是不少,好些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言青一時窘迫,她平時是有點不拘小節,但到底還是要臉。她也看見了站在樓下的王聞,她終是閉了嘴,乖乖的跟着何頃走了。
再怎麽吵鬧,那也應該只是他們一家子的事,總不好讓一些外人看了稀奇。
王聞眼睜睜的看着何頃将言青拉出去,他又恨又怒。她心心念念的女子,到他那裏就是這般對待?
他剛想跟着上前。可鄭闕的随從下來叫他,說鄭爺找他過去問話。剛才他讨好着上前,姓鄭的對他愛答不理,現在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
王聞往門口望一眼。已是看不見言青和何頃的身影了。
“鄭爺!”王聞恭敬的行了一禮。
鄭闕低應了一聲,他坐在椅子上,手上摩挲着一個玉扳指。表面上看着漫不經心,可他眼神卻透着精光,他心裏肯定是有盤算的。他沒有先開口說話,只用一雙眼睛打量王聞。
面前這個人,說是在官坤手下做事。看着是一個生面孔。不過看他處事當是一個知進退的。
王聞被看得有幾分不知在,這才半個時辰不到,就這麽被打量了兩番,還真像是把他當牲口了啊?王聞心裏不太舒坦,可他依然腆着臉笑,“鄭爺,您是有什麽吩咐嗎?您盡管開口,小的自會鞍前馬後、肝腦塗地。”
“你剛跟人在樓下起了沖突?”
王聞來見了鄭闕後,鄭闕倒沒将他放在心上。這送上門的小喽啰,也不知根底。他此番前來也帶了幾個能幹的,在這個小地方辦點事,想來也不需要費太大的周章。
他剛出去不久,樓下就傳來吵嚷聲。出門在外,定是要小心為上。他讓人出去看了一眼。
随從回來說,王聞和何公子發生了口角。這何公子就是他們觀察了兩天的人。
“是小的音量大,擾了鄭爺的清淨嗎?”王聞連連告罪。他這是哪裏讨了鄭闕的閑吧,連這種事也要給他挑刺?
“那個何家的少爺,你很熟?”
王聞沒料到鄭闕會打聽何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