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給我哭01

夏日午後,風仍然有些溫度,并不能消減暑熱。

一家小店門口的柿子樹枝繁葉茂,能擋住好些陽光,留下一方隐蔽涼處。

樹下擺放着一方木質小矮凳,坐着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孩。她正低頭專心弄着手裏的東西,嘴角翹起,兩粒酒窩隐隐約約。

半晌後,閉上眼睛,将手裏的東西放在鼻尖嗅着,深吸一口氣。

“癡女。”

章梓瀾無奈的看白紙鳶,她已經是第幾千次的盤弄手裏的護腕了。

簡直無藥可救。

白紙鳶扭過頭,揚起小臉朝她甜甜一笑,将作業本扔給章梓瀾:“去抄你的作業啦,不要打擾我。”

“不打擾你什麽,睹物思人還是犯花癡?”章梓瀾接過作業本,将一頭稍短的碎發紮了起來,十分熟稔的從白紙鳶家店裏拿了根冰棒扔給她,“每次看你看這護腕的神情,我都覺得你完蛋了。你說你可不可笑,人家白月光好歹還在心裏留點影子,你的白月光長什麽樣還記得嗎?我請問您,白大小姐。”

章梓瀾就喜歡打趣她,她知道白紙鳶心裏有個白月光,三年前的那個。但可笑之處就在于,她與那個白月光不過只有一面之緣,而且,還是在臉都沒怎麽看清的情況下。

就因為別人護了她一次,她就對別人死心塌地了。

是不是傻。

章梓瀾這麽說,白紙鳶不光不生氣,反而每每一想到當初的那個場景,就覺得很甜蜜。

“梓瀾。”白紙鳶歪着頭,對着搖晃的柿子樹葉,舉起手。

手裏的護腕被她洗的顏色淺了許多,她問:“你相信緣分嗎?”

三年前的那個深夜,白紙鳶心情不好,在魁寧市的中心花園散步,那裏有很多健身器材,也有籃球場。她神思有些恍惚,剛從別的市搬過來,進入了新學校,對一切都充滿陌生感。

Advertisement

女孩兒想念以前的朋友,學校,在這個城市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籃球場。

她完全在發呆,連籃球朝她砸來都沒感覺到。

直到被人一把拉過去護在懷裏,她才後知後覺,猛地擡頭去看。

可是天太黑,那個人太高,背着光只留下一片陰影,什麽也沒看清。

視線受阻,嗅覺與觸覺被無限擴大。

白紙鳶感受到了緊緊抱着自己的堅硬胸膛與悄悄溜進鼻腔的皂莢香。

完全陌生,屬于另一個人的味道。

她聽見“砰”的一聲,是籃球砸到人的聲音。

眼睫顫了顫,她問:“你沒事吧?”

黑暗裏,她聽見那個人低聲應了句:“恩。”

後來,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在地上,拾起這個護腕。

從此,她的心上便有了那個人的位置,即使從沒見過。

小店裏,章梓瀾在奮筆疾書的抄着暑假作業,忽然神秘兮兮的問她:“阿鳶,你知道前些日子,這條魁街出命案了嗎?”

白紙鳶咬着冰棍,将護腕收了起來,她含糊的回答:“不知道呀。”

暑夏的知了繁聲陣陣,此時大約兩三點,正是熱的時候,街兩邊幾乎沒什麽行人,全都躲在家裏納涼。

一臺上了年歲的風扇放在小店門口吱呀吱呀的搖着,吹起她輕柔的裙擺,與唇邊的發。風扇的風不大,聲倒是響,“吱吱呀呀,吱吱呀呀”。

其實她聽到過這件命案,不過她嫌章梓瀾話多,不想聽她叽叽喳喳。

“這事都快吵翻天了你都不知道?”

果然,章梓瀾開啓了話閘子。

“前段時間鬧的厲害的不行,死的人是個女的,就街頭那家亮紅燈的老板。聽說被發現的時候爛的就剩下骨頭了,穿了件紅色裙子,臭的都不能聞,大家都說這街陰氣重,一堆人不願意住,跑去政府門口鬧事了,新聞都在報道。”

“哦。”白紙鳶不舍的最後舔了舔冰棍兒上沾着的糖味,舌尖掃了掃唇邊,念念不舍最後的甜。

“阿鳶!”章梓瀾仿佛在對空氣說話,急了,大聲喊她,“你給點反應成不成。”

