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8
肖行舒打開門，拿出拖鞋：“進來吧。”
程昱非邁進房間四下打量起來：“這就是你一直在外面租的房子？挺幹淨的。”
“你慢慢參觀，我去給你倒杯冰水。”
“你怎麽知道我愛喝冰的？”
已經走到廚房門口的肖行舒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猜的。”
程昱非勾勾嘴角，雙手插袋的四處參觀了起來。
房間不大，一室一廳的空間不大，但好在東西也不多，看着還算寬敞，布置的也很用心，程昱非感覺很舒服，整個屋子裏都是肖行舒的味道，清爽又幹淨。
程昱非接過肖行舒遞過來的冰水，點頭挑眉：“你這裏布置的很舒服，原來在外面住這麽好，我都不想回去住宿舍的硬板床了。”
肖行舒低頭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你可以留下。”
程昱非驚訝的看着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看來做你朋友待遇很好。”
肖行舒轉開了視線，拿出遙控器：“看電視嗎？”
“好。”
兩人并排坐着一起看電視裏搞笑的綜藝。
肖行舒有點坐立難安，電視上演了什麽他一點也沒心思看，他不停的擡頭看看牆上的鐘表。
“你是不是不想看？”察覺到了他的不在狀态，程昱非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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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今天感覺有點累了。”
“哦。”程昱非有點不自在的站起身：“那，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說着便走到門口開始穿鞋。
肖行舒焦急的看着鐘表上指示的時間：9點20。
他拿出手機再次确認了母親沒有打來電話。
眼看程昱非穿好鞋準備走了，肖行舒幹脆一咬牙，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叫道：“程昱非。”
程昱非轉過身看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肖行舒鼓足勇氣說道：“要不，要不你晚上住我這裏？”
程昱非愣愣的看了他片刻，強裝鎮定的點頭：“好。”
肖行舒松了一口氣：“那我去給你拿洗漱用品。”
說完便逃也似的躲進了衛生間。
程昱非忍住笑意，動作迅速的又把鞋脫了。
“你先穿我的睡衣吧，還有，睡前把這杯酸奶喝了。”肖行舒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程昱非看着杯子，這種感覺很奇怪，肖行舒好像總是很了解他的喜好，總是能觸動他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塊。他覺得他離自己很近，中間卻隔着厚厚的濃霧，讓他看不清肖行舒真實的模樣。
程昱非穿着換好的睡衣，輕咳一聲問道：“那，那我睡沙發？”
肖行舒被問住了，他本能的擡頭再次看了一眼鐘表，深深的嘆了口氣：“來吧，睡卧室，床很大，不擠。”
看他率先走進了卧室，程昱非有點忐忑的跟了進去。
黑暗的卧室裏亮着一盞微黃的小夜燈，兩個人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程昱非感覺今天一天跟做夢似的，肖行舒不讨厭他了，還主動跟自己做朋友，帶他來了他獨居的家，還留他夜宿......
單手捂住了臉，突然好想在床上滾來滾去......
程昱非毫無睡意，相反現在的他亢奮的能再出去跑個10公裏。
肖行舒同樣沒有睡意，他手中牢牢的攥着手機，目光一動不動的注視着上面的數字，看着一點一點流逝的時間，期盼着奇跡的發生，賭着自己今後的命運。
12點的鐘聲剛過，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肖行舒急忙從床上跳下跑到陽臺上接起了電話。
“媽！”肖行舒的雙手情不自禁的顫抖，心髒跳的沉重的發痛，隔着胸腔都能聽到它加快的聲音。
“肖肖，肖肖......”付岚哭了：“你妹妹她，醒了！”
肖行舒徹底僵硬在原地。
“醫生說簡直就是個奇跡，第三天馬上都快過去了，醫生都已經放棄，通知我們準備後事了，可你妹妹她醒了！她脫離危險了！”付岚邊哭邊笑，感謝死神又一次放過了自己的女兒。
“好......”肖行舒只覺得耳朵轟鳴，感覺背後有一雙手重重的将他拉進了無底的深淵。
肖行舒不知道該感到高興，還是替自己再次被宣判了死刑而感到難過，居然是真的？這一切居然是真的！
原來自己的幸福要犧牲掉妹妹的生命？真是太荒謬了，是巧合嗎？
一定是巧合吧？怎麽可能真的有這種荒誕的事情！可是，還要怎麽證明？再讓妹妹在鬼門關爬回來一次？
肖行舒，你敢賭嗎？再拿妹妹的生命賭一次？敢嗎？
肖行舒脫力的跪坐在了地上，像個瀕死的人一樣大口大口的呼吸緩解着缺氧的窒息感。
詭異的重生，不能改變的命運，和程昱非扯不開的糾纏，難道這就是他的宿命嗎？那自己重生的意義何在？為什麽要送我回來？為什麽？
肖行舒像個垂暮的老人般，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熱情，挂完電話認清了現實後，他什麽也不想做了，什麽也不想了，只想睡覺......
