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親人
姥姥楊氏聽見藍大辯解，心裏頓時更氣。
“兇險？你們還知道兇險，我們是大弟的誰啊？我們是外人嗎？我們是大弟的姥姥姥爺，我們擔心他不應該嗎？這也是大弟命大，挺過來了，要是有個什麽，你們是想讓我們老兩口心裏悔恨一輩子嗎？啊？我問你？”楊氏說道後面還哭了起來。
趙氏看見自己的娘這樣，趕緊跑過去，扶着楊氏，輕聲的勸道：“娘，這個是我們不對，你看你們這麽大老遠的趕過來，也累了，我早點兒做飯，吃了咱們好早些歇下。”
楊氏用手拍了趙氏的頭一下：“你不知道啊，我昨晚聽見你大哥說大弟差點兒就沒了，我啊！吓得是一晚上沒睡好，今天天不亮就起來了，走到你們院子門口，看見大弟站在院子裏，我這心啊，才算是落地了。我跟你爹是真怕見不着大弟啊！你說你啊，怎麽就不知道捎信告訴我們呢？我們這後面知道了，心裏不是更擔心嗎？你早點跟我們說了，我跟你爹來了，也多少能幫村幫村啊！”
楊氏說的一連串，讓趙氏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她想到她差點兒就失去了大弟，想到如果大弟真的就沒了，這不跟要了她的命一樣嗎？
姥爺在一邊看不下去了。把手上拿着的煙杆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沉聲說道：“好了，好了，你看你們娘倆這哭起來就沒完沒了了，這都什麽時辰了？快去做飯，一會兒大弟醒了，得肚子餓了！”
楊氏聽見老爺子這樣說，就起身拉着趙氏往廚房走去，藍大也轉身往外走，被老爺子叫住了。
“藍大，你留下，咱們爺倆說說話。”
藍大點了點頭，在右下方的位置上坐下了。對于自己的老丈人，藍大可是從心裏敬佩的，這是一位值得敬重的老人。
老爺子拿起煙杆，目光望着門外，也不知道在看什麽，藍大順着老爺子的視線看出去，幾個孩子在院子裏喂雞。
“大弟這次是怎麽了？怎麽差點兒就沒了？”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沉重。
藍大聽見老爺子沉重的語氣，知道老爺子這是不問出個一二三四是不會作數的。
“我跟他娘從外面回來，就正好看見大弟拿着掃帚在打大妹。平時大弟不是一直都欺負大妹嗎？他娘看見大弟這樣，也沒問原因，就沖過去把大弟揍了一頓，大弟被揍了就跑出去了。我們也沒有去追，他以前也是這樣，跑出去一會兒就會回來。”
“可是這次直到吃晚飯了，他還沒有回來，我們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我跟她娘就分頭去找他們，二妹在家看家，大妹也跟着去了，在村子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就猜想他是跑山裏去了。”
“我在村裏找了些人，打着火把就進山去找了，在下到二埂子山下的時候，就看見大弟全身是血的躺在那裏，後來回來後就一直高燒不退，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們都以為大弟就會這樣沒了！”藍大說完，端着的肩膀頓時松懈了下來，頭垂得低低的。
老爺子也沒有說話，拿着手裏的煙杆一下一下的吧嗒着，整個屋子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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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爺子又開口了“他不記得以前的事兒了，這個又是什麽回事兒？”
藍大聽見老爺子的問題，猛地的擡起頭，回答道：“李先生他這是得了離魂症，也許會好，也許不會好。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們給大弟說了他跟大妹的事情了嗎？”老爺子又問道。
“啊？說了，孩子他娘說的，大弟沒什麽反應，不像以前一樣那麽的排斥”
“嗯，這個我今天也看出來了。也許這是件好事兒呢，那個住持大師不是說他有劫難嗎？最嚴重的會有性命之憂，應該就是說的這次，那他後面就會輕松很多。”老爺子沉沉的說道。
“嗯，我跟他娘也是這麽想的，但願這孩子別再有什麽大的劫難了，這輩子，我們是對不起他們兄妹兩個啊！讓他們倆這麽遭罪。”藍大難過的捂着臉回道。