樹上知了在叫喚,爸媽不在家,白紙鳶幫忙看店。

女孩兒黑發柔順紮成個馬尾,兩條細長的腿晃晃悠悠。

她回頭應着章梓瀾,眼睛笑彎成了月牙:“前段時間我又不在家,你忘啦。人死不能複生,跟我說我也沒辦法呀,兇手逮着不就行了。”

“沒逮着。”章梓瀾說:“兇手查無此人。警方破不了案,死的人是個開紅燈的,多少年都沒和這街的鄰裏來往,就一個月前和街尾那戶人家吵了一架,這案子這麽拖着,指不定要拖到猴年馬月。不過倒是聽人說,好像就街尾那家瘋子最有嫌疑。”

“哦。”白紙鳶随意看了眼,看不見街的盡頭,說,“那跟我也沒關系呀。”

章梓瀾眼見和這個人說不下去,索性不和她說了。一個人嘀嘀咕咕:“就是要你小心點,那家子人有毛病。”

章梓瀾在裏面狂抄作業,白紙鳶在外頭百無聊賴。

“梓瀾,你抄快點哦,一會兒我們還要去學校幫忙。”

“知道了。”章梓瀾在裏面抄的飛快,沒幾下就搞定了作業,将暑假作業往書包裏一揣,“阿鳶,我就不帶書包了,反正一會兒還要回你這。”

“随你呀。”

還有幾天開學,班主任通知班委今天下午要來學校幫忙處理些事。

白紙鳶是班長,章梓瀾是體委。

一個出腦力,一個出體力。

魁寧一中就坐落在魁街旁不遠,這所學校存在歷史已過百年,據說清時是個什麽學府,那時候還只是大戶人家能讀的書呢,現在招生也一樣嚴格,不考到全市前多少名,是進不來的。當然,關系戶除外。

白紙鳶今年剛入高三,今天下午全年級的班委都坐在一起開會,不管是班長還是體育委員都到了,七七八八加起來,少說也有将近一百個人。

開會很無聊,白紙鳶剛好坐在窗戶邊上,正撐着小臉發呆。

她的瞳色很淡,陽光這麽照着,顯得更淡。

本是随意發着呆,忽然瞧見學校大門那兒進來了一個拉着行李箱的同學。

她搗了搗章梓瀾。

“那個人怎麽今天就來學校了,是不是記錯時間了?”

“住校生吧。”章梓瀾也看過去,“來打掃寝室的?”

“不知道诶。”

學校幾乎看不見太多人,只有偶爾經過的老師和籃球場上打着籃球的少年們。

這時候正熱,白紙鳶迎着陽光曬的有些難受,就側過頭去。

等她再轉回來的時候,剛剛那人已經不見了。

開完會,分為兩撥人,大部分人被叫來幹苦力,在一樓擦桌椅。學校說要新開學新氣象,所以把桌子椅子都刷成了藍色,放在操場吹風散味兒。

學校還算良心,操場上面隔了好大一塊黑□□紗用來隔熱,底下陰陰涼涼到也不覺得多熱。

高三三班盡出名人。

白紙鳶人漂亮,成績好,早就是許多人的女神,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外號花花的女生,花雨棉,是她們班文娛委員。

其以高一藝術節的熱辣舞蹈出名,人美身材辣,是正兒八經的小辣椒,校服群都能被她穿出性感的味道來。

兩位美女一起站那擦桌子,形成鮮明對比。

一位乖巧,一位熱辣。

現在沒開學,也不用穿校服,一位穿着小白裙,一位穿着超短褲,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妙。

別的班的班委哪有不羨慕的份,誰都希望本班有這麽養眼的存在。因為這兩個人,她們三班在學校都出了名了。

花雨棉顯然很喜歡別人的注視,擦桌子的動作都愈發的撩人,時不時撩一下頭發,時不時眨眨眉眼。

白紙鳶老老實實的擦桌子,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她站在離花雨棉不遠的地方,花雨棉那群小跟班不是班委但也跟來了。一夥人湊在一起叽裏呱啦的說着話,聲音一點也沒小。

白紙鳶聽見她們說:

“花花,我剛剛看見一個大帥哥,我的天我的心髒都不好了。”

“切,有成卓帥嗎?”花雨棉雙手一用力,倒着坐上桌子,兩條長腿不受力的在空中晃晃蕩蕩,蔑了眼白紙鳶,補充一句:“當然,那個人肯定不比成卓瞎了眼。”

白紙鳶繼續擦桌子,狹長的眼尾是粉紅色,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花花,真沒騙你,你別以為我在開玩笑。”一位女生說。

“能有多帥,你們幾個花癡,看到點帥的就覺得不得了了,丢不丢人。”花雨棉一邊說着,一邊擡眼望四周瞟了瞟。

她漂亮的狐貍眼細細長長,很快,鎖定了目标。

她原本是彎着腰随意的坐在桌子上的,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猛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因為動作太大,桌子倒了下來撞到了白紙鳶。

“嘶……”

白紙鳶捂着大腿,忍着疼。

桌子剛好撞到了膽經,疼的不行。

“阿鳶!”