他動作緩慢的回到了床上，像個斷了線失去了方向的木偶，不能想不能動。
“發生什麽事了嗎？誰的電話？”黑暗中傳來程昱非疑惑的聲音。
肖行舒慢慢的将身子轉向他，看着這個人。
現在他該拿這個人怎麽辦？和他繼續以前的孽緣嗎？不！那比殺了他還難受，可是，他能怎麽辦，妹妹怎麽辦？
不是沒有設想過這次試探的結果，不是沒有想過萬一是真的自己該怎麽接受，可是即使已經有了一萬遍的心理準備，當結果真的擺在他面前時，他還是......怕了。
肖行舒看了他許久，心中百轉千折了無數遍，終于還是——低下了他驕傲的頭。
就在程昱非覺得他不會回答自己這麽私人的問題時，黑暗中傳來肖行舒低低的聲音。
“我妹妹脫離危險了，媽媽打電話來讓我放心。”
“你妹妹？你還有妹妹？她怎麽，生病了嗎？”
“嗯，我有一個比我小9歲的妹妹，她得了腦癌。”
程昱非第一次聽到他講自己的家人：“所以，你這麽拼命的打工掙錢，是為了你妹妹嗎？”
“嗯。”
“......你是個好哥哥。”
肖行舒沒有再答話，只是緊緊的抱着枕頭睡了，腦子裏像是打了一場空前絕後聲勢巨大的戰役，最後的他潰不成軍，慘敗狼狽，他覺得好累，好累，只想就這樣睡去，永不醒來......
第二天一早，程昱非吃了肖行舒做的豐盛早餐後和他一起上學。
兩人并排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一樣出色的外表引的路人紛紛駐足私語。
肖行舒看起來沒什麽精神，整個人也很沉默，大多時間是程昱非在說話，他在一旁聽着。
一天下來，肖行舒的精神都沒恢複點，程昱非覺得他和自己做朋友好像也沒開心到哪裏去。
不過讓程昱非感到竊喜的是，無論他走到哪裏，肖行舒都呆呆的跟着，提出什麽要求，他都答應，這種感覺簡直妙不可言，原來有人陪伴的感覺是這麽的好。
“一起去廁所？”
“好。”
不久後，“你不上廁所跟來幹什麽？”
“等你。”
“一起打球嗎？”
“好。”
籃球場上，程昱非跟打了興奮劑一樣和場上的人玩成一片。
“你不打？”
“今天沒力氣，不想動。”
“那你還跟我來？”
“我在旁邊看着你。給你水......”
程昱非強忍住想翹上天的嘴角，轉身飛射了一記三分球。
“要一起去食堂吃飯嗎？”
“好。”
程昱非站在他後面一起排隊等着打飯，看着他黑軟的頭發，突然想伸手摸一摸，不知道現在的肖行舒給摸嗎？
可能是一天的相處下來讓他膽大了不少，他竟真的鬼迷心竅的伸出手觸碰上了他的頭。
和想象中的一樣柔軟......
肖行舒感覺到他的觸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也沒有躲避，又轉回去低頭繼續乖乖站好。
程昱非對他的反應心裏像沖了氣的碳酸飲料般，冒出了又辣又甜的泡泡。
肖行舒在前面盛好了滿滿一盤的飯後轉身遞給他，又開始盛自己的那份。
程昱非對他能精準拿捏自己的口味感到無比的驚訝，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你就吃這麽點？”
“沒什麽胃口。”
“那你吃完飯要幹什麽？”
“去打工。”
“哦。”程昱非心裏有小小的失落。
不過，今天對他來說還是很美好的一天，因為他現在才知道和肖行舒做朋友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好！
肖行舒這幾天抽了個時間把一套房子挂在了中介，按他的估算，為了妹妹的病家裏的家底應該已經所剩無幾了。
當初投資的房子不出所料的房價已經翻了好幾倍，雖然現在出手并不是利潤最豐厚的時候，但他還是不忍心看父母因錢為難的樣子，早早的把錢送回家，才能讓一家人好過一點。
中介的效率很高，不出一個星期房子便賣出去了。
肖行舒看着卡裏多出來的巨額資金，深深的松了一口氣，現在已經知道了一切的根源，那麽只要他和程昱非好好的，妹妹的病應該就不會再發展下去吧。
程昱非現在已經和肖行舒形影不離，人人都知道現在這兩個人關系特好。
李維成還專門跑去和肖行舒哭訴他有了新人忘了舊人，被肖行舒用哀怨的眼神看了半晌後，又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的回去了。
少了一套房的供養，肖行舒的打工生活也安排的沒那麽緊湊了，有了空餘的時間又都被程昱非給占了。
“肖肖，周末你想幹什麽？”
“我要回家一趟，看看妹妹。”
“那，那我可不可以一起去？”程昱非說完就覺得自己過分了，去見家長什麽的還是有點太過了。
肖行舒看了他半晌，點點頭：“好。”
程昱非強裝鎮定，轉身的那一剎那笑的露出了八顆牙。
于是在周末，肖行舒帶着大行李程昱非一起坐上了飛機，回去看纏縛他們命運的主宰者——肖佩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