看見藍大這樣，老爺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得轉移話題。
“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別想那麽多，以後會好的。你大哥這次出去回來，說到外面現在是一團亂啊？蠻夷不斷的侵犯，聽說朝廷在到處征集士兵啊！每家每戶都必須出一個壯勞力啊！也不知道我們裏會怎麽樣啊！要是征到你們家，你這一走，這個家可怎麽辦啊？”說道後面老爺子的語氣已經是輕得聽不清楚了。
可是藍大一直側耳傾聽着，他把老爺子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藍大震驚的長大了嘴巴？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難怪現在的糧價一漲再漲，偶爾進山去打的獵物價錢卻越來越低。他一直以為是北方又遇到了災荒年，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如果去打仗了，留下孤兒寡母的可怎麽辦？
老爺子沒讓藍大細想，又開口說道：“我看大弟這次醒來，懂事了很多，如果你真去了戰場，這個家還得靠他撐起來啊！你會的那些拳腳功夫可得好好的教教他，以防萬一啊！”
藍大聽見老爺子說的，只得呆愣的點點頭。心裏想的卻是，看來很多事情都必須早作準備啊！
廚房
楊氏看火，鍋裏煮着米飯，趙氏在一邊削土豆。楊氏想着今天來自己女兒家，大弟對她親近了很多，心裏也感到很安慰，不知道他跟自己爹娘相處得怎麽樣。
看着忙碌中的趙氏，楊氏問道：“三妹，娘這次來，看到大弟的變化挺大的，跟我這個姥姥也親近了很多，還會跟我撒嬌了，他姥爺還說着孩子也許不記得以前的事兒是件好事。”
楊氏叫的是趙氏在家時的閨名，這是對出嫁孩子表示親近的一種方式。
趙氏切着土豆回答道：“是啊，那天我跟他說了他跟大妹之間的事兒，他也不像以前那麽排斥，反應很平淡，他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突然長大了。哎，只是……”
聽見趙氏嘆氣，楊氏不樂意的問道：“這不是很好嗎？你怎麽還嘆氣，你是想大弟還跟以前一樣啊？他們兄妹兩個這輩子啊，都是多災多難的。”
趙氏停下切菜的動作，擦了一下眼眶裏包着的淚水，硬咽着說道：“我沒說不好，只是這孩子醒了這麽久，都沒叫過我一聲娘，你說他是不是還怪我呢？心裏不肯原諒我呢？”
“啊！他醒來就沒叫過你？許是你多想了，他不是都不記得以前的事兒了嗎？怎麽會還存在原諒不原諒的，我看你是想多了，也許等過些時日就好了，慢慢來！”楊氏驚奇的說道。
趙氏長的嘆了口氣，把切好的土豆絲放進一邊的涼水裏。
“是啊！還能怎麽辦，能醒過來就是好的了，還強求那麽多做什麽，不管她叫不叫娘，我都是他的娘，這是怎麽都改變不了的。經過這次，我也想開了，以前看到大弟那麽排斥頂着男孩子的名生活，我本想的是，只要他這次能醒過來我就讓他們換回來。”
“沒想到的是，大弟現在也不排斥了，他那天還跟我說挺好的，還說以前是他不懂事兒，還說什麽兄妹之間是應該的，不存在誰欠誰。”
“娘，你不知道，聽見大弟這麽說，我真的是想他永遠別想起以前的事情，還是現在的大弟好，就算他永遠不叫我娘也沒關系。娘，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很不應該。”
聽完趙氏長長的一段話，楊氏也沉默了，良久才開口回到：“這不怪你，就是我這個當姥姥的，都喜歡現在的大弟呢，以前大弟從來都不跟我親近，這次來，看見大弟跟我撒嬌，你是不知道，娘心裏比喝糖水還甜，真想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他。”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其實在她們心裏并不是真的喜歡以前的大弟還是現在的大弟，只是她們感覺好了現在的大弟比以前開心，比以前有人味兒，比以前更好。
她們不想大弟背着那麽重的包袱，小小的人兒就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樣大家都不開心。
熟睡中的藍萍并不知道很多事情都随着她以中心悄然的發生了一些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