大力士章梓瀾一手拎着一個板凳,看見白紙鳶臉色都變了趕緊跑過來。

“你沒事吧?”

她想掀開白紙鳶的裙子看看,被白紙鳶阻止了。

“你別亂動。”

“你休息會兒。”章梓瀾扶着白紙鳶坐在桌子上,白紙鳶不是很高,風吹的白裙不停向上飛舞,她慌張的捂着裙擺,像展翅的蝶。

不遠處正在打電話的少年剛巧往這邊望了過來,白紙鳶也擡頭,兩人視線一撞。

霎時,風起,她的裙擺往上一罩,被風吹的鼓起,擋住她的臉。

而裙下的風景……

遠處的少年僵住沒動。

白紙鳶則……呆愣如雞。

風過,裙子放下,她還是沒動。

雙手保持着擡起的姿勢,靜止的眼球一點一點挪動,她看見少年的眼神落在不該落的地方。

徹底失控。

白紙鳶飛也似的從操場跑開,臉在紅,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為什麽風偏偏那麽巧的吹來,裙子那麽巧的掀起,那個人那麽巧的看過來!

真的好丢人!!!

而那位少年,仍然保持着打電話的姿勢。

白色襯衫慵懶的挂在身上,薄唇微微張開,鎖骨引人入勝。

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尤其是他挺直的鼻骨。只不過,就是眼神涼了些,眼裏的鋒芒戾了些。

很奇怪,如果不看他那雙眼睛,會以為這是位文質彬彬斯文清秀的少年,而若看了眼睛,卻會被他鋒利的眼神慎的一抖。

微妙的不和諧感,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

“喂?郁晚?郁晚?”電話那邊有人在喊他。

等到白色裙子的女孩跑的不見影子了,郁晚才動了動喉結。

“恩。”

“你在幹什麽呢,我都喊了你半天了。”電話那邊的人說。

“沒什麽,看見了一個人。”郁晚說。

“你看見誰了這麽激動,難道是你要找的那個?”

郁晚很久沒回答,以至于電話對面的人深吸一口氣。

“不是吧郁晚,你才回去第一天,這就遇到了?”

又過了大約一分鐘,郁晚低沉的聲音才傳來:“不是。”

對面舒出一口氣:“我就說,要是你才回去一天就遇到那誰了,那真得去買個彩票什麽的。不過也沒事,你既然都決定轉學回去了,那見到她是遲早的事。”

“恩。”

過了一會兒。

對面人說:“你一個人回去……行嗎?”

郁晚靠着牆,單手撐着行李箱,看不遠處三步上籃的人,他淡淡的說:“偌倫,已經過了三年了。”

那邊良久沒吱聲,後來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那個人說:“都過了三年了。”

“郁晚,你要覺得無聊就跟我說,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都行。你在那邊要是不習慣,随時聯系我。”

他面色很淡,表情很少。

就連對方的關心都好像表現的很冷漠。

半晌,只是說了句:“知道了。”

操場上站着的花雨棉眼睛都快看直了。

“花花你看,我沒說錯吧,是不是帥哥,我就問你是不是!”

花雨棉呵斥:“你閉嘴。”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郁晚,聽見心髒砰砰跳。

從來都是別的男人追着她屁股後面跑,這還是第一次,她的視線黏在一個男人身上,甩不掉了。

那個少年,點燃了一根煙,夾在指尖。

青煙缭繞,朦胧了他的眼睛,白衣與牆壁幾乎合為一體,額發有些長,能看見他略微瘦削的下巴。

“我喜歡。”

花雨棉笑了。

“這個男人,我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啦啦啦啦諸位!

我帶着郁晚葛格和鳶鳶美眉來給大家請個安。

(*^▽^*)

寶寶們求個收藏評論啦!戳戳戳收藏~

求一個作者專欄的收藏啦!

作者完結文《心尖上的小妖精》超甜!

《吻住畫,吻住你》都市文,破鏡重圓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