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計劃

嘭。

楊莉的身體以扭曲的姿勢摔在海綿軟墊上。

脖子歪曲,口吐白沫,後腦勺處隐隐滲出鮮血,慢慢的,整個身軀都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逐漸染紅。

早在楊莉鬧着要自殺前,酒店經理就心急如焚地組織員工鋪上了好幾層床墊。他們開酒店的,什麽樣子的客人沒見過?專程開一個房間用來自殺的,有自殘弄得滿地血的。這些怪人,經理兩只手都數不清,所以一聽到風吹草動,他就迅速行動起來,終于還是趕上了。

江柔居高臨下看着,滿意地勾起嘴角。

讓楊莉就這麽死了,太便宜她。

這麽高跳下去,不死也要半身癱瘓。楊莉推時黎的那下,足以構成謀殺未遂罪,如果楊莉不想在監獄裏蹲到死,她一定會讓時琴想辦法證明她精神失常,借此逃脫法律懲罰。

楊莉想變成“神經病”,江柔會幫她一把,讓她“好好治療”,一定用最好的藥物,慢慢耗盡時琴每一分存款。

呵,要知道,就算是精神正常的人在那個環境呆太久,也會變得不正常。

時黎被陸商緊緊摟住,身體微微發抖,方才驚險的一幕還閃現在眼前,楊莉猙獰的笑,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哽在時黎心中,如魚刺,用力喘息就覺得痛。

時黎沒想過楊莉死,她最恨楊莉的時刻,不過只想要楊莉做一輩子坐牢。

她知道她不應該心慈手軟,可時懷瑜求過她,“時琴他們不聰明,你可以恨他們,但留他們一條命,好歹也是我生的畜。生。”

時琴、楊莉想要時懷瑜死,可他還想給她們留條命。

爺爺那麽認真求她,當時她就答應了,時琴還沒有露出這樣猙獰的模樣,時黎以為她這輩子都不需要考慮到這個約定,是啊,流着相同的血能怎麽惡毒?

時黎發現她低估了時琴他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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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懸空的那刻,時黎的心髒在發抖,她以為她會在那時候死掉,她是真的害怕了。

時黎說不出來的感覺,很想哭,又覺得悶,只能埋在陸商懷裏緊緊攥住他的衣角。

陸商擡眼掃了掃在場的人,冰冷的視線與他們一接觸,一個個都鹌鹑般縮回腦袋,不敢再好奇觀望。他重新收攏手臂,緊緊絞住時黎的腰,親了親她的頭頂,安慰道:“別怕,我在。”

聲音是一貫的低沉悅耳,時黎死死咬着嘴唇,蒼白的臉上沒一絲血色。

“陸商……”

她的眼神有陸商看不懂的東西,仇恨、不解,難過。

指腹碾過時黎的唇,陸商的手幹淨白皙,指節修長有力,他神色淡漠,目光平和,垂着眼睫緩緩道:“想發。洩就咬我,別憋在心裏。”

時黎将臉埋在他的掌心中,就像籠中囚鳥,輕微細致地哆嗦羽毛。陸商感受掌心的癢意,他知道這是時黎在翕動睫毛,慢慢,有濕漉漉的液體落進掌紋中,一點點,淚水順着紋路蜿蜒至整個手掌。

陸商曾聽過一句話,一個人一生命運都可以從掌紋看出。

現在,時黎的眼淚鋪蓋他整個命運,他是一輩子也放不開她的。

時黎忍耐到極限,她張開牙齒,壓住陸商掌心一塊軟肉,沒有咬,只是輕輕用齒關磕,哭聲滲了出來,像虛弱的貓。

陸商見過許多種模樣的時黎,她也曾對着他哭過,可從未有一次,如此壓抑。

“烏拉烏拉——”

警車鳴笛越來越近,無數雙鞋在地面走動,極細小的聲音都在時黎耳廓無限放大,她擡起哭得霧蒙蒙的眼,渴求望着陸商,“帶我走好不好?”

陸商眸色深谙,薄唇抿成一條線,良久,道:“好。”

角落裏江柔不耐煩彈手指,看着警察指揮着護士将楊莉帶走,“安心啦,就是指甲蓋中間掰斷,淌了些血。”

時黎從上面掉下來時,作用力還是太猛,江柔直接用手接,作為支撐力的指甲全部被折斷了,開始還沒感覺,打完楊莉十幾個耳光,血從指甲縫裏滲出來,江柔才覺得痛。

“你還說沒事!你看看!看你的手,青了!”

