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城故事(十九)
傅疏離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的,等他睜眼時,已經快十點了。以為自己遲到了,他猛地翻身坐了起來,然後又想起下一場戲是在午後,他松了口氣,抓了抓頭發,掀開被子下了床。
當他雙腿接觸到地面的時候,他腿一軟,差點兒沒跪了下去。
傅疏離一個踉跄,又坐會了床上。怎麽回事?喝醉還有腿軟這種後遺症?
傅疏離緩了緩,這才恢複了力氣來到了浴室。等他刷牙時,突然發現自己脖子邊上有些紅色的小點點,不止是脖子,傅疏離扒開衣服看,發現連他胸膛上也出現了一些紅色小點點。
怎麽回事,是昨晚睡覺姿勢不對勁,被蚊子咬了嗎?但是又不癢,只是紅紅的。
傅疏離已經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最後一刻的記憶停留在他走出酒吧的那一刻。
中午時,趙巧過來敲門給他送衣服。傅疏離已經換好衣服了,對趙巧說了句:“昨晚辛苦你了,我沒發酒瘋吧?”
趙巧:“沒有啦,你在車上睡得很安穩。”
傅疏離皺起了眉頭,那他腿為什麽那麽酸?他又想起了自己身上幹淨的睡衣,又問:“睡衣是你給我換的?”
趙巧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應該是玄野吧。”
傅疏離眉頭皺得更緊了:“玄野?”
趙巧:“嗯,我們回來時剛好碰到他,他主動幫忙說要照顧你。”
傅疏離面色冷了下來:“以後再有這種情況,不要讓別人插手,你把我丢在房間裏就好了。”
趙巧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事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雖說是玄野照顧了他,但傅疏離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具體細節了。衣服換了不說,他身上也幹幹淨淨的,玄野該不會還幫他洗了澡吧?
那他身上的小紅點也說得清楚了,玄野大咧咧的,沒好好幫他穿上衣服,睡覺時沒關窗,所以讓他被蚊子咬了。鄉下的蚊子确實又多又毒,傅疏離沒多想,在身上噴了點兒花露水出門了。
午後拍攝時,玄野主動問:“疏離哥,昨晚睡得怎麽樣?”
傅疏離點點頭,神色冷淡而疏離:“很好,謝謝你。”
玄野只是盯着他,卻又不說話。
傅疏離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主動問:“怎麽了?”
玄野搖頭:“沒事。”
傅疏離:“我昨晚沒做什麽讓你為難的事情吧?”
玄野詫異的擡起頭:“您都不記得了?”
傅疏離:“隐約記得一些,但是想不起來具體的。”
實際上他早就斷片兒了,這麽說不過是不想別人趁機要挾他。雖然玄野可能并不是會要挾他的那種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玄野搖頭:“沒什麽,您醉了後很溫順,我幫你洗漱後就離開了。”
傅疏離松了口氣,果然是他多想了。
今天拍的是齊岢和江浩然熱戀的一場戲。
自從二人做了那種事情後,他們正式進入蜜月期。午休時,江浩然偷偷摸摸闖進了齊岢房間。
這是齊岢和江浩然确定關系後的第二天,吃完午飯後,齊岢坐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書,他現在已經不看之前那本晦澀的外文讀物了,他讀的是一本詩集。
淺黃色的紙張上寫着幾行外文詩。
“當你們的白日不是沒有牽挂
你們的黑夜也不是沒有願望與憂愁的時候
你們才是自由的”
氣溫漸漸變得更高了,窗外的知了發出尖銳的叫聲。
齊岢又翻了幾頁書,漸漸有些困了。于是他合上書,踩着拖鞋下樓洗臉,準備睡午覺。
中午的水都是熱的,齊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擡頭時,看到了江浩然的衣褲。
昨晚江浩然在他屋裏弄髒了襯衫和西褲,江浩然大咧咧的想就穿着那身衣服回去,被齊岢阻止了。
衣服上全是那種東西,光是聞味道就讓人臊得慌,齊岢主動提出讓江浩然穿他的衣服回去,弄髒的衣服他這邊幫忙洗了。
現在,江浩然的衣服就挂在一樓屋檐下方,被夏日的熱浪吹拂着,像是某種隐晦而甜蜜的象征。
“呼啦啦——”風吹過白襯衫,齊岢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上樓睡覺。
樓梯已經很老了,一踩上去就吱呀吱呀的響,齊岢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上樓才發現,江浩然竟然坐在了他床邊,穿着一件背心,一條短褲,身上汗涔涔的,似乎剛從外面回來。
齊岢愣住,又有些淡淡的驚喜:“你怎麽上來的?”
“偷偷上來的,”江浩然露齒一笑,“趁你看着我內褲發呆的時候。”
齊岢的臉瞬間就紅了。
看着齊苛因他而逐漸變紅的臉,江浩然高興極了,跟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掏出一串葡萄,摘了一個遞到齊岢嘴邊:“我從叔叔家帶回來的,可甜了。”
“你去你叔叔家了?”
“嗯,早上去的,”江浩然往窗外長江另一頭看了一眼,“就在江對面,他今天過生日,奶奶要明天才回來。”
齊岢明知故問:“那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江浩然露齒一笑:“這不是有好吃的先帶給你嘛?”說着,江浩然又把葡萄遞過來,“你嘗嘗。”
齊岢皺眉,後退了一截:“你沒洗嗎?”
江浩然:“反正要剝皮,洗什麽洗?”
齊岢只是看着他,也不說話。
江浩然妥協了,翻下床去洗葡萄。
這次他把紫黑色的巨峰葡萄都洗幹淨了,一顆顆躺在白瓷碗裏,水靈靈的。
江浩然剝皮後遞了一個過來,齊岢張嘴時,不小心碰到了青年的手指,硬硬的,熱熱的。
他雙唇一吸,把剝了皮的葡萄吸進了嘴裏,葡萄的酸甜瞬間在口腔中炸開,牙齒咬過果肉時,汁水飽滿的葡萄在口腔內發出咕叽咕叽的水聲。
齊岢咽下了全部果肉,舔了舔嘴唇,還有些意猶未盡。
然後,江浩然剝了第二個遞過來,齊岢這邊才剛剛含進嘴裏,他就湊過來問:“甜不甜?”
齊岢點頭,嘴巴鼓鼓的,看上去意外有些可愛。
江浩然看了好一會兒,低下頭說:“讓我也嘗嘗。”
然後,他扶着齊岢的腦袋吻了下去。
燥熱的夏日午後,他們躲在一方陰涼裏接吻。
張一鶴取景很克制,二人初次相擁的情不自禁已經通過第一場激情戲表達出來,而現在,他想傳遞出一種更委婉、也更甜蜜的感情。
透過鏡頭,觀衆只能看到兩雙腿腿漸漸交疊在一起,一雙小麥黃,一雙陶瓷白。
窗外蟬鳴鳥叫,一股股熱風吹進屋內,鏡頭特寫中,能夠看到人皮膚放大後微微輕顫的絨毛。也不知是因為風動,還是因為身體在動。
到最後,誰都忘記吃葡萄了。
水潤的葡萄躺在瓷碗裏,漸漸被吹幹了表面的水分。
而原本幹爽的兩人,卻變得潮濕起來。
張一鶴:“卡!”
張一鶴很滿意現在的狀況,兩人狀态越來越對,幾乎已經不需要他提醒了。
這次拍攝結束後,傅疏離一反常态不再去看回放,他似乎連多待一刻都不願意,一結束就離開了。玄野在身後叫他,他卻連頭也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