蘇晴晴扯了裙擺給她包紮,江柔也不好意思告訴她,她裙擺噴了太多香水,現在腌得江柔手指痛。

“是哦,沒法寫論文了,這件事要算在時黎頭上,我還有兩篇,就交給她了。”

手上任由蘇晴晴動作,江柔将視線重新投向被陸商抱起的時黎,輕輕嘆了口氣,“別包紮了,這傷口留着還有用。對了,我讓你拍的東西都拍到了嗎?“蘇晴晴埋怨,“都拍到了!人都死了,你要那東西有什麽用!”

時黎與楊莉交涉前,江柔就安排了蘇晴晴用手機将所有畫面全部錄制下來。

“誰告訴你楊莉死了,嘻嘻。你應該有搞自媒體的朋友,這樣吧,我出錢,讓他幫忙把你拍的東西發出去,标題一定要往勁爆上靠,譬如什麽《争家産争男人,親姐妹為什麽不能共享資源?》能吸引足夠火力,我按照閱讀量給錢。”

“……楊莉沒死?”

江柔眼睛眯起來,笑得更加燦爛,“沒死,好戲還沒開始,她怎麽能死?”

時黎的仇先放在一邊,她的手!該死的楊莉,長這麽大,江柔還沒受這麽重的傷,不讓他們一家滾出帝都,她就從剛才那個泳池邊跳下去。

“可我拍到的東西沒頭沒尾的,不容易傳播吧?”

時黎走近楊莉時,蘇晴晴才拿起手機,只拍到楊莉将她推下樓。時黎都掉下去了,她要是還有心思拍照,她蘇晴晴就是徹徹底底的人。渣。這前因後果都不明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一女的神經病發作,半夜傷人呢。

江柔想了想,皺眉微皺,“我去想想辦法。”

蘇晴晴還想說什麽,江柔嫌煩,直接拿包好的手去堵蘇晴晴的嘴,“我看到羅東城了,我一會去找他。你去找時黎,讓她過來給我撐撐場子。唉,可憐我一個弱小無助沒人愛的小姑娘,竟然要用這種方式維權——”

“可是,現在時黎狀态不好……”萬一她在和陸商打安慰。炮,自己過去不大好吧?

“你直接告訴她,不趕快來,我就要被人打死了。”

“……”

時黎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蘇晴晴敲自己房門時,陸商正吻着她的嘴唇,溫柔與她交換呼吸。

陸商的吻很輕,之前他留給時黎的印象大多霸道,從未如此溫柔,讓她不禁想起夢中與陸商在操場上接吻,他也是這樣,慢慢地吻住她的嘴唇,然後探出舌頭……

“咚咚咚,咚咚”

聽到敲門聲,時黎還以為警察來了,準備找她錄筆錄,當即推開陸商,紅着耳朵找鏡子,陸商就一臉笑意側卧看她,饒有興趣看她跳來跳去。

“口紅花了。”

“裙擺走光。”

“……住嘴啊!”

等時黎手忙腳亂整理完衣服,臉上還有兩團緋紅。

時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回應陸商的親吻,剛才她吓壞了,陸商吻住她時,她整顆心髒被另一種情緒占滿,暫時忘記恐懼,深陷在陸商的氣息中。

她清楚記得陸商的每一點動作,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有什麽情緒在腦子裏發酵,她想喊什麽,但一陣敲門聲阻斷她的回憶。

深呼吸一口氣,打開門,門外并不是警察,而是蘇晴晴。

“你……”

話未說完,蘇晴晴直接扯住時黎的手,拽着她往前跑,“來不及多說,江柔要被人打死了!”

夭壽啦,果然是在打安慰。炮,都是過來人自然明白時黎臉上的紅暈怎麽搞的,蘇晴晴一邊跑一邊為陸商默哀,也不知道陸商硬了又軟,還能不能硬起來。

“慢點……你确定你的主語賓語沒有搞反?不是江柔快把人打死了?”

江柔在她印象裏還沒吃過虧。

蘇晴晴暗自腹诽,她哪知道江柔那情況怎麽樣?她連江柔打算做什麽都不知道!

“別管了,先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找了兩層,終于鎖定羅東城休息的總統套房。

還差個五六米,就聽到門口傳來江柔涼薄的笑聲“唉喲,你們這是做什麽?羅董啊,我也不是那種喜歡胡攪蠻纏的人。呵呵,文經理,也別這樣啦,就是要一下監控,很難嗎?瞧瞧,瞧瞧我的手——”

時黎站在門口,深深呼吸,将心跳平複下來,擡手敲了敲門,“羅董,可以進嗎?”

羅東城沒開腔,江柔“嘻嘻”笑起來,“又一個受害者,進來吧,咱們在談賠償事宜呢。”

雖然心中早就清楚江柔不會吃虧,但看到屋內的情景,時黎還是噎了口氣。

江柔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前面地毯上跪着三四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一個個低垂着頭,特別是中間的那個淺灰西裝,一直不停重重彎腰道歉,嘴裏一遍遍重複,“すみません”。

估計是個日本人,也是酒店的管理之一。

蘇晴晴一眼就看出江柔把手上的包紮拆掉了,她還故意多擠了些血,一邊說,一邊甩,濺了淺灰西裝一臉,配合小百花一樣無害的臉,确實能讓這個日本人做好一陣子噩夢。

“別‘死你哇塞’了。咱廢話也不多說,你們酒店管理存在巨大失誤,安保系統如同兒戲,接受培訓的保安從頭至尾就沒見一個,還好今天是我救下時黎,否則,你們酒店負得起責任嗎?我不過是想拷貝一份監控,很難接受?”

羅東城面色郁郁坐在沙發上,他是這家酒店的股東之一,自然也了解酒店的規矩。

酒店确實不能将監控錄像随意交給客人,酒店必須要保護客人的隐私,有些情況也能通融,讓羅東城頭疼是江柔要的不是樓道、走廊等公共場合的監控,而是房間裏的監控,是從樓上摔下去的楊莉房間監控,這可就太難辦了!

時黎不知道江柔在搞什麽,一臉懵逼看向她,羅東城掃掃時黎,又掃掃江柔,覺得面前這個陸氏董事長夫人更容易說話,幹脆拉下老臉,讨好套近乎。

“今天搞得不愉快,陸夫人,你受累了。”

時黎連忙擺手,“還好,我沒什麽。”

江柔“狠狠”瞪了她一眼,時黎沒看到,羅東城卻看到了,眼珠子一轉,心裏有了盤算。

都是千年狐貍,自然知道從哪裏下手。

江滿山的閨女與時黎關系不錯,幹脆讓她說說情,勸勸這個女霸王,他一把年紀,可遭不住江柔時不時甩一臉血,真是面子裏子都沒了。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時黎,今天我是第一次見你,也沒給你帶什麽見面禮。我與你的丈夫陸董是忘年交,平日裏關系還不錯,你也別跟老頭子我客氣,我這剛購進了一批人參,老山參,有幾支年份還不錯,幹脆挂你名下,咱也不搞虛的,以後你來凱撒,如論多忙,都有你的位置!”

羅東城的意思很明确,準備給時黎在凱撒留一個包廂。要知道整個帝能有面子讓凱撒留包廂的,兩只手能數的過來。

羅東城給凱撒投了那麽多錢,不過有一個天地包間名額,他打算讓給時黎,算個人情。時黎剛接手時興集團,急需走關系跑渠道,少不了應酬,他這份禮雖不算貴,但送的準,剛好是時黎需要的。

“這多不好意思……”

時黎很想要,但瞥瞥江柔,總覺得不能這麽與羅東城達成和解,江柔也看到她,“冷笑”兩聲,也就松了口,“行行行,羅董有面子,您将時黎降服,我還能說什麽?各退一步,把剛才露臺的監控給我就行,這總沒問題吧,我記得前兩年有個小情侶鬧自殺,警察取證公布了也是……”

江柔想要的不過就是露臺監控,只是目的太明确容易被人拒絕,所以她以退為進。這一次不僅可以拿到監控,還能幫時黎索要些精神損失費,可謂一舉兩得。

跪在地上沉默寡言的灰西裝用着流利的中文回道:“沒問題,江小姐,這沒問題的。”

江柔:……

時黎:……

蘇晴晴:原來是在裝日本人……

羅東城将他們送出房間,笑着與時黎道別,“陸夫人,幫我向你的丈夫帶個好,今天是我招待不周,實在是……唉。”

時黎還想說什麽,江柔将鮮血淋漓的手搭在時黎肩膀上,催促道:“走啦,先幫我清洗一下手指。”

江柔推着時黎迅速走,蘇晴晴緊跟在身後,走了好幾步,見四下無人,江柔推着時黎進了女廁,讓蘇晴晴在門口把風,迅速将整個計劃說了一遍。

“剛才救護車将楊莉拖走搶救,我估計應該是沒什麽生命危險。”

沒有危險嗎?

時黎沉默垂下眼睫,時懷瑜說的話回蕩在心中,她沒有害死楊莉,更沒有辜負爺爺的囑咐,心中一塊大石頭卸下,被壓制住的怨恨又重現浮起。

楊莉想要她死?!因為救她,江柔的手指還受了傷,楊莉一直在傷害她身邊的人,一直!

她讓自己如何原諒她們?

“你上次不是說,時興宣傳方面存在問題嗎?楊莉這件事剛好可以作為宣傳切入點,只要有個爆炸話題,後續宣傳也就很容易上手,陸商是你老公,陸氏集團有不少媒體號,到時候讓他幫幫忙,為我們推波助瀾,把你炒成網紅。”

水嘩啦啦流着。

時黎面色微緊,她對網紅的解決還停留在芙蓉姐姐階段,本能感覺到排斥。她不喜歡炫耀,也不喜歡把自己當作素材。

江柔看出她的抗拒,嗤笑道:“別想那麽多,企業家自己主動宣傳自己,讓自身成為品牌标簽的不在少數,你的陸董不就這樣?什麽億萬少女的初戀情人,你不會以為這樣的通稿是政府幫忙發的吧?”

大型公司的發言人大多都有人設,特別是服務于年輕群體的,像什麽“國民爸爸”“國民老公”“獨立女性典型”。

生活中也經常看到各種公司的通稿,什麽給員工買房,給員工準備夜宵,陪員工玩游戲,大多都在營造一種“好老板”人設。

“利用自身作為切入點宣傳品牌是互利互助的事情,既可以穩定你在集團的形象,也可以更一步吸引大衆視線,公司有新産品,你可以第一時間将它推廣給更多人,節約的宣傳費至少一年八位數。”

江柔想了想,決定給時黎舉個例子。

“你知道我名義上的父親是香港人,他的侄子主動請媒體曝光自己的生活就是為了成為網紅,他是搞跑車俱樂部的,需要更多人了解他這個俱樂部,也希望得到更多贊助。流量至上,網絡宣傳效果某種程度、某種意義,已經超越主流媒體。”

“再舉個例子,那個一月換一次網紅女友的國民老公也是利用自身影響力推銷名下的游戲公司,他微博的風吹草動都能引得自媒體紛紛搬運,他就是将自身形象開發很好的例子。”

時黎沉默,點頭。

确實,如果能成為被公衆關注的人,的确能獲得更大的關注度,對于時興新品推廣很有作用。

“我應該怎麽做?”

聽到時黎點頭,江柔也關了水龍頭,慢慢道:“楊莉這次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全看你怎麽做,我個人是不建議你維持一個很難的人設,畢竟你還有生活,不是像真正的網紅,每時每刻都活在視野裏。具體做法,我們可以仔細商議,正好陸商也在,你們結婚那麽大的事還沒請我們吃飯,幹脆就今晚?”

時黎臉紅了幾分,不自在地捏住手指,“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你去問他。”

江柔看她這幅模樣,也知道今天兩人關系近了不少。手指很痛,她也抽不出精力開玩笑,繼續說:“當然,這只是一方面,我想的一直是時興。”

“時琴在公司裏安插棋子故意制造障礙,這必須是要除掉。新人也就罷了,随便找個理由,挑點刺就能将他辭退,主要還是那些老東西。”

“我知道你重感情,覺得不好意思,都是叔叔爺爺輩的,養着就養着,也算幫你爺爺留幾分情意。站在你這邊的老人,你可以留着,跟你唱反調的、給你下套的,一定讓他們滾蛋。”

“楊莉出了這種事,估計一時半會死不了,你那姑媽對你心黑,對她女兒可是上心,她一定會盡全力照顧楊莉,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一次好機會,趁着她放開對公司的掌控,一舉将公司拿下,該滾的,回去養老,不想滾的,把他們下放到豫州分公司。”

時黎算是明白江柔再想什麽,看着認真清洗手指的江柔,時黎低聲道:“謝謝你。對不起。”

江柔滿不在乎,“這次是我逞強,我懲罰我自己,與你無關,我完全可以當即阻止你。清理釘子的事情還要你來做,也只能你來做。這種事陸商有經驗,你去請教他。”

江柔确實做錯了,她沒考慮後果,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弄傷手指是所有意外中最輕巧的,她也就認了,也算一個教訓。

時黎垂下眼睫,抿唇,看了看江柔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會了,下次不會心軟的,她再不會傷害她身邊的人。

晚風微涼,陸商接到時黎的電話。

電話那頭時黎聲音軟軟,有點撒嬌的樣子,每一個字眼都軟軟糯糯,“我們結婚那麽久,還沒有請她們吃過飯,今天江柔的手指為了救我受傷了,我覺得我應該請她吃一頓,補一補。你今天有空嗎?我想……”

陸商掃了眼手腕上的時間,輕輕勾了勾嘴角,“現在才十點,幹脆去水榭天,他們家的藥膳挺不錯。”

今日多虧了江柔,表達一下感謝也是應該的。

時黎應了,江柔靠在牆上聽兩人細聲細氣交流,不動聲色地左右翻看手指,蘇晴晴就盯在一旁仔細監督她纏上幹淨的紗布。

手還是好痛,該死的楊莉。

剛到手的蘭博基尼Reventon,開不了幾天又要送回去